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之前

作者：宋顯磊 王 慶

(小 品)

時間：部隊移防前

地點：人力資源市場門外

人物：嫂子，營長的妻子，簡稱“嫂”；趙二寶，某營通信員，上等兵軍銜，簡稱“趙”；

李峻，某營營長，少校軍銜，簡稱“李”。

【幕啟 嫂子拿著一塊寫著 “應聘保姆”的牌子在人力資源市場門外徘徊。突然感到“害喜”作嘔。趙二寶手提水果、漢堡等物品上?？匆娚┳痈械窖凼?。上前仔細辨認……

趙：嫂子？

【嫂子一見是趙二寶，趕緊用風帽遮住臉，躲避。趙二寶上前阻攔……

趙：哎……哎……哎喲！真是你啊，嫂子？你今天怎么這身兒打扮?。课叶伎煺J不出來你了！

嫂：（看實在是躲不過去）趙二寶？

趙：嫂子好！

嫂：怎么在這兒碰上你了？

趙：周末外出，我們營長順便讓我到人力資源市場看看能不能找個保姆……哎……不對?。∵@事營長沒跟你說？

嫂：沒有啊，他不是忙著移防的事嗎？找保姆干什么??？

趙：對啊，他找保姆干什么？他有情況……

嫂：不可能，他能有啥情況……哎，你這大包小包的拎的什么??？

趙：戰友們都在忙著移防，我請假出來一趟不容易，順便給他們代購，看、香蕉、葡萄、漢堡！嫂子，你說說我這個通信員啊，不是送報紙，就是發通知，不是代購，就是送文件，都快成送快遞的了，我看我干脆改名叫趙順豐得了！

嫂：呵呵，你可真逗！

趙：對了，嫂子，你餓了吧？來，吃個雞腿吧！這個炸雞腿可好可好吃了（嫂子一看炸雞腿更加惡心）哎喲！你怎么了，嫂子？（扶著嫂子坐下）你沒事兒吧，嫂子？

嫂：哦……沒事兒……嫂子聞不了這個味啊……嫂子有了。

趙：懷孕了？

嫂：（害羞地）嗯！

趙：（突然地）真的?。?！

嫂：（嚇一跳）哎喲！你嚇死我了！是！

趙：哎呀！嫂子，你說你懷孕了你咋不通知我一聲呢？

嫂：……通知你干什么??？

趙：不是……我不是那意思……（自言自語地）哎？這營長怎么沒跟我匯報這事兒?。?對嫂子)嫂子，幾個月了？

嫂：三個月了！

趙：（突然地）三個月了？

嫂：二寶，你沒事兒吧？

趙：沒事兒，沒事兒……嫂子，男孩兒！肯定男孩兒！

嫂：你怎么知道的？

趙：我媽懷我的時候，那肚子跟你現在一樣。

嫂：（笑）你媽懷你的時候，你看見了？

趙：不是……我就是替你倆高興唄？

嫂：哎？二寶。你們移防什么時候走啊？

趙：我們移防……營長沒跟你說？

嫂：沒有！

趙：哦……應該……快了吧！

嫂：啊？噢！二寶，沒什么事兒，你快回去吧！

趙：哎！嫂子，那你慢點兒……

【趙二寶轉身欲走，嫂子又有點兒惡心……

嫂：哎！二寶，你……給嫂子點葡萄行嗎？

【趙二寶給嫂子拿葡萄……

趙：給！嫂子，多拿點兒！

嫂：不用，不用，一點就行了。謝謝??！

趙：那我先回去了，嫂子。

嫂：回去吧。

【嫂子坐下休息。趙二寶欲走，突然發現椅子后面的牌子……

趙：應聘保姆？

【嫂子趕緊上前掩飾……

嫂：哎！二寶，你怎么還不走??？你快回去吧！

趙：嫂子，地方政府不是給你安排工作了嗎？

嫂：……嫂子怕電腦有輻射，對孩子不好。請產假了。

趙：請產假你也不能上這兒當保姆??？

嫂：你就別問了。趕緊回去吧！哎！二寶，這事兒可別告訴營長??！

趙：啊？這么大的事營長不知道？不行！我馬上回去告訴營長去！

嫂：趙二寶，你可千萬別告訴他！

趙：我必須告訴他！這是我的職責！

嫂：你要告訴他就露餡了！

趙：??？露餡？這里有事！那我更得告訴營長了！

嫂：趙二寶，我求求你了，這事可千萬千萬不能告訴你們營長！

趙：那你先告訴我，到底怎么了！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就告訴營長！如果你告訴我……我就去批評營長！

嫂：哎呀……你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趙：哦，好吧，你說！

嫂：你們營長他爸爸突然病了！急需用錢動手術……所以……

趙：錢的事永遠都不是個事，我找營長去！

嫂：趙二寶，你回來！你知道，你們營長是個熱心腸，碰到哪個戰士家里有個災啊難啊，都喜歡接濟一把，我們家也沒什么存款，所以，我啊，力所能及，賺點錢，這不也是沒辦法嗎！

趙：那這么大的事，營長也不能置身事外啊，我找他去！

【趙二寶要走，嫂子上前阻攔……

嫂：二寶……二寶，這事你們營長要是知道了，還能安心移防嗎？

趙：嘿嘿……嫂子，這事兒不說也行。不過，你得答應我個條件。

嫂：條件？

趙：營長平時最聽你的了。你能跟營長說，讓他把我當個屁放了。

嫂：什么……什么啊！

趙：嫂子，我不想再當順豐了，我要操槍弄炮，上天入地。

嫂：?。?/p>

趙：習主席都說了，部隊要去城市化、生活化，駐地化，一切要以打仗為標準，我們東陸首長也說了，能不能將部隊帶上戰場，上了戰場敢不敢亮劍，劍鋒相向能不能打贏，這才是評價部隊的標準，這也是我的理想！你說我整天……在營部當快遞員，是不是太沒出息了！

嫂：可是我說這話不合適。

趙：合適。

嫂：不合適。

趙：太合適了。

嫂：真不合適。

趙：真太合適了！

嫂：你……

【幕內李峻喊趙二寶，拿著本兒書上……

李：趙二寶……？

【嫂子趕緊用風帽遮住臉……

趙：營長……你干啥來了？

李：你干啥呢？

趙：不是你讓我來找保姆嗎？正好碰上……

【嫂子咳嗽提醒趙二寶別穿幫……

趙：……啊……一個小保姆在找工作。她跟我……要點葡萄。

【嫂子想趁機溜走，趙二寶上前阻攔……

趙：（小聲嘀咕）嫂子，你不能走?。≡蹅z得互相幫助?。。ㄒ娚┳硬焕聿牵敝猩牵┌ィ∧愠晕移咸堰€沒給錢呢？

李：趙二寶！

趙：到！

李：一點葡萄還跟人家要什么錢??？你咋那么摳呢？再給她串兒！

【趙二寶又給了嫂子一串葡萄……

趙：（小聲嘀咕）嫂子，不能走?。。ɡ┳幼拢﹣?！坐下來，慢慢吃……哎，營長，營里移防的事這么多，你怎么還親自來了，不就是找個保姆嘛！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你趕緊回去忙移防的事吧！

李：我想了想，這個保姆啊，我還真得親自把把關，要不然，脾氣秉性不合怎么辦？行了，你回去吧！對了，（掏1000元），你待會兒去趟郵局，炊事班長的爸爸出車禍了，你幫我以他的名義寄點錢去！

趙：營長，我去戰斗班的事……

李：哎！你這個人怎么這么黏糊呢？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等移防以后我跟教導員商量以后再說！

趙：不是……營長……這點事還用商量啊，你自己都定了！

李：哎呀！你這個人怎么這么黏糊呢？

趙：不是……營長，我問你，你找保姆干啥？

李：你嫂子……

趙：嫂子懷孕幾個月了吧？

李：三個月了……嗯？你怎么知道的？

趙：你別管我怎么知道的？嫂子懷孕這事兒，你也沒跟教導員匯報吧？

李：趙二寶……你……什么意思？

趙：沒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說現在移防的事情千頭萬緒，你們也挺忙的！我去戰斗班排這么個小事就這么定了唄！

李：趙二寶，你少跟我來這套……

趙：嘿嘿……哎？對了！你不是要找保姆嗎？這小保姆就不錯。要不你倆嘮嘮？

李：嘮嘮？對對對！呵呵呵……二寶，再給她個西紅柿！

趙：是！

【二寶拿西紅柿遞給李峻。李峻坐下找嫂子說話，嫂子掩飾著背過身去……

李：同志……你找工作?。?/p>

【嫂子擠著聲音……

嫂：嗯！

【李峻以為鳥叫，抬頭看看天……

李：你還沒找著嗎？

嫂：嗯！

李：……啊……有點兒靦腆啊！同志，是這樣的。我媳婦兒懷孕了。我馬上要出發。我想請你幫忙照顧一下。你看……一個月多少錢?。抗艹怨茏?！

嫂：4000！

趙：4000？太黑了吧？

李：哎！你怎么說話呢？4000……行！4000就4000，我剛好取了4000塊錢……1、2、3、4、5……29、3……

【李峻發現只剩3000了，很尷尬?；仡^看了看趙二寶。趙二寶裝作不解，捂著胸前的口袋回頭……

李：啊……4000是有點兒貴了！我再到那邊兒看看……

【李峻下場，嫂子很生氣……

嫂：趙二寶，你……（掏20塊錢給趙二寶）兩串葡萄，一個西紅柿。20塊錢夠了吧？

趙：不夠！

嫂：……你說多少？

趙：4000……

嫂：你……

【嫂子轉身欲走，趙二寶阻攔……

嫂：二寶，你不是不知道營長這個人。他把這次移防的事看得比什么都重

……（害喜）

趙：可是營長父親得病住院的事總得讓他知道吧？

嫂：這次移防是多大的事啊！為了不讓他知道，家里每次打電話我都說你們營長在執行重大軍事任務，不能接電話，讓家里千萬別給他打電話，你知道嗎，趙二寶，我隱瞞的好辛苦啊!可你說我要是不隱瞞，不是讓他兩頭為難嘛！

趙：那也不能一直這樣瞞下去??！

嫂：那最起碼也要等你們到了新單位，安頓好了，我再告訴他??！

趙：行！嫂子，我聽你的，我……哎呀！嫂子，我的事，你就幫我跟營長說說唄？求你了！

嫂：這……

【李峻上場，嫂子用風帽掩飾自己……

李：趙二寶，我說你怎么還沒走呢？

趙：營長，保姆找到了嗎？

李：別提了！現在找個保姆，比找個對象都難??！我覺得剛才這個保姆就不錯。4000就4000吧。我一會兒再去取錢。

趙：對??！剛才你不在。我又做了她的思想工作。便宜點兒也行。

李：真的？

趙：真的?。▽ι┳樱┦遣皇牵┳?？

李：嫂子？

趙：啊……對啊！我剛才……跟她一聊才知道，她……她是我二舅媽的……大表姐的兒子的媳婦兒。

李：什么亂七八糟的？（對嫂子）啊……二寶他嫂子啊！剛才我轉了一圈兒，還是覺得你最合適。4000就4000。你看要是沒有什么別的條件咱們就走吧？到我家里去看看？

嫂：我還有一個條件……

李：哦……你說！

嫂：我外甥在部隊干得怎么樣啊？

李：你外甥？

嫂：??！

李：誰是你外甥？

趙：我！

李：噢……嗯？不對??！你管她叫嫂子，她怎么管你叫外甥呢？這是什么輩兒?。?/p>

趙：啊……我們……我們農村的這個輩分有時候不太好論。

李：啊……不太好論……（對嫂子）二寶他嫂子，你外甥啊……我怎么覺得這么別扭呢？

趙：哎呀！不別扭！

李：啊……呵呵……二寶他嫂子，二寶在我們營部工作不錯！去年還立了三等功呢！

嫂：聽說……他想去戰斗班排？

李：對……（對趙二寶）你怎么什么都跟她說呢？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趙：我嫂子又不是壞人。

李：你怎么知道你嫂子不是壞人呢？

嫂：你說誰是壞人？

李：啊……不是……這事以后再說……

趙：現在就說！

李：你閉嘴！

嫂：老李……

李：哎！哎？你怎么知道我姓李呢？

嫂：啊……聽二寶說的。

李：噢！你這個嘴夠快的！

嫂：老李，如果你同意二寶去戰斗班排，我就到你們家做保姆。

【趙二寶很開心……

李：?。浚▽Γ┝⒍?！趙二寶，你嫂子什么意思？

趙：營長，你怎么連嫂子的話都不聽了？

李：他是你嫂子，又不是我嫂子？

趙：不是……

李：行……我不要她行了吧？我再找去行了吧？

【李峻轉身欲走……

趙：營長！你說什么？

李：我不要她了！

趙：她是我嫂子！

李：你嫂子我也不要了！

趙：你必須要！

李：趙二寶，你說什么？還反了你了？

趙：營長，這次移防你……你可以不去……那是不可能的啊！……不過，有些工作你完全可以交給教導員嘛！……至于你嘛，這個……這個……休個假，把嫂子安頓好……把……（欲言又止）……這個這個家里方方面面的事情安頓好，然后，再安心的到新單位去嘛！

李：趙二寶，你出什么歪點子呢，移防這么大的事，我推給教導員？自己去休假？

趙：咱東陸首長都說了，不倡導家里出了事不管不問，你家里……

李：我家里有你嫂子！

趙：不一樣啊，這次移防的地方正好是教導員的老家，他從分居變團聚了，你從團聚到分居了，何況，嫂子還懷孕了……何況……（嫂子咳嗽制止）……你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壓在嫂子身上啊！她一個女人家，容易嗎！

李：你……

【嫂子哭出聲來……

李：……趙二寶，你……嫂子怎么了？

趙：自己問吧！

李：……二寶他嫂子，你……怎么了？

嫂：……

李：二寶他嫂子，二寶說得對??！我不是個好丈夫，也不是個好爸爸。這過兩天就要移防了。可我一直沒敢告訴我媳婦。我知道她肯定不會攔我的?？墒撬竭@樣我越張不開這嘴?。《毸┳?，我希望你能到我們家來幫幫我??！跟我媳婦兒做個伴兒。我媳婦兒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她肯定不會為難你的。我求求你了！

嫂：嗯！

李：太好了！二寶他嫂子，你給我媳婦兒做飯的時候千萬別做得太油膩。一定要做清淡點兒。菜要少放鹽。千萬別放味精。還有……讓我媳婦兒多吃點兒水果。特別是蘋果。一定要洗干凈。把皮兒削了。皮兒上有農藥……哦……我剛買了本兒 《孕婦指南》，你就照這書上的做就行了！

【嫂子哭著轉身，抱住了李峻……

李：哎？二寶，這什么情況？你嫂子這是干什么呢？二寶……二寶……

趙：她是我嫂子！你家的……

【李峻發現懷中的是自己的妻子……

李：（漸漸生氣）這……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來應聘當保姆了？！你說我這馬上就要移防了，你又懷著身孕，這萬一出點什么事……你……你這腦子里整天都想什么呢！

趙：（情緒有些激動）營長！你就別說嫂子了，實話對你說吧，你父親突然得了病，需要住院手術，嫂子這才懷著身孕出來應聘保姆的！嫂子，對不起，我沒能幫你保守秘密，你也別再幫我說話了，我還是回去當我的快遞員（下場）。

李：親愛的，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訴我??！我是你老公！是家里的頂梁柱！出了事，理應咱們一起扛！你說你……

嫂：老公，你是家里的頂梁柱，可這個關鍵時候，你更是你們全營的頂梁柱，孰輕孰重，我分得清楚！

李：（意味深長）老婆，這次移防換防雖然每個人都會面臨著這樣或那樣的困難，但我們都沒有怨言，因為我們知道這身軍裝的分量，但軍人不是苦行僧，更不是陳世美，我們不但要當好祖國和人民的保姆！同樣也會當好家庭和親人的保姆！

嫂：家里有我，你啥都別惦記，安心出發！

李：新單位一安頓好，我立即請假回來，咱們一起扛！

嫂：我等著！

【歌曲《妻子》或《我是你家屬》音樂起……

【李峻和妻子緊緊地抱在一起……

【定格，收光……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