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人壽保險需求影響因素的實證分析

李苗苗

摘 要：本文對我國人壽保險需求影響因素進行分析，提出實際人均國內生產總值、社會保障、總撫養比、教育、死亡率等五個解釋變量，采用人壽保險密度作為被解釋變量，選取1995-2016年相關數據建立回歸模型進行分析，發現死亡率與人壽保險需求不顯著，總撫養比與人壽保險需求負相關，人均國內生產總值、社會保障、教育與人壽保險正相關，最后提出政策建議。

關鍵詞：人壽保險需求；影響因素；實證分析

中圖分類號：F830.4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0017-2018（5）-0030-06

一、引言

從本質上來看，人壽保險是一種經濟制度安排，即通過數理統計知識實現社會資源的再分配，對壽命、死亡等人身風險提供經濟保障，是應付風險的一種有效方式。人壽保險可分為廣義人壽保險和狹義人壽保險。人身保險都可稱之為廣義人壽保險，而狹義人壽保險僅指以人的生死為保險標的的一種保險。我國保險理論界通常根據保險責任把人壽保險分為三類：死亡保險、生存保險以及兩全保險。本文將“人壽保險需求”定義為消費者在一定時期內，在各種人壽保險費率水平下，愿意而且能夠購買的人壽保險的總量，可用人壽保險密度來衡量。

無論從理論分析角度還是從各國經濟發展史來看，壽險業對于一個國家的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作用無可置疑，本文以國內壽險市場為背景，借鑒前人對人壽保險需求有效影響因素的理論成果，采用1997-2016年我國壽險市場的時間序列數據，選取實際人均國民生產總值、社會保障水平、總撫養比、教育、死亡率等五個因素作為解釋變量，選取人壽保險密度作為被解釋變量，在相關變量通過單位根檢驗與協整檢驗后，建立回歸模型進行回歸分析，通過逐步回歸剔除無效變量，求得影響我國壽險需求的主要因素，為促進我國壽險業的健康發展提供理論支持。

二、.我國人壽保險需求影響因素作用機理

（一）經濟因素

1.經濟發展水平。絕大多數學者的研究結論都是壽險需求會隨著經濟發展水平的提升而增強，原因在于“發展是硬道理”。隨著經濟發展水平的提升，城鄉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增多，進而能夠承擔更多的壽險消費需求。世界上通常采用實際國內生產總值（GDP）來衡量經濟發展水平。

從圖1可以看出，我國壽險密度與人均GDP基本保持同方向變化，與先前的結論相一致。

2.通貨膨脹。通貨膨脹對壽險需求的影響主要通過預期效應與收入效應來體現。首先，由于人們購買壽險與獲得經濟補償存在時間差，在通貨膨脹的作用下，保單的現金價值減少，也就是說人們獲得經濟補償將會減少，因此會降低對壽險的需求。其次，通貨膨脹會使人們的實際收入減少，從而減低壽險需求。圖2為我國壽險密度與通貨膨脹的散點圖。從圖2中可以發現，在前半段我國壽險密度與通貨膨脹的負相關不明顯，這與我國的經濟飛速發展掩蓋了通貨膨脹對壽險需求的影響有關。而在近幾年經濟增速放緩的條件下，通貨膨脹對壽險需求的抑制作用愈發明顯。

3.利率。利率對人壽保險需求的影響主要有兩方面：一是利率直接影響壽險費率。利率與壽險費率為負相關關系，也就是說利率上升，壽險費率下降。二是利率對壽險具有替代效應。由于金融產品大多以利率為基準利率，因此，利率的變動將帶動相關金融產品的價格變動，導致對壽險的替代效應。例如，利率上升，居民將更多的選擇存款作為資產配置，進而降低壽險需求。由圖3可以看出，我國一年期存款利率呈下降趨勢。由于選取的數據的時間與空間范圍不同，以往的文獻有關利率對壽險的影響莫衷一是，目前缺乏統一的結論。

（二）社會因素

1.國家政策。一國的壽險發展與國家的相關政策緊密相連。壽險需求的相關政策包括國家宏觀政策、保險業產業政策以及監管政策等。2014年國務院發布《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保險服務業的若干意見》，賦予了壽險業的發展以極大的重要性，必將為壽險業的發展助力。

2.社會保障水平。社會保障對壽險需求具有收入效應及替代效應。首先，社會保障能夠使人們具有更多的可支配收入，將增加壽險需求。其次，社會保障本身也為人們提供經濟保障，對商業壽險需求產生替代效應，減少壽險需求。但是，由于社會保障所提供的經濟保障水平通常較低，且效率低，無法滿足人們所有的需求，因此仍需發展壽險以滿足人們需求。從圖4可以看出，我國社會保障水平與壽險密度大致呈正相關趨勢，但是具體的影響如何將通過實證分析來驗證。

（三）人口因素

1.撫養比。撫養比對壽險的影響較大，但是撫養比可以進一步細分為總撫養比、老年撫養比與少兒撫養比，各指標對壽險需求影響不同。圖5顯示了我國1995年來總撫養比、少兒撫養比與老年撫養比的變化趨勢。由圖5可知，我國少兒撫養比呈下降趨勢，這將使得孩子越來越成為家庭的中心，家庭為孩子購買壽險的需求上升。此外，我國老年撫養比呈上升趨勢，而由于我國社會傳統的影響，中國老年人養老主要依靠家庭成員贍養與退休工資，壽險在老年人的資產配置中所占的份額一直不高，老年撫養率的上升可能會導致壽險需求的減少。撫養比對我國壽險需求的影響將通過實證部分進一步檢驗。

2.教育水平。許多研究都證明，人口或家庭的教育水平會影響人壽保險需求。一般來說，受教育的程度越高，收入水平往往越高，對經濟安全也有更大的需求，因此往往傾向于購買更多的人壽保險。此外，由于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人們往往避諱人壽保險，我們假設接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更易于接受新事物，更了解人壽保險所提供的安全保障作用。圖6我國普通本專科畢（結）業人數占總人口的比重反映了我國教育水平的發展狀況。

3.死亡率。人壽保險的費率由純保費與附加保費兩部分組成，其中，純保費由死亡率與預期利率組成。因此，在其他條件不變的前提下，死亡率越高，死亡保險與兩全保險的價格越高，但需求將會減少。而對于年金保險，在其他條件不變的前提下，死亡率上升，年金保險的價格將下降，需求上升。國內外的研究大多表明，死亡率與壽險需求呈負相關關系。

（四）壽險需求模型

根據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建立壽險需求模型，如圖7所示。影響壽險需求的因素包括經濟因素、社會因素與人口因素三大類，這三大類因素對居民的壽險需求偏好與壽險費率產生影響，進而影響壽險需求。

三、我國人壽保險需求影響因素實證分析

（一）變量選擇

1.人壽保險需求。本文對“人壽保險”需求的定義為消費者在一定時期內，在各種人壽保險費率的條件下，愿意而且能夠購買的人壽保險的總量。基于數據的可獲得性與可比性，本文選取人壽保險密度來衡量人壽保險需求，記為premium，計算公式為：人壽保險需求=壽險保費收入/人口。

2.實際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大量的實證研究成果表明，一國的人壽保險需求與國內生產總值呈正相關關系。由于實際國內生產總值剔除了價格波動因素的影響，可以更真實地反映一國經濟發展水平對人壽保險需求的影響，因此，本文采取實際人均國內生產總值作為解釋變量，且假設實際人均國內生產總值與人壽保險需求正相關，記為gdp。

3.社會保障水平。社會保障制度一般為工資收入者死亡時的終止收入提供基本保護水平，屬于公共產品的范疇。一個國家的社會保障死亡撫恤金可以作為幸存者持續和重要的收入來源，與商業壽險之間存在一定的替代性。Hammond，Houston和Melander（1967）；Duker（1969）；Anderson和Nevin（1975）等學者的研究成果都表明，社會保障所能提供的好處越多，對私人生活保險的需求就越少。本文采用社會保險基金支出與國內生產總值的比率來衡量社會保障水平，公式為：社會保障水平=社會保險基金支出/GDP×100%。將這一指標記為social，并假設與人壽保險需求呈負相關。

4.總撫養比。總撫養比（Total Dependency Rate）又稱為總負擔系數，是指被撫養人口（0-14歲和65歲以上人口）與15-64歲處于工齡階段的人口的比例，計算公式為：總撫養比=被撫養人口/15-64歲人口×100%。總撫養比可以細分為少兒撫養比與老年撫養比。根據魏華林（2009）所做的研究，認為在中國人壽保險需求與少兒撫養率呈正相關關系，而與老年撫養率呈負相關關系。原因在于，中國少兒撫養率呈下降趨勢，兒童成為家庭的核心，家庭為孩子購買人壽保險的需求上升。另一方面，我國逐步步入老年社會，老年撫養比呈上升趨勢。由于社會傳統的影響，中國老年人養老主要依靠家庭成員贍養與退休工資，壽險在老年人的資產配置中所占的份額一直不高，老年撫養率的上升會導致壽險需求的減少。但是，老年人贍養率的的上升所導致的壽險需求下降的彈性大于少兒撫養率下降所導致的壽險需求上升的彈性，總的來看，總撫養比與人壽保險需求呈負相關關系。在此基礎之上，本文假設中國人壽保險需求與總撫養比呈負相關關系，將總撫養比記為tdr。

5.教育。許多研究都證明，人口或家庭的教育水平會影響人壽保險需求。一般來說，受教育程度越高，收入水平往往越高，對經濟安全也有更大的需求，因此往往傾向于購買更多的人壽保險。本文采用普通本專科畢（結）業人數占總人口的比重衡量教育水平，并假設教育與人壽保險需求呈正相關關系，記為edu。

6.死亡率。人壽保險的費率由純保費與附加保費兩部分組成，其中，純保費由死亡率與預期利率組成。因此，死亡率對壽險的價格具有重要影響，且其對壽險價格的影響根據險種不同而不同。而對于年金保險，在其他條件不變的前提下，死亡率上升，年金保險的價格將下降，年金保險的需求上升。國內外的研究大多表明，死亡率與壽險需求呈負相關關系。因此，本文假設死亡率與壽險需求呈負相關關系，記為death。

（二）數據來源

本文采用中國1995-2016年的時間序列數據，數據主要來自于國家統計局網站、《中國金融年鑒》、世界銀行的世界發展指標數據庫等。

（三）平穩性檢驗

由于宏觀經濟中的大多數時間序列數據一般都具有明顯的趨勢特征，建模前需要消除它們的長期趨勢，因此本文采用ADF檢驗方法對時間序列變量進行單位根檢驗以檢驗其平穩性。我國人壽保險需求模型的各水平時間序列的平穩性檢驗結果見表1、2、3、4。

ADF檢驗結果表明上述指標的一階差分時間序列在可以接受的顯著性水平下，都能拒絕單位根假設，這表明它們是平穩的時間序列，可以直接進入到回歸模型。

（四）協整檢驗

由上述平穩性檢驗可知，所有變量在一階差分的情況下都是平穩序列，所以存在協整的可能性。將變量進行Johansen協整檢驗，結果見表5。由表5可知，變量之間存在協整，可以進行下一步分析。

（五）模型構建

結合前文分析，本文建立人壽保險需求與相關因素的一階自回歸分布滯后模型，選擇平穩時間序列，利用Eviews7進行回歸分析，初步建立OLS模型。模型一的回歸結果見表6。

從回歸的結果來看，模型擬合效果較好，為0.984292，調整為0.979383，模型F統計量遠大于顯著性水平1%下的臨界值，因此回歸變量是聯合顯著的。但是，模型中LNdeath的t統計量過小，且伴隨概率在0.1以上，因此該解釋變量對被人壽需求的影響不顯著。剔除LNdeath變量后，進行進一步回歸，得到模型二，結果見表7。模型二的回歸結果顯示，模型擬合效果較好，調整的0.979609，DW系數為1.673588，且通過F檢驗，方程是聯合顯著的，模型設定正確。

（六）實證結論

1.實際人均國內生產總值與壽險需求呈正相關關系。這個結論與絕大多數的研究文獻都是相同的，實際人均國內生產總值不斷提高，使得居民的收入水平不斷提高，增強了人們的購買力，而“買得起”正是壽險需求的前提條件之一，這再次驗證了國民經濟的持續快速增長是我國人壽保險需求不斷提高的動力。

2.社會保障水平與人壽保險需求顯著正相關。這一結論與前文假設相反，究其原因主要在于：先前的研究者大多只考慮社會保障作為公共產品對壽險的替代作用，而忽視了在一定的時期內，隨著社會保障水平的提高，人們對壽險的了解就越多，對壽險的偏見將會減少，從而增加了人們的購買意愿，而這正是壽險需求形成的第二個前提條件，即“想要買”。居民對壽險產品購買意愿的增強帶來壽險需求增量大于社會保障的替代效應，總的來說，社會保障水平的提高將增加壽險需求。

3.總負擔系數與壽險需求呈負相關關系。本研究表明，總撫養比與壽險需求呈負相關關系，這與假設相同。主要原因在于中國少兒撫養比呈下降趨勢，兒童成為家庭的核心，導致需求上升，另一方面，我國老年撫養比呈上升趨勢。由于社會傳統的影響，中國老年人養老主要依靠家庭成員贍養與退休工資，壽險在老年人的資產配置中所占的份額低，致使需求減少。但是，老年人撫養比的上升所導致壽險需求下降的彈性大于少兒撫養比下降所導致的壽險需求上升的彈性，從總體上來看，總撫養比與人壽保險需求呈負相關關系。筆者嘗試著將少兒撫養比與老年撫養比再次代入模型中進行回歸，而回歸的結果再次肯定了這一想法。

4.教育與壽險需求呈顯著正相關。教育變量與壽險需求呈顯著正相關。這一發現與本研究的假設一致，更高的教育水平能夠增加人們的收入，并使消費者對經濟安全有更大的需求，傾向于購買人壽保險以更大程度地規避風險。此外，教育增強了對人壽保險提供保障意義的理解，有助于減少人們對人壽保險的偏見。因此，隨著教育水平的提高，對人壽保險的需求將會增加。

5.死亡率對人壽保險需求的影響不顯著。死亡率對人壽保險需求的影響不顯著，這可能有如下幾方面的原因：一是因為人壽保險的定價機制復雜，壽險費率隨著保險金額、免賠額、保險期限等方面存在不同，消費者對不同的壽險產品難以比較價格，因此對壽險費率變化不敏感。二是中國壽險產品的需求彈性較小，壽險消費者對于壽險公司而言處于弱勢地位，即使壽險價格改變，消費者仍然需要接受。

四、增強我國人壽保險需求政策建議

一是促進經濟社會和諧發展，將廣大民眾對壽險的潛在需求轉化為有效需求，促進壽險業的健康發展。二是提高壽險知識普及度，從多個角度發力，既要利用好信息媒體，又要注重對青少年的保險知識教育，在全社會消除對保險的偏見與誤解。三是推進壽險業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效降低壽險費率，優化服務，滿足居民不斷提升的保險需求，將居民的潛在需求轉化為有效需求，將是中國壽險業健康發展的必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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