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動畫發展對我國動畫發展的啟示

賀小敏 蘇鋒

【摘 要】 迪士尼動畫發展歷經百年，取得了卓越的成就，帶動了美國動畫產業的發展，這無疑對我國動畫的發展具有啟示意義。迪士尼動畫發展的歷程表明，持續創新的大片模式、廣泛吸納各國文化資源、技術革新、實現傳統與創新的統一是其發展的鮮明特點。可見，培育合理分工和互動合作的動畫市場，形成以“片廠制度”為核心的制作管理機制，完善動畫技術創新機制，進一步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建立校企聯合的動畫人才培養機制，方可推動我國動畫的蓬勃發展。

【關 鍵 詞】迪士尼動畫；技術革新；片廠制度；知識產權保護

【作者單位】賀小敏，東北大學藝術學院；蘇鋒，東北大學藝術學院，中國電視藝術家協會卡通藝術委員會。

【基金項目】2012年國家社科基金項目“中國動畫產業國際化經營對策研究”（12BGL133）。

【中圖分類號】G12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18.18.003

迪士尼動畫作為美國動畫的領頭羊，引領全世界動畫的發展，成為世界動畫發展史上的傳奇。高超的藝術水準、先進的技術手段、出色的電影票房不僅讓世人為之矚目，也為動畫片的發展拓展了廣闊空間。

一、迪士尼動畫的發展歷程

迪士尼動畫的發展歷經百年，成就卓越，其通過動畫電影的發展帶動了美國動畫產業的發展。迪士尼動畫的發展歷程大致可分為以下六個階段。

第一，初創期（1928—1936年）。這個時期美國動畫多為動畫短片，制作粗糙，但是實現了動畫色彩和聲音上的過渡。1928年，迪士尼公司制作的全球第一部有聲動畫片《威利號汽船》將米老鼠帶上了熒幕，開創了一個屬于迪士尼動畫的未來。

第二，調整期（1937—1949年）。1937年，迪士尼公司推出的《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成為美國動畫史上第一部長篇動畫作品。迪士尼動畫從單純的娛樂節目提升到電影作品的高度，引領了美國乃至世界動畫長片的制作。

第三，發展期（1950—1966年）。《金銀島》《愛麗絲夢游仙境》《小飛俠》《睡美人》《小姐與流氓》等經典影片的問世奠定了迪士尼動畫的霸主地位。隨后，迪士尼動畫又以動畫作品中的人物原型和故事場景，建立了迪士尼樂園這一卡通王國。洛杉磯迪士尼樂園的建成，實現了動畫產品的產業化發展，更展現了一種全新的經營理念，形成了動畫相關行業與衍生產品開發相結合的產業鏈。

第四，探索期（1967—1988年）。1966年底，華特·迪士尼去世，迪士尼動畫失去了“靈魂”，創作面臨困境，迪士尼動畫進入探索期。《羅賓漢》《小熊維尼歷險記》《狐貍與獵狗》等影片的市場反響不佳，真人動畫雖得到發展，不過質量一般，發行量較少。同時，米高公司出品的《貓和老鼠》等動畫主題電視系列片開始涌現。

第五，繁榮期（1989—2000年）。迪士尼動畫開啟了大片模式，《小美人魚》《獅子王》《玩具總動員》等電影連續創造了票房奇跡。1995推出的《玩具總動員》，是一部完全以3D電腦動畫拍攝而成的動畫片，票房和口碑均獲佳績，成為美國動畫史上的里程碑，也是世界CG電影的里程碑。電腦動畫在電影中的運用已十分普遍，迪士尼動畫進入繁榮期。

第六，轉型期（2001年至今）。迪士尼動畫在新世紀進入轉型期，面臨來自多方的挑戰。一方面，觀眾開始厭倦過于模式化的迪士尼動畫風格，影片的受歡迎程度下降；另一方面，包括好萊塢在內的新興動畫制作公司虎視眈眈，只有大膽創新的影片才能獲得觀眾的青睞。

二、迪士尼動畫發展的特點

1.持續創新，創造迪士尼大片模式

早期的米老鼠、唐老鴨、高飛狗都是膾炙人口的卡通造型，這些造型創造了幾十年的輝煌成績。除了卡通短片，迪士尼公司每年都要制作并發行至少一部動畫大片，這對動畫制作和發行的持續創新提出了巨大挑戰。迪士尼公司采取把動畫大片的制作變成一種模板，根據這個模板來策劃、編劇、制作和營銷，進一步將迪士尼動畫推向不斷創新的高峰。迪士尼公司的每部作品都是精雕細琢的，從動畫人物形象制作到CG加工制作，迪士尼公司都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特別是在動畫配音和配樂方面，迪士尼公司經常會邀請超級影星和知名藝術家加盟，既能擴大迪士尼動畫大片的氣勢，又能增強作品的藝術吸引力。當然，這些都需要雄厚的資金和全方位的宣傳才能做到。迪士尼公司亦能數次在同一時間上映兩部動畫大片。從1990年推出的《小美人魚》 到2015年完成的《灰姑娘》，沒有一部動畫大片不是高成本、大制作、大氣勢、大宣傳。

2.全球取材，廣泛吸納各國文化資源

迪士尼動畫故事的來源世界化，其廣泛吸納各國文化資源。歐洲的魚美人、中東的阿拉丁神燈、非洲的獅子王、中國的花木蘭等紛紛進入迪士尼動畫之中，這樣的全球取材，至少有三大好處。一是可獲得全球性觀眾的認可；二是可宣揚其“小小世界，全球一家”的動畫主張；三是此類故事容易尋找，不用支付原創者版稅，降低動畫制作成本。當然，迪士尼公司故事的來源世界化，也是對世界文化的開發和融合。在人類文明演變過程中，全世界呈現多元的文化，而迪士尼動畫以一種動畫藝術的形式表現各國古老的神秘故事。

迪士尼動畫在故事取材方面越來越多元化，除了改編自神話的《阿拉丁》《大力士》，取材歷史傳奇，如《風中奇緣》《花木蘭》，或取材自世界名著，如《鐘樓怪人》《泰山》，甚至嘗試原創故事，如《獅子王》《變身國王》等。迪士尼動畫成為美國動畫的代表，世界性的故事題材造就了迪士尼動畫的世界性。

3.技術革新，全面突破動畫創作的形式

縱觀迪士尼動畫發展的歷史，我們不難發現，20世紀90年代以來，迪士尼動畫迎來了繁榮發展的爆發期，涌現了不少質量上乘、票房成功的優秀影片，讓全世界的動畫愛好者奉為經典。其實，這是迪士尼動畫在新技術、新創作方式等方面技術革新的結果。

首先，迪士尼動畫創作呈現了技術與故事、形式與內容等優勢互補的和諧狀態，動畫制作水平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比如在表現技巧方面，迪士尼動畫的電腦動畫技術運用日益靈活。在《美女與野獸》中只能繪制場景，到了《獅子王》便開始運用在有生命的動物身上，而到《鐘樓怪人》時這種技術用在群眾人物身上，技術運用的能力與故事情景結合愈發完美。

其次，迪士尼動畫創作形式全面突破，從單純手繪動畫向多元表現形式的動畫類型發展，各種表現形式全面開花。特別是電腦動畫異軍突起，迪士尼動畫成為世界動畫領域的執牛耳者。迪士尼與皮克斯工作室在1995年共同推出《玩具總動員》后，《蟲蟲危機》《玩具總動員2》等均取得了驕人的成績。《玩具總動員》這部號稱世界上第一部電腦立體動畫電影開創了動畫制作的CG新時代。接下來的電腦動畫電影大行其道，各大影視公司在皮克斯的引導下紛紛效法迪士尼，創造了一大批優秀的電腦動畫影片。同時，迪士尼公司積極探索，嘗試用陶土模型開辟出新的動畫方向。《圣誕夜驚魂》《飛天巨桃歷險記》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圣誕夜驚魂》甚至達到了國際陶土模型動畫的最高水平，成為至今難以逾越的經典作品。

4.完美融合，動畫創作實現傳統與創新的真正統一

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迪士尼動畫發展進入繁榮期，較好地解決了傳統與創新的關系問題。一方面，動畫創作繼承了原來的迪士尼傳統——故事與音樂、幽默的巧妙結合，注重原畫表演，積極向上的主題與夢幻的氛圍達到一種和諧的境界；另一方面，動畫創作中處處洋溢著創新精神，積極地結合時代特點與流行文化，大膽開發新技術，形成了全新的迪士尼動畫影片風格。

尤其是在音樂傳統的繼承和創新上，迪士尼動畫表現得更加突出。迪士尼動畫片中有大量的歌唱，配合載歌載舞的場面，氣勢恢宏，傳承了古老喜劇歌舞結合的藝術表現形式。然而，隨著主流電影市場的更替，百老匯式的歌舞片逐漸失去光環，迪士尼動畫的發展也遇到瓶頸。直到制作《小美人魚》時，迪士尼公司請來音樂劇創作家艾倫·曼肯和霍華德·亞瑟曼后，才找到問題所在，那就是歌曲音樂和劇情的融合性。因此，劇情與音樂在《小美人魚》制作過程中是緊密結合的，而不是分開制作后再組合在一起的。稍后的《美女與野獸》成功地與流行音樂結合，感人而充滿詩意，百老匯歌舞片在迪士尼動畫中重獲新生，卓越的品質也使得這部影片獲得當年奧斯卡最佳影片的提名。

此外，迪士尼動畫片中的歌曲使用方式更加多元，形式也多種多樣，有獨白式的，有合唱式的，也有旁白式的。在《花木蘭》中，木蘭去見媒婆前夕，影片以獨唱、重唱、合唱的方式演繹歌曲，音樂緊密配合人物的動作節奏，表達了木蘭惴惴不安的心情。而相親失敗后，木蘭的內心獨白同樣以歌聲表現。在這里，歌曲不僅抒發了人物的內心情感，還帶有很強的敘事功能。在軍中，木蘭進行艱苦訓練時，一首《男子漢》的歌曲烘托出將士們的豪情壯志。為了配合劇情，影片的作曲選用了東方的民間小調，以笛子、二胡、古箏等中國民族樂器吹奏出，極富地域文化特色。

歌曲能直接表達人物的情緒和心理，不僅具有交代情節的敘述功能，而且能讓觀眾了解人物性格，讓故事與音樂完美融合。甚至有專業人士認為，迪士尼動畫片屬于動畫音樂片，是好萊塢音樂歌舞片的延續，這也不無道理，關鍵就在于迪士尼動畫音樂傳統的推陳出新。

三、迪士尼動畫發展對我國動畫發展的啟示

1.培育合理分工和互動合作的動畫市場

美國經濟發達，具備成熟的自由市場經濟機制，形成了以迪士尼公司為首，好萊塢電影工業大力支持，一大批分工縝密、產業完備的企業加入的動畫產業格局。迪士尼公司的主營業務涵蓋娛樂節目制作、主題公園、玩具、圖書、電游和傳媒等，皮克斯動畫工作室、驚奇漫畫公司、試金石電影公司、米拉麥克斯電影公司、博偉影視公司、好萊塢電影公司、ESPN體育、美國廣播公司（ABC）都是其旗下的公司品牌。迪士尼公司重視企業合作，與通用汽車公司、埃克森石油公司、全美汽車租賃公司、達美航空等多家公司實現跨行業的交流和合作。通過市場機制，迪士尼公司不僅實現了動畫產品的制作、發行、播放和衍生品開發等活動的全過程聯動，而且完成了動畫、游戲和漫畫乃至汽車、服飾、旅游等行業的全領域互動。這其中既整合了各種資源，又合理地分配了動畫產品的商業利益，形成了動畫產品快速實現“一呼百應”的市場效應。

2.形成以“片廠制度”為核心的制作管理機制

以迪士尼動畫為代表的美國動畫生產在長期的探索中，逐漸建立起動畫創作與制作的“片廠制度”：以結合兩家及以上制作公司或發行公司的方式，在動畫創作和制作過程中實行科學化的分層管理制度。這種制度的核心是放棄單打獨斗式的創作模式，采用團隊協作的流水線生產，依據工作性質分配人力資源，在每一個環節采用工頭制度，實現分層管理，將動畫制作變成如同汽車零件生產與裝配的流水線作業一般的制作流程。這種機制大大提高了動畫制作的水平和工作效率，使得動畫制作的各個環節緊湊有序。以迪士尼公司的動畫工作室為例，這座位于伯班克、耗資300萬美元打造的新工作室有20幢獨立的大樓，這些分開的大樓分別負責動畫加工的不同階段，動畫部和創意部與攝影、著墨、繪畫等部門各司其職，卻又能通過地下隧道關聯工作，這使得動畫加工趨于專業化和集約化，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2003年熱映的《海底總動員》就是由迪士尼公司和皮克斯動畫工作室聯合制作的，該片制作耗時兩年，成本約9400萬美元，全球票房達到8.65億美元的紀錄。

3.依托電腦數碼技術提高動畫質量的技術創新機制

以迪士尼動畫為代表的美國動畫非常重視開發和應用計算機技術，不斷提高動畫片的質量，將3D動畫制作技術應用到影視作品制作的各個環節，發展并形成了獨特的動畫制作技術，獨領世界動畫制作工藝之風騷。迪士尼動畫追求寫實，畫面以電影30幀為基礎；制作則以大量的原畫為基礎，動畫往往只是輔助性的。這就使得動畫形象動作連貫性強，畫面流暢，形象逼真。同時，賦予電腦動畫人物情感的系統工具EMO和動畫生產管理系統NILE等新技術的引用，給迪士尼動畫以精美的畫面和逼真的形象，大大增強藝術感染力。以《超人總動員》為例，這部首次以人類為主角的3D動畫片，以完美的劇情、逼真的特效、精良的制作向觀眾展示了動畫電影的魅力，帶動了美國3D動畫的市場風潮。

4.進一步完善知識產權保護機制

美國通過《美利堅合眾國憲法》《美國知識產權法》等系統法律，建立了完善的知識產權保護體系，而配套的管理體系和機制又使得其法律保護措施得以施行。美國的《著作權法》《專利法》為聯邦立法，《商標法》則以州立法為主，設有專利商標局、著作權局，而國際知識產權執法協調員辦公室則是專門的國際產權保護機構，以保護世界范圍的美國知識產權利益。這種完善的知識產權維護體系與機制，為美國動畫作品的投資和開發提供保證，在作品權延伸到動畫產業的各個環節時得以使產權升值。當一部動畫作品獲得驕人票房時，其衍生產品要開發或者制作，開發商就必須買下該作品相應的制作權，進而增加動畫產品開發制作的投資回報，增強投資者信心，提高投資者積極性。

5.建立高校和企業聯合的人才培養機制

動畫產業屬于人才密集型產業，人才的質量決定了產業發展的成就。美國許多大學都對動畫專業教育比較重視，形成了系統的動畫專業人才培養機制，不僅設有動畫教育相關專業，而且經常開展業余動畫技術培訓，而迪士尼、好萊塢等大型動畫制作公司也有成熟的職業培訓機制。在美國高校和動畫企業的共同努力下，大量的專業動畫人才得以產生。這種從高校到公司的人才培養機制，促進了現代計算機技術和動畫制作的結合和應用，保證了美國動畫制作技術能夠隨著高科技的發展而不斷升級換代，進一步推動了美國動畫產業的發展。

迪士尼動畫發展有著近百年的歷史，其在動畫電影發展的基礎上，實現了動畫制作的產業化。通過分析迪士尼動畫的發展歷程和特點，我們明白，我國動畫的發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培育成熟的動畫市場，形成以“片廠制度”為核心的制作管理機制，完善動畫技術創新機制，進一步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建立校企聯合的動畫人才培養機制，多管齊下，共同發力，才能實現我國動畫的蓬勃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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