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奧斯卡獲獎影片《水形物語》中對愛情的新解讀

劉婷

摘 要：好萊塢獲獎影片《水形物語》用高超的拍攝手法、復古的舞臺樣式、經典的極具有想象力的造型藝術，講述了一個動人的現實中的童話故事，闡述了新型的愛情的觀念：即愛在平等中萌芽，也在彼此接受的完整的世界中獲得最高的融合與重生。

關鍵詞：解讀 電影中的愛情

在中外電影史上，愛情故事是創作的主要靈感之源。有英雄美人的愛情《安東尼與克里奧佩特拉》，有平凡夫妻的愛情《金色池塘》，也有突破階層和巨大沖突的真愛《泰坦尼克號》，當然也有隱藏于心中的款款深情《海上鋼琴師》，或者是充滿激情不顧一切的初戀《羅密歐與朱麗葉》，也有成熟的夫妻間的欲望與和諧《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等等。那么，優秀的愛情題材的影片一定是對愛情有嶄新的解讀。因而，我們說，《水形物語》獲得成功正是基于對愛情新的視角與解語。那么，這部影片是怎樣講述一個新的愛情觀念的呢？這個觀念暗含的戲劇沖突是什么呢？下面就來具體的談一談。

沖突一定是扣在人物身上的。主人公的設置雖然并沒有太出眾，一個不聾但啞的女孩子，會讓我們聯想起《阿甘正傳》里的阿甘，《黑暗中的舞者》里的莎瑪。《水形物語》中的愛麗莎也被設定為殘疾人，她孤獨，特殊，渴望平等正常的生活。男主人公人魚的規定情境也被設定為孤立，獨處，被渲染為怪獸，并被進行實驗品的研究，在實驗室人們的眼中，他是一個怪物，一個非人類，一種異化現象，一個另類，一條魚，或者非人非魚的低等生物。兩個邊緣化的物種突破了實驗室的主仆關系，在層層躲避和深刻質疑的恐怖懸疑的調子之下，由于女主人公的美好和單純而催化了他們之間的友誼乃至愛情。在電影的起初，人魚的出場是具有恐怖與暴力因素的。這不能說是影片的風格追求，而還是限制在主題揭示的范疇之內，即以暴制暴，以牙還牙，暴力之下只有血的還擊，而愛情的饋贈則也會得到愛的永恒的相守。因此，暴力與血腥只是人性惡的部分的交待而已，并不是影片的主體風格。影片還是以浪漫的童話色彩作為基調的，鋪以音樂、雨天、舞蹈、歌唱、嘉年華舞會等等令人愉快的元素，把主人公浪漫的情懷盡情舒展，把一個啞女的靜謐的心聲宣泄了出來。影片以女主人公的視角來看待這樣一段愛的經歷。為的是寫出這樣一種愛情的觀念：相似才可以產生平等的關系，平等之中才可以讓完美存活，沒有缺陷的認知才是愛情美好的萌芽。愛，是要愛對方的缺點。若是生理缺陷，對人對己都很難抹去。于是，殘疾的人很難有健康的心態獲得愛情，獲得愛情中的主人翁的姿態。有得到愛的，但很難分清那是愛還是憐憫與疼惜。愛情，則一定是相似體之間，平等的，互相懂得的，最好的一種就是接受了原本的對方的那樣美好完整自然的感覺。而這些，在正常人的世界里是不可能獲得的，在一個有感知、有感悟、高智商、高情商但不懂人類語言的生物體中，艾麗莎找到了同類，也簡簡單單就獲得了全部的接受和喜歡。因為相異，所以不懂，不懂就會好奇，好奇就會把缺陷也作為要理解的部分進行認知和接受，然而，人魚的構造與特性讓他順理成章地將愛麗莎的手語和無言僅當作對方的特點，在人魚王子的世界里，愛麗莎是完美的，也是新穎的。新穎之處也正是她在人類世界里的缺陷之處，但人魚是喜愛的，接受的，不知情的，而且無需隱瞞。兩者生物的理解的差異性恰巧構成了兩者美好的和諧，這種誤會構成了戲，恰到好處，滿足了愛催化的一切條件，于是，人魚和愛麗莎走在了一起，那么自然而真誠。平等之中存在著差別上的相互吸引，就像兩個年輕而陌生的孤獨的靈魂，在孤立無援之中，相互慰藉，相互拯救，這就是愛的最好的溫床。因此，這樣的愛情是健康的愛情，是可以被觀眾接受和應允的，也是被渴望的，被向往的。所以，即便是網絡上說的什么“人獸”或者是“美女與野獸”，都不足以丑化這個愛情故事中的美好的戀愛情感，正是因為這個道理。在人與人之間，尤其是偵探和他妻子之間，那種控制與奴役的關系，即便是兒女滿堂，也看不見真正的愛情，有的只是暴力與骯臟的欲望，不見美好。所以，愛情的條件聚齊時，魚與人，任何兩種生物之間愛女都可以產生美好的愛情，不用刻意去貶低他們，那是對愛的一種褻瀆。包括同性之間的戀情，也不能簡單粗暴的對待，而是應該從愛的本義上來看待才對。因此，片中，人魚之戀顯得具有童話的色彩，雖然有性的描寫，卻由于愛的觀念的支撐，而顯得順理成章，符合正常的成人心理的接受標準。影片的愛情觀還是健康的，也是積極的。要使得愛情的這一新的觀念得以貫徹，則需要創立出具體的人物形象來承載。那么，來看看這一對特別的情侶，分別都是怎樣的熒幕形象呢？

女主人公浪漫、純真、熱情，熱愛生活，熱愛生命，積極，陽光，健康，影片選擇了一個嬌小的身軀，這樣的較弱很符合被邊緣化的一類人的特征，同時帶有隱射的含義，又是底層，這樣可以為愛情的巨大能量做反面的鋪墊。愛麗莎是平凡的，普通的，不是金發的美女，而是一個表面看去若不經風、唯唯諾諾的女孩子，但是她的單純、善良給與了她常人沒有的勇氣與自信，她堅信自己的感覺，自己的決定，自己的行為，她是一個果敢的女孩兒，愿意為心愛的人犧牲自己的一切，是一個愛的使者，為愛情的忠貞殉葬。這個女孩子身上有很多閃光點，熾熱單純的心靈也投射出虛偽的人類社會里迷失了的動物的本性。這種單純與執著反而打動了魚人，吸引他動物的知覺和愛的靈性。因此，莎莉·霍金斯塑造的愛麗莎是有魅力的。而影片的男主人公，也就是魚人王子，首先則在造型上具有古希臘時期人體崇拜的美感。同時，魚人身上也體現著純真、善良、堅韌、不屈的品格。對待傷害者，魚人的獸性也是章顯的。無論是施暴者還是驚悚的貓，魚人的單純也正體現在以暴制暴，這是物種的單純，也是原始的野性。但同時，魚人獨自看電影、聽音樂、吃雞蛋、學習語言，這也都體現出魚人的精神世界，他是可感的，也是有智慧的，是一個高級的物種，因此，也就有高層的理解，就會給愛情——這樣一種人類復雜高尚的情感創造出條件。魚人對愛麗莎愛情的接受與反饋，正說明他情商的高超以及內心的孤獨。那么，魚人沒有表現出人類身上特有的獸欲，一個非人類的物種卻可以懂得人類的情感，并且執行者這些情感，例如愛、感謝、饋贈、犧牲、復仇、幫助、安慰。面對愛麗莎和她的伙伴，魚人是溫柔的，而且懂得年齡的差異，在這樣一種高智能的物種面前，只有極善的心靈才可以駕馭他，驅遣他的行為和感情。愛麗莎忘我的投入獲得了魚人王子的傾心。當然，營救的巨大行動與死亡也兩次證明了愛麗莎愛情的純真和忠誠。在這樣的愛人面前，動物也會為之相守，而身為人類，卻免不了孤單與相互嫌棄。物種的差異性在電影中倒是來了個旋轉倒置，對比中，看出了人類文明伴隨著物質與科技的進步而產生的倒退現象。人的情感的淡漠以及愛的無能，在影片中顯現的沒有余地?！端挝镎Z》中愛情的新觀念還可以從愛麗莎的言行中找到體現。愛麗莎主動對魚人的靠近揭示了她的好奇，主動對魚人的幫助揭示了她對相同處境中的生命的保護與敬意，主動對魚人的交歡，表現出愛麗莎在明白魚人與她的感情之后她在一個完全不知對方缺陷的嶄新個體面前所獲得的唯一的愛的機會，愛麗莎勇敢地抓住了這個機會，而成就了自己的愛情，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更為緊要的一點，也是值得陳述的一點，就是愛麗莎果敢地抓住了與人魚的戀愛，成功地塑造了自己破碎的內心，踏入了一個愛情的世界，也就踏入了一個平等的世界，也就拯救了自己的心靈和自我認知，重塑了一個內心里真正的自我。她借住愛情回歸了自己，換句話說，她活出了自己的想望，而很多很多人，這一輩子都不一定有這個機會活出自己的真心實意。原因也許就是，魚人的出現。因此，遇見魚人，是愛麗莎的機會，是她的幸運，魚人是具有典型意味的愛人的形象，是具有戲劇張力的人物，是愛情的催化劑，也是愛情萌芽的溫床，魚人的與眾不同顛覆了人類文明世界里的刻薄與勢力，而是用一個純真的心重新選擇美好的人類，一個殘缺的個體卻因心靈的美好而在魚人王子的世界里成為了美麗的靈魂，成為了公主。所以說，這是一個童話，美麗的童話，也折射出現實社會中人們愛情婚姻生活的真相。愛情是博大的，是高要求的，挑選的不是物種的競爭，而是心靈的美好，人性的光輝。從人魚王子的身上也可以看見人性的折射，這是愛麗莎帶來的，用音樂藝術和友愛催化的，如果是暴力，那么，這條人魚則與恐怖片中的怪物沒有任何區別，除了恐怖以外，沒有什么文化價值的。人魚的人性的催生與萌化是這部影片的一個看點。筆者覺得，人魚的感悟和對女主人公的一些情感的過程還簡單了，人魚是副線，影片把愛麗莎的視角寫的很足，但是忽略了一些人魚的視角，讓人魚成為了一個配角似的地位，是影片的不足之處。魚人還可以更加打動我們，他的發現、情緒、情感的過程還是有空間進行再挖掘的。

愛情的新型觀念中第三點，還涉及了對孤獨的描寫。片中對于孤獨的描寫是反其道的。重點寫了愛麗莎想象中的喧嘩，她的心靈的豐富，她對舞蹈的不可壓抑的熱愛，對魚人不可抑制的吟唱。但在現實生活中，卻無法實現，反襯出愛麗莎的孤獨。片中對魚人的孤獨，筆者覺得寫的不夠多。如果可以將魚人的憤怒、狂躁加以渲染，寫出與女主人公初次見面的誤會與沖突，然后由女主人公的心靈的化解，走向平靜，走向依戀，這樣層次會更加清楚一些，也會讓情節一波三折，不會通篇都是順利發展的愛情了。魚人咬死貓，跑出去后，也是一個情節推動的點。但只是在電影院看電影，見到愛麗莎就好了。這樣有些劇本先行，并不符合人物的心理過程，如果魚人失控了，在于愛麗莎再一次深度的沖突中獲得了感化與安撫，這樣，魚人對愛麗莎的感情過程就更立體而有層次了，魚人的內部性格也就更加鮮明了，而不是現在呈現的一個完美的童話王子的直觀形象，缺少生動的性格。從這個方面看，筆者更覺得金剛的形象塑造更具有性格塑造的功力。當然，也許導演整體電影的風格追求還是音樂性的，復古氣質的，具有舞臺劇和歌舞劇的部分特質。影片是非常美好的，雖然有血腥和暴力，但都因人物陣營來控制的很好。值得一提的是，這部影片的戲劇感極強，無論是愛麗莎的公寓還是實驗室的環境，包括整部影片拍攝的選景、用光，無不凸現出舞臺劇的特質，具有好萊塢老電影的效果，很有意味。這部影片改編成舞臺劇都是可以演出的。劇中的場景設置和戲的展現方式都是舞臺劇特點，演員大量的形體動作也正是舞臺劇的特質，演員的造型感具有舞臺劇的想象力，可是又很巧妙的運用了光影的手法，將拍攝和鏡頭運用的連貫自如。分別使用了閃回、蒙太奇等手法，讓故事場景在鏡頭的剪切中變得既有質感、凸現演員的表演，同時又利用電影的敘事手法，有效地講述故事，有話則長，無話則短，這正是當代電影復古而又時尚的經典結合。

多談一點的是，這部影片與《美女與野獸》的故事是不同的?！睹琅c野獸》講述的是美與丑的關系，探討的是愛情中何為真正的愛的標準，不是外表，而是一顆柔軟的心靈。愛情是心靈之間的事，不是世俗的眼光與階層的匹配。愛情是有條件的。這是一種愛情的觀念，在任何年代，都是永恒的愛情經典理論。然而，《水形物語》的愛情觀念更具有現代意識。她更多地是一種在懂得“愛情是怎么回事”這個問題的基礎之上，一個人如何根據自己的處境和需要選擇自己的愛情來健全自己人格的故事。這個故事更具有革命的思想，革新的愛情觀念。讓我們看到愛情不僅僅是一種享受一種美好，它更是有益于人格的建構與生活的真正建立。在影片中，我們看見的是一個有殘疾的但有力的智慧的女性，她機智而敏銳地捕捉到了屬于自己的愛的機會，她借愛情實現了自我的重塑與生活的建設，這是一個生活家，也是一個偉大的愛情家。她很懂得愛，更懂得如何去愛，如何留住愛，催化愛，成全愛，獲得愛，享受愛。所以，陰冷可怕的實驗室、潮濕的雨天、寂寞的電影院、簡陋的公寓、孤立的救援、短暫的相聚這種種境遇都不能讓愛麗莎的愛情變得消極，而是成為了她愛情的天堂，隨處皆為畫境。這就是愛麗莎愛情的力量，令她做到這一點的并非是她的感性與愛，而是她自我建構的決心與對生活的強烈渴望。她擁有一顆健康的心靈，勝過無數肢體健全的心靈扭曲者。這就是愛情影片的女主人公，是愛情的力量的使者。愛，是由力量的，光芒萬丈。

總而言之， 好萊塢獲獎影片《水形物語》用高超的拍攝手法、復古的舞臺樣式、經典的極具有想象力的造型藝術，講述了一個動人的現實中的童話故事，闡述了新型的愛情的觀念：即愛在平等中萌芽，也在彼此接受的完整的世界中獲得最高的融合與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