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我沿著田間小路,踏著腳踏車,左右都是金黃的油菜田地,油菜花香夾雜在嘶拉的車輪滾動的聲音中。兩邊的青草和地里的水稻所散發出來的清香,夾在清風中撲面吹來,如熱牛奶般粘稠的陽光便氤氳在這清風里。淡青的起伏的連山,仿佛是踴躍的鐵的獸脊似的,都遠遠地向車尾跑去了,但我還以為車慢。
漸望見依稀的炊煙在遠處裊裊升起,而且還時不時地飄來米飯的香味,順著這香味,我加快速度,飛快地徑向那炊煙去了。
遠處出現一個老翁的身影,若隱若現,是外公出來迎接我了。
“丫頭,你來了,外婆已經燒好飯在家里等我們了,快些走吧。”外公的聲音滄桑了許多,沒有了年輕時的那種魄力。
看!遠處隱隱約約出現一棟木屋子,紅瓦,屋前立著棵桂樹,在它那粗壯的枝干上,懸著根破麻繩,那是外公外婆為了哄我開心為我做的秋千。那時它與我同樣年輕,同樣稚嫩,如今,它卻老態龍鐘,失去了往日的靈氣,正如外公的頭發染上了大片大片的銀絲。
進門,外婆看見我,歡喜得眼睛瞇成了縫,如夜晚天空中的娥眉月那般,將我柔軟的心攪碎,她眼角的皺紋又多了幾條。坐于圓桌前,看著眼前的這些城里吃不到,卻在鄉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常菜,米飯和菜肴中的熱氣徐徐升起,悠悠然升到屋頂,而后失了蹤影,我用鼻輕輕地嗅著那幾縷熱氣,仿佛醉在其中,如癡了一般。飯后,我與兩位老人坐于臺階前,泡了盞茶,我們仨慢慢地呷著茶,暖流流入體內,任自己的舌品到苦澀,而后又變得甘甜萬分。
兩位老人正用慈愛的眼神看著我,噙滿了陽光笑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眸中滿是寵溺,空氣中彌散著茶水的清香和清風的涼,使我煩躁的心變得恬靜,使眼前的油菜花田更加明晰,使我的心靈也更加純凈。享受第二種生活,我心滿意足地笑了。
鄉下時光悠悠,唯愿歲月如故。煩躁與恬靜,匆忙與清閑,擺脫與追求,都在這悠悠生活中交織、凝聚、升騰。兩位老人沐浴于陽光下,回首歲月,我享受于第二種生活中,感受當下,憧憬未來。
(指導老師:姜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