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探討青少年的情緒與抑郁狀態(tài)之間的關系以及發(fā)生作用的過程機制,并對比分析應對方式和社會支持的中介作用效果,為減少青少年抑郁發(fā)生提供有效的外部支持系統(tǒng)和應對策略,采用積極、消極情緒問卷、抑郁自評問卷(SDS)、社會支持問卷和簡易應對方式問卷,對821名青少年被試群體進行問卷調查。結果顯示:青少年的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不存在相關關系;積極情緒可以負向預測抑郁的程度,消極情緒可以正向預測抑郁的程度;應對方式和社會支持在青少年的情緒與抑郁關系中起到多重中介作用。結論:青少年群體的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的相關分析證實了情緒的雙變量模型;青少年的積極情緒會削弱抑郁,而消極情緒容易誘發(fā)抑郁;青少年的應對方式和社會支持起到鏈式中介作用。因此,應對方式和社會支持的提升可以作為由情緒問題引起抑郁的有效干預策略。
〔關鍵詞〕情緒;抑郁;社會支持;應對方式;鏈式中介作用
〔中圖分類號〕G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2684(2018)27-0007-05
一、引言
個體情緒包含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已有的研究圍繞著情緒的雙極模型、情緒的雙變量模型以及情緒的混合模型對二者之間的關系進行探討[1]。 研究表明,個體產(chǎn)生情緒時,經(jīng)常伴隨著相應的生理變化,而且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具有不同的適應意義[2]。情緒對個體身心健康的作用表現(xiàn)為,積極情緒對心理健康有促進作用,而消極情緒對心理健康有阻礙作用[3]。 因此,這兩種情緒對個體身心健康的作用是相互獨立的兩個作用過程還是單一維度上的相反的對立作用過程,本研究將會基于此探討積極情緒與消極情緒的關系模式。
個體的抑郁狀態(tài)是評估個體身心健康的重要消極指標。抑郁作為一種負性的心理狀態(tài),對個體心理健康具有較大的破壞力,也是個體心理健康狀況的癥狀表現(xiàn)。本研究將抑郁作為評估青少年個體心理健康狀況的重要指標,來分析青少年群體的情緒與抑郁的關系。抑郁的產(chǎn)生是一個過程,其中外在生活事件、學業(yè)壓力引起的應激狀態(tài)及內(nèi)在的人格、歸因、應對能力和情緒調節(jié)等心理特質因素都會對青少年的心理健康產(chǎn)生影響,會不斷誘發(fā)出負面的抑郁狀態(tài)。而這個過程中伴隨著積極情緒的缺失,積極情緒的缺失在抑郁的產(chǎn)生過程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積極情緒的頻繁性體驗會減少抑郁發(fā)生的可能[4]。 因此, 積極情緒的減少和消極情緒的增加可以作為判斷個體抑郁程度變化的重要指示變量,相較于個體的抑郁狀態(tài),個體的情緒是一個更加顯性的指標,利于觀察和判斷。對青少年個體情緒的觀察評估和積極干預可以作為有效預防抑郁的策略和模式。本文將以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作為預測個體抑郁狀態(tài)的重要指標,來分析青少年的情緒和抑郁之間的關系。
另外,應對方式、社會支持也與抑郁密切相關,采用積極應對方式的學生比采用消極應對方式的學生較少報告抑郁癥,而社會支持與抑郁的產(chǎn)生、發(fā)展、控制和預防有著密切關系[5]。 在社會支持與應對方式的關系模式中,已有研究認為,社會支持能促進積極的適應性的應對方式。積極的適應性的應對技巧高的個體也會有較高的社交溝通能力,增加社會支持可能性[6]。 與此同時,按照新的APA格式的規(guī)定,統(tǒng)計結果的報告部分除了報告顯著性統(tǒng)計結果,研究的效應量的大小和置信區(qū)間的結果也需要報告[7-10]。因此,本研究將探討青少年個體的應對方式和社會支持在情緒與抑郁的關系中的多重中介作用機制和作用過程的實際效果。
二、方法
(一)被試
本研究選取多所初、高中和中等職業(yè)院校的學生進行抽樣調查,共發(fā)放問卷1000份,回收有效問卷821份,其中,初中337人,占41.05%,高中264人,占32.16%,職中220人,占26.79%;男生346人(42.14%),女生475人(57.86%)。
(二)工具
1. 積極、消極情緒量表
量表采用黃麗等人對Watson等人1988年編制的積極消極情緒量表修訂的分量表[11]。青少年的正性和消極情緒維度的Cronbach's Alpha 系數(shù)分別為0.797和0.792。
2. 抑郁自評問卷
采用王征宇等人修訂的抑郁自評問卷(SDS)來評定青少年的抑郁癥狀[12],該問卷內(nèi)部一致性的Cronbach's Alpha 系數(shù)為0.721。
3.社會支持問卷
采用戴曉陽等人編制的社會支持量表[13] ,青少年社會支持問卷采用主觀評定的方法,包括主觀支持、客觀支持和支持利用度3個維度,無反向計分的題目,共17個條目。本研究中,青少年的主觀支持、客觀支持和支持利用度維度的內(nèi)部一致性的Cronbach's Alpha 系數(shù)依次為 0.824、0.801和0.822,社會支持總問卷的內(nèi)部一致性的Cronbach's Alpha 系數(shù)為0.884。
4.簡易應對方式問卷
簡易應對方式問卷是自評量表,由解亞寧將國外應對方式量表進行本土化后編制而成[14-15],采用四等級計分,即“不采取”計0分,“偶爾采取”計1分,“有時采取”計2分,“經(jīng)常采取”計4分。本研究中,青少年的積極應對和消極應對兩個維度的內(nèi)部一致性的Cronbach's Alpha 系數(shù)依次為0.641和0.590。
(三)程序
采用測量工具對被試施測,問卷回收后,刪掉178份作答不完整的無效問卷后,對有效數(shù)據(jù)采用SPSS 和MPLUS進行描述和相關分析、路徑分析和BOOTSTRAPING方法的中介效應分析[16-17]。
三、結果
(一)青少年積極情緒、消極情緒、社會支持、應對傾向和抑郁狀態(tài)的描述統(tǒng)計和相關分析
青少年的積極情緒(mc1)、消極情緒(mc2)、社會支持(mf)、應對傾向(mbz)和抑郁(md)的描述統(tǒng)計結果和線性積差相關系數(shù)以及均值和相關系數(shù)的95%的置信區(qū)間的結果統(tǒng)計分析如表1所示。
從表1可以看出,只有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的相關系數(shù)為負數(shù)且不顯著,其中95%的相關系數(shù)置信區(qū)間包括0值,而其他變量之間的兩兩相關系數(shù)均顯著且95%的相關系數(shù)置信區(qū)間不包括0值;特別值得注意的是,積極情緒與消極情緒之間的相關系數(shù)不顯著,且接近于0;積極情緒與抑郁之間存在顯著的負相關,并且它與社會支持的相關高于它與應對傾向的相關;消極情緒與抑郁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 ,并且它與應對傾向的相關系數(shù)的絕對值高于它與社會支持的相關系數(shù)的絕對值;社會支持和應對傾向均與抑郁之間存在顯著負向相關。
(二)青少年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影響抑郁狀態(tài)的路徑分析
青少年積極情緒(mc1)和消極情緒(mc2)對抑郁(md)的影響作用的因果路徑分析的結構模型如圖1所示,路徑系數(shù)的參數(shù)估計方法采用極大似然法(ML),路徑系數(shù)的估計結果及效應量的結果[9,18],如表2所示。
由圖1和表2可知,從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影響抑郁的因果路徑模型中可以發(fā)現(xiàn),兩個因素共同解釋了抑郁的43.5%的變異,消極情緒對抑郁具有負向預測作用,積極情緒對抑郁具有正向預測作用,消極情緒的預測作用比積極情緒要大。
(三)青少年應對傾向和社會支持對積極情緒、消極情緒和抑郁關系的中介作用分析
青少年的積極情緒(mc1)、消極情緒(mc2)、應對傾向(mbz)、社會支持(mf)和抑郁(md)關系的因果路徑模型分析如圖2所示。青少年的應對傾向和社會支持對消極情緒和抑郁關系中的中介過程的中介效應分析分別采用極大似然估計(ML)、穩(wěn)健的乘積指標系數(shù)(S_B)檢驗和BOOTSTRAP方法的置信區(qū)間檢驗[16-19],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
根據(jù)圖2和表2的結果可以看出,將社會支持和應對傾向作為中介變量加入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預測青少年抑郁的因果路徑模型中,積極情緒影響抑郁的中介模型總間接效果的效應(17.62%)大于消極情緒影響抑郁的中介模型總間接效果的效應(9.78%)。除了消極情緒→社會支持→抑郁路徑的中介效應不顯著以外,其他各個中介路徑均存在顯著的統(tǒng)計效果。積極情緒→社會支持→抑郁路徑模型的中介效果最高而與此相對應的消極情緒的中介效應不顯著。積極情緒→應對傾向→抑郁路徑模型的中介效果與相對應的消極情緒的中介效果相近,均在5%左右。而將應對傾向和社會支持兩個變量作為鏈式中介作用放入模型中時,雖然所構成中介模型統(tǒng)計效應顯著,但是效應量極其微弱,均為1%左右。
四、討論
研究顯示,積極情緒與消極情緒的相關系數(shù)接近于0,不存在負相關,分析可知,積極情緒與消極情緒之間是互相獨立的兩個維度的雙變量模型,這一結果不支持一個維度上的兩個端點的雙極模型[1]。 但是,我們需要認識到情緒的混合模型存在的可能性,同樣也不可忽視情緒模型中的條件決定論的觀點。從情緒適應的意義上分析,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是情緒中兩個獨立的構成成分,積極情緒可以促進積極適應,消極情緒表現(xiàn)為消極適應。青少年的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與抑郁的相關關系正好相反,這也進一步驗證了積極情緒降低抑郁的風險,而消極情緒會增加抑郁的風險[4] 。
青少年的情緒與抑郁的關系研究表明,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的作用效果是正好相反的過程,這一基于實證分析的角度論證了情緒對抑郁的作用機制和情緒的內(nèi)在成分對抑郁的作用效果。積極情緒體驗確實可以幫助青少年減少抑郁的機會,而消極情緒的破壞效果依然是值得關注的,它們實際作用效果大小與抑郁的效果相差無幾,共同影響到抑郁的43.5%的變異量。從理論研究的意義上看,這既充分揭露出情緒作為預測和評估青少年群體的抑郁狀態(tài)的有效指標,也有力地說明,作為一種伴隨狀態(tài),抑郁的產(chǎn)生必然伴隨著情緒的變化。從實際的應用角度考慮,中小學心理教師和咨詢工作者可以利用干預青少年的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的方法策略,有效幫助青少年個體走出抑郁的心境,促進學生身心健康發(fā)展。同時,引導青少年培養(yǎng)正向的人格品質,學習積極的情緒調節(jié)和正確的歸因策略,減少心理問題發(fā)生率。
本研究采用應對傾向這一變量來描述分析,在情緒與抑郁之間所起的中介作用中,應對傾向在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影響抑郁的作用模式中具有相似的中介作用過程。青少年個體都擁有積極的應對傾向,從而幫助個體降低抑郁發(fā)生的風險,并且在兩種情緒模式下作用效果非常接近。而社會支持在情緒與抑郁的關系模式中所起的中介作用表現(xiàn)出差異性,在積極情緒影響抑郁的關系模式中的中介作用顯著,但是在消極情緒影響抑郁的關系模式中的作用不顯著。并且,前者的實際中介作用效果是后者的四倍。這表明,積極情緒模式下的社會支持所起的作用較大,消極情緒模式下效果不明顯。在應對傾向和社會支持構成的鏈式中介模型中,其對于情緒影響抑郁的關系模式的作用相似。
這一結果能夠為實證分析提供一定的依據(jù),但是,要構建合理的因果關系模型的理論分析依然有待進一步的研究,橫斷研究設計的分析效力在此顯得捉襟見肘,期待未來的研究能更深入地探討其中的因果關系。
五、結論
青少年群體的積極情緒和消極情緒是情緒的兩個獨立的雙變量成分,相關分析證實了情緒的雙變量模型;青少年的積極情緒能抑制抑郁的發(fā)生,而消極情緒能誘發(fā)抑郁,應對方式和社會支持對青少年情緒影響抑郁過程的關系中起到鏈式中介作用。因此,應對方式和社會支持的提升可以作為干預消極情緒導致抑郁過程的有效干預策略,應對方式和社會支持的多重變量在積極情緒與抑郁關系中的中介作用效果量高于在消極情緒與抑郁關系的中介作用效果量。
注:本文通訊作者為王祥坤,福建師范大學閩南科技學校助教,主要從事發(fā)展心理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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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1.福建省泉州第一中學,泉州,362002;2.閩南科技學院,泉州,362332)
編輯/于 洪 終校/肖亦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