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夜出

六道絲

狐妖傳說

“狄公子，你看看誰來了？”海大人熱情地領進來一個人，向狄小杰說道。

狄小杰放下手中的案宗，抬頭一看，居然是錦衣衛的燕三番。

“燕大人，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自從上次靈感閣一案后，狄小杰已經有好久沒有聽到燕三番的消息了。狄小杰一直想問問他，之前告訴自己要警惕的背后勢力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

燕三番坐下來，毫不在意地說道：“辦案路過此處，恰巧上次的案子有了新的進展，我便順路來和你一敘。”

新的進展？不是說不要再深查了嗎？狄小杰心里泛起了嘀咕。

海瑞大人畢竟久經官場，察言觀色的能力不容小覷，一眼就看出了燕三番的意圖，笑呵呵地說道：“你們聊，我去讓下人泡壺茶來。”

燕三番見海大人走遠后，輕嘆了一口氣說：“狄公子，這次京城發生了一樁奇案，在下思索多日無果，特來拜訪，希望公子能賜教一二。”

“什么案子，你還要背過海大人說？”狄小杰有些奇怪，“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圣上下令錦衣衛暗中調查，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燕三番尷尬地說道，“只因在下覺得狄公子多智近妖，對事物的認知與考量已經遠超過常人，所以希望能聽聽您的意見。”

聽到別人夸贊自己聰明得像妖怪一樣，狄小杰不禁開心起來，心想我可是二十一世紀的未來人，不厲害能行嘛！

“具體是什么案子，你詳細說說吧。”狄小杰說。

“是一樁狐妖作祟的案子。”

原來，京城有一位富商叫趙靈安，他出遠門走商回來后時，帶來了一位美女，模樣傾國傾城，不管男女老少，眼珠子只要盯在她身上，就輕易挪不下來。趙靈安沒過多久就邀請親朋好友舉辦了婚禮，將女子納為侍妾。可是，就在婚禮結束的第二天，趙家宅子里的人竟然全部死了個精光，就連府里的狗和魚都沒有一個活著的。

而且，所有死去的人身上都有深至見骨的爪印，官府來辦案時，還發現了一地的狐貍毛，而那個美女卻沒了蹤影，所以京城里就開始流傳是狐貍精作怪。

接著，京城的晚上開始不斷地有人看到一個美女四處游蕩，好像還又死掉了幾個人。“妖狐夜出”的神秘案件就流傳開來，搞得人心惶惶，天一黑紛紛關門閉戶。

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就傳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圣上萬分震怒，覺得自己眼皮子底下還能有妖物橫行，便限定錦衣衛三天內查清此案，不然就肅清機構，讓其他組織代替錦衣衛。

“外面已經備好了快馬，請狄公子一同去趙家大宅看看吧。”燕三番說罷，恭恭敬敬地起身彎下了腰。

蛛絲馬跡

狄小杰沒想到自己兩次來南京都是為了破案，而且每次都是來去匆匆，連特產的鹽水鴨都沒有吃到。他突然間有些難過起來，有點想回到現代社會，好好吃一頓美味的炸雞，再喝一杯冒汽的可樂。

“狄公子，怎么還不下馬？”燕三番的話把狄小杰從神游中拉了回來，他這才發現兩人已經快馬加鞭地來到了京城的趙家大宅前。

門口看守的錦衣衛侍衛見到燕三番，連忙過來牽了馬，狄小杰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跟著燕三番由正門進入府邸。

“出事的那天晚上，附近很多人都看見天空中出現了一團云霧，一只狐貍影子就出現在其中，非常逼真。”燕三番說道，“所以人們才對妖狐夜出的謠言深信不疑，不過我們后面也查清了，之后發生的幾起命案都是人為的，和妖狐沒有關系。”

狄小杰揉了揉眉頭說：“那就意味著，真正和妖狐有關系的只有趙靈安滿門被殺的這件案子了。”

燕三番點點頭：“趙靈安及其主要親眷的尸首都在這邊，我感覺他們身上抓痕狀的傷口比較蹊蹺，狄公子請跟我來。”

狄小杰沒有挪動腳步，他的眼睛盯著池塘里一大片枯萎的荷葉。

荷花池像是被火燒過，卻又沒有燒焦的痕跡，狄小杰走進觀察了下，從淺淺的池塘底部抓出了一把白泥。

“狄公子有什么發現？”燕三番好奇地問道。

“當天人們是從天上的云里看到的狐貍影子嗎？”

“不是，據說是庭院中驟然升起一團云霧，并且持續了很長時間，但是又沒有煙味，所以人們才沒覺得是趙家院子里起了火。”

狄小杰若有所思地繞著池塘轉了兩圈后，抬頭對燕三番說：“走，帶我去看看趙靈安的尸體。”

一間溫度很低的地窖被清理出來，停放趙家的遺體，狄小杰查看了兩三個人的傷口后，斬釘截鐵地說：“這肯定不是狐貍干的。”

“狄公子的判斷依據是什么？”燕三番問。

“狐貍是趾行性動物，也就是爪能縮回爪鞘的動物，它攻擊人時，爪趾的張開程度都會隨速度和力量而改變，造成傷痕間距的不同。”狄小杰指著趙靈安的傷口說道，“他們每個人身上的爪痕都非常統一，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我判斷是有人帶著爪狀的武器殺害了趙家上下。”

“又是故弄玄虛的案子。”燕三番皺著眉頭，想起了之前神機營提督遇害的場景。

“趙靈安脖子上似乎有什么東西被拿走了。”狄小杰看著趙靈安的脖子說，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白痕，之前肯定是戴過護身符之類帶繩子的東西，一直阻礙著太陽光照，所以在周圍黝黑的皮膚間留下了白色的印記。“趙靈安把它一直戴在脖子上，說明非常重要，而所有人身上值錢的東西都在，所以我猜可能是一把鑰匙。”

燕三番思索了片刻說：“好像確實有一件東西和這個印記的花紋相同。”

很快，燕三番從物證堆里翻出了他所說的東西，的確是一把鑰匙。

狄小杰說：“兇手一行人想掩蓋罪行的痕跡我差不多已經找到了，等到夜深我給你重演一遍妖狐夜出的景象。”

奇景重現

入夜，天上的云朵遮住了月亮，整個趙府黑漆漆的，沒有半點兒光亮。

忽然間，一大片濃濃的云霧升起，飄過圍墻，飄出屋頂，聚集到了趙家大宅的上空。云霧中間登時又亮堂起來，顯現出一只狐貍的影子來。

為了確認案情，燕三番叫人帶來了街上的打更人。此時打更人看到這一奇景，激動地拍著胸脯說道：“沒錯，沒錯，那晚的場景都是這樣，街上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你們可有人注意到有奇怪的人進出趙府？”狄小杰問道。

打更人搖搖頭：“當時大家都盯著天上看去了，誰還能注意到有人進出趙家？”

“狄公子，你這狐妖顯現的景象到底是怎么做出來的啊？”即使是燕三番這樣聰明的人，也是想破頭也沒想出來。

“還記得我在池塘里撈出的白泥嗎？”狄小杰說，“那個東西的學名其實叫作氫氧化鈣，是一種化學反應之后的沉淀。”

聽到從未聽過的詞匯，燕三番露出了難以理解的表情：“還請狄公子詳解。”

“這個知識你可能還沒有學過，但是生石灰你應該知道吧？”

燕三番點點頭：“這個我知道，有個詩人寫過一首詩‘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歌頌的就是石灰。”

狄小杰拿出一盆清水，一包生石灰，說道：“石灰和水會發生反應，產生大量的熱量，使水沸騰，同時生成我剛才所說的氫氧化鈣。”

狄小杰將生石灰倒入水中，水果然變得如同沸騰一般，冒著股股水泡，還翻涌出濃厚的熱氣。“在趙府被行兇的那天晚上，有人把石灰倒進了池塘中，這才有了打更人所見到的云霧，所以池塘中的淤泥才是白色的，荷花也全部枯萎，魚也找不到一條活的了。”

“那狐貍的影像又是怎么做出來的呢？”燕三番繼續問道。

狄小杰解釋說：“這是運用了聚光燈的原理，就像皮影戲一樣，類似于《蝙蝠俠》里打在天空的標志！”

燕三番又聽到了聞所未聞的詞匯，也不好意思再問了，只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還有，我在幾個死者的傷口里找到了鐵屑和磨刀石的碎屑，應該是鐵器打磨后遺留下的東西，這更加證明了是有人用爪形利器佯裝成狐妖作祟殺人。”狄小杰言之確鑿地說道。

一波又起

雖然搞清了兇手們裝神弄鬼的手法，但是嘉靖皇帝給錦衣衛下的命令可是緝拿兇手，如今一點兒兇手的線索都沒有。

“殺人滅口，不是深仇大恨就是想掩蓋掉什么真相。”狄小杰分析說。

突然，有手下傳來了好消息：“燕大人，我們找到了一處密室入口。”

燕三番和狄小杰連忙快步趕過去。在搜查證物的時候，有人發現了一個隱藏的鎖孔，將趙靈安的鑰匙插入后，一扇暗門“轟隆”一聲就打開了。

密室里散落著大大小小的金塊，還有一些撕毀的紙張，看來搬運的人時間緊迫，都沒有好好清理他們留下的痕跡。

“能知道這種隱秘地方的人，和趙靈安的肯定關系不一般。”狄小杰說。

“很可能是趙靈安帶回來的那個女人，說不定就是兇手一伙的。”燕三番推斷說。

狄小杰從地上抓起一張紙，上面寫著：“嘉靖三十年，共繳嚴嵩大人黃金三十萬兩，白銀十萬兩。”

燕三番看到紙上的記錄，臉色一變，連忙拉著狄小杰走到屋子外面。

“怎么了，這嚴嵩是誰？”狄小杰奇怪地問。

燕三番陰著臉說道：“狄公子你莫非連他都不知道，我上次說過的背后勢力你還記得吧？當時我多多少少查出來些東西，這幕后的操縱者可能就和他有關。”

“居然敢殺神機營提督，莫非嚴嵩是……”

“正是本朝的內閣首輔大臣。”

狄小杰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看見燕三番對著自己的身后張大了嘴。

轉過頭，遠處的天空升起一片紅色的云霧，一只黑色的狐貍出現其中，云團越來越大，就像是一團火焰燃燒在漆黑的夜空中。

“不好，是皇宮的位置，宮里出事了！”燕三番大叫一聲，連忙拉著狄小杰向宅院外跑去。

狄小杰心里涌出不祥的預感，其實他也有很多事情沒有給燕三番詳細說，比如能在形成云霧中投影的聚光燈，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制作出來的東西。

這個非同尋常的人，他很快就可以見到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