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琪
〔摘要〕虛擬環境的興起影響著人類在現實環境中的生存方式,為探究高中生的社交能力在現實與虛擬環境中的差異性和影響因素,本研究采用“人際關系綜合診斷量表”對117名高中生進行了測試。分析結果表明:在現實和虛擬環境中,高中生的社交能力總體上存在顯著性差異,在現實環境中明顯弱于在虛擬環境中;具體到交談、交際、待人接物、與異性交往四個方面,差異性亦均為顯著,但程度有所不同。其中,在交際方面現實社交能力弱的人數最多,進而針對性別、班級類別、學科類型這三種影響因素的分析表明,現實與虛擬環境中社交能力的差值在性別和學科類型因素上無顯著性差異,只在異性交往方面針對班級類別因素存在顯著性差異。
〔關鍵詞〕社交能力;現實社交;虛擬社交;差異性;高中生
〔中圖分類號〕G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2684(2018)29-0015-06
一、引言
社交能力往往決定了一個人能否更好地融入社會,高中生正處于從青春期向成熟的青年期過渡的重要人生階段,對其社交能力的培養與提升,直接影響著高中生的身心健康和成長,是全面提高學生綜合素質的教育內容和人才培養的重要課題[1]。目前,虛擬環境的興起對人類在現實環境中的生活產生了巨大的影響,生存、活動和思維方式都發生了相應的改變,形成了在虛擬空間中的虛擬生活和虛擬思維方式,發展出了虛擬交往的人際新關系[2-3],因而了解掌握高中生在現實環境和虛擬環境中的社交能力差異性和影響因素顯得尤為重要。
虛擬環境與現實環境的區別表現在人的活動場域不同、事物的存在方式不同,體現的時空特性不同,導致了虛擬環境表達與現實環境表達逐漸出現了差異。虛擬環境與現實環境又具有聯系,表現為虛擬環境依賴于現實環境,虛擬環境是對現實環境的反映與延伸,虛擬環境可反作用于現實環境。
從學術研究角度,針對因虛擬社會興起引發的社會科學新問題的研究是熱點之一[4]。不少工作研究大學生在虛擬環境下的社交狀況(特別是微信的使用)[5-6],及對心理健康產生的積極(如獲得社會支持,降低孤獨感,釋放消極情緒,減小壓力感等)和消極影響(如依賴成癮行為,混淆虛擬自我和現實自我等)[7-8],以及針對虛擬社交中逐漸出現的虛擬社交技能低下、泛娛樂化、虛擬社交道德淡漠、虛擬社交依賴癥等,探索大學生虛擬社交素養的培養問題[9]。近期的研究工作開始關注網絡社交與現實社交的相互影響以及現實社交障礙問題,甘志頻[10]蔡超[11]和范紫晴[12]等分析了網絡社交對現實社交產生的正面(交流直接快捷,無時空限制,增加主動性等)和負面(增大人們心理和情感距離、容易產生心理問題、容易抹殺人的正常情感等)的多重效應影響,姜新瑞[13]史德君[14]研究了當代網絡社交對大學生人際交往能力的影響,認為過度的網絡社交正在弱化大學生的人際交往能力。此外,在網絡社會投入大量精力,就會忽視對現實的人際關系的維護,而導致現實中同學朋友關系的疏遠。楊斯清[15]和張健民[16]論述了網絡化時代下大學生的現實社交障礙問題,是指大學生過多地借助網絡社交,而使自己處于一種相對封閉的狀態,缺乏現實環境的交際能力,在現實中與人交往時表現出個人心理緊張,與人相處拘束,社會交往圈受限等。
從目前的研究成果看,針對高中生這一特殊群體開展現實環境與虛擬環境社交能力的相關研究尚不多見,針對高中生群體的社交能力現狀分析、社交能力主要構成及影響因素,特別是針對虛擬與現實環境下的社交能力差異性的具體表現有待深入研究。
綜上所述,本工作旨在探討在現實與虛擬環境中高中生社交能力的差異性、具體表現和影響因素,以期為青少年社交能力的培養積累研究數據,并為社交技巧的訓練提供參考依據。
二、研究對象與方法
(一)研究對象
使用“問卷星”創建網絡問卷,通過在北京市海淀區某高中的年級群與朋友圈轉發隨機征集問卷。被試者為120名高中生,有效樣本117人。女性59人,男性58人。
(二)研究工具
采用鄭日昌先生編制的“人際關系綜合診斷量表”(內部一致性信度0.787)進行測定。將虛擬篇的問卷根據虛擬環境的特點進行了一些修改,如將問卷中“對自己的儀表(容貌)缺乏信心”改為“對網絡中呈現的形象感到缺乏信心”,使問卷更加貼合研究目的。
問卷得分結構為最高28分,最低分0分,按“是”“否”回答,為二級量表。將總分0~8定義為社交能力強,9~14分定義為社交能力一般,15~28分定義為社交能力弱。(以下簡稱為能力強、能力一般、能力弱)
根據問卷中題目的類型,將題目分為了四個方面:交談、交際、待人接物、與異性朋友交往。四方面得分結構為最高分7分,最低分0分,將總分0~2定義為能力強,3~5分定義為能力一般,6~7分定義為能力弱。
(三)數據處理
使用SPSS 24軟件進行數據統計分析。
三、研究結果
(一)在現實和虛擬環境中高中生社交能力的總體水平和差異性
研究了高中生在現實和虛擬環境中的社交能力總體表現以及兩種環境中的差異。117個樣本在現實篇問卷與虛擬篇問卷的總分人數分布如圖1所示,數據統計列于表1。現實總分平均值為10.26,表示整體上社交能力一般,存在一般程度的社交困擾;虛擬總分平均值為6.93,表示整體上社交能力強,社交困擾較少;現實與虛擬總分差值平均值為3.32,表明現實環境中社交能力弱于虛擬環境中。對117例樣本的現實與虛擬總分數據分別進行了正態性檢驗(均為非正態分布)及配對樣本Wilcoxon秩檢驗,顯著性檢驗結果為0.00,表明高中生在現實和虛擬環境中的社交能力存在顯著性差異。
表2為117樣本的現實總分和虛擬總分按定義的社交能力級別進行的人數統計。可以看出,在現實和虛擬環境中,社交能力強的人數分別占35%和68.4%,虛擬環境比現實環境能力強的人數高出33.4個百分點,差異幅度大。而社交能力弱的人數在現實和虛擬環境中分別為23.1%和12%,現實比虛擬環境要多出11.1個百分點。
(二)高中生在現實與虛擬環境中的社交能力在交談等四個方面的差異性表現
為分析上述整體差異性的具體表現,我們把問卷題目按照交談、交際、待人接物、與異性交往四個方面分解細化,探究在現實與虛擬環境中的社交能力在這四方面的差異性表現,并做出定量比較。表3匯總列出了四方面的現實和虛擬環境總分平均值及按能力級別的人數百分比等統計數據。對117例樣本在四方面的現實與虛擬分數進行了配對樣本的統計學檢驗,結果表明高中生在現實環境與虛擬環境中的社交能力在交談、交際、待人接物、與異性交往四個方面的表現均存在顯著性差異。
從表3可知,在交談、交際、待人接物、與異性交往四方面的現實與虛擬環境表現差異程度的總體表現有所不同。如果按照社交能力從低到高排序(相當于社交困難度從高到低),則在現實困難度、虛擬困難度、現實與虛擬的差異度三項中,排序均相同,情況如下。
交際能力困難度>交談能力困難度>異性交往困難度>待人接物能力困難度
現實與虛擬交際能力差值>交談能力差值>異性交往差值>待人接物能力差值
(三)性別、班級類別和學科類型因素對現實環境與虛擬環境差異性的影響
為分析對上述差異性的具體影響因素,選擇性別、班級類別(實驗班/普通班)、學科類別(文科班/理科班)為三種影響因素,探討其對高中生在現實與虛擬環境中表現出來的社交能力差異性的影響有何異同。
將樣本按照性別、班級類別、學科類型分別組成為三對獨立樣本,針對總體以及交談等四方面各自的現實分、虛擬分、分數差值進行統計計算,并分別對差異顯著性進行檢驗。
117個樣本中,女性59人,男性58人;有效樣本中,實驗班48人,普通班28人;文科班12 人,理科班55人。
表4至表6為按照性別、班級和學科三種因素分別分析,總體及四方面的平均分以及按能力級別的人數百分比分布統計數據,表7為現實與虛擬環境中社交能力在總體以及交談、交際、待人接物、異性交往四方面的差值的差異顯著性檢驗結果。比如,用性別因素衡量時,現實與虛擬總體得分的差值是正態的,經獨立樣本的t檢驗,漸進顯著性為0.994,大于0.05,說明男性樣本和女性樣本之間不存在顯著性差異,因此得出高中生在現實環境和在虛擬環境中的總體社交能力的差值針對性別因素不存在顯著性差異。在交談、待人接物、與異性朋友交往方面,檢驗結果表明針對性別因素,現實和虛擬環境中的社交能力差值在交談方面、交際方面、待人接物方面、與異性朋友交往方面均不存在顯著性差異。
同樣,針對班級類別因素,檢驗結果表明在現實和虛擬環境中的社交能力總體差值不存在顯著性差異,在交談、交際與待人接物各方面的差值也不存在顯著性差異,只在與異性朋友交往方面,現實虛擬差值在不同班級類別間存在顯著性差異。
針對學科類型因素,檢驗結果表明在現實環境和在虛擬環境中的社交能力的差值在總體、交談、交際、待人接物、與異性朋友交往各方面都不存在顯著性差異。
四、討論
本研究得出高中生在現實環境和在虛擬環境中的社交能力總體上存在顯著性差異,在現實環境中的社交能力自我評價明顯弱于在虛擬環境中的表現。現實總分表明總體存在一般程度的社交困擾,有23%的學生社交能力較弱;虛擬總分表明平均水平上社交能力較強,能力強的人數高達68%,社交能力弱的人數也比現實環境低11個百分點。這一結果表明,學生在虛擬環境與現實環境中的表現與能力確實是有較大差異性的,從而說明虛擬環境絕不是現實環境的簡單復制。在虛擬環境中,交流具有現實中面對面直接交流所不具有的優勢,比如可以消除緊張感和拘束感,使得一部分不善言談但擅長文字的學生也能參與交往并應對自如。還有一些在現實生活中受到的壓抑或不易滿足的要求也可能在虛擬環境中獲得釋放或得到滿足,因而表現出高中生的社交能力在虛擬環境中總體上比現實環境中高出很多。
從另一個角度看,虛擬環境對現實環境的反作用和引導作用值得重視,按照米德的角色扮演理論,一個人在網絡交往中將自己塑造成什么形象,會影響到他在現實中的行為,這說明了用虛擬來引導現實的積極作用。比如虛擬交往的出現能使得大量不擅長于現實交往的人也可以積極參加交往,從中完全可能培養和鍛煉出交往的能力,并將其運用于現實的交往之中,從而發揮虛擬生活以及新的思維方式對現實生存方式的積極影響。然而必須注意到,仍有相當比例的學生需要提升在現實環境中的社交能力,以期更好地融入社會,還需要特別注意避免部分學生發展成現實社交障礙的問題。這些都為教育目標的設立和教育方法的創新提供了有價值的參考依據。
本研究還揭示了現實與虛擬中的社交能力在交談、交際、待人接物、與異性交往四個方面差異顯著但表現的差異程度有所不同,呈現出某些規律有一致性。比如交際能力在現實與虛擬環境中都是能力最弱的,待人接物都是能力最強的。從總體社交能力表現衡量,現實與虛擬中四方面的差值與四方面的社交能力的排序一致,說明盡管虛擬環境中四方面的社交能力均比在現實環境中有所提升,其中交際能力和交談能力提升人數超過25個百分點,但是尚沒有哪一個方面在虛擬環境中的提高多到能改變能力排序。這說明了虛擬環境與現實環境的關聯十分緊密,虛擬環境是現實環境的延伸,有很多共性的問題需要一同創造條件協同解決。比如從社交能力弱的學生人數的比例看,現實和虛擬環境中社交能力最弱的人數分布都是在交際能力方面,交談能力弱的人數百分比在現實和虛擬中都是最低的,這就為學校教學中通過專項訓練提升專項能力提供了依據。
綜上,針對性別、班級類別、學科類型這三種影響因素的研究表明,在現實和虛擬環境中的社交能力差值在總體表現上,以及在交談、交際、待人接物、與異性朋友交往方面不存在性別因素和學科類型的顯著性差異,男生總體上的社交能力在現實和虛擬環境中均比女生略強,男生在交談方面、交際方面和待人接物方面能力略強于女生,而女生在與異性朋友交往方面的能力略強于男生。不論男生女生,交際方面在總體社交能力中都是弱項,需要注意加以提升。現實中實驗班的總體社交能力略低于普通班,而在虛擬環境中實驗班高于普通班。用學科類別衡量,文科班和理科班學生的各項得分相近,差別不大。在交談方面,文科班比理科班能力略強。文科班中,沒有突出的困難程度高的點;理科班的社交困難程度高的點出現在:18.2%的人在現實總體上感到困難多,16.4%的人在現實交際方面困難多。
基于以上研究結果,對全面提升高中生社交能力的培養與社交技巧的訓練相關的教育教學活動提出相關建議如下。
1.讓學生認識到現實環境和虛擬環境中社交方式的不同,具有不同的規則,要在不同的場合加以區別對待,培養良好的素養。
2.交際方面普遍存在困難度大的狀況,可重點設置高中生網絡人際交往指導課程。
3.鼓勵成立有利于人際交往的學生社團,鼓勵學生參與社會實踐活動。
4.針對社交困難度高的人群,開展有針對性的人際交往技巧訓練和心理咨詢與輔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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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中國人民大學附屬中學,北京,100190)
編輯/衛 虹 終校/于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