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曾拜金又虛榮：褪去暗黑體就能逆風翻盤

琦君

丈夫破產去世后，山東闊太湯念岑的生活垮了。面對一屁股欠債，她棄倆娃于不顧，四處躲債。直到結識離異商人楊建波后，她假裝闊綽，攀附上對方，指望靠他擺脫困境。那么，她能如愿嗎？

亡夫留下個爛攤子：闊太急欲逃離風暴

2008年11月，商人王明覺在彌留之際，握住妻子的手不放：“對不起……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湯念岑安慰著丈夫，心卻萬念俱灰。

湯念岑的前半生，很風光。1971年，她出生在山東省棗莊市的農村。盡管家境不好，但仗著顏值高，追求者眾多，日子過得不錯。1992年，她在中國石油大學讀書期間，結識了老家的商人王明覺。王明覺比她大5歲，創辦了宏順家具有限公司。

湯念岑剛畢業，就被王明覺娶進家門。婚后，王明覺把她捧在手心。1995年，湯念岑生下兒子王一帆。2年后，女兒王思琪出生。之后，王明覺的生意越做越大，成為棗莊最大的家具廠商，坐擁數千萬資產。

湯念岑過起了闊太生活。仗著丈夫疼愛，她只需負責貌美如花。那時，錢似乎怎么都花不完。

2005年，野心勃勃的王明覺把原有廠區擴成三個，3條生產線擴大到15條。為此，他大量貸款和向私人借款。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生意遭致命重創。王明覺拆東墻補西墻，獨自扛起一切。他晝夜難眠，酗酒澆愁。結果，有肝病史的他被查出肝腹水。11月，在山東大學齊魯醫院治療期間，他不得不向妻子告知債務情況，訴說他的歉意和擔憂。望著13歲的王一帆和11歲的王思琪，湯念岑無比絕望。

11月30日，王明覺去世。由于資不抵債，公司宣布破產。債主圍到王家別墅門口。變賣了別墅和財物，仍不夠還債，湯念岑把兩個孩子送到公婆家，帶著10萬元私房錢出走。她離開棗莊，躲進煙臺一家酒店。

2009年春節，湯念岑沒敢回家。這天，她化了淡妝，穿上華服，跑到酒店樓下的自助西餐廳用餐。里面稀稀拉拉幾個人，讓她黯然神傷。一個中年男子端著酒杯走來：“來，祝我們新年快樂！”

陌生的異鄉，能有人對自己說句“新年快樂”，湯念岑有些感動。她打量了下這個長相帥氣的男子，覺得眼熟。男子笑道：“我住你隔壁的隔壁房間，幾次在樓道遇見過你。”湯念岑恍然大悟。

一番攀談下來，湯念岑了解到，男子叫楊建波，比她大3歲，做信貸投資生意，也是棗莊人。此次來煙臺談合作，因處理業務，他滯留在了煙臺。

楊建波談吐不凡，一副謙謙君子模樣，湯念岑印象不錯。但出于自我保護，她只說自己出來散心。這樣的時間節點，遇上老鄉，兩人都倍感親切。

得知湯念岑喪偶不久，楊建波滿臉遺憾，稱他也在一年前離婚，10歲的女兒楊軒跟著他生活。兩人更覺“同是天涯淪落人”，互換了手機號碼。

幾天后，楊建波返回棗莊。其間，他每天發短信問候湯念岑。湯念岑不是傻子，她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好感。最關鍵的是，她聽他字里行間談的生意，加上他的衣著打扮和出手闊綽，判斷他是個成功商人。

命運的深海里，湯念岑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她想著若能搞定楊建波，他應能幫助自己擺脫困境。眼下這種見不得光的生活，她受夠了！不過，她不想讓楊建波覺得自己有心攀附，所以，當楊建波開著奔馳回來約會她時，她盛裝打扮了一番。

不久，楊建波買來999朵玫瑰，直白熱烈地向她求愛。幸福似乎來得太快，湯念岑有點暈眩。

背靠大樹好乘涼？豈知天降“拖油瓶”

半個月后，楊建波帶湯念岑回到棗莊。走進他家花園洋房時，湯念岑慶幸自己選對了。第一次見到楊軒，她打心眼里心疼。小女孩給她端茶送水，言語似小大人。她在寄宿小學念四年級，周末才回家。

那個周末，湯念岑幫楊軒整理房間，陪她寫作業，給她梳了個美美的辮子。楊軒對著鏡子，臭美了半天：“湯姨，你會跟我爸結婚嗎？”湯念岑笑道：“是的，我以后每天給你扎辮子，你愿意嗎？”楊軒揚起頭說：“愿意。我媽不要我，你比我媽好。”湯念岑愣了下。楊建波沒提過離婚原因，眼下，楊軒這語氣讓她更不忍追問。

之后，湯念岑悄悄租了套不錯的房子，安排楊建波與自己孩子見面。楊建波幽默健談，帶去的禮物又是投王一帆和王思琪所好，兄妹倆接納了他。

2009年4月，兩人低調結婚。湯念岑和孩子搬到楊家。楊建波把楊軒轉到與王思琪同一所小學。湯念岑對楊軒視如己出。三個孩子年齡相仿，迅速打成一片。

三個月后，一個債主怒氣沖沖找上門，催逼湯念岑還錢。她急哭了：“我對天發誓，我真沒錢！但我會想辦法……”送走債主，湯念岑向楊建波坦白了前夫破產欠債的經歷，懺悔她的隱瞞。

楊建波似乎并不意外，話鋒一轉，問她是否真沒錢。“大家都說，我前夫給我留了筆巨款。其實，他除了給我留下抱歉，啥都沒了……”湯念岑哽咽道。楊建波臉色蒼白，安慰她，咱慢慢還吧。

半個月后的一天夜里，湯念岑睡得正熟，門外傳來急促的砸門聲：“你老公跳樓了！”湯念岑一摸身旁，果然不見人影。她跌跌撞撞地趕到相鄰高樓，只見楊建波倒在血泊中，她頭腦一片空白……

民警證實楊建波是自殺身亡，將一紙遺書交到湯念岑手中：“一年前，我因信貸投資失敗，欠下400萬外債，前妻劉嚴蕊與我離婚，棄家消失。我私下查過你底細，也跟大家一樣，相信你手里有筆巨款。所以，我本想靠你還債的……我把房子抵押給了銀行，想還部分債。可近日，債主快把我逼瘋，威脅說要綁架楊軒。我絕望了，也累了。大概只有我死了，一切才能安生。對不起，欠你的，我來世再還……”

湯念岑驚呆了，更幾近崩潰。幾個孩子哭了一場。楊軒更是把自己關在房里，一天一夜沒進食。湯念岑想給她送飯，走到門口又站住了。湯念岑恨楊建波，連帶著也恨楊軒，看她的目光都帶著怒火。

很快，洋房被銀行收走。湯念岑帶著三個孩子，出去租房。生活舉步維艱，看不到頭。而父親出事后，楊軒性格大變，成績一落千丈。湯念岑越看她越心煩。

湯念岑找楊軒談心，講述了自己的心酸和困難，委婉地說，她畢竟是楊家的血脈，終歸要回到楊家去。楊軒沉默了半晌，率先開口：“湯姨，我懂的。就麻煩你送我去爺爺奶奶家吧……”湯念岑默默點了點頭。

2009年11月的一天，湯念岑帶著楊軒坐上長途汽車，直奔薛城區的城鄉結合部而去。為給丈夫還債，公婆變賣了城里住房，搬回了楊家祖屋。

一路上，湯念岑的心越來越沉。這里處于拆遷區，四周環境雜亂，三教九流都混跡于此。到達后，湯念岑更一眼看到，楊家祖屋破敗不堪，兩個老人的腿腳不好，走路都要人攙扶。她心里隱隱不是滋味。

楊軒的奶奶姜國翠走上前，抱歉道：“念岑，我們早該接楊軒走的，給你添麻煩了。”兒子出事后，兩個老人大病了一場。老人牽著楊軒，費勁地往里屋走。楊軒回頭看了湯念岑一眼。湯念岑咬了咬牙，轉身離去。

此后，楊軒轉了學，湯念岑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她。但不知情的王一帆兄妹總會提起：“妹妹在她爺爺奶奶家，過得好嗎？”“沒有娃娃陪，她睡得安穩嗎？”楊軒忘了帶走陪她睡覺的洋娃娃。湯念岑心煩道：“咱都過得艱難，別再提她了。她會有她自己的生活！”

“可是，咱們不是一家人嗎？”王思琪的大眼睛撲閃著。“她姓楊，你倆姓王！”湯念岑恨恨道。

2010年5月的一天夜里，湯念岑接到姜國翠的電話：“念岑，我不是想打擾你，只是軒軒病了……”

棗莊市兒童醫院，湯念岑推開病房門，見到熟睡的楊軒第一眼，就紅了眼圈。幾個月沒見，楊軒明顯黑了瘦了，臉上似有淚痕，兩只胳膊纏著繃帶，身上傷痕累累。楊軒的爺爺楊軍一臉自責。

原來，兩個老人行動不便，楊軒一直是自己上學、放學。每天，她要只身穿過那片拆遷區，常常會被躥出來的惡狗，或者不懷好意的大漢，嚇得魂飛魄散。

從塵埃逆襲云端：有種力量叫母愛

一周前，楊軒在校感到不適，請假回家休息。中午時分，天熱，街上人煙稀少。她獨自穿行巷子時，竟被一名摩的司機強行拽上車，還捂住她的嘴巴。她拼命掙脫，咬了男子胳膊一口，并奮力呼救。幾個農民工路過，大聲喝止。男子見狀不妙，將她重重拋下。由于書包帶掛在車尾，她被拖行了長長的一段……

湯念岑聽著，莫名地心疼。楊軒跟自己兩個孩子年齡相仿，卻在經歷著天差地別的生活！

這時，楊軒大叫一聲：“別抓我！湯姨，救我！”她起身坐起，湯念岑條件反射地抱住她：“怎么了，做噩夢了嗎？湯姨來了，湯姨在這里……”楊軒睜大眼睛，確認是她后，立刻掙脫道：“湯姨，你怎么來了？你不該來的……”湯念岑并不松手，輕撫著她的頭發：“軒軒，湯姨想你了，想來看看你……”楊軒漸漸平靜下來。

楊軒又睡下后，姜國翠告訴湯念岑，出事后，楊軒總做噩夢，一提到上學就堅決抵觸。醫生說她患上了應激性心理障礙，讓老兩口多給她心理疏導。“我們說啥，她都不聽啊。我只有腆著老臉，去請你來了！”姜國翠慚愧道。是啊，楊軒最聽自己的話了！湯念岑腦海里，閃現出楊軒挽著她的胳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親昵地給她按摩捶背，問她服務得好不好的場景。

湯念岑守在病床邊，徹夜未眠。第二天，她提出，要把楊軒接回去生活。兩位老人連連擺手，淚不能言。楊軒則斷然拒絕，說不想拖累她。

當晚，湯念岑接來了王一帆和王思琪。兄妹倆見到楊軒，就“大罵”她沒良心，不跟他們聯系，要把她“押”回家，好好接受“惡魔的懲罰”。楊軒無奈答應。

從此，湯念岑帶著三個孩子，攜手同行。楊軒傷好后，回到學校。她有時上課會突然驚叫，有時被同學碰下就會大哭不止。學校怕出事擔責，勸說楊軒休學。湯念岑說盡好話，才讓她留下。之后，湯念岑每周帶楊軒去看心理醫生。為了幫楊軒練膽，她和王一帆、王思琪一起，陪楊軒去夜跑，玩黑屋子游戲。她還在楊軒的床邊搭了張小床，每天摟著孩子入睡。

漸漸地，楊軒的情況好轉起來。湯念岑像過去一樣“寵溺”她：送，先送她；接，先接她。王一帆兄妹也讓著楊軒，還給她補習功課。起初，楊軒完全學不進去。王一帆兄妹一再激將：“媽媽接你回來，頂著多大的壓力！你想變廢柴回報她？”楊軒搖了搖頭。

楊軒開始努力奔跑。與之相對的，是湯念岑的奮起。2010年底，她撿起自己的油料專業，學著當年的王明覺，開始從零創業，做起油料生意。

調研了市場后，湯念岑經營起各種潤滑油、防腐油。通過老同學介紹或親自上門洽談，她相繼拿下賒銷代理合同。為了找銷路，她跑了當地所有的船廠、鑄造廠。起初，單打獨斗的她吃了無數閉門羹。閨蜜們嘲諷她，說她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湯念岑一度想放棄。可看著三個孩子，她咬緊了牙關。跑一遍被拒，那就兩遍，三遍……甚至十遍！幾家公司終被她打動。2013年，她前往濟南、青島等地開拓市場。其間，但凡她賺到錢，就會還部分給債主。債主們也非鐵石心腸，主動與她達成分期還款協議。

湯念岑忙得不著家。三個孩子學會了彼此照顧。2013年8月，王一帆一舉考上了廈門大學。王思琪和楊軒深受鼓舞，擊掌為誓：象牙塔見！此后，兩個女孩相互比拼和查漏補缺，并肩同行。

2014年初，湯念岑貸款成立了華辰油品有限公司，不久就接到一筆大單。可由于品控失誤，廠里一批油品被檢測出質量問題，客戶要求解除合同。

湯念岑異常焦慮。這天夜里，她難以入眠，起身喝水時，發現楊軒站在陽臺上。楊軒不好意思道：“湯姨，我睡不著，就來背背單詞。我可不想輸給思琪！”

楊軒眼里不服輸的斗志，瞬間點燃了湯念岑。第二天一大早，她直奔客戶公司，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拍胸脯打包票，說她家有三個娃，她必須為他們的未來負責！對方老板被打動。那段日子，湯念岑幾乎住到了廠里，督促生產，終于按時保質交貨。

2015年8月，王思琪考入上海財經大學。楊軒握緊拳頭，表示她決不給哥哥姐姐拖后腿。湯念岑更是戰斗力爆表，激情高昂地擴大生產，開拓市場。

2017年初，湯念岑還清了數百萬欠債。7月，楊軒考上復旦大學。慶功會上，王一帆兄妹很開心：“楊家小妹，果然好樣的！”楊軒舉杯向湯念岑：“在我心里，我姓湯！”湯念岑淚流滿面。

2018年4月，聽說女兒考上復旦，劉嚴蕊回到棗莊，找到湯念岑痛哭懺悔。湯念岑并未責難，她安排楊軒與劉嚴蕊見面，被楊軒拒絕。那晚，湯念岑拉著楊軒聊了許久，傾訴著她曾經的懦弱和逃避，說同為人母，她相信劉嚴蕊也很后悔。“她才是你的親媽媽，給她個贖罪的機會吧。”湯念岑輕聲道。楊軒若有所思。

如今，湯念岑重新擁有了百萬財富。而劉嚴蕊在她安排下，進入公司做倉庫管理，工作踏實出色。8月暑假，楊軒借故去了公司幾次。湯念岑知道，她一定是偷偷去探望劉嚴蕊，不禁笑了……

編輯/魯 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