蟲

□劉秀蘭

7月1日 晴

焦距再次重聚，眼前多位不速之客。

它約莫手指甲的五分之一大小，灰色的身子，單薄半透的雙翼。這是隨處可見、時常被忽略的小蟲。此時它正在我的草稿本上悠閑地逛著，就像逛自家的后院。而我卻只能坐在這靜靜地看著它，凝視著它，而它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竟也停了下來歪著腦袋打量著我。

來一個惡作劇，我腦海忽然冒了出來。我拿起了筆，開始在它身上圖鴉，它似是不敢相信所發生的，好一會才開始躲避，小短腿越蹬越快，可是它再怎么努力，能快得過我嗎？我像掌控一切的上帝，操控著萬物。

我開始在它周圍畫圓圈，我要把它圈在圓里，我要它順著我的意愿，圓畫了一遍又一遍，一個又一個，它爬出了一個又是另一個。這時它早沒了最初的悠閑，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我應該笑的，因為這意味著它就快要屈服了，可是我的鼻尖卻有了酸意，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命運，看到了大多數人的一生……

我心生了不忍，一瞬間又發現了它不知何時受了傷的左翼，它拖著無力垂在紙上的左翼每一步都格外的艱辛，忽然一股負罪感在我心頭漫開……一步，兩步，它忽然不動了，我的心也忽地提高到嗓子眼，該不會……

還好，沒過幾秒，它又開始艱難但堅定地向前爬去。我嘗試向它示好，可它再也不愿看我一眼。我知道，是我自己親手毀了一切，這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

“叮——離下考還有十五分鐘，請同學們……”

一陣清脆的女音直擊我大腦深處，我瞄了眼白的刺眼的試卷，果斷加入埋頭軍。

“唰——”“沙沙沙——”“唰——”，只剩筆與紙雙重奏著，仿佛什么也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