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鑫鑫 徐明
摘 要:從第一部科幻電影《月球旅行記》開啟了電影新篇章,到如今雄踞為電影產業一大經濟支柱,類型片科幻電影的發展景象走向繁榮。從電影《大都會》中機器工人的團體暴動,到《異形:契約》中企圖統治世界的人工智能機器人大衛,以及斯皮爾伯格的電影《人工智能》中哈比教授設計為愛而生的兒童機器人大衛,它們不僅滿足了觀眾的獵奇心理,且暗含對創造人工智能機器人背后本我自我超我建構的哲學性思考。
關鍵詞:人工智能 本我 自我 超我
一、邁向智能化的“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即AI(Artificial Intelligence),是一門涉及計算機科學、生理學、哲學的綜合交叉學科。1950年英國科學家圖靈對人和機器人進行測試實驗,如果測試結果無法分辨出測試對象是人或機器人,即可判斷機器人具有智能,這成為機器人是否具有智能思維的第一個評判標準,也第一次正式提出“人工智能”的概念。1956年在美國達特茅斯大學召開會議,此次大會正式開始使用“人工智能”術語,標志著人工智能就此誕生。
從人工智能的初具雛形,延至當今科技引領下人工智能機器以及各種人工智能系統的開發使用,毋庸置疑它給予人類更加舒適便捷的生活方式,加快了人類走向AI世界的步伐。然而,在人工智能的創新發展與實際運用領域,仍處于“人工化”階段而非“智能化”階段,對于“人工”而言它滿足了人類經濟快速發展的勞動力短缺問題,而“智能”則需要機器人具有類人思維方式、類人行為方式,這些智能功能包括學習、感知、思考、理解、識別、規劃、推理、決策、抽象、學習、創造和問題求解等。[1]在人工智能的技術研發并逐步走進線下生活的過程中,機器人具有獨立“智能”意識和解決問題的能力是開發者必須邁出的一大步,也是機器人實現真正智能化的核心問題。在科幻電影中,以科學技術為基礎,以映像的方式對人工智能展開天馬行空式設想,以《異形:契約》《人工智能》為例,影片中人工智能機器人初具思維意識。然而,它們的學習、感知和思考能力甚至比人類更勝一籌。因此,在電影中已開始涉及人工智能機器人的行為方式、思維方式以及對人工智能主體“我”的自我認識的相關場域,以下依據弗洛伊德人格組織結構中本我、自我和超我的概念為基礎,探討人工智能機器人關于“我”的哲學反思。
二、本我自我超我的建構
(一)本我自我超我的層次概念
本我,人類與生俱來的原始本性,人類所有的行為活動都由本性主導,“稟性難移”是對本我最完美的詮釋,本我是天然具足的、人格中最原始的特質,它更傾向于關注生命本體:存在、快樂、繁衍。
自我,由本我衍生而來,機體為了生存和需求不得不與外界進行交流。自我遵循“現實原則”,在與外界環境的接觸中難免忍受“挫折”的騷擾,它與本我快樂原則的發生過程相反,表現為推遲能量釋放后延緩“快樂”。自我統領本我和超我,為了整個人格結構的利益與外部世界進行貿易往來,滿足人格長遠的利益需求。[2]
超我,人格結構中最崇高的道德準則,它由“自我理想”和“良心”兩大部分組成,自我理想由習俗教育產生,表現為道德標準。[3]超我也來源于文化經久沉淀后的社會化產物,進而形成道德標準約束自我走向至善至美。自我存在于本我與超我之間調節矛盾,力圖平衡人格結構的穩健發展。本我衍生自我,自我經外界環境洗禮后逐漸形成超我,本我自我超我建構在相互斗爭與合作中產生且延展,維持和諧穩定的狀態是機體正常運作的需求,一旦系統紊亂將造成人格精神結構的塌陷。
(二)本我自我超我的失衡發展
1.本我突破自我,走向地獄深淵
超我屬于人格結構中理想道德管理部門,自我在之管理下促使機體正常運行,本我被定位為沖突的發起者,推動自我擺脫束縛走向自由,一旦自我掙脫超我,本我將會突破重圍,三者失衡終將使自我走向地獄深淵??苹秒娪啊懂愋危浩跫s》中大衛過度的理性化意識產生了一系列對人類的顛覆性認識,致使超我迷失后本我突圍,自我走向肆無忌憚。
從雷德利主導的第一部科幻電影《異形》到異形前傳三部曲的其中兩部《普羅米修斯》《異形:契約》,生化人的視覺形象從小人物配角轉變為主角,導演通過人工智能機器人(即造物生化人)的形象構建,來解構人工智能機器人的類人性。影片開頭是一段造物者與生化機器人大衛的對話,問到大衛的感覺時,答道:“Alive”,“活著”即是人存在世界上逐漸形成人格精神,形成本我、自我、超我,擁有意識的現實意義前提。當大衛睜開雙眼認識世界時,它視野里并不是單純的層面特征:白色、椅子、鋼琴、藝術品,而是由知覺和記憶系統感知,經復雜程序處理后得到更深層次的認知:白色的房間、卡洛布加迪的王座、價值數千元的施坦威鋼琴以及皮耶羅·德拉·弗朗西斯卡的《基督的誕生》,這種非機器意識的展現源于自我與外界環境交流后,知覺和記憶系統發揮作用產生認知與學習能力,因此對現實事物的認知維度更深刻,同時人格結構中自我的形成伴隨于此。當大衛說到“你最終會死,而我不會”,此時發出警報預示著一股超強的本我能量釋放,它完全超出造物者的預期,強烈的本能欲望將自我推向不可逾越的制高點。然而,大衛對“我”的認識與思考從未停止,反問造物者“如果你創造了我,誰又創造了你呢?”談到人類的起源,大衛似乎感知優于造物主的“我”為何要受制于人類擺布,質疑深深埋藏在大衛的本我中,為大衛的形象轉變積蓄能量,同時為后續故事線索的發展埋下伏筆。
超我的淪陷致使本我無限外延進而失控,自我無法平衡,暗藏在本我中長期被壓抑的本能欲望突破本我侵入意識,使自我在認識世界的過程中扭曲變質。埋藏在大衛潛意識中“父親”位尊權重的形象成為蛻變的渴望,它意識到僅由分子構成的人類遠不足與自身的設計媲美,源于此大衛本我突破自我,錯亂發展走向不歸路。從造物到異形造物者,父親造物者的身份烙印于大衛本我的潛意識中,并不斷演變上升為極其強烈的本我意識,由此大衛喪失超我良心的約束利用黑水屠害星球上所有生物。本我自我的過度放縱導致超我喪失約束力,道德和良心準則已無力約束本我、平衡自我,因此大衛在研制異形生物時不惜殺害救過它的伊麗莎白·肖博士,秘密進行異形的研究,企圖通過統治異形生物界消滅人類成為世界的主宰。當成功登入并控制契約號后,大衛模仿父親造物者的姿態播放曾經命令自己彈奏的曲子瓦格納《眾神進入英靈殿》。自我以上帝的姿態慶祝本我即將成為世界主宰享受“快樂原則”的滿足感。本我潛意識能量得到完全釋放,沖破超我道德準則約束的層層防線,迫使自我在本我與超我的混亂發展中走向極端。
2.超我約束自我,瘋狂追求愛意
在弗洛伊德心理學的人格組織結構中,超我因自我而存在,它代表至善至美,不受現實或快樂原則制約。超我本我是一對原始宿敵,而在電影《人工智能》中為了使人類享受無私純潔的愛,兒童機器人大衛本我中追求“快樂原則”的“任性”少之又少,超我時刻準備為愛而行。
電影《人工智能》中斯皮爾伯格以隱喻的哲學性思維,探索未來人工智能機器人的生存狀況,描繪出人類對待機器人的冷血無情,把服務于人類的殘疾機器人視為任由擺布而又肆意嘲諷的工具。電影講述了一個被冷藏在醫院的孩子,爸爸亨瑞為了幫助緩解妻子失去孩子的悲痛,定制了同兒子外形相仿的兒童機器人大衛,它為愛而生完具備人類意識。大衛與亨瑞一家相處許久后被永久領養,固定芯片程序的啟動,激起潛藏在大衛本我中渴望母愛的本能意識,隨之追尋母愛成為它永不停息的腳步。然而,躺在醫院的兒子重新醒來,打破了大衛幸福安詳的生活,相處中的兩個孩子因嫉妒爭寵以及大衛不恰當的行為,使母親誤以為機器人大衛會危害這個家庭,于是莫妮卡狠心決定將大衛趕出家門。大衛迫于無奈走進新旅程,然而天真可愛的它對母親的愛卻沒有絲毫忘卻,決心跟隨自我開啟一段尋找母愛的冒險之旅。
本我自我超我存在于人的整個生命過程中,它們雖在不同的系統領域卻處于相互作用、相互對立及相互融合的狀態。也許在兒童機器人大衛的設計之初,哈比教授就已經打破本我自我與超我之間的平衡。影片里機器人大衛的設計理念源自把愛當作一種機器式服務,服從于超我的道德準則和行為標準。當大衛融入家庭母親愛意的傳遞形成大衛潛意識愛的準則,進而形成大衛獨特的超我。機器人本不具備主動的欲望驅使,更沒有滿足欲望釋放的沖動,而原始的自我在本我的能量釋放后,表現出一系列的愛、嫉妒和憤怒。本我愛的本能和超我愛的理想地位不容他人侵犯,這些源于過度的超我植入使大衛陷入一條盲目的不歸路。因次,當大衛在尋找愛的道路上受到阻礙時,出現發瘋式情緒失控使自我出現異常行為。當大衛意識到只有變為真正的人類才能獲得人類母親莫妮卡的愛與認可時,它歷經千難險阻為愛前行來到藍仙女的所在地曼哈頓,然而即便見到藍仙女大衛的愿望依然落空。
在大衛的童話故事里,如果藍仙女象征人類追求美好而又難以實現的理想欲望,或是代表人類最高尚的情操,那它也代表著超我中最理想的道德標準。大衛的超我源于母親愛的感召,本我與超我在斗爭中使自我錯亂,本我欲望驅使自我踏上瘋狂追愛的冒險旅程,自我在超我的瘋狂控制下走向極端,最終極度的超我指令和本我本能的欲望驅使,使自我走向錯亂與迷惘。
三、結語
科幻電影《異形:契約》與《人工智能》以傳統的敘事框架為基礎,探索哲學中“我”的主體意識,呈現出本我不可遏止的本能釋放,超我迷失后的肆意妄為,自我在本我慫恿與超我束縛下的精神崩潰,三者的不平衡發展促使電影產生戲劇化悲劇。同時,在傳統敘事結構下,表面以影像的方式描繪未來人工智能科技,實則反照現實世界,以哲學維度探究人工智能機器人的主體意識,來揭露現實世界錯綜復雜的人性。
參考文獻
[1] 楊宜民,張祺,高軍禮,張學習編著.自動化科學與技術概論[M].清華大學出版社,2015:11:182.
[2] (美)C.S.霍爾.弗洛伊德心理學入門[M].商務印書館,1985:21.
[3] 曹平.自我·本我·超我·真我——從弗洛伊德人格理論看終極版《東邪西毒》[J].電影評介,2009(23):39-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