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世界的銀行家卡恩

劉植榮

阿爾貝·卡恩1860年3月3日出生于法國一個猶太家庭，父親是家畜交易商，母親是家庭婦女，他是家里四個孩子中最大的一個。

卡恩十六歲到巴黎顧德紹兄弟銀行任職員。他白天上班，晚上到夜校補習高中課程，輔導老師是法國大名鼎鼎的哲學家亨利—路易·柏格森（1859—1941，1927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拿到高中文憑后，卡恩進入了巴黎高等師范學校學習。1881年大學畢業后，他很快在知識分子圈子中小有名氣，除了哲學家柏格森外，還結識了法國雕塑家奧古斯特·羅丹（1840—1917）、法國畫家馬蒂蘭·梅厄（1882—1958）等眾多文藝界知名人士。

在銀行業務方面，卡恩精于股票交易，為銀行賺了不少錢，也因此很快成為銀行的主要合伙人，并于1898年開辦了自己的銀行。

卡恩在銀行業務中攫取了巨額財富，便在巴黎西部的布洛涅—比揚古購置地產，建了一個世界公園，里面辟有法國、英國、日本等國家風格的園林。卡恩經常在世界公園組織法國乃至歐洲知識分子聚會。

1909年，卡恩在他的司機兼攝影師阿爾弗雷德·迪泰特陪同下到日本出差，路上拍了很多照片。看著這些照片，卡恩產生了一個想法，到世界各地拍攝照片，建立“地球檔案”。于是，他指派法國攝影師讓·布呂納（1869—1930）負責這個項目，先后雇用了斯特凡納·帕塞（1875—1942）、奧古斯特·萊昂（1857—1942）等十一名攝影師，到各大洲拍攝。

法國是從1914年開始拍攝的，但拍攝沒幾天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他的攝影團隊便拍攝了大量戰時照片，有戰爭帶來的毀滅，也有戰爭中的農民繼續耕田等場景。

一百年前，攝影是一項奢侈的活動，平民百姓是玩不起的，況且卡恩的“地球檔案”項目要雇用很多攝影師到世界各地拍攝照片，工資和差旅費支出也相當可觀。由于在拍攝“地球檔案”上投資巨大，卡恩難以抵擋“大蕭條”（1929年至1933年，人類有史以來最嚴重的經濟危機）的沖擊，他的銀行破產了，“地球檔案”拍攝工作在1931年停了下來。

1909年至1931年的二十二年期間，卡恩的“地球檔案”項目先后雇用了十一個攝影師，在五十多個國家拍攝了七萬兩千張彩色照片，用掉了一百八十三公里長的膠卷，記錄了這些國家的建筑、社會、環境和生活方式等方方面面的情況；另外還拍攝了四千多張黑白照片。

1936年，他在巴黎的世界公園抵債充公，但他仍可在里面居住。1940年11月14日，阿爾貝·卡恩滿懷遺憾地去世了，這個曾經在歐洲有名的富豪，既沒留下金錢，也沒留下房產，留下的是七萬多張照片。

卡恩留下的這些照片的價值無法用金錢衡量，它們把五十多個國家的某段歷史定格在膠片上，永恒保存下來。

用文字書寫的歷史并不可靠，可以把小偷寫成紳士，也可以把拯救者寫成劊子手；可以把歷史真相掩蓋起來，也可以無中生有捏造虛假歷史，但照片是鐵的歷史，它是審判篡改、編造歷史的人的確鑿證據。

1986年，法國政府在卡恩原來的世界公園建立了阿爾貝·卡恩博物館，里面展出卡恩的“地球檔案”照片及膠片，還有四公頃花園。

【原載《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