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親撐起一片天

楊穩璽　溫競華

當同齡孩子正在清晨的被窩中賴床撒嬌時，六歲的她已獨自洗漱完畢，正用瘦小的身體一點點把爸爸挪到輪椅上；當其他小朋友還在父母的懷抱中調皮嬉鬧時，六歲的她已能夠給爸爸穿衣喂飯、鍛煉復健……雖說女兒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她卻貼心、懂事得讓人心疼。

自從2016年爸爸田海成不幸因車禍意外高位截癱后，寧夏回族自治區中衛市海原縣海城鎮高臺村的六歲女童田佳，就用自己瘦小的肩膀，為爸爸撐起一片天，給他活下去的勇氣。

罹遭巨變：六歲女兒為父親撐起一片天

每天早晨，六歲的田佳早早洗漱完，熟練地用繩帶將田海成綁在電動起吊裝置上，再小心翼翼地操作電動裝置把他從床上吊起來，然后一點點把爸爸推到輪椅上方，待細心調整好輪椅座椅、靠背后，才慢慢把爸爸放上輪椅。因為身體瘦小，她要不斷從床上、地下、輪椅旁騰挪轉移、爬上爬下。

待完成爸爸的“轉移工作”后，田佳會站在凳子上，給田海成穿上外套，然后用小手掬一捧熱水，給爸爸洗臉擦身，必要時還會用剃須刀將田海成臉上的胡子刮得干干凈凈。

“家里出事前，孩子也是嬌寶寶，不給買零食就抱著我的腿不放手，出去買零食的那段路都要我抱著走。”回望過去，田海成笑中帶淚，2016年的一場車禍讓時年三十七歲的他高位截癱，生命從此與輪椅綁在了一起。家庭變故亦相繼來臨，妻子帶著大兒子離家務工，只留下當時僅三歲多的田佳陪伴在身旁。

“家里出事后，感覺孩子瞬間長大了，再也不吵著鬧著要什么東西了，別人給什么好吃的都要留給我，就連學校早餐發的雞蛋都舍不得吃，要帶回來給我。”罹遭巨變不僅讓田海成一家背負重債，后續的家庭開銷和醫藥費也成了不小問題，全靠田海成年近七旬的父母種地、喂牛支撐，奶奶抽空時照顧父親的生活，田佳全都看在眼里，學在心里。“也沒人教她，就是看她奶奶照顧我，自己一點點學的。”

田海成的母親馬英秀哽咽道：“兒子出事后，孫女從開始站在旁邊看我照顧她爸爸，然后就慢慢搭手幫忙，有天我起來就看到她自己給他爸爸穿衣呢。”

小姑娘田佳不僅有樣學樣，還經常給爸爸出一些機靈的小點子“改善”生活質量。“有次家里吃飯，丫頭建議我把勺子綁在手腕上嘗試自己吃飯，一試還真行。要是沒她，我真不知道現在活成什么樣。”田海成說。

父女相依：你死了我就沒爸爸了

“其實沒有她，可能我早就撒手走了干凈。”田海成坦言，這場巨變讓自己一度失去了生存的勇氣。

他說：“農村人嘛，剛開始想尋死最簡單的想法就是喝農藥，家里種地用的農藥就放在窗臺上，但自己拿不到，就想讓娃給我拿過來。我說‘佳佳你去把窗臺上的藥拿來給爸爸喝，爸爸治病呢。沒想到娃拿著聞了聞，就去問他爺爺了，回來抱著我說‘爸爸，這藥不能喝，這藥有毒呢。”

“可能是家里的磨難讓娃多了心眼。”田海成告訴記者，自從喝藥自殺未遂后，田佳將他常用的藥品都記在了心里，遇見他要吃自己不認識的飲食、藥品時，都會先拿去給爺爺奶奶看看。

“真正讓我想好好活下去，是去年秋收時，那時院子里太陽好，家里人會把我推到院子里曬太陽，我爸媽去地里干活時，就田佳陪著我。”回憶往昔，田海成的眼眶再次濕潤：“當時我看著父母一大把年紀還這么辛苦，娃還這么小，自己就突然想走了，不想給家人添負擔，就哄娃讓她把我挪一下，想著娃挪的時候順勢用背發力，倒下去磕死在臺階上。”

田海成的敘述被淚水打斷，他說：“倒下去后我就看到娃用自己后背墊住我的輪椅，雙手撐在地上，整個人不停地發抖，哭著說‘爸爸不能死，你死了我就沒爸爸了，我當時就哭得不行。等半小時左右我爸回來把我們父女救下來，我就不打算死了，想好好活下去。”

愛的希冀：再多苦難亦甜蜜

田佳像一道明媚的陽光，撕開籠罩在田海成頭頂的陰霾，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有了坦然面對生活的勇氣，田海成一家的淚水減少，笑容漸開。一起吃零食、互相喂飯、做康復訓練、出門玩耍……談及生活中的趣事，田海成和田佳有著說不完的話兒。

“我現在每天最開心的時候就是送佳佳上下學，送完她我也不回家，就在校門口等娃，也能和其他人說說話，娃下課了就跑到校門口和我拉拉手、聊聊天、喂些水。”田海成一臉甜蜜。

“我最喜歡和爸爸一起上下學了，別人都是走著，我是坐車呢。”田佳也對上下學的過程最為喜歡，她說：“爸爸開‘車帶著我，就像過去抱著我一樣。”

父女都說甜蜜，但其實他們的上下學路途并不輕松。雖然農村已經修通了硬化路，但盤旋曲折的山路，以及不時出現的減速帶對田海成的電動輪椅來說都難以逾越。跟隨這對父女上下學的路上，記者看到每逢上坡，田佳就會跳到前面以防輪椅后翻，下坡時又會回到后面保持平衡，有時遇見坑洼不平的地段，隨行的同學以及路上的好心人都會搭一把手，而每當過了一道坎，父女倆的笑聲都會響徹耳旁。

【選自新華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