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明末士子的時文選評與聲名傳播——以張溥等《國表》系列書籍為中心

2018-10-15 09:41:30郭英德
中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8年5期

郭英德

?

明末士子的時文選評與聲名傳播——以張溥等《國表》系列書籍為中心

郭英德

(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北京,100875)

崇禎元年至八年(1628—1634),張溥(1602—1641)等編訂時文選本《國表》,先后推出四集,連同《國表小品》,構成《國表》系列書籍。無論是從選錄的人數、篇數來看,還是從傳播的廣度、深度來看,這一系列書籍都足以作為士子“社稿”的典范,引導我們走進明末士子時文選評和聲名傳播的歷史現場,審視他們的文化活動與文化風貌。深入考察張溥等《國表》系列書籍的選評者、選評標準與傳播效應的基本特征,從一個方面展現了明末士子的時文選評活動及其社會文化功能。

時文;士子;選本;復社;張溥

一、引言

明人語境中的“時文”,概稱當代各種科舉考試文體的文章,即所謂“舉業文章”,包括四書義、經義、論、策、表、判等①。在明代,由民間而非官方主持編選、刊刻當代時文,至少始于成化年間(1465—1487)的杭州通判沈澄編刻的《京華日抄》[1]。至明末天啟、崇禎年間(1621—1644),民間編刻的時文選本,無論是選錄中式舉人、進士時文的“程墨”“房書”“行卷”,還是“諸生征文匯選”的“社稿”②,莫不充斥坊間,遍及天下③。

在汗牛充棟的時文選本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諸生征文匯選”的“社稿”。這是因為,明代經考試錄取而進入府、州、縣各級學校肄業的士子,包括附生、增生、廩生、貢生等,通稱生員④,數量極其龐大。尤其明中期以后,生員額急劇增加。據顧炎武(1613—1682)估算,“合天下之生員,縣以三百計,不下五十萬人”[2]。如此龐大的生員隊伍,再加上數量更為龐大的未入學的童生,每年撰寫數以萬計的時文,經由各地文社“以文會友”的活動,選編品評,刊行傳布,這的確堪稱明末出版界、文化界的一大奇觀。

正是在這樣的時代風氣中,崇禎元年至八年(1628—1634),太倉(今屬江蘇蘇州)士子張溥(1602—1641)、金壇(今屬江蘇常州)士子周鍾(?—1645)等精誠合作,編訂了大型時文選本《國表》,先后推出四集,連同《國表小品》一書,構成《國表》系列書籍。眉史氏《復社紀略》卷上說:

天如(張溥)于是裒十五國之文而詮次之,目其集為《國表》,受先作序冠弁首。集中詳列姓氏,以示門墻之峻;分注郡邑,以見聲氣之廣云。……按目計之,得七百余人,從來社籍,未有若是之眾者;計文二千五百余首,從來社藝,亦未有如是之盛者。⑤

無論是從選錄的人數、篇數來看,還是從傳播的廣度、深度來看,《國表》系列書籍都足以作為士子“社稿”的典范,引導我們走進明末士子時文選評和聲名傳播的歷史現場,審視他們的文化活動與文化風貌。

令人遺憾的是,由于暢銷書籍、實用書籍易生易滅,《國表》系列書籍早已全部亡佚?,F存的史料,只有相關的序言、凡例,如張溥《國表序》《國表序 (代張受先)》《國表小品序》《國表四選序》⑥,羅萬藻(?—1647)《國表序》[3],羅明祖(1600—1643)《復社國表選例》等[4],以及吳偉業(1609—1672)《復社紀 事》[5]、眉史氏《復社紀略》、杜登春《社事始末》[6]等筆記雜著中的相關記載,為今人留下《國表》系列書籍的若干歷史蹤跡。

因此,在20世紀,《國表》系列書籍一直未能進入文史研究者的學術視野,直到近20年,方有一些研究成果,如莫真寶、丁國祥、王恩俊、王煒、鄭永慧等人的論著,論述《國表》系列書籍的編纂與功能⑦。但是,有關《國表》系列書籍的一些重要問題仍有待發覆。例如,同明中期以來時文選本的選評者相比較,《國表》系列書籍選評者的社會身份有何特征?這種身份特征如何制約與影響他們的時文選評活動?《國表》系列書籍的選評標準與明末文風的形成與變遷有什么樣的內在關聯?《國表》系列書籍的選評與傳播與明末士子社會聲名的獲取與群體意識的形成又有什么樣的內在關聯?本文擬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結合相關史料,深入考察張溥等《國表》系列書籍的選評者、選評標準與傳播效應,從一個方面展現明末士子的時文選評活動及其社會文化功能。

二、“集同人之文而進退之”:《國表》系列書籍的選評者

崇禎二年(1629)初,《國表》初集刊刻并流傳,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在社會上產生了極其強烈的反響?!啊秶怼分模煜轮枰病?張溥《國表小品序》),得到文壇的普遍贊譽,大江南北的士子如水之赴壑,紛紛投寄時文,希望名列《國表》。吳偉業記載:“于是臭味翕集,遠自楚之蘄、黃,豫之梁、宋,上江之宣城、寧國,浙東之山陰、四明,輪蹄日至。秦、晉、閩、廣間,多有以其文郵致者。先生(張溥)丹鉛上下,人人各盡其意,高譽隆洽,沾丐遠近矣。”因為“文之往來,日益浩大,取之不勝其取”(張溥《國表小品序》),于是由熊開元倡議,張溥偕同王啟榮、呂云孚(1611—1645)等,先行編選《國表小品》,約刊刻于此年春。

這年九、十月間,在熊開元的支持下,楊廷樞(1595—1647)、張溥等人在尹山(今江蘇蘇州市東南)舉行“新復社”成立大會。會后,由張溥、周鍾等“約四方之文,各本其師、因其處”(張溥《國表四選序》),在當年冬季,編選刊刻《國表二集》,成為“新復社”的“社稿”。

崇禎三年(1630)張溥中舉,次年(1631)中進士,在北京候選。同年,熊開元擢為吏科給事中,赴京城。而《國表》諸集的影響在社會上持續發酵,于是由周鍾等人繼續主持復社士子的時文選評,編纂《國表三集》(又稱《國表三選》),大約刻于崇禎五年(1632)。

這年冬天,張溥以葬親為由,乞假歸鄉,不復仕進。次年(1633)春三月,張溥主盟復社虎丘大會,盛況空前[7?8]。而孫淳等人歷年“經營社事,積久不衰”,廣泛收羅南北各地社中士子時文,乃至“同人諸篇歸其家者,歲可十萬”(張溥《國表四選序》)。于是在崇禎七、八年(1634—1635)間,由周鍾和廣東士子黎遂球(1602—1646)主持,孫淳等人輔助,對這些時文加以遴選評定,編成《國表四集》(又稱《國表四選》)。

這些選評者分別來自今江蘇、安徽、浙江、江西、湖南、湖北、福建、山東等不同地區,而當他們參與《國表》系列書籍的時文選評時,卻有一個共同的社會身份,即大都是未入仕途的生員或舉人。正如張溥所說的:“選文固書生事也?!?卷一八《受先房書選序》,頁346)

例如張采(1596—1648)與張溥為生員時,志趣相投,情逾手足,多年同案研習時文[9],天啟四、五年間(1624—1625)曾一起創辦應社,并合作編選時文選本《名文匡選》[10?11]。但是,崇禎元年(1628)張采中進士,并于十一月赴臨川知縣任,因此編選《國表》初集、二集時,他并未列名選評者。張采《具陳復社本末疏》稱:“若復社之起,臣已為縣令,不預書生事。張溥時猶未第,故選社文,以臣向同硯席,代臣作 序?!盵12]

再如張溥于崇禎四年(1631)中進士,于是就不再繼續列名《國表》三集、四集的選評者。而周鍾雖然在崇禎元年(1628)八月與張溥一起以明經貢入太學,但他卻屢試不第,直到十六年(1643)才中進士。因此他得以“名諸生”的身份,一直主持選評《國表》三集和四集。

既然這些選評者大都是未入仕途的生員或舉人,那么,他們憑借什么樣的“文化資本”,居然能夠操縱時文選政,主持海內“諸生征文匯選”,并且規模如此巨大,影響如此廣泛呢?

第一,《國表》系列書籍的選評者大都具有高超的時文寫作能力和水平,并且得到社會公認。

陳際泰的時文寫作和時文批評,在萬歷后期至崇禎年間,名重一時。他的同鄉羅萬藻說:“大士才譽震海內者數十年,鴻裁健制之儒,愿托文字者,何可勝數。”[13]吳偉業《復社紀事》也說:“自制舉藝之法行,其撰著之富,單行可傳,無如臨川陳大士際泰?!盵5](599)

楊彝和顧夢麟也以擅長時文著稱于世,汪琬(1624—1691)記載道:“兩先生親善,皆明經飭行,矜尚氣節,每試各占高等,時人并稱‘楊、顧’云?!魅f歷、天啟末,士之為時文者,喜倡新說,畔違傳注。兩先生慨然思振其弊,相與講說辨難,力明先儒之學。遠近受經門下稱弟子者,嘗不下數百人?!盵14]

周鍾的時文寫作更是享譽一時,曾雄踞文壇三十年,“以制藝甲乙天下”[5](599)。張溥評價說:“介生為天下師表,十余年來,晦明窮達,涉歷最長,不嬰其念,與之交者,望其粥粥,益深自下。予昔之見介生與今之見介生,固猶是也,其為學問,則從此遠矣。遠方之士,間一過從,予必語之曰:‘君當見介生。’何則?見介生,然后知名士之非奇,中庸之莫及也?!?《國表四選序》)

第二,《國表》系列書籍的選評者都積極參加文社活動,互為師友,廣納門生,研習時藝,具有極為豐富的“人脈”。明泰昌、天啟、崇禎年間,士人結社趨于極盛,尤其是文社更如雨后春筍[15]。而《國表》系列書籍的選評者也無不締結文社,談文課藝,形成錯綜復雜的“朋友圈”。

例如江西豫章陳際泰、章大力、羅萬藻等,早在萬歷二十八年(1600)即結文社,到泰昌元年(1620)前后,形成新城大社,“區區斗城之內,人鮮而士多,遂杰焉,與四海之英尊奢相角,而往往勝之”[16]。

再如天啟四年(1624),張溥、張采、周鍾與楊彝、顧夢麟、楊廷樞等相約,于常熟唐市共舉應社,此即所謂“五經應社”,以年齡推楊彝為長[10,17]。其后周鍾、吳昌時等“謀推大之,迄于四海,于是有廣應社”。

又如天啟六年(1626),嶺南士子黎遂球倡云合大社,“惟以華期令節,選勝地,征勝友,分題而散,散而匯文以聚,閉關下帷,月可一二出,樂相樂也”。不到一年,其規模發展到“幾以百聚”,甚至有“出一言以號之中原”之勢[18]。

第三,《國表》系列書籍的選評者大都有編纂時文選本的豐富經驗,并擁有人數眾多的作者群和讀者群。文社與選文的關系,原本就極為密切。清康熙初呂留良(1629—1683)批評道:“凡社必選刻文字,以為囮媒。自周鍾、張溥、吳應箕、楊廷樞、錢禧、周立勛、陳子龍、徐孚遠之屬,皆以選文行天下,選與社例相為表里?!盵19]

如天啟三年癸亥(1623),周鍾“《房選華鋒》出,好尚一新,天下競稱之”。連對周鍾頗有非議的艾南英(1583—1646),致書時也說:“今日制藝一道,賴兄主持,真如日月之中天,萬物皆睹?!盵7](624)

天啟四年(1624)應社建立后,“志于尊經復古”,于是“盡一社而請之”,發檄文,撰書序,向各地士子廣為征集時文,張溥、張采、周鍾、楊彝、顧夢麟、楊廷樞、錢旃、吳昌時諸人分工合作,編定《五經征文》[17](129?130)。

又如楊廷樞于崇禎三年(1630)鄉試第一,“領解之后,聲譽日重,門下著錄者二千人”[20]。他與錢禧(?—1644)輯評《皇明歷朝四書程墨同文錄》十五卷,所錄時文,起自洪武十八年(1385),終于崇禎七年(1634),扉頁書坊廣告稱:“是選評論極精,搜羅極廣,剞劂極工。時昭代不朽之書,非時文比也。識者鑒之?!?/p>

崇禎二年(1629),杜麟徵與夏允彝編選刊行時文選本《幾社六子會義》。此書初刻時,“塵封坊間,未能大顯”。至崇禎三年(1630)榜發,幾社士子陳子龍(1608—1647)、彭賓二人中舉,“而江右、福建、湖廣三省賈人,以重資請翻刻矣”[6](458)。而杜麟徵、夏允彝正是《國表》三集、四集的重要選評者。

當然,這些選評家的時文風格并不盡相同,甚而形成時文流派。崇禎初年,楊彝綜論各地區時文流派,說:“一時風尚,高博推婁上,平正推金沙,幽奧推豫章,樸茂推萊陽,清真推江上,精銳推宛涇,圓轉推上虞”,還有以楊彝為代表的唐市派[11]。黎遂球也說:“故制科之文,吾輩以名家立教,有所不辭?!當的陙恚袇情T、婁東、云間、金沙、江上、苕上、西湖、豫章、臨川諸家,凡數十君者,山出岳立。余不及皆志其全,亦庶幾足以盡東南之文派耳?!盵21]

因此,我們還要進一步追問:是什么樣共同的選評標準,將這些不同時文流派的選評者維系在一起,共同編纂《國表》系列書籍呢?

三、“人無濫登,文無妄予”:《國表》系列書籍的選評標準

就其性質而言,《國表》系列書籍無疑是一種以科舉考試為旨歸的“同人”時文總集。張溥在表述熊開元主持編纂《國表》的初衷時說:“魚山先生以政事之暇,加意今文,所謂應制之途,同人之義,出其中矣。”(《國表序》)“今文”即時文,“應制之途”即科舉考試的路徑,“同人之義”即士人群體的風范。

作為天啟、崇禎年間士子時文寫作的軌范,《國表》系列書籍的選評標準首先表現為堅持傳統的道德指向,即入選士子必須“被人倫之譽”(張溥《國表小品序》),在處理人與人的關系上持節守禮。熊開元在吳江考核士子時,便已確立了這一標準。他“正色講義,遣遏人事,分科其間。凡被人倫之譽者,次第姓名,爛如可睹”(張溥《國表小品序》)。而張溥等人奉命“約四方之文”,選評《國表》初集,即嚴守這一標準:“凡以文至者,必書生平,先鄉黨而次州邑,考聲就實,不謀而同。是以人無濫登,文無妄予。”(張溥《國表四選序》)

《國表》初集的編纂,尚未有意識地強烈彰顯文人社團的“群體意識”,正如張溥所說的:“《國表》之文,天下所予也,習其讀而知其傳,不必其人之與乎社也?!?《國表小品序》)盡管如此,以是否“被人倫之譽”作為士子能否入選《國表》一書的重要標準,這一點是絕不含糊的。張溥《國表小品序》記載了熊開元對這一選文標準的闡發:“文字之說,所以觀行。小言之集,亦斯人所托途也。今使人張大論事,示所奇立,落落有概,而輕忽小節,忘其蘊藉,類為物所簡賤之理,而不恥其不度,則天下亦無所殺其辭矣。”于是“諸子受其指,以嚴所品類”。正因為其文足以觀其行,因此選文必先選人,“嚴所品類”成為選評時文的首要之舉。

當然,面對來自各地的數以千百計的士子,要衡定其人品價值,并加以別擇刪汰,這的確難乎其難。選文者既不可高自位置,過于嚴厲,也不可過于寬松,“泛與謬取”,張溥認為,“二者固物之通害也”。于是他明確地強調:“出材之區,不一其處,別用之道,則存乎人。……夫詠昔日之思賢,覽今日之求友,即而稱之,豈徒文字之謂乎?亦在斯人之倫,無乎不淑也。是故地有其人,人有其文,托于道路之遠,吿以君子之志,則與乎斯選者,人倫之行,無敢闕如已?!?《國表序》)

“先與乎其人,后與乎其文”[17](138),重其人甚于重其文,這是張溥等人一以貫之的選文標準。如周鍾編選時文,即“主于接識人倫,正以圣人之事,而先使之就將高明,易于遵道遵路”[17](147)。張溥《易會序》說:“學《易》之家,不一其處,而難乎其人。有其人,然后有其文;無其人,則所謂有其文者,猶之乎無而已?!盵17](146)《行卷玄笈序》說:“若夫士弗內淑而能選與著者,寡有之也?!盵17](181)《程墨表經序》又說:“夫好奇則必知古,知古則必知經,知經則必知所以為人,至于知所為人而文已畢精矣?!盵17](147)

也正因為強調“人倫之譽”,因此選評者就不僅止于選文而已,還肩負起由其文而正其人的文化使命:“夫固知選之為言,去鄙登善,所為善,存乎文也?!?張溥《國表小品序》)張溥《詩經應社序》說:“為人之道,有一不及于正者,則辭之而不敢就。既與其人,而文或有未至者,則必申之以正,因其材之所命而樂其有成。是以邪辟之意無所形之于文,而四方之欲交此數人者,嘗觀其文而知其人之無偽,則定社之大指也。”[17](138)

因此,張溥特別稱道孫淳搜羅《國表》諸集時文之功,說:“孟樸與扶九、圣符,經營社事,積久不衰。同人諸篇,歸其家者,歲可十萬。孟樸孜孜揚扢,一字不遺其意,謂‘言者心聲,文乃道器。議論可以不彰,人文不可以不錄?!?《國表四選序》)劉城也強調復社時文選本的典范作用,說:“分別纖微,清疏雅正,仰鉆圣賢之語意,按以高皇帝之尺度。其合焉者是之,表章之,以助為說于天下。茍其離焉,雖有司所矜重,舉世所奔歸,吾辨之,非之,正告之世,使承學之士心手有所戒。若是者,皆吾黨皆能為之,皆有所不得已于其間?!盵22]

當然,“被人倫之譽者”的時文,有佳作,亦有劣文,并非均可加以選錄?!秶怼废盗袝鳛樘靻?、崇禎年間士子“應制之途,同人之義”的軌范,其選評標準尚需因人及文,以倡導“古學”為時文典型,從而真正做到“人無濫登,文無妄予”。

還在天啟初年,周鍾就提倡復興五經,“要之古學,則已立矣”。其后他們倡舉應社,切磋舉業,更明確標舉“尊經復古”的為文宗旨,以救時文之弊[17](129,138)。崇禎四年(1631)前,張溥致書周立勛,批評當代士子沉溺時文,而經學荒蕪,說:“當今經業堙頹,士鮮實學,世所號為魁然者,咸取徑時體,掇其不倫之辭,自名詭特。此種實未夢見諸子,何有六經?”又云:“嘗觀泝斯道,吾吳落落,自震川先生后,尚未有繼。昌盛明業,事在吾黨,應社諸人,便不宜自薄也?!盵17](214)在天啟、崇禎之際,時文弊端已日漸嚴重,壅塞了研治經學之途,因此必須大力倡導“尊經復古”的為文宗旨,借以扭轉時風,救正時弊。

而在當時,倡導“尊經復古”的為文宗旨,最為便捷而有效的方式,就是遴選品評士子的時文作品,“與之以正,辭無雜越”(張溥《國表序(代張受先)》),標樹時文典型,規范時文寫作。黎遂球說:“神廟末年,科舉之士目不知古書史為何物,士或偶一用古,闈中讀之,至不可句乙?!鋾r則有婁東二張子采、溥,姑蘇楊維斗,起而憂之。因征選時文之近古者,以為海內告式。又合江南北同聲氣之士,盟于吳門,人至以數千計,轉相推引?!盵23]在張溥等人的大力倡導下,“尊經復古”成為崇禎年間時文寫作的主潮,滔滔滾滾,洶涌澎湃。羅萬藻《張天如易選序》說:“天如輩操挈文章,正告天下以經術之從,十年之中,靡然向風矣?!盵3](344)

正是以“尊經復古”為宗旨,張溥《劉伯宗房稿論文序》主張,選文應秉持“法嚴而指恕,有古者忠厚教人之遺風”的準則,因“其文之不可廢也,然后表而著之”,既不可“溢美為工”,也不可“專譏示 直”[17](245)。羅萬藻《國表序》說:“諸君子所去取必嚴,屏列必慎,式于大雅?!盵3](395)羅明祖《復社國表選例》也說:“評者,評其文而已,非評自評而文自文也。”從《復社國表選例》可以看出,《國表》對所選時文的評論有褒有貶,褒者如“選中非隋珠卞璞,不敢濫及?;蚶渲麻e情,味蘊菽帛,容易誤過,聊為拈破,會心不多,堪供徘徊而已”;貶者如“才高者不忌字句,意銳者無暇詞章。或沿子風,或落謏藻,或過翻而礙理,或索巧而反拙,非故吹毛,只祈攻錯”,“臆見旁附,敢辭續鳧之譏”[24]。

再進一步看,天啟、崇禎之際士子的時文寫作,既有地域文風的區別,也有時代運會的流轉,因此時文選本的選評標準,也不能不因地制宜,因時制宜?!秶怼废盗袝鳛樘靻?、崇禎年間士子時文寫作的軌范,其選評范圍一開始就超越了地域的局限和地緣的牽絆:“大約觀地之遠近,別其文流,積數常多,而取指貴少,此《國表》所繇刻也?!?張溥《國表序》)明代萬歷年間的士人結社,更強調基于地緣關系的群體意識,如薛岡(1561—1640)表述常人的說法,道:“以文會友得稱社,故社必于井邑,未聞廣之而社海內也?!盵25]所以太倉士子王士骕(1566—1601)編選時文選本,就反復宣稱是出于推揚“吾黨”,即吳地文人的需求,說:“世之譚文者,知有吾吳也。譚吳文者,知有吾黨也。吾黨之文,實無以逾他邑,而名且冒之?!盵38]而天啟、崇禎年間士子編纂社稿,則往往超越地域的局限,網羅天下群英之文。崇禎六年(1633),羅萬藻稱:“天下之為社選者眾矣,無不合吳、越、楚、閩諸州之士以張之?!盵31](351)而張溥等人更明言:“同人之道,大在四?!盵17](280)。因此他們編選《國表》諸集時,便自覺地“廣寄樂善,聚四方之業”(張溥《國表序》),四處征集“同人諸篇”(張溥《國表四選序》)[27]。

而更重要的是張溥等人對時文選本“因時而異”的明確認識,這成為他們選評時文的重要準則。張溥《歷科文針序》認為:“選一代之文與一時之文,指同而為法則有異焉。一時之文,因材區覽,不求其全,以意遇之,物相當也;一代之文,立乎當日,接乎后世,非質之備者,天下之人易之矣?!币环矫?,“文之為名,不可輕受”;另一方面,“科目之說與金石之論,復不相為通”。因此,以“史”的標準選時文與以“文”的標準選時文,二者不可相混淆。而《國表》系列書籍作為天啟、崇禎之際士子時文寫作的軌范,顯然是選“一時之文”而非“一代之文”,所以應“順時而已”。在這一點上,張溥稱許同社韋子寅《歷科文針》一書的編選合乎準則:“一科之內,有其人與否,則幾于無之矣;即人之與于選者,其文備與否,則亦幾于不備之矣?!盵17](127)

時文風氣因時而異,因此,時文選本在堅持“人無濫登,文無妄予”的選文標準的前提下,也應與時俱進。張溥《婁東應社序》說:“文字之出,勢不一轍,要取同原而止?;蛭糁?,而今以為非;或今之所造,逾時而即悔其失。學人之見,日新無疆,安在其有定旨乎?時進時退者賢人也,無進無退者圣人也。今天下安有無進無退之人哉?亦于時進時退之間,慎其所造而已矣?!盵17](341)

《國表》系列書籍從初集到四集的編選,歷經七八年,時文風格并非一成不變,唯有“讀書行道”的本旨是堅持不渝的,這就是“取同原而止”“慎其所 造”的意思。在《國表四選序》中,張溥說:“《國表》之初,英文駢聚,聲光外流;繼尚老成,一歸簡樸?;蛘咭晒γ⑺ブ畷?,兆見于斯,不知物無常貴,時無常美。當事方萌芽,詆呵眾多,道不因詘;及物望既盛,隨聲稱妍,四海順流,勢不加長。是故或因排抑而益高,或繇贊助而見短,毀譽變化,皆非本情。我所可信者,讀書行道,不為升降而已。”

總之,強調“人無濫登,文無妄予”,遴選“被人倫之譽者”之文,堅持“尊經復古”的為文宗旨,從而彰顯“讀書行道”的本旨,這就是《國表》系列書籍一以貫之的選評標準。

四、“經生家莫不善之”:《國表》系列書籍的傳播效應

與天啟、崇禎年間流行的其他時文選本,如艾南英《皇明今文定》《皇明今文待》,楊廷樞、錢禧《同文錄》,陳名夏(1601—1654)《國朝大家制義》等,旨在提供科舉考試文章的藍本不盡相同,《國表》系列書籍并非僅僅作為應試文章的后學津梁,而是有意識地作為聲氣相通的“同人”媒介。

如前所述,張溥等《國表》系列書籍的選評,始終堅持“人無濫登,文無妄予”的選評標準(張溥《國表四選序》),以彰顯《國表》系列書籍“應制之途,同人之義”的基本性質(張溥《國表序》)。因此,《國表》系列書籍的傳播,便在“同人之義”標榜和“應制之途”的疏通兩方面,為張溥等士子贏得響亮的聲名,從而取得顯著的文化效應。

王煒相當準確地指出,對“同人之義”的標榜,成為應社、復社諸人自覺的“群體意識”。據統計,“同人”一詞在張溥《七錄齋詩文合集》中至少出現過15次,在張采《知畏堂詩文存》中至少出現過19次,在陳際泰《己吾集》中至少出現過18次,在劉城《嶧峒詩集》《文集》中至少出現過11次。而張溥等人所說的“同人”,是在萬歷年間士子形成的“同文”“同授”“同賞”的意識上,進一步確立的“同業”“同心”的關系,強化士子之間在日常人際關系之中的認同 感[27](204?210)。

正如張溥所說的:“復社既興,魚山(熊開元)實主斯文之選,酌之群言,弘獎氣類,余又以慶同盟之有歸也?!?《國表序(代張受先)》)張溥等人明確地認定,他們選評的《國表》諸集實為“同人之選”,表達“同人之義”(張溥《國表序》),即在寫作、編選、閱讀、品評時文的活動中,逐漸形成一種共同的或相近的人文取向和價值觀念。《國表》系列書籍的傳播方式,包括征文、選擇、編纂、評點、刊刻、發行、閱讀,不僅借助于“以文會友”的“社稿”形式,在組織結構上形成并維系了一個未中式士子的共同體,從而交織成一種虛擬的公共交往網絡,更重要的是以人品端正、文品醇雅的文化追求,在精神趨向上締結并強化了足以“表正四國”的士子風范。

在晚明社會中,《國表》系列書籍的傳播在彰顯“同人之義”的同時,還廣泛而深入地傳揚了入選士子的聲名,對士子“應制之途”的疏通起到獨特的社會效應。

明代士子要獲取、保持或獲得生員乃至“書生”的社會身份,不能不倚賴時文寫作。張溥《問奇選序(代)》說:“時文者,士人之嵩少也。雖有爣閬之才,淵通之能,非此則徑無繇達?!盵17](169)而尚未中式的士子締結文社,其主要活動和重要目的,就是研習舉業,編訂“社稿”,標榜聲氣,以期更為便捷、更為順暢地在科舉社會中贏得應有的聲譽,進而贏得希冀的晉升。所以,崇禎十年(1637)江南學政倪元珙上疏說:“夫結社會友,乃士子相與考德問業耳,此讀書本分事”[7](169)。錢謙益(1582—1664)談到晚明社會生態時就說:“結社會文,原為經生應舉而設?!盵31]葉夢珠(1624—1704?)說到“啟、禎之際,社稿盛行”時,也強調:“后生一經品題,便作佳士。”[32]

由于《國表》一書詳列入選者的姓氏,實際上成為一份按府州縣分列的“諸生名錄”,在各府州縣主持各級科舉考試的學官,便可以“按圖索驥”,憑借這一“諸生名錄”,考校與選拔人才。于是,在各級科舉考試中,列入《國表》的士子,顯然就比未列入《國表》的士子,更容易脫穎而出?!稄蜕缂o略》卷上記載《國表》二集的社會效應,說:“嗣后名魁鼎甲,多出其中,藝文俱斐然可觀,經生家莫不尚之,金閶書賈由之致富云?!?頁673)據統計,至明亡止,復社中共252人進士及第,《國表》系列書籍的廣泛傳播無疑起了巨大的作用[33]。

更值得注意的是,作為“諸生征文匯選”的“社稿”,《國表》系列書籍專門選評未中士子的時文作品,因此較之“程墨”“房選”“行卷”等其他各種時文選本,入選作者更具有廣泛性和普遍性,也更具有“平民性”。因此,它們的廣泛傳播,便足以成為維護和提升入選士子獨特社會身份的有效憑借。

《國表》初集的編纂與傳播,就傳遞了一個引人注目的信息,即“以文會友”:“《國表》之文,天下之所予也。習其讀而知其傳,不必其人之與乎社也,接文而有朋舊之遇,則其志應之矣?!?張溥《國表小品序》)杜登春在談到明末文社時也說:“明季諸公本是名,以立文章之幟,建聲教之壇,其亦取諸治田者之通力合作、守望相助已爾,取諸香山耆英之不論貴賤、不拘等夷、同事于筆墨討論之間已爾?!盵6](458)

在傳統的等級社會中,相對于其他人倫關系,朋友關系是較為平等的。朋友之間以共同的目標、理想及利益為底蘊,以關懷、信任、忠誠等情感為紐帶,形成一種類似于血緣關系而超越于血緣關系的友誼。明末士人在結社、選文的廣泛交游中,結為朋友,通過嵌入在社會關系和社會結構中的文化資源,足以獲得極其豐富的社會資本。這些社會資本的獲取,可能改善或正在改善他們的生存環境。

《復社紀略》卷上說得很明白:“社事以文章氣誼為重,尤以獎進后學為務?!盵7](643)時文作品得以錄入《國表》系列書籍的士子,既然皆為“同人”,在科舉社會中自然應該互相照應,互相提攜。吳偉業《復社紀事》記載:“先生(張溥)性好士,窮鄉末學,粗知好古工文,輒許與不置口,賴其獎擢成名者數十百人,臺使者視所言以為取舍,以此附麗者眾?;蛏猿似錃?,凌籍于人,而士之不見齒錄者,多褊心不能無望。”[7](601)《復社紀略》卷上記載:“而(張)溥獎進門弟子,亦不遺余力,每歲、科兩試,有公薦,有轉薦,有獨薦。……所以為弟子者,爭欲入社,為父兄者亦莫不樂之子弟入社?!盵7](638—639)

作為可以“按圖索驥”的“諸生名錄”,《國表》系列書籍也不免授人以柄,成為異己者賴以攻擊的利器。崇禎七年(1634)會試,榜發,首輔溫體仁(1573—1639)、太常少卿薛國觀(?—1641)“以其《國表》姓氏查對,見中式者多出復社”。次年(1635),溫體仁疏議廢科目、行保舉[7](649)。保舉命下,復社主盟聞訊,聚集同人說:“若止行科舉,吾等三年始得一出身;若保舉,可歲歲登進矣!”于是“傳示各邑社長,推擇經濟博達之士,能興道致治者,與才力智術,能排斥異己者,匯造一冊”,以致“吏部開選保舉人員姓名,(蔡)奕琛取復社黨目查對,反居大半”[7](649)。《國表》諸集所刊載的士子名錄,居然發生了如此奇特的政治效應,這也許是張溥、周鍾等人始料所未及的。

五、結語

《國表》系列書籍隨著復社的初起而出現,隨著復社的壯大而興盛,隨著復社陷入低迷而??昂蟪掷m了七八年時間。崇禎九年至十年(1636—1637),太倉州監生陸文聲夤緣溫體仁、蔡奕琛,疏告張溥、張采等,復社之獄踵興[7](657?664),于是《國表》停止編選刊刻。

《國表》系列書籍以選評、結集、刊行時文的方式,鮮明地標識了晚明士子所形成的民間性的文人團體——文社的特殊性質。清初黃宗羲(1610—1695)說:“集士子私試之經文而刻之,名之曰社,其事至淺顯也?!煌缯?,從郵筒而致其姓氏行卷,東西南北之人,顧不必相見也?!盵34]征集和刊刻時文,成為文社的組織基礎、關系紐帶和實體表征。文社的民間性,實際上由“以文會友”得以體現,借助于“集士子私試之經文而刻之”的“社稿”的民間性,得以昭顯于世。

因此,像《國表》系列書籍這樣的“社稿”,便呈現出獨特的文化面貌,成為當時文化權力下移總體趨勢的重要表征。

就選評者而言,以未中式的生員或舉人為主體。羅萬藻稱贊《國表》諸集的選評,“欲其以議論為救也,舍廟廊而私山林之權”,“其道彌振,其風彌厲”[3]。在明末,科舉社會中的衡文之權從官方下移到民間,從學政下移到士子,已成為一股不可阻擋的歷史潮流。艾南英說:“今天下文章之柄,上自宰執、侍從,下至州縣長吏所取士,有鄉會墨卷,有十八房書,又有提學使府縣小試之牘,然士子所宗仰,稟以為是非,必曰某墨選、某房選、某考卷選,觀其去取,朝夕而置之幾案。然則今天下之為選政者,以草莽而操文章之權,其轉移人心,乃與宰執、侍從及提學使等?!盵35]《國表》系列書籍的選評者恰恰是這股歷史潮流中的“弄潮兒”,甚至引領了這股歷史潮流。

就選評對象而言,以未中式士子的時文作品為主。張溥《三科文治序》說:“房書既盡,而社文踵興”[36]。任源祥(1618—1675)引述其父之語說:“迨于風氣之變,文體錯出。第一人未必足以服天下,而房稿盛矣;進士未必盡足以服天下,而社稿盛矣?!盵37]時文的優劣并不以科考中式與否來衡定,因此選評未中式子的時文便足以獨標風采?!秶怼分T集旨在征集士子崇尚“古學”的時文作品,加以選評,著力體現鮮明的民間性特征。如黃宗羲回憶道:“錢禧,字吉士,蘇州人。每刻社稿,必遣使至余家。余知其崇尚先輩,不以平日之文應,拈題別作數首,吉士嗟賞。”[38]

就選評效應而言,“社稿”的選評足以激蕩或轉移一個時代的文風。陳弘緒描繪天啟、崇禎年間時文風尚的變遷,說:“數科以來,房選如予友受先、天如、介生、千子、惟斗、伯宗、公亮、爾公諸君子,各有明道匡俗之功,前此所未有也。繇是縫掖呫嗶之儒,不以一日進取之牘為準,而以諸君子丹鉛之業,晨哦夕誦。選者之權,遂足以奪主司之勢。吁,盛矣!”[39]黃宗羲指出,萬歷中期以后,房選盛行,“一科之風氣,一科人自成之也”。而啟、禎以后,為“厭世目”,選家“行求于濩落不偶之老生,取其火燹墨污之棄物,薰沐之以時貴之名”,“則今日所謂風氣者,選家之風氣,非場屋之風氣,明矣”[40]?!秶怼废盗袝@樣的“社稿”,具有“總紐風物”的文化價值和社會價值[17](135?136),不能不為世人所重。黎遂球明確地說,編選未中士子的時文選本,“明其教以告之天下之人:夫既放棄其人,而不得不用其文,則必將因其文而終用其人。吾輩亦當黽勉忠孝節廉之行以待之而可耳?!币虼?,他高度肯定“吾輩窗文之權”勝于“房書”[41]。

綜括而言,《國表》系列書籍作為時文編選史上人數最多、規模最大的“社稿”,以未中式的生員或舉人為選評主體,從而強化選評家與“廟廊”相對立的“山林之權”[3];以未中式士子的時文作品為選評對象,從而彰顯社稿與房書不同的“窗文之權”;以“尊經宗古”的宗旨為選評,從而標榜“非場屋之風氣”的一代文風。明末士子“以草莽而操文章之權”,“選者之權,遂足以奪主司之勢”的文化風貌和文化形象,在中國歷史上留下了極其鮮明的身影。

注釋:

① 明人常在這一意義上辨析“時文”與“古文”。如王世貞(1526—1590)《東璧遺稿序》云:“夫自國家設為四端以試公車士,而其最近理而遠格者,莫如經書義。自經書義名,而文別為古今。若論而表而策,則亦古文辭之屬耳,士又日降其格以傅于經書義,總而名之曰‘時’,而倍于古益遠矣?!币娡跏镭懀骸稄m州山人四部稿》卷六七,《明代論著叢刊》第一輯影印明萬歷間刻本,臺北:偉文圖書出版社有限公司,1976:3275。

② 張采《具陳復社本末疏》云:“我朝制科取士,因重時文,凡選鄉、會中式文曰‘程墨’,選進士文曰‘房書’,選舉人文曰‘行卷’,其諸生征文匯選曰‘社稿’,從來已久?!睆埐桑骸吨诽梦拇妗肪硪?,《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81冊影印清康熙間刻本,北京:北京出版社,2001: 527。

③ 崇禎年間,陳際泰曾極言民間時文選本之多,云:“今天下財用乏絕,但禁刻十八房與天下大小社稿,鋟直、墨直、紙直,可得十萬而贏,而取天下之刻文,便可塞今日常山缺口。”陳際泰:《己吾集》卷三《楊子常全稿序》,《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9冊影印清順治間李來泰刻本,北京:北京出版社,2001: 617。

④ 生員亦稱諸生、庠生、博士弟子員等,俗稱秀才,種類繁多。參見陳寶良:《明代學校生員的別稱與種類》,《中州學刊》2003年第2期,92-96頁。

⑤ [日]井上進:《復社姓氏校錄附復社紀略》,日本京都《東方學報》第65冊,1993:629,637。此本??毕喈斁?,故本文凡引《復社紀略》,均出此本,隨文注卷數、頁碼。按,《復社紀略》作者是否為陸世儀(1611—1672),井上進已稱疑,見上文,619頁。故本文作“眉史氏”撰。見陳永福:《〈復社紀略〉記事考實及其作者問題》,《文史》2012年第1輯,217-229頁。

⑥ 張溥著、曾肖點校:《七錄齋合集》,濟南:齊魯書社,2015,《國表序》見卷八,162頁;《國表序(代張受先)》見卷八,162—163頁;《國表小品序》見卷七,140頁;《國表四選序》,見卷一五,289頁。下文凡引此四篇序,僅隨文括注篇名,不注頁碼。本文征引張溥文章,均據曾肖點校本,隨文注卷數、篇名、頁碼。

⑦ 莫真寶:《張溥文學思想研究》,首都師范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8;丁國祥:《復社研究》,南京:鳳凰出版社,2011;王恩?。骸稄蜕缗c明末清初政治學術的流變》,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13;王煒:《明代八股文選家考論》,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15;鄭永慧:《張溥八股文編選活動考論》,華中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3。莫真寶博士論文首次詳細討論《國表》系列書籍的刊刻與評選體例、編選宗旨及其對崇禎朝時文界產生的影響等問題,見52?70頁。

⑧ 吳偉業:《復社紀事》,《吳梅村全集》卷二四,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0:600;眉史氏:《復社紀略》卷上,629頁。此事約在是年十一月或稍后,參見丁國祥《復社研究》,40頁。

⑨ 參見計東:《改亭文集》卷一○《上太倉吳祭酒書一》,《續修四庫全書》第1408冊影印清乾隆十三年(1748)計瑸刻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196。復社有新、舊之別,見王文榮:《明清江南文人結社研究》,蘇州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9:206—210。

[1] 郎瑛. 七修類稿: 卷二四辯證類[M]. 上海: 上海書店, 2009: 66.

[2] 顧炎武. 亭林文集: 卷一生員論上[M]// 華忱之, 點校. 顧亭林詩文集. 北京: 中華書局, 1983: 21.

[3] 羅萬藻.此觀堂集: 卷三[M]// 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192冊影印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躍齋刻本. 濟南: 齊魯書社, 1997: 395?396.

[4] 羅明祖. 羅紋山先生全集: 卷四[M]// 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84冊影印明末古處齋刻本. 北京: 北京出版社, 2001: 107?108.

[5] 吳偉業. 復社紀事[M]// 李學穎集評標校. 吳梅村全集: 卷二四,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0: 599?607.

[6] 杜登春. 社事始末[M]// 臺灣叢書集成新編第26冊影印《藝海珠塵》本. 臺北: 新文豐出版公司, 1985: 458?466.

[7] 眉史氏. 復社紀略: 卷上[M]// 井上進: 復社姓氏校錄附復社紀略, 日本京都《東方學報》第65冊, 1993: 638.

[8] 丁國祥. 復社研究[M]. 南京: 鳳凰出版社, 2011: 77?80.

[9] 張采. 知畏堂文存: 卷九祭張天如文[M]// 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81冊影印清康熙間刻本, 北京: 北京出版社, 2001: 661.

[10] 張采. 知畏堂文存: 卷二楊子嘗四書稿序[M]// 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81冊影印清康熙間刻本, 北京: 北京出版社, 2001: 556.

[11] 楊彝. 穀園集·文·鳳基會業序[M]// 清道光三年(1823)譚天成家抄本.

[12] 張采. 知畏堂文存: 卷一[M]// 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81冊影印清康熙間刻本, 北京: 北京出版社, 2001: 527.

[13] 羅萬藻. 陳大士先生傳[M]// 陳際泰. 己吾集: 卷首. 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9冊影印清順治間李來泰刻本, 北京: 北京出版社, 2001: 592.

[14] 汪琬. 堯峰文鈔別錄: 卷二文稿·楊顧兩先生傳[M]// 箋校, 汪琬全集箋校, 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 2010: 2169.

[15] 何宗美. 文人結社與明代文學的演進: 第六章[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11: 423?504.

[16] 陳際泰. 太乙山房文集: 卷四《新城大社敘》[M]// 四庫禁毀書叢刊補編第67冊影印明崇禎六年(1633)刻本, 北京: 北京出版社, 2005: 427.

[17] 張溥. 七錄齋合集[M]. 濟南: 齊魯書社, 2015: 128.

[18] 黎遂球. 蓮須閣文鈔: 卷九云合大社序[M]// 叢書集成續編第120冊影印《廣東叢書》第一集本, 上海: 上海書店, 1994: 427.

[19] 呂留良. 呂晚村先生文集: 卷五東皋遺選序[M]// 續修四庫全書第1411冊影印清雍正三年(1725)呂氏天蓋樓刻本[M].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2: 150.

[20] 張溥. 七錄齋合集: 卷六五經征文序[M]. 濟南: 齊魯書社, 2015: 129?130.

[21] 黎遂球. 蓮須閣文鈔: 卷九謝解元窗稿序[M]// 叢書集成續編第120冊影印《廣東叢書》第一集本, 上海: 上海書店, 1994: 433.

[22] 劉城. 嶧桐文集: 卷三癸酉程墨選序[M]// 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121冊影印清光緒十九年(1893)養云山莊刻本. 北京: 北京出版社, 2001: 408. 此文撰于崇禎七年甲戌(1633).

[23] 黎遂球. 蓮須閣集: 卷一九萬徵君茂先傳[M]// 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183冊影印清康熙間黎延祖刻本[M]. 北京: 北京出版社, 2001: 274.

[24] 羅明祖. 羅紋山全集: 卷四[M]// 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84冊影印明末古處齋刻本. 北京: 北京出版社, 2001: 107?108.

[25] 薛岡. 天爵堂文集: 卷二海內名公廣社序[M]// 四庫未收書輯刊第6輯第25冊影印明崇禎間刻本. 北京: 北京出版社, 1998: 471.

[26] 王士骕. 中弇山人稿: 卷四續行素編稿序[M]// 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32冊影印明萬歷間刻本. 北京: 北京出版社, 2001: 6.

[27] 王煒. 明代八股文選家考論[M]. 武漢: 武漢大學出版社, 2015: 206?207.

[28] 計東. 改亭文集: 卷一○上太倉吳祭酒書一[M]// 續修四庫全書第1408冊影印清乾隆十三年(1748)計瑸刻本,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2: 196.

[29] 陳寶良. 明代生員及其相關概念辨析[J]. 浙江學刊, 2003(1): 172?177.

[30] 陳寶良. 明代生員層的仕進之途[J]. 安徽史學, 2002 (4): 2?10.

[31] 錢謙益. 遵旨回話疏[M]// 錢曾箋, 注, 錢仲聯, 標校: 牧齋初學集: 卷八七,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5: 1821.

[32] 葉夢珠. 閱世編: 卷八“文章”條[M]. 來新夏, 校點.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1: 183.

[33] 王恩俊. 復社成員登科表[M]// 復社與明末清初政治學術的流變附表一. 沈陽: 遼寧人民出版社, 2013: 267?281.

[34] 黃宗羲. 錢孝直墓志銘[M]// 吳光, 校點. 南雷詩文集(下)·南雷雜著稿, 黃宗羲全集第十一冊, 杭州: 浙江古籍出版社, 1993: 47.

[35] 艾南英. 天傭子集: 卷九甲戌房選序(下)[M]// 清康熙三十四年(1695)刻本: 310.

[36] 張溥. 七錄齋合集: 卷七三科文治序[M]. 濟南: 齊魯書社, 2015: 140.

[37] 任源祥. 鳴鶴堂文集: 卷四讀墨小序[M]// 清代詩文集匯編第63冊影印清乾隆十一年陽羨任氏刻本,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0: 183.

[38] 黃宗羲. 思舊錄·錢禧[M]// 黃宗羲全集: 第一冊. 杭州: 浙江古籍出版社, 1985: 358.

[39] 陳弘緒. 陳士業先生集·石莊初集: 卷四甲戌房稿辨體序[M]// 四庫全書存目叢書補編第54冊影印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刻本, 濟南: 齊魯書社, 2001: 293。此文撰于崇禎七年甲戌(1634)。

[40] 黃宗羲. 馮留仙先生詩經時藝序[M]// 黃宗羲全集第十冊《南雷詩文集(下)·序類》. 杭州: 浙江古籍出版社, 1993: 40?41。

[41] 黎遂球. 蓮須閣文鈔: 卷九國門廣業序[M]// 叢書集成續編第120冊影印《廣東叢書》第一集本, 上海: 上海書店, 1994: 425.

Selections of commentaries on fashionable prose and the dissemination of their reputation in late Ming literati: A case study on the book series ofedited by Zhang Pu and others

GUO Yingde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From 1628 to 1634, Zhang Pu (1602-1641) and others edited, a selection of fashionable articles at that time, and successively published four series, which constituted a book series oftogether with. The book series, either in the number of authors and articles chosen and covered, or in the width and depth of the dissemination, served as a paradigm of the literati’s “(fashionable prose written in a particular literary society),” guiding us to enter the historical site of the late Ming literati’s selections of and commentaries on fashionable prose and the dissemination of their reputation, and to investigate their cultural activities and styles. By exploring the basic features of the selectors and commentators, the criteria of selections, and the effects of dissemination of the book series ofedited by Zhang Pu and others, the present essay demonstrates from one aspect the late Ming literati’s activities of selecting and commenting on fashionable prose, as well as their social and cultural functions.

fashionable prose; literati; the edition of selections; the Fu Society; Zhang Pu

2014年度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中國古代散文研究文獻集成”(14ZDB066)

郭英德(1954—),男,福建晉江人,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國務院學位委員會中文學科評議組成員,北京師范大學教學委員會主任,北京師范大學文藝學研究中心、復旦大學中國古代文學研究中心學術委員會委員;出版《探尋中國趣味——中國古代文學之歷史文化思考》《明清傳奇史》等學術著作26部;在《中國社會科學》《文學評論》《文藝研究》《文學遺產》《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等發表論文260多篇,多篇論文被《新華文摘》等全文轉載。主持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重點項目等;獲教育部人文社科優秀成果二等獎、北京市哲學社會科學優秀成果獎特等獎等10余項;主要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史、中國古典文獻學、中國古典戲曲、中國古代文化

10.11817/j.issn. 1672-3104. 2018.05.002

I207.62

A

1672-3104(2018)05?0009?10

[編輯: 譚曉萍]

主站蜘蛛池模板: 欧美一区二区啪啪| 日本国产在线| 狠狠做深爱婷婷综合一区| 国产尤物视频网址导航| 无码国产伊人| 国产欧美日韩视频怡春院| 萌白酱国产一区二区| 亚洲天堂网在线播放| 蜜桃臀无码内射一区二区三区 | 免费看a毛片| 2020国产免费久久精品99| 超碰91免费人妻| 国产超碰一区二区三区| 亚洲男人在线| 国产精品v欧美| 日韩精品成人在线| 亚洲精品制服丝袜二区| 欧美日本不卡| 亚洲性一区| 国产第一页屁屁影院| 中文成人在线视频| 97av视频在线观看| 日韩精品毛片| 新SSS无码手机在线观看| 国产成人亚洲精品无码电影| 丰满的少妇人妻无码区| а∨天堂一区中文字幕| 亚洲伊人久久精品影院| 国产福利在线免费| 视频二区中文无码| 久久精品国产精品青草app| 亚洲码在线中文在线观看| 乱系列中文字幕在线视频| 波多野结衣一区二区三区四区视频| 小说 亚洲 无码 精品| 亚洲天堂免费在线视频| www.av男人.com| 操国产美女| 欧美a在线视频| 色婷婷在线影院| 久综合日韩| 午夜欧美理论2019理论| AV无码无在线观看免费| 92精品国产自产在线观看| 国产情侣一区二区三区| 国产91蝌蚪窝| 99re这里只有国产中文精品国产精品| 在线a网站| 91小视频在线观看| 亚洲国产精品日韩欧美一区| 嫩草影院在线观看精品视频| 国产精品第一区在线观看| 99尹人香蕉国产免费天天拍| 97久久超碰极品视觉盛宴| 国产美女无遮挡免费视频| 国产精品成| 99人妻碰碰碰久久久久禁片| 蜜臀AVWWW国产天堂| 亚洲另类色| 四虎影视无码永久免费观看| 精品一区二区无码av| 亚洲国产欧美自拍| 国产正在播放| 国产精品爆乳99久久| 在线视频亚洲色图| 亚洲 欧美 偷自乱 图片 | 永久免费av网站可以直接看的 | 成人国产精品网站在线看| 四虎影视8848永久精品| 国产精品美人久久久久久AV| 国产精品亚欧美一区二区三区 | 97精品国产高清久久久久蜜芽 | 2020亚洲精品无码| 久久久精品国产亚洲AV日韩| 97国产精品视频自在拍| 国产成人久视频免费| 国产精品v欧美| 欧美午夜在线播放| yy6080理论大片一级久久| 亚洲无码高清免费视频亚洲| 国产成人无码综合亚洲日韩不卡| 99国产精品一区二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