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豬學校（三）

小河丁丁

三、滾坡接力賽（下）

此時我才知道其余三個隊的名字，禿耳朵那個隊叫閃星，另外兩個隊分別叫菠蘿和浪花。

閃星隊跑第一棒的是小灰哥，這家伙一身灰不溜秋的，兩個眼睛特別小。彩虹隊跑第一棒的是多多。菠蘿隊跑第一棒的是卷卷尾巴，他的尾巴永遠打著卷兒，一定是天生的。浪花隊跑第一棒的是隊長小戒，一頭有著漂亮的棕色條紋的男生豬。

多多第一個滾到坡底，又第一個跑回起點。我們隊第二個出馬的是小黑，這個家伙下坡時被閃星隊的選手追上，上坡時又奪回領先優勢。

我跑最后一個，因為隊友們建立了巨大的優勢，我到坡底時其他三個隊的末位選手才出發。隊友們為我加油，我拼命往坡上沖，眼看就要獲勝，左腳突然崴了一下，跌倒了。

“加油，歪歪！”“歪歪，起來！”隊友們嗓子都喊破了。我咬著牙站起來，一瘸一拐走向終點，后面三頭小野豬風一樣從我身邊刮過去。

其他三個隊在歡呼，唯獨彩虹隊垂頭喪氣。W校長察看我那紅腫的左腳踝，對我說：“回去叫呼哧老師弄些草藥敷上，很快就會好的。”

返回豬學校，我們在旗桿前排好隊。W校長和呼哧老師站在旗桿底下，呼哧老師還戴上了白手套——每只手套只有四個指頭，并且又粗又短。W校長說：“升旗儀式開始。彩虹隊，上課前最后一個到達大土墩，隊旗降一格。”呼哧老師將彩虹旗下降一格，與閃星旗并列第一。妖妖說：“不公平！歪歪只有兩條腿！”W校長說：“歪歪只有兩條腿，是他自個兒造成的，誰叫他私自離開野豬林？”禿耳朵嚷道：“違反校規也要降旗！”

“我知道。”W校長白了禿耳朵一眼，“歪歪擅自逃學，隊旗降一格。”彩虹旗又降一格，與菠蘿旗并列第二，閃星旗成了第一。W校長說：“滾坡接力賽，彩虹隊倒數第一名，隊旗降一格。”彩虹旗再降一格，變成第三。接下來輪到閃星隊了。

W校長說：“閃星隊第一個到達苜蓿坡，隊旗升三格，滾坡接力賽第一名，升三格！”閃星旗一下子升了六格，高高在上！閃星隊的又叫又跳，瘋了一樣。呼哧老師走到菠蘿旗下。W校長說：“菠蘿隊第二個到達苜蓿坡，升兩格，滾坡接力賽第三名，升一格。”菠蘿旗連升三格，與閃星旗拉近了距離。菠蘿隊的也發出歡呼。浪花隊的小野豬們說：“該我們了，該我們了！”“我們不再是倒數第一。”“倒數第一是彩虹隊。”

W校長望著浪花旗說：“浪花旗升四格：第三個到達苜蓿坡，獎一格；滾坡接力賽第二名，獎兩格；前天浪花隊拾到我的鑰匙，獎一格。”

呼哧老師將浪花旗上升四格，蓋過彩虹旗一格。

浪花隊的眉開眼笑。

不消說，彩虹隊的全都高興不起來。

我羞愧不已，飯吃到一半便離開食堂，溜出校門，沿著昨晚來的路往前走。

走出一百多米，我站住了。“你回去做什么呢？去寫沒完沒了的作業？去遭受老師的辱罵和同學的譏諷？去聽老爸的呵斥媽媽的抱怨？”墻上的友情洞、W校長和呼哧老師的面孔、好玩的滾坡接力賽，一幕一幕出現在我眼前。“你喜歡這兒，沒錯，你應該留下來——你要幫助彩虹隊贏回第一名，我不信，你連一群小野豬都比不過！”

身后傳來呼哧呼哧的聲音和腳步聲。我轉過身，呼哧老師快步走到跟前。“你在這兒！我到處找你呢，你的腳踝怎么樣？”“沒事了。”

“回去睡下午覺吧。”“有沒有適合兩條腿的比賽？”

“你想贏回來？有志氣！”呼哧老師把一只前蹄放在我肩上，眼中流露出贊許的神色，“明天我帶你們出去，我們到北邊的快活池比賽游泳——游泳你可以用雙手，應該不會吃虧。”

我向呼哧老師鞠了一躬。游泳可是我的強項，還沒滿月我就戴著充氣圈游泳了，有照片為證。回到寢室床上，想象著明天的游泳比賽，暗自期待。睡我左鋪的是我們隊的小楓葉（他肚皮上有一塊楓葉形的胎記）。小楓葉對我說：“我們重新選了隊長，現在妖妖是隊長。”“妖妖？”我朝床頭友情洞望去，那頭堵上了。我又是傷心，又是氣憤，不是為我，而是為歪歪——歪歪拿妖妖當好朋友，可是他的好朋友竟然背叛了他。哼，明天我一定要贏！

禿耳朵跳到小楓葉的床上，看到我床頭的友情洞從那頭堵上了，就對我說：“雙腿怪，妖妖不愿意理你，我們換個床位吧。”

我用枕頭蓋住臉。禿耳朵說：“人臉真有意思，臉上可以放枕頭，豬臉有個長嘴，怎么也放不了枕頭的。”我恨不得扔掉枕頭將禿耳朵扁一頓。睡我右鋪的小黑來到我床上，跟我套近乎，“你終于進城啦，城里有沒有什么好玩的東西？”

我沒好氣地說：“城里到處是雙腿怪。”小野豬們聚集過來。想不說都不行了。我隨口說道：“城里最可怕的地方是人學校，學生們整天坐在座位上，聽老師說呀說呀，從早聽到晚，不能亂動，不能說話，不能笑，不能打瞌睡……”小黑問：“光聽老師說，能學到什么呢？”我答道：“老師問你什么，你能答上來，就算學到了。要是你答不上來，老師就罵你是笨豬，給你戴笨豬頭套。”小野豬們都很氣憤。小戒說：“豬可不笨，我要進城去，跟人老師評理！”我說：“跟人老師沒法講理。我混進人學校，想看他們是怎么上課的，結果看到一個老師罵學生是笨豬，我就跟老師評理，老師二話不說，把我拖進實驗室，變成了人——他們說，他們的職責就是把笨豬變成人。”

小黑問：“他們怎么把你變成人的？”我信口胡謅：“他們把我綁在手術臺上，把豬腦的記憶取出來，放進人腦，我就變成人了。”“難怪你會失憶，肯定是你腦子里的記憶沒有取干凈——”小楓葉插嘴說，“你原來的身體呢？”我想起科技大樓里面的生物標本展覽廳，回答說：“做成標本了，總有一天我會把身體換回來。”我床頭的友情洞不知什么時候打開了，妖妖在那頭問：“什么時候我們一起到城里去？”

要是小野豬到城市里去，我和歪歪互做替身的事就暴露了，老爸多半會一槍斃掉我，因為我耽誤這么多功課。我嚇唬妖妖：“你們千萬別去，小心人老師把你們拉進人學校變成人，把你們的豬身體做成標本！”妖妖說：“你怎么辦呢？看著你的樣子我就難受。”小楓葉說：“我們隊少了兩條腿，再也比不過人家。”

（未完待續。節選自江蘇鳳凰少年兒童出版社《快樂豬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