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美風 汪德根
2000年以來,中國經歷了高速城鎮化過程,城鎮化速度以每年1.3個百分點的速度急劇攀升,城鎮化水平從2000年的36.22%上升到2017年的57.35%[1]。高速城鎮化進程中,中國特大、超大城市社會空間日益分化與極化,空間碎片化現象凸顯,嚴重危及城市的健康發展[2-3]。流動人口聚居區作為典型的碎片化空間,與城市空間在建筑格局、景觀環境、基礎設施等方面形成巨大反差,極不利于城市社會穩定、和諧、健康發展[4]。新型城鎮化的核心是人的城鎮化。如何以人為本提高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質量,促進城市空間協調發展,進而推動新型城鎮化進程,是當前政府規劃部門和學術界關注的焦點。
國內外學者對人居環境開展了大量研究,大致可以劃分為兩大方面:一是人居環境質量評價研究,側重于對人居環境的客觀評價[5-8];二是人居環境滿意度感知研究,側重于對人居環境的主觀評價[9-11]。從研究尺度來看,人居環境研究涉及全球、國家、城市群、城鄉、社區等多個尺度[12]。社區是城市的基本單元,社區尺度人居環境研究為城市人居環境建設提供了精準化的決策支撐依據。然而,當前社區尺度人居環境研究大多集中在城市本地戶籍人口社區,例如商品房小區、單位大院、小產權房等[13-15],對于流動人口聚居區的人居環境研究較少。基于此,本研究以人居環境滿意度感知為研究視角,利用探索性因子分析和結構方程模型,對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影響因素及其作用機制進行了深入分析,以期為政府規劃部門開展城市人居環境提升改造工程提供理論依據和科學支撐。
本研究以北京市為研究區域。北京市是我國流動人口高度集聚的四大城市之一,2016年北京市流動人口規模高達807.5萬人,占常住總人口的37.16%。并且,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數量多、分布廣、類型多[16]。數據來源于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問卷調查。調查方式采用進入流動人口聚居區或流動人口聚居區周邊人口集散熱點區,調查區域選取了北京市東小口村、東三旗村、樹村、天通苑社區、安貞里社區、柏林愛樂社區、建材西里等10個流動人口聚居區,涵蓋了城中村、普通城市住宅等多種空間類型流動人口聚居區。調查時間是2017年7~8月份,共發放問卷380份,回收有效問卷366份,有效率為96.32%。
2.2.1 初始題項生成
吳良鏞先生提出,人居環境由自然系統、人文系統、社會系統、居住系統和支撐系統等5大系統組成,核心是“人”[12]。寧越敏等(1998)從城市尺度,對城市人居環境的具體內容進行了界定:人居環境是從居民本身出發,一切為居民使用、服務的各種設施和心理感受的總和,包括硬環境和軟環境兩大部分[5]。社區人居環境是城市人居環境在社區的體現,更體現了人的作用[9]。綜合學者們的研究[10-11,13-15],考慮到流動人口聚居區的特殊性,本研究將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的內容細分為住房條件、交通出行、社區環境和鄰里關系4個方面。其中,住房條件是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的核心,交通出行是流動人口聚居區的中間媒介,社區環境反映了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的實體空間,鄰里關系反映了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的社會空間。依據全面性、層次性、針對性和可比性4個原則,本研究構建了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評價指標體系,共包括4個大類,20個分項指標。據此,本研究設計了20個影響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測量題項。流動人口人居環境滿意度包括3個測量題項,分別是“住房總體滿意度”、“社區總體滿意度”和“如果可能,是否愿意長久居住在該社區”。每個題項均采用李克特5級量表形式,以“非常滿意、很滿意、一般、不滿意、非常不滿意”分別由低到高賦1~5分,具體測量題項見表1。
2.1.2 探索性因子分析
基于流動人口聚居區居民問卷調查數據,運用SPSS 21.0軟件進行主成分分析。首先,對問卷調查數據進行效度分析。結果表明,KMO統計值為0.836,Bartlett 球形檢驗的P值為0.000,表明問卷調查數據適合進行因子分析。在此基礎上,采用最大方差正交旋轉法,保留特征根大于1、因子載荷大于0.5的題項,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最終,剔除2個因子載荷小于0.5的題項,得到18個題項,構成4個公因子,累計方差貢獻率達到57.30%,超過50%的標準(表1)。其中,第1公因子的貢獻率為17.57%,在“購物餐飲方便性”、“休閑娛樂方便性”、“距公交站方便性”、“距地鐵站方便性”、“距工作地點方便性”等因子的載荷系數較高,反映了流動人口聚居區的“交通出行”;第2個公因子的貢獻率為14.03%,在“治安管理”、“居民素質”、“景觀環境”、“物業服務”、“教育設施”、“醫療設施”等因子上具有較高載荷,反映了流動人口聚居區的“社區環境”;第3個公因子的貢獻率為12.97%,與“與鄰居交往頻繁程度”、“與鄰居熟悉程”“社區氛圍”、“社區歸屬感”等因子相關性較強,主要反映了流動人口聚居區的“鄰里關系”;第4個公因子的貢獻率為12.73%,在“住房面積”、“建筑質量”、“通風采光”、“住房配備設施”等因子上的載荷系數較高,反映了流動人口聚居區的“住房條件”。

表1 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表
2.1.3 假設模型構建
基于上述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本研究構建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假設模型(圖1)。該模型包含4個外生潛變量和20個外生觀察變量,其中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為內生潛變量,居住條件、社區環境、鄰里關系和交通出行為外生潛變量,是影響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主要因素,存在著四種因果關系。根據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預設模型,提出以下假設關系:H1:交通出行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有直接顯著影響;H2:社區環境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有直接顯著影響;H3:鄰里關系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有直接顯著影響;H4:住房條件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有直接顯著影響。
2.2.1 模型擬合檢驗及修正

圖1 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假設模型圖
首先,對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模型的擬合優度進行檢驗。擬合優度檢驗結果表明,相對卡方(CMIN/DF)和近似誤差均方根(RMSEA)2個指標達到建議值標準,說明模型基本可以接受。但是,殘差均方根(RMR)、規范擬合指數(NFI)、非規范擬合指數(TLI)等指標與建議值存在偏差,模型仍需進一步改進。從修正指標來看,“X9物業服務”和“X10監控設施”兩個指標的殘差相關后,卡方值降低了66.574,說明這兩個指標存在較高相關性,需要刪除其中一個指標。從因子載荷來看,“X10監控設施”的標準化因子載荷僅0.21,說明“監控設施”指標與“社區環境”公因子的相關性較弱。據此,刪除“X10監控設施”這一指標。修正后的模型結果顯示,各項擬合檢驗指標均達到建議值范圍,修正模型整體擬合度較好,可以作為最終模型(表2)。

表2 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模型擬合度檢驗表
2.2.2 信效度檢驗
首先,運用SPSS 21.0軟件對保留的19個外生觀察變量進行信度檢驗。結果顯示,Cronbach’s α 值為0.894,說明問卷整體具有較好的信度[17]。模型中4個潛變量的Cronbach’s α 值均大0.7,說明各外生觀察變量信度較好。其次,利用標準化因子負荷進行效度檢驗。結果顯示,所有保留外生觀察變量的標準化負荷處于0.46 ~0.93之間,滿足大于0.4的標準,表明所有保留觀察變量對潛變量具有較好地解釋效果。組合信度值(CR)處于0.784~0.882之間,均大于0.7,說明模型總體信度和效度較好(表3)。
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居住滿意度結構方程模型的結果表明(圖3),住房條件、社區環境、交通出行和鄰里關系4項因子中,住房條件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滿意度的影響程度最大(路徑系數0.96***);社區環境(路徑系數0.19***)和鄰里關系(路徑系數0.18***)次之;交通出行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影響最為微弱(路徑系數0.08,P>0.01)。

表3 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模型信效度檢驗結果表
3.1.1 住房條件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影響(H4)
模型結果表明(圖3),住房條件對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具有最大的正向影響(路徑系數0.96,P<0.001),表明H4成立。住房條件每增加1個單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將提高0.96個單位。其中,建筑質量是流動人口聚居區住房條件最重要的影響因子(X18,0.84),其次為住房配備設施(X19,0.81),再次為住房面積(X17,0.79)。
問卷調查結果顯示,認為“建筑質量”基本滿意的流動人口聚居區居民僅為38.9%,說明當前北京市大部分流動人口聚居區的建筑質量存在較大的安全問題。建筑質量達標是保障居民生命安全的最基本條件,整治“城中村”、棚戶區等低收入流動人口聚居區的私建簡易房和農村宅基地加蓋房屋等住房,提高流動人口聚居區建筑質量達標率,是保障居民生命安全、提升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首要措施。分別有37.9%和47.1%的流動人口聚居區居民認為“住房配備設施”和“人均居住面積”基本滿意。據此,提高廚衛、采暖、排水、電力、消防等設施的配備比率,嚴厲打擊私自更改住房結構,增加人均居住面積,將會滿足居民的基本生活需求,極大改善流動人口聚居區居民的居住感知質量。
綜上,建筑質量(X18)從生命安全角度表現出對住房條件維度最強的影響力。保障生命安全是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的最基本要求,同時也是當前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的薄弱環節。因此,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在開展整治過程中,必須將保證建筑質量放在首位,堅決拆除建筑質量不達標的住房。住房配備設施(X19)以及人均居住面積(X17)從基本生活需求角度,說明完善住房配套設施、提高居民人均居住面積對提高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起到重要作用。
3.1.2 社區環境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影響(H2)
社區環境對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路徑系數0.19,P<0.001),表明H2成立。社區環境每增加1個單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將提高0.19個單位。其中,對流動人口聚居區社區環境影響最大的是景觀環境(X8,0.77),其次是醫療設施(X12,0.70),再次為治安管理(X6,0.69)和物業服務(X9,0.69)。
問卷調查結果顯示,對流動人口聚居區“景觀環境”基本滿意的居民僅占全部調研對象的30.5%,表明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景觀環境問題突出。景觀環境是流動人口聚居區社區硬環境的重要部分,降低噪音、空氣、水體、固體廢棄物等環境污染,增加綠地面積和公共空間,改善景觀環境,是營造流動人口聚居區社區硬環境的重要途經。僅有32.5%的調查對象對社區“醫療設施”基本滿意。這表明大多數流動人口聚居區基層醫療設施欠缺,無法保障流動人口聚居區居民的基本醫療需求。由于我國基層醫療設施空間布局的主要依據是戶籍人口數量,忽視了流動人口的需求,導致流動人口聚居區基層醫療設施數量很少[18-19]。分別有46.4%和28.3%的流動人口對“治安管理”以及“物業服務”基本滿意。治安管理和物業服務反映了流動人口聚居區社區軟環境,通過配備社區監控設施、加強安全知識宣傳、設立物業管理團隊等措施,提高流動人口聚居區治安管理和物業服務水平,是營造流動人口聚居區社區軟環境的主要途徑。
綜上,景觀環境(X8)和醫療設施(X12)從社區硬環境角度,治安管理(X6)和物業服務(X9)從社區軟環境角度,分別對流動人口聚居區社區環境維度產生顯著的效應。因此,營造良好的流動人口聚居區社區環境,必須兼顧硬環境和軟環境兩個層面,一方面完善流動人口聚居區的市政設施、醫療設施、教育設施等公共設施,提升社區硬環境質量;另一方面,加強社區管理制度建設,改善社區軟環境質量,兩者缺一不可。
3.1.3 鄰里關系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影響(H3)
鄰里關系對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路徑系數0.18,P<0.001),表明H3成立。鄰里關系每增加1個單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將提高0.18個單位。其中,對流動人口聚居區鄰里關系影響最大的是“與鄰居熟悉程度”(X14,0.86),其次是“與鄰居交往頻繁程度”(X13,0.83),再次為社區氛圍(X15,0.60)。
問卷調查結果顯示,33.8%的流動人口“與鄰居熟悉程度”較高,但是僅僅有4.95%的流動人口“與鄰近交往頻繁程度”較高,這表明當前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居民的社會交往程度很低,降低了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流動人口聚居區鄰里網絡關系有助于增強流動人口的歸屬感和安全感,有效促進流動人口的社會融合[20]。因此,通過建立鄰里信任、增強鄰里交往、培養鄰里互助意愿等措施,打破流動人口聚居區內部的分異和隔閡,是改善流動人口聚居區鄰里關系、提高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重要途徑。對流動人口聚居區“社區氛圍”基本滿意的流動人口僅為8.5%。據此,加強社區治理,營造安全、舒適、友好的社區氛圍,將會提高流動人口聚居區鄰里交往程度,促進流動人口社會融合。
綜上,“與鄰居熟悉程度”(X14)和“與鄰居交往頻繁程度”(X13)是對流動人口聚居區鄰里關系維度產生最為顯著的效應,是影響流動人口聚居區鄰里關系的內部因素。流動人口聚居區建立鄰里信任,一方面會直接提高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的滿意度,另一方面會促進流動人口融入當地社會經濟活動,推動流動人口市民化進程。“社區氛圍”(X15)對流動人口聚居區鄰里關系維度產生重要影響,是影響流動人口聚居區鄰里關系的外部因素。營造安全、舒適、友好的社區氛圍,直接有利于流動人口聚居區鄰里信任的建立,同時間接增強流動人口聚居區鄰里熟悉程度和交往頻率。
3.1.4 交通出行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影響(H1)
交通出行對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影響作用非常微弱(路徑系數0.08,P>0.01),表明H1假設不成立。這表明,流動人口聚居區交通條件的改善,并不一定會顯著提高人居環境滿意度。其中重要原因是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多位于公共交通相對發達的區域,比如城市主干道沿線、大型公交換乘樞紐和地鐵站附近等,居民對于流動人口聚居區的交通出行條件較為滿意。問卷調查結果顯示,近八成的流動人口聚居區居民對社區“距地鐵站便利性”較為滿意,近一半的流動人口聚居區居民對社區“距工作地點便利性”基本滿意。
從交通出行的影響因子來看,“距公交站便利性”(X3)、“距地鐵站便利性”(X4)和“距工作地點便利性”(X5)3項因子對交通出行的影響程度較高,“購物餐飲便利性”(X1)和“休閑娛樂便利性”(X2)對交通出行的影響程度相對較低。這表明流動人口聚居區居民更為關注工作便利性,較少考慮生活便利性。這與流動人口聚居區居民的社會經濟結構相契合。大部分流動人口聚居區居民處于社會中低層,工作時間長、勞動強度大、經濟收入較低,因此流動人口聚居區居民更多的是基本生存需求,高層次的精神需求較少[21-22]。
綜合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模型結果,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影響因素主要表現在住房條件、社區環境、鄰里關系和交通出行4個方面(圖3)。其中,住房條件、社區環境和鄰里關系3個因素均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具有顯著正向影響,住房條件是關鍵因素,社區環境和鄰里關系是主要因素;交通出行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影響微弱,未達到統計學上的顯著水平。具體來看:住房條件是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的核心,是影響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關鍵因素。流動人口聚居區是城市典型的異質性社區。與全球、國家、區域、城市等其他尺度相比,社區尺度人居環境更加體現人的重要性。居住條件通過住宅本身的面積、結構、質量、設施等來體現。住房面積、建筑質量和住房配備設施條件等住房基本條件,直接影響著中低收入流動人口的住房保障程度和居住安全,是流動人口最為關心的人居環境要素。現階段,北京市大部分流動人口處于經濟收入較低、工作不穩定和居住條件惡劣的生活狀況。據此,保障流動人口的住房面積、提高流動人口聚居區的建筑質量和完善住房配備設施,實現流動人口的安居目標,是提升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的首要步驟和關鍵環節。

圖2 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修正模型結果圖
社區環境反映了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的實體空間,是影響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主要因素。社區環境,包括治安管理、物業服務等軟環境要素和景觀環境、教育設施、醫療設施等硬環境要素,對于流動人口居住質量的提升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新型城鎮化的核心是以人為本,讓流動人口共享城市建設發展成果。因此,下一階段,在流動人口住房需求基本滿足的情況下,如何提升流動人口聚居區的治安管理水平和物業服務質量、完善流動人口聚居區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成為提高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質量的重點任務。
鄰里關系反映了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的社會空間,也是影響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主要因素。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不僅僅是一個實體環境,更重要的是一個社會環境。同時,流動人口進入城市生活居住,不僅是居住地從鄉村轉移到城市、職業從農民轉換為工人,更重要的是價值觀念的轉變和社會網絡的重構。鄰里關系,包括與鄰居熟悉程度、與鄰居交往頻繁程度和社區氛圍等要素,對于促進流動人口社會融入具有重要作用。與鄰居越熟悉、與鄰居交往越頻繁代表著流動人口融入本地社區的程度越高,有利于流動人口融入當地城市社會經濟生活。同時,良好的社區氛圍直接推動流動人口聚居區鄰里信任的建立,有助于流動人口融入本地社區。
交通出行是流動人口聚居區的中間媒介,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影響程度較為微弱。也就是說,相比于居住條件、社區環境和鄰里關系,交通出行條件的改善,對于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提高程度非常有限。主要原因在于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大多位于公共交通便利區域,流動人口對于交通出行條件較為滿意。例如,北京市海淀區典型的流動人口聚居區——樹村,步行3分鐘范圍內可達3個公交車站和1個地鐵站,涉及公交線路17趟和1條地鐵線路,直達上地高科技園區和中關村地區。這意味著,城市政府的規劃、城建等相關部門在開展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質量提升和改造工作時,對于交通出行狀況可以較少考慮。但是,在進行經濟適用房、廉租房等保障性住房規劃建設時,必須要將公共交通的便捷性放在突出位置。
本研究基于結構方程模型,構建了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模型,對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影響因素及其作用機制進行深入分析。研究結果表明,經過修正后的“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預設模型整體擬合度較好,大部分研究假設被驗證。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主要受住房條件、社區環境、鄰里關系和交通出行等因素影響。其中,住房條件是影響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關鍵因素,社區環境和鄰里關系是影響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次要因素,交通出行對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影響較為微弱。

圖3 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影響機制圖
問卷調查結果顯示,當前北京市流動人口聚居區住房條件、社區環境和鄰里關系滿意度較低,均不足3.5分(滿分5分)。據此,應從以下3方面開展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整治工作,提高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進而促進城市空間協調發展,推動流動人口市民化進程:第一,保障流動人口聚居區建筑質量達標率100%、嚴厲拆除私自搭建簡易房和違章加蓋房屋,完善住房配套設施、提高居民人均居住面積,改善流動人口聚居區住房條件,是提高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關鍵途徑;第二,從硬環境和軟環境兩方面雙管齊下,完善流動人口聚居區的市政設施、醫療設施、教育設施等公共設施,加強社區管理制度建設,是提高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重要措施;第三,建立流動人口聚居區鄰里信任機制,增加鄰里交往頻率、培養鄰里互助意愿,營造安全、舒適、友好的社區氛圍,是提高流動人口聚居區人居環境滿意度的必要措施。
致謝:感謝天津師范大學地理與環境科學學院楊儀璇在論文數據收集和模型構建中給予的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