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與國際刑事法院之爭的背后

文/千里巖

9月10日，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博爾頓在就職后首次公開講話中明言，如果海牙國際刑事法院膽敢當真調查美國侵犯人權的事務，那么美國就將制裁這個法院法官和檢察官。

一個國家對一個有100多國家參與的多邊國際機制威脅發動制裁，這可是從1648年現代國際關系史開端以來前所未有的。

公允地說，作為設立海牙國際刑事法院的《羅馬規約》存在重大缺欠，很容易被某些大國操縱利用，作為干涉別國的工具，一些國家因此沒有加入。但是，這些缺欠其實不少是當年美國積極參與談判的時候刻意塞進去的“后門”。美國當年非但不是今天這副態度，反而是積極參與甚至主導了談判，專門盤算利用這套機制作為自己低成本統治世界的工具。

上個世紀90年代的美國跟今天有很大的不同，作為超級大國，在政治上通過“冷戰”斗垮了蘇聯，經濟上主導著全球的金融和貿易規則。當時的美國是如此強大，以至于時任總統克林頓覺得美國未來基本不需要通過戰爭手段去實現自己的目的。事實也確實基本如此。

然而，帶著傲慢和自信的小布什政府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發動戰爭。開局順風順水，目標政權幾個月內就煙消云散了。之后，美軍一系列胡作非為激起當地民眾的拼死反抗。持續數年的混戰中，美國國債高舉，越來越多的美軍士兵被裝在蓋著國旗的棺材里運回家。被打痛了的美軍開始撕掉人權和國際法面紗，從對著當地人婚禮扔炸彈到“阿布格萊布監獄”虐囚，可謂花樣百出。中央情報局也不動聲色地搞了一套比關塔那摩更狠的“黑監獄”系統和五花八門的酷刑。

美軍在阿布格萊布監獄虐囚

博爾頓威脅阻撓國際刑事法院對美在阿富汗的戰爭罪調查

事實上，克林頓政府在簽署《羅馬規約》送交國會審議這個程序上拖延了時間。不然《羅馬規約》如果在美國生效，美軍數千名官兵、中情局的數百名特工甚至還有小布什政府全體內閣成員都可能要站上海牙國際刑事法院的被告席。

在這個背景下，時任美國聯合國代表的博爾頓，正是這位今天威脅要制裁海牙國際刑事法院的先生，向聯合國宣布，美國撤回對《羅馬規約》和海牙國際刑事法院的支持，就絲毫也不奇怪了。

今天的美國，從軍事上無法再將對盟友的安全義務大包大攬，經濟上還要對他們“剪羊毛”而自肥，如此情形下，美國的“軟實力”正在發生深刻變化，美國與海牙國際刑事法院之爭或許會成為當代國際事務的新標志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