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燕
(安徽新華學院財金學院,安徽合肥,230088)
“新型城鎮化”概念最早是在2012年12月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中提出的,會議規劃了2013年經濟工作的六項主要任務,其中有一項就提到了“積極穩妥推進新型城鎮化,著力提高城鎮化質量”,并明確指出了新型城鎮化的具體內容:以人口城鎮化為核心,以城市群為主體形態,以綜合承載力為支撐,以體制機制為保障,產業發展、就業轉移和人口集聚相統一,走以人為本,集約高效、綠色智能、以新型工業化道路帶動城鎮化,工業化和信息化并存,四化同步的中國特色新型城鎮化道路。此后新型城鎮化成為我國推動社會經濟進一步發展的重要戰略之一,并且安徽、江蘇、武漢、哈爾濱等64個地區成為第一批試點地區。與此同時,我國還存在相當一部分居民生活在貧困線以下,這些貧困人口主要集中在比較偏遠的農村地區,解決貧困問題也一直是我國推動國家經濟進一步發展、提升人民整體生活水平的重要戰略。新型城鎮化建設和扶貧開發作為現階段我國社會經濟發展的兩大主要戰略,有著基本一直的目標,即促進我國社會經濟發展、提升人民整體生活水平,在二者推進過程中新型城鎮化建設對扶貧開發的幫助和影響狀況成為學者們關注的熱點,在此方面展開研究具有較高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國內外關于城鎮化、新型城鎮化與扶貧之間關系的研究一直都比較多,比如一些學者認為城鎮化過程中的經濟集聚效應以及外部性會給居民收入的增加帶來影響和動力(Christiaensen L)[1];國內一些學者探討了城鎮化對精準扶貧的作用機制和策略選擇(馮文榮,楊銀海[2];單德朋[3];凌經球[4];季軒民,溫焜[5]);還有一些學者探索了新型城鎮化助推扶貧開發的優化策略和手段(崔學剛等[6];張立群[7];龍花樓等[8])。國內外學者關于新型城鎮化與扶貧之間關系的研究多集中在整體作用機制、優化策略等方面,而關于新型城鎮化推動國家整體扶貧開發方式和路徑方面的研究,給本文提供了寶貴的參考資料,同時也給研究內容提供了切入點。
黨的“十八大”之后中共中央召開了推進新型城鎮化的專門會議,并由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規劃》。根據《規劃》,未來將從“有序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優化城鎮化布局和形態”、“強化城市產業就業支撐”等方面逐步推進我國新型城鎮化進程。新型城鎮化的最終目標是破除城鄉二元結構、推動區域經濟增長,實現我國經濟、社會、環境的協調發展。雖然在具體說法上與扶貧開發戰略不同,但是本質上卻很相似[9]。在新型城鎮化相關發展理念和戰略目標指引下,“有序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優化城-鎮-村空間布局”、“強化產業體系建設”等為優化貧困地區發展環境、破解城鄉發展轉型中鄉村衰退、提升貧困地區經濟社會發展內生動力、實現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和減貧發展目標提供了現實路徑。
新型城鎮化的核心內涵是“人的城鎮化”,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是新型城鎮化的核心內容之一。現階段由于戶籍管理制度的限制,大量因為務工、求學而由農村流向城市的人口是“離鄉不離籍”,農村在籍人口數量與常住人口數量差距大。雖然大量農村人口的主要工作和生活都集中在城市,但是由于戶籍制度的限制,這些來自農村的流動人口并不能像城市人口那樣享受來自城鎮的社保、子女教育、就業等福利,所以即使長期居住在城市的農村人口也不敢轉讓自己的承包地經營權和農村的宅基地使用權,這種“城鄉雙棲”半城鎮化局面使得我國貧困地區土地利用方式粗放、農業生產效率低下、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配置不足、農村社會組織弱化,造成我國農村經濟長期疲軟、貧困問題長期得不到解決[10]。農業人口轉移是我國新型城鎮化建設的重點內容,是破除農村貧困地區人口“城鄉雙棲”局面的重要手段,同時也是仰止城鄉發展轉型過程中的鄉村衰退問題以及構建貧困地區城鄉融合發展新模式的重要條件。但是需要注意的是由于我國農村地區教育水平的限制,農村人口的整體素質普遍要比城市人口低,大量、急速的農業人口向城鎮轉移很可能因為自身能力有限、專業水平低下以及社會保障和救濟制度滯后等原因而使得這些轉移的農村人口整體收入水平較低,進而在農村貧困人口減少的同時城市的貧困人口又增加。所以新型城鎮化建設過程中,對于農業人口的市民化轉移需要一個過程,分類、有序的引導農村人口向城鎮轉移,不斷建立和完善針對遷移人口的社會保障和社會福利政策。同時在產業發展、就業培訓等方面也要跟得上進度,有效預防因為農村人口過度遷移而引發的城鎮貧困問題。因此提出假設一。
假設一:農村人口向城鎮有序遷移是新型城鎮化助推扶貧開發的基本路徑之一。
我國新型城鎮化建設提出了“優化城鎮化空間布局和城鎮規模結構”、“增強中心城市輻射帶動功能,加快發展中小城市,有重點地發展小城鎮,促進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協調發展”的發展戰略[11]。農村人口向城市轉移只是解決農村貧困問題的手段之一,提升農村地區的自我發展能力也是一種非常要扶貧開發渠道,甚至可以說是比其他手段都要重要的方式。現階段我國農村地區自我發展能力有限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鄉村聚落空間布局過于分散化和“空心化”,以及由此帶來的基礎設施難以配置、與外界交通不便、生產要素流動性差等問題。新型城鎮化背景下關于城鎮空間布局優化、提升城市地區輻射能力的規劃能夠有效的為農村地區的經濟發展提供空間支撐力,合理的將農村與城市聯系起來,利用城市的生產要素拉動農村地區的自我發展能力。
而城鄉空間格局的完善與優化離不開交通運輸以及公共基礎設施的完善,尤其是城鄉之間的主要交通干線和基礎設施,這是我國城鎮與農村建設的共同必要條件,同時也是二者之間關系的連接方式。交通運輸線連接著城市與郊區以及與其距離不是很遠的小城鎮,實現郊區新城、小城鎮與中心城區的互動,交通運輸線也連接著廣大的農村地區與城鎮,實現農村地區與城鎮的互動,農村人口向城鎮遷移往往首選那些發展規模不大的小城鎮、小城市或者大城市周邊的新城為遷移對象,所以以交通線為網絡線就將中心城市、郊區、小城鎮以及農村有效的連接在了一起,實現它們之間有效的互動,最終實現城鄉一體化,促進農村相關要素向城鎮轉移,進而帶動農村居民收入來源的增加。所以提出假設二。
假設二:交通運輸條件以及公共基礎設施的完善是新型城鎮化助推扶貧開發的基本路徑之一。
推動貧困人口脫貧首先是解決我國農村人口收入來源單一、收入水平低的問題,而造成這一問題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可供農村人口選擇的工作崗位太少,所以推動產業體系的完善是我國扶貧開發的重要舉措之一,而此舉措在新型城鎮化建設過程中也有明確的要求,新型城鎮化建設規劃強調“強化城市產業就業支撐”、“加快農業現代化進程”。
我國的新型城鎮化的核心內容是人口的城鎮化,也就是農村人口向城鎮的集聚,城鎮人口數量的增加。除此之外社會經濟的發展以及社會經濟現代化和集約化程度的提高也是新型城鎮化內容的延伸,對于這些延伸內容的實現,產業結構由農業化向非農化的演變與升級是一只非常重要的動力[12]。產業結構升級、農業人口非農化的實現無論是在物質上還是精神上,其根源都是經濟上的非農化,農業人口向城鎮遷移主要方向是從第一產業遷向第二、三產業,實現農村經濟結構向第二、三產業的演變,通過推進資源的有效利用促進經濟集約化增長,進而促進農村人口收入來源的增加和收入水平的提升[13]。基于此,提出假設三。
假設三:產業發展是新型城鎮化助推扶貧開發的基本路徑之一。
根據三個假設,我國新型城鎮化助推扶貧開發的主要有人口有序遷移、交通運輸及公共服務設施完善和產業體系完善三個主要路徑,那么文中的三個假設是否成立呢?通過運用灰色經濟計量組合模型實證檢驗三個假設的真假性。
根據文中的假設,本部分涉及的因素主要有人口貧困程度、人口遷移、產業體系以及交通運輸條件,每個因素均無現實可得的量化指標給予反映,在遵循科學性、綜合性和可操作性原則下本文選擇每個因素的替代變量予以體現,各因素替代變量的具體內容及含義見表1。

表1 各因素替代變量含義
各替代變量選擇2012~2016年的年度數據,所有數據均收集整理自歷年的《中國統計年鑒》、《中國人口統計年鑒》以及國家統計局官方網站。由于各替代變量既有絕對數又有相對數,并且相互在數值上差距很大,為了分析結果的客觀性和精確性,對收集得到的原始數據首先進行無量綱化,并且進行對數處理,以減少變量之間的量綱差異和數據的波動性,而后再進行后續模型構建。計算結果由GMS軟件和Eviews7.2聯合實現。
為了獲得更多的樣本數據以實現實證檢驗目的,本節在現有樣本數據的基礎上構建各變量的GM(1,1)模型,并對未來各期數值進行預測。各變量的GM(1,1)模型的模擬結果見表2,從表中可以看出,總體上各變量的模擬結果比較不錯,雖然glls的平均相對誤差較高,但考慮到此變量時間點數值比較大,相對誤差影響較大,所以其平均相對誤差雖然較高但可以接受。

表2 各變量GM(1,1)模擬結果
根據表2中內容得到各變量的灰色GM(1,1)模型的白化方程:
pkcd的GM(1,1)白化方程:

rkld的GM(1,1)白化方程:

decy的GM(1,1)白化方程:

glls的GM(1,1)白化方程:

根據各變量的GM(1,1)白化方程計算各變量原始數據的模擬值見表3。

表3 變量模擬值匯總表
根據各變量原始數據以及各變量的模擬數值對各灰色GM(1,1)模型的擬合精度進行檢驗,計算后的到各變量的方差比值C和小誤差概率P(見表4)。可以看出各變量的GM(1,1)模型的模擬精度都相當不錯,除了glls的模擬精度為二級外,其他幾個變量模擬精度均達到一級,而且表2中各變量模擬的a值均小于0.3,所以各變量的灰色GM(1,1)模型總體構建教過很好,可以用于中長期預測,各變量未來10期的預測值見表5。

表4 各變量GM(1,1)模型檢驗結果匯總表

表5 各變量未來10期預測值
1.平穩性檢驗
以各變量各期的擬合值和預測值為基礎實證檢驗我國新型城鎮化各路徑對農村人口貧困程度的具體影響方式和程度。首先計算各變量之間的相關的系數,計算結果見表6。可以看出pkcd與其他幾個變量之間的線性相關系數均在0.68以上,達到了較好的級別,最大值是與decy之間的線性相關值,達到了0.87。其他三個變量之間也存在一定的相關性,最大值是glls與decy之間的相關性,為0.67。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新型城鎮化助推扶貧開發的各條路徑之間并不是完全孤立的,相互之間存在一定程度的滲透性。比如人口遷移因素和交通運輸之間,人口遷移量的變化受到交通條件的限制,交通運輸條件越好,人口遷移量就會越大。

表6 各變量之間相關系數
時間序列的非平穩性是帶來“偽回歸”問題的主要因素,為了回歸模型的構建,需要對所有變量進行平穩性檢驗。本文使用的檢驗方法是目前較為流行的ADF(augmented dickey-fuller)單位根檢驗法,對數據進行平穩性檢驗之前還需要了解時間序列的最佳滯后階數,各時間序列的最佳滯后階檢驗結果如表7所示。
表7中的5個檢驗指標均顯示各替代變量的最佳滯后期數為2期,所以后續的各種檢驗的滯后階數均以確定2期為基礎。接下來進行ADF檢驗,檢驗結果見表8,pkcd、rkld、decy、glls都是非平穩的,而Δpkcd、Δrkld、Δdecy、Δglls均為平穩序列,各變量均存在一階單位根,此情況下用各變量直接構建回歸模型顯然不合適,但如果變量間具有長期協整關系則不會出現“偽回歸”現象。
2.協整檢驗及因果關系檢驗
采用Johansen協整檢驗法分析變量之間的長期均衡關系,選擇有截距項和趨勢項的協整模型,所用的檢驗統計量為跡統計量和最大特征值統計量,具體的檢驗結果見表9。
表9顯示,最多存在3對協整關系假設的跡統計量值和最大特征值統計量值均小于5%臨界值,即認為4個變量間存在3個協整關系,結合相關性分析結果可以初步判斷這三對協整關系存在于pkcd與rkld、decy、glls之間。

表7 最佳滯后期檢驗結果

表8 單位根檢驗
協整檢驗只是單純的從數據入手判斷變量之間是否具有長期的協同發展關系,而變量間更深刻的關系則束手無策,所以需要借助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進一步確認協整變量之間的具體影響關系。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模型是基于平穩性時間序列的一中計量模型,本文的四個變量均存在一階單位根,所以對各變量的一階差分序列進行Granger檢驗,檢驗結果見表10。
在協整檢驗的基礎上,重點檢驗了pkcd與rkld、decy、glls之間的因果關系,從表10中的伴隨概率可以看出,在5%的顯著性檢驗水平下,僅存在從Δrkld到Δpkcd、Δdecy到Δpkcd的單向因果關系,即認為rkld和decy是推動pkcd變化的原因。假設“Δpkcd does not Granger CauseΔglls”沒有通過5%的檢驗水平,即認為在5%水平下glls不是pkcd的原因,但是該假設F統計量的伴隨概率為0.0571,很接近5%,遠小于10%,這說明glls是pkcd變動的一個原因,但對其帶動作用并不是非常明顯,這也與文中相關性分析中glls與pkcd間的相關系數小于其他兩個的結論相對應。
3.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認為,我國新型城鎮化助推扶貧開發的人口遷移、產業體系構建、交通及基礎設施完善的三個路徑是確實存在的,文中的假設一、假設二、假設三均成立。那么這三條路徑中誰的助推力量最大呢?下面以pkcd為被解釋變量、其他變量為解釋變量構建多元線性回歸模型進一步探索新型城鎮化助推扶貧開發的路徑情況。具體模型計算結果見表11。

表9 Johansen協整檢驗結果

表10 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結果

表11 回歸模型結果
表11顯示,構建的多元線性回歸模型的整體可決系數達到了0.964381,被解釋變量有超過96.4%的變動可以由各解釋變量做出解釋,F統計量的伴隨概率為零,D-W統計量為1.654924,所以該回歸模型的整體擬合效果非常不錯,具有較高的實際意義和理論價值。
得到的回歸方程為:

其中et為殘差項。
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各解釋變量均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說明各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均有很強的解釋能力,其中rkld的顯著性最高,為0.0001,表明人口流動因素對農村人均收入的帶動作用最明顯。各解釋變量的回歸系數均為正表明被解釋變量和解釋變量之間的發展方向是同方向的,與文中的理論分析以及相關性分析相吻合,rkld的回歸系數最大,表明現階段我國人口流動因素對于扶貧開發的助推作用力最大,decy的回歸系數最小,僅為0.024522,表明現階段我國第一產業比重的變化對于農村貧困人口的脫貧作用力有限,產業體系調整助推扶貧開發的效用還遠沒有發揮出來。而glls的回歸系數為0.046124,相對于rkld也并不高,基礎設施以及交通運輸對于貧困人口收入的推動力度也并不明顯,仍需要進一步強化其效用的發揮。
1.我國新型城鎮化能夠助推扶貧開發進一步發展,主要通過農村人口有序遷移、產業體系合理化以及交通運輸和基礎設施條件完善等路徑實現助推效用。
2.現階段人口有序遷移是助推扶貧開發最有效的一條路徑,對我國貧困人口收入提升的作用效果最明顯,助推力量最大。
3.產業體系合理化、交通運輸和基礎設施條件完善兩條路徑雖然也是我國新型城鎮化助推扶貧開發的主要路徑,但目前這兩條路徑的助推力量尚未有效發揮。
第一,健全農業人口向市民化轉移的配套制度和政策。在農業人口向城鎮人口轉移過程中涉及到戶籍管理、財政分擔、教育及醫療保障等相關制度和政策,某一項制度的缺陷和不足都有可能給轉移人口的生活、工作、子女教育等帶來阻礙。所以各級貧困地區的政府部門應該因地制宜頒布相關配套制度以解決農業轉移人口的落戶、住房、醫療、養老、子女教育的問題,進一步推進農業人口向城鎮人口有序遷移。
第二,推動農村地區產業體系的構建與完善。解決農村貧困問題首先應該從農村內部著手,目前我國大部分貧困地區比較貧困的主要原因就是產業結構過于單一,農民絕大部分收入依然來源于傳統的農業,應該在農村地區內部建立生產效率高、受益面廣的農村產業體系,在傳統農業的基礎上大力發展大農業產業鏈,將農、林、牧、副、漁有機結合,擴大產業規模,同時借助來自城鎮的相關資源發展大農業周邊產業,健全農村地區產業體系。
第三,進一步加強農村地區交通及基礎設施建設。交通及基礎設施是農村人口遷移、發展相關產業的基礎條件,同時也是提升農村地區人民生活水平和生活質量的重要內容,政府部門在此方面的投入應該有所偏向,尤其是貧困地區與城鎮連接的交通干道更需加大投入力度。
第四,完善鄉村規劃政策法規體系。經濟的發展離不開法律法規的保障,在規劃農村發展過程中涉及到農民的切身利益,同時也涉及到國有資產利用、財政稅收、生態環境保護等方面。所以政府部門除了做好對農村居民產權、土地經營權等保護和規劃外,也需要補充相關法律法規以規范生態資源利用、環境保護、財政稅收等,以處進農村地區健康有序的發展,這也是現階段我國新型城鎮化建設的重要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