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中小學集體主義教育面臨的挑戰及應對

鐘志凌

集體主義教育重在培養青少年正確處理好個人與集體、社會和國家的關系，引導青少年認識到自己對集體、社會和國家所應承擔的責任，提升他們的責任擔當意識。

集體主義教育是我國中小學德育主旋律，在引導青少年學會正確處理國家、集體與個人利益的關系，培養社會責任感和愛國主義精神等方面都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經濟體制改革，社會利益格局變化，信息網絡深入日常生活，各種思想文化碰撞頻繁，使得社會價值觀念出現了多樣化的趨勢，青少年的成長環境發生了深刻變化，中小學集體主義教育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在新時代，實現立德樹人的目標，需要積極應對挑戰，采取有力措施抓好集體主義教育。

一、中小學集體主義教育的意義

教育部制定的《義務教育思想品德課程標準》中，“我與他人和集體”“我與國家和社會”這兩塊占了課程內容的三分之一，其中提出的“正確認識個人與集體的關系”“有團隊意識和集體榮譽感”“養成親社會行為”等，都關乎集體主義教育。這充分說明了青少年的集體主義教育備受黨和國家的重視，在新時代，在中小學德育中抓好青少年的集體主義教育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集體主義教育是培育青少年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應有之義。青少年是社會主義事業未來的建設者和接班人，他們的思想政治素質、價值取向是否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要求，關系著社會主義事業的發展前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具有三個層面，關涉到國家、社會和個人，其落腳點在于引導全社會為實現社會主義共同理想而努力奮斗，這就需要在集體主義價值觀導向下，處理好個人理想與社會理想的關系。青少年正處于人生觀和價值觀萌芽和逐步形成的時期，落實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實現立德樹人的目標，就需要引導他們認識到“少年強則國強”的道理，樹立“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的崇高使命，自覺將個人的成長進步與國家社會的發展要求有機結合起來。

集體主義教育是培養青少年做健康“社會人”的必由之路。根據2016年發布的《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社會參與是學生必須具備的核心素養，其中包括了處理與社會、國家、國際等關系方面所形成的情感態度、價值取向和行為方式，核心點在責任擔當和實踐創新。培養青少年的責任擔當需要從責任感教育開始，這個責任感具有層次性，最高層次是愛國主義與愛社會主義；其次是家庭責任感、組織團隊責任感；再次是對個人負責的責任感。蘇霍姆林斯基認為，對父母和同志、集體和社會以及人民和祖國的義務感，應像一根紅線一樣貫穿人的一生。“如果能在自己的愿望和他人、集體利益的權衡之中選擇了克制自己的欲望，照顧別人的利益，高尚的責任感這個基本公民道德修養就形成了。”馬克思認為，社會性是人的本質，責任感是健康“社會人”的基本素養。集體主義教育重在培養青少年正確處理好個人與集體、社會和國家的關系，引導青少年認識到自己對集體、社會和國家所應承擔的責任，提升他們的責任擔當意識。

集體主義教育是培養青少年文化自信的有效手段。文化是一個民族的靈魂，需要依靠一代又一代人來傳承，青少年能否了解和認同中國文化，對于中國文化的傳承有著決定性影響。中國有著豐富的以集體主義為價值取向的精神文化，它蘊含于中國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之中。中國傳統文化中主張的公而忘私、天下為公、先天下之憂而憂等觀念，革命文化中的紅船精神、長征精神、延安精神和雷鋒精神等所蘊含著的偉大品格和精神力量，社會主義先進文化中的兩彈一星精神、抗震救災精神等所展現出來的時代風貌等，都體現著中國精神、中國價值和中國力量。在對青少年的集體主義教育中，有意識地輸入文化教育，可以讓青少年在文化熏陶中認同本國文化，樹立起文化自信，有效抵御西方個人主義文化侵襲。

二、中小學集體主義教育面臨的四重挑戰

新時代的青少年個性特點鮮明，在相對開放的環境中，喜歡接觸新事物，可塑性強，也容易被西方文化生活、社會不良風氣和網絡媒體負面輿論信息所困擾，在潛移默化中受到個人主義價值觀的影響。這些都消減了集體主義教育的實效性，使中小學集體主義教育面臨挑戰。

（一）新利益格局下集體主義價值導向力減弱

市場經濟體制改革以來，我國社會利益關系中的“個人一集體一國家”這樣占據統治地位的單一縱向利益格局被逐漸打破，大量的非公有制企業成為市場主體，人們就業更加靈活，依靠穩固的集體單位組織實現和發展個人利益的狀況不再具有普遍性，“單位人”的觀念改變，人們的個體自主意識逐漸增強，對工作單位的集體歸屬感降低。伴隨著市場經濟深入發展，社會利益關系不斷調整，利益主體多元，爭取個人利益的訴求增強，獲取利益的渠道多樣，利益差別擴大，利益矛盾增多，統籌備方利益關系的難度加大，集體主義價值導向力因之減弱。社會利益關系格局對人們價值取向的影響，也會通過家庭日常交往，由父母長輩傳遞給青少年子女。這一代青少年完全是在市場經濟體制改革和社會利益關系格局變化的環境中出生與成長的，缺乏計劃經濟時代集體主義教育的濃厚社會氛圍，從源頭上增加了中小學集體主義教育的難度。

（二）西方文化產品加大個人主義滲透

目前，我國缺少對青少年有充分吸引力的本土文化產品，對青少年來說，圣誕老人和圣誕樹比貼春聯和放鞭炮更有趣，可樂和漢堡包比包子和油條更有味，奧特曼和美國隊長比孫悟空和哪吒更帶勁，充滿中國元素的功夫熊貓經過西方文化的改造，在美式幽默中滲透的卻是美國的價值觀。我國宣揚“和合”價值觀的傳統文化缺少現代轉化的路徑，難以跟上信息時代的生活節奏，對青少年的影響力嚴重不足。大量裹帶著個人主義價值觀的西方文化借助多樣化的形式和有吸引力的產品深入到青少年的日常生活中，影響著他們的興趣和價值取向。日本動漫中曲折的故事情節、飽滿的人物形象、精美的畫面和動人的音樂，甚至血腥、暴力、色情的場景，對于我國青少年具有極大的誘惑力；美國影視作品中勇于冒險、身手不凡和伸張正義的個人英雄形象夾雜著高科技裝備和驚險故事情節，對于我國青少年極具吸引力。日本動漫和美國大片熱衷于宣傳個人英雄主義，部分日本動漫把個人英雄主義與軍國主義合二為一，強調用暴力和偏激的方式解決問題；美國影視文化中過分強調個人的力量，過分夸大個人的作用和成績，崇尚個人絕對自由，宣揚人的本性自私的觀念等，給我國青少年的思想帶來消極影響。以個人主義為核心價值取向的他文化與我國中小學德育強調的集體主義價值取向相對立，在青少年的思想中形成矛盾，消減了中小學集體主義教育的實效性。

（三）極端個人主義行為破壞集體和諧

為追求個人利益最大化，不惜損害他人正當利益的極端個人主義行為敗壞社會風氣，妨礙青少年形成集體主義價值觀念。近年來，扶人救人被訛和肇事者冒充好人扶人救人的事件交相發生，有時真假善惡難辨，加上媒體的渲染性報道，從道德層面和法律層面都引起社會激烈爭論。樂于助人本是彰顯社會溫暖的美德，在誠信缺失的社會卻可能演變為損害個人正當利益的潛在危險，在這樣的社會中，“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做好事首先要小心防范被訛詐，學會明哲保身，而損人利己和損公肥私的行為是可以被容忍的，這些信息通過電視、網絡和家庭教育傳遞給青少年，使他們產生社會不安全的心理，打擊了他們對社會的信任感。

校園欺凌是青少年個體或小團體，本著不正當目的，采取故意孤立、辱罵、威脅、毆打等手段，欺侮同輩群體的行為。在網絡和移動通訊技術日益

話題Features發達的社會里，校園欺凌者借助信息技術，發送威脅性信息、曝光學生的隱私、散布謠言和進行不定期的騷擾等，造成了更廣更大的負面影響。從價值觀的層面分析，校園欺凌本質上是一種非常自私的，極端個人主義價值觀作祟下的恃強凌弱的行為選擇。欺凌在中小學校園里面普遍存在，不同學校發生的頻率不一，陸偉等對兩省五縣137所學校17，000多名學生的抽樣調查數據顯示，農村寄宿制學校中的欺凌水平高達31.5%。《中國青年報》于2018年1月對2，022名受訪者的調查顯示，63.9%的受訪者認為當前對防治學生欺凌事件重視程度不夠。欺凌嚴重影響青少年的學習生活和心理健康，如不能及時有效遏制，會讓青少年在班集體和學校中產生恐懼感、抗拒感和不安全感。個人正當利益在學校和班集體中得不到有效保護，青少年容易對集體主義教育產生懷疑和反感心理，使教育效果大打折扣。

（四）學校集體主義教育缺乏問題意識

目前，從中小學課程設置來看，集體主義教育受到了充分的重視，在2016年教育部審定并推廣使用的《道德與法治》七年級下冊教材中，集體主義教育占了四分之一的內容，主要包括對集體的認知與理解、集體榮譽感的培養、集體生活的意義、處理好個人意愿與集體要求之間的關系以及如何正確認識集體主義，將認知、情感、態度和價值觀引導都融入了其中。相較于傳統教材，2016年版教材在話語上改變過去說教式、命令式的表達方式，更為緩和、浸潤，更能貼近中小學生的身心特征。但在教材體系向教學體系的轉化和教師的教學實踐中，普遍缺乏足夠的問題意識。如何看待社會利益關系格局變化下人們對個人利益的追求，如何看待西方影視文化對個人主義行為帶來的社會危害，如何處理好集體需求與個人愿望之間的關系等，是中小學集體主義教育應該解決的問題。教育部于2014年發布的《關于全面深化課程改革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意見》認為，中小學課程改革與立德樹人的要求還存在一定差距，主要表現在“重智輕德，單純追求分數和升學率，學生的社會責任感、創新精神和實踐能力較為薄弱”。中小學集體主義教育缺乏深入挖掘問題、探索解決問題的意識和動力，對青少年在集體主義價值觀培養上釋疑解惑的應對措施不夠，降低了集體主義教育的現實針對性。

三、中小學集體主義教育的對策建議

青少年的集體主義教育雖面臨重重挑戰，但也有許多機遇，集體主義仍然是社會主義基本道德原則和倡導的主流價值觀，以集體主義價值觀為核心的精神文化建設從未停滯，其中涌現出的諸如抗震救災精神、載人航天精神和新時代女排精神等，對集體主義作了非常有力的詮釋。我們既要從集體主義教育的機遇中獲得自信，也要敢于直面現實，積極回應挑戰，采取對策優化集體主義教育。

（一）建構層層遞進的教育內容體系

中小學應建構起全方位的集體主義教育內容體系，依據青少年的身心特征和成長階段，集體主義教育在內容設置上應具有層次性。第一層次的關注點應該是感受集體溫暖，建立對集體的信任感和歸屬感。第二層次應該是理解集體生活的意義，學會處理好集體利益與個人愿望之間的關系，培養集體榮譽感。第三層次應該是將集體主義與愛國主義、社會主義教育有機結合起來，抓好社會責任感和國家認同觀念的教育。這三層是遞進關系，是感性直觀一情感認同—理性認知一價值觀內化的過程。我們要認識到集體主義教育是一種道德教育、價值觀教育，同時也是一種理想信念的教育，青少年有理想，國家才有繼續奮斗的力量，民族才有日益興旺發達的希望。因此，應通過設置層層遞進的教育內容，展開以集體主義為主題的知識、情感、意志和行為的系統性教育，建構起完善的集體主義教育內容體系，實現青少年成長的每一個階段的集體主義教育目標，以逐步提高青少年的思想覺悟、道德素養和集體主義價值觀的自覺內化。

（二）采用問題導向的教育教學方式

改變傳統的集體主義教育方式，使集體主義常教常新，關鍵在于探索青少年關注的熱點問題和思想困惑。深究這些問題，具有三個難點：一是如何拿出有說服力的證據來論證集體主義比個人主義更具有優越性；二是如何處理好集體利益優先的價值導向與青少年個性培養之間的關系；三是如何將集體主義教育聚焦于社會責任感和社會主義共同理想信念的培養上。

解決這些難點問題，首先需要教師給自己預設問題，通過查找資料和理論研究，解決自身思想上的迷惑和知識儲備的不足。要做到這一點，教師要加強教育學、倫理學、兒童心理學和思想政治教育學等學科知識的學習，打下扎實的理論功底。其次，教師就青少年集體主義價值觀方面所受到的影響和思想上的困惑作全方位探索，堅持解決問題與正面引導相結合、情感培養與說理教育相協調、價值觀塑造和意志品質相呼應。最后，要采取適宜的教學方法，情景教學法、案例教學法和課堂討論法等都是適合青少年身心特點的教學方法，都可以在融入問題、討論問題、解決問題和總結提升中獲得滿意的教學效果。

（三）發揮班集體的隱形教育力

班集體是組成學校的基本細胞，是青少年學習和生活的主要場所，處理好個人和集體關系的習得主要來自于班集體。一個良好班集體的重要性，我們可以從馬克思和恩格斯對共同體的論述中獲得啟發，他們指出：“只有在共同體中，個人才能獲得全面發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說，只有在共同體中才可能有個人自由。”從中我們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只有那些尊重人格尊嚴，可以促進人自由而全面發展的集體，才能獲得成員的認同，產生巨大的凝聚力。班集體的凝聚力是在班集體中有效開展集體主義教育的關鍵點。班集體的凝聚力主要來自于以下幾個方面：一是來自于班集體自身具有良好的班風和學風，這些可以為青少年提供努力向上的集體氛圍。二是來自于班集體成員之間普遍融洽的關系，大家平等共處、互幫互助、互諒互讓，每一個成員都能在班集體中得到人格上的尊重，他們既能為班集體成員取得優秀的成績而真心祝賀，也能善意幫助學習生活有困難的同學，讓每一個成員都能從中感受到集體的溫暖，從中獲得安全感和歸屬感。當弱小的同學遭遇欺凌，也可以依靠班集體的力量得到一定的幫助。三是來自于完善的組織和制度保障，建構起以優秀學生組成的班團組織，創建全班認同的班規紀律，可以保障班集體生活的有序開展。馬卡連柯認為：“只有當一個人長時間參加了有合理組織的、有紀律的、堅忍不拔的和有自豪感的那種集體生活時，才能培養出集體主義的思想、信念和行為習慣。”由此可知，建設一個凝聚力強的班集體，讓青少年實實在在感受到集體對自身的良好影響以及自己對集體的責任，可以為青少年形成集體主義價值觀發揮良好的隱形教育作用。

（四）注重實踐養成教育

實踐養成主要針對“知易行難”的問題。通過教育教學，可以幫助青少年解決集體主義價值觀的認知和情感問題，但集體主義內化為青少年自覺秉持的價值觀念，并能用于認清西方文化的價值內核，抵御極端個人主義的不良影響，就需要通過多樣化的反復實踐，在實踐中去自我體驗和自覺內化，這就是實踐養成教育。以集體主義教育為主題的實踐是多種多樣的，參觀、訪問、調研和文藝創作表演等都切實可行。其中，勞動實踐是最為有效的途徑。蘇霍姆林斯基認為，勞動是道德之源，必須在集體的精神生活中始終貫穿尊重勞動和勞動人民的教育。他這樣描述勞動對于青少年成長的意義：“勞動的愉快不僅使集體受到鼓舞，也使每個人對自己的優點有深刻的親身感受。……一個少年，只有當他專心地從事勞動，深入到勞動中去，在勞動中克服苦難、掌握知識、錘煉意志的時候，他才真正開始進行自我教育。”我國《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提出要加強勞動教育，培養學生熱愛勞動、熱愛勞動人民的情感。目前，青少年勞動教育要獲得實效，需要減輕學生書面課業負擔，積極探尋適宜的勞動途徑，創建學校、社區、家庭配合協調的模式，給予青少年勞動的機會，培養他們參與集體勞動的主動性和積極性，引導他們在勞動實踐中獲得勞動角色的體驗，享受共同勞動的快樂，培養起團隊精神、集體榮譽感和社會責任感。

責任編輯|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