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年前的畢業證書

孫英梅

文中圖片是已故老紅軍林春芳留下的一個不同尋常的畢業證書，是七十六年前由紅軍創辦的衛生學校頒發的，上面印有毛澤東主席當年的題詞：“救死扶傷，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證書現在由林老的女兒、沈陽軍區總醫院主任醫師林朝勝教授珍藏。之所以說這個畢業證書不同尋常，是因為它雖然是印刷簡陋、質地粗糙的一頁黃紙，但卻見證了紅軍創辦的衛生學校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弱到強直至成長為醫科大學的艱難歷程。

中國工農紅軍初創時期，“由于敵人的封鎖，藥品、器材、醫生都極度匱乏。當時各種條件都很差，技術也低，談不上有什么醫療設備”[1]，常常是戰士受傷或者生病，都不能得到及時治療。為此，經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批準，1931年11月，中國共產黨創辦的第一所軍醫學校——中國工農紅軍軍醫學校在江西中央蘇區誕生。當時，中央軍委總軍醫處從二百多名忠于黨忠于紅軍、身體無恙、具備一定基礎知識的青年紅軍戰士中，挑選出25名學員進入軍醫學校學習。1932年10月，中央軍委決定將軍醫學校更名為中國工農紅軍衛生學校。

紅軍衛校建校之初，學習環境異常艱苦，沒有固定的校舍，沒有明亮的教室，沒有現成的教材，更沒有醫療設備、器材，而且學校還經常跟隨部隊四處作戰、轉移。但是學員們始終牢記毛澤東同志為學校制定的“政治堅定，技術優良”的辦學方針，發揚紅軍大無畏的革命精神，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在這所流動的學校中，以頑強的意志投入學習。行軍路上，教員發明了“行走的黑板”，將自編教材中的要點寫在紙板上，然后將紙板掛在背包上，使學員們能夠一邊行軍一邊學習。行軍休息或者戰斗間歇時，教員用門板當做黑板，用柴炭代替粉筆，耐心給學員們講解醫學課程。戰斗打響后，教員冒著槍林彈雨，搶救、醫治傷員，學員負責運送、護理傷員，盡最大努力將紅軍的損失降到最低。

當時，反“圍剿”戰爭頻繁且殘酷，生活條件極其艱苦，各種物品、藥品都相當缺乏，紅軍傷病員日益增多。面對這種局面，紅軍衛校從實際出發，在教學中貫徹少而精和重點教育的原則，讓學員們首先學會處理槍傷、刀傷和醫治常見病、多發病及其他醫護常識，然后重點給學員講授治療瘧疾、痢疾、潰瘍等常見病的治療方法，并大力提倡“非藥療法”。如簡易的水浴療法、運動療法、飲食療法等，用中草藥代替中央蘇區很少見到的西藥，如用柴胡湯代替奎寧和阿司匹林，還土法自制了脫脂棉紗。經過刻苦學習以及參加戰地救護工作，學員的醫術水平不斷提高。

1933年秋，學校遷至江西瑞金。這是學校建校以來發展最快的一個時期，逐步建立了藥科系、軍醫系、保健系等，學生也達到四五百人。與此同時，學校還成立了一個頗具規模的附屬醫院，添置了許多圖書和儀器，如X光機、顯微鏡等，成為中央蘇區中既能傳授醫學知識又能進行臨床治療的一所醫學教育機構。

1934年10月，舉世聞名的二萬五千里長征開始了，紅軍衛校亦隨軍出發。在圍追堵截的征途上，在槍林彈雨的險境中，學員們仍然堅持學習，并擔任戰地救護工作。長征歷史畫卷上記載的許多經典戰役——四渡赤水、兩過烏江、巧渡金沙江、強渡大渡河等，都留下了學員們英勇不屈的身影和殷紅熱血。尤為令人驚嘆的是，畢業于長征路上的第六期學員，以不屈不撓的精神、百折不撓的壯舉，在我黨我軍醫學教育史冊上書寫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使紅軍衛校成為紅軍隊伍中唯一一所邊辦學、邊救護傷病員、邊走完二萬五千里長征全程的學校。

長征結束后，紅軍衛校隨部隊轉戰到延安。在黨中央“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號令鼓舞下，學校建起了教室、圖書館、禮堂以及解剖、生理、病理、微生物等實驗室。1940年秋，毛澤東同志曾到學校視察，親切教導師生們：“你們在黨的領導下，從江西中央蘇區的‘衛生小學，經過二萬五千里長征的鍛煉，現在成長為‘衛生中學了。我們的革命軍隊從無到有，從小到大，是因為我們能為群眾謀利益，為全國廣大工農群眾所擁護，我們一定能夠戰勝敵人，建設一個新中國。你們衛生學校也是這樣，將來一定會發展成為一所‘衛生大學”。不久，經毛澤東同志提議，中共中央批準，紅軍衛校正式命名為“中國醫科大學”。從此，這個擁有光榮革命傳統又極富歷史內涵的校名一直沿用到今天。

1948年11月，東北全境獲得解放，中國醫科大學奉命在沈陽繼續辦學。1950年3月，毛澤東主席又一次視察了中國醫科大學，并諄諄告誡師生們：“中國醫大，過去是我黨、我軍最早創辦的一所醫科學校，多年來，為中國革命培養了大批人才，為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作出了貢獻。現在情況變了，全國解放了，今后的任務更加繁重。教育一定要堅持理論和實踐的結合，教育要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一定要把人民的醫科大學辦好”。

在黨的領導下，在毛澤東同志題詞的指引下，中國醫科大學為中國革命事業的勝利和新中國社會主義建設作出了巨大貢獻。建校至今，中國醫科大學共培養了八萬多名高級醫學專門人才，畢業生遍布全國各地及世界許多國家和地區，培養和造就了一大批國家衛生管理的著名領導干部和醫學界的著名專家學者。據不完全統計，擔任副部級以上職務百余位，衛生部正、副部長9位，將軍40多位，中國科學院、中國工程院院士14位。學校86年的辦學歷史及其所承載的革命精神，已經成為我黨我軍的一份寶貴財富，成為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紅色資源。如今，誕生在中央蘇區、成長于長征路上、壯大在圣地延安、騰飛于遼沈大地的中國醫科大學正向著國內一流、國際知名的醫科強校不斷邁進。

17歲參加紅軍、走過二萬五千里長征的林春芳，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歷任沈陽軍區總醫院第一副院長、沈陽軍區衛生部副部長，1955年被授予上校軍銜，榮獲八一勛章、獨立自由勛章、解放勛章、紅星勛章。作為紅色軍醫的后代，林朝勝感到無比榮幸與自豪。她認為，父輩留下的“紅色基因”是她一生最寶貴的精神財富。而今，已經從醫數十年的她也像父輩那樣，用對黨的無限忠誠、對醫療工作的全心投入，書寫著一個醫生的神圣職責：“救死扶傷，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

參考文獻

[1]車轔.中國共產黨在紅軍時期的科學技術工作[J].中國井岡山干部學院學報，2014（5）：49-55.

作者單位：沈陽醫學院社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