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彤
腳趾莫名其妙地疼了兩天,我想大概是前天陪女兒打網球時不小心扭傷了。我去醫院時特地花19元錢掛了一個外科專家號。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大夫眼前,他沒怎么抬頭。我描述了一下癥狀,他終于看了我一眼,問:“痛風吧?”
我怎么沒有想到呢?在我們這座海濱城市,在我工作了20年的媒體圈,熱愛啤酒與海鮮的壯士們有多少早早地就背負了痛風的痛苦,難道我可以逃脫?
“去化驗一下血吧,我估計你是痛風。”大夫說著舉起了左手,“我開始也是腳,現在上到這兒了。”我看他各個關節都挺粗,當然,也許外科大夫就應該有一雙這么靈巧而粗大的手。
兩個小時后,大夫看到我尿酸指數616的化驗單時,情緒突然高漲起來:“我才516,你比我整整高100。”他看起來高興極了:“你喝啤酒吧?”“喝一點。”我不好意思地說。“肯定不止一點。”他一邊說話,一邊在病歷上龍飛鳳舞。“你去內科的風濕專科吧,我真不知道他們現在都用什么藥。”我問:“那么您發病時吃什么藥呢?”“實在很疼就吃點止痛藥,一般不吃,忍幾天就好了。616啊,小伙子!”他合上病歷,仍然驚嘆不已。
痛風急性發作,吃一天藥就好了,但我從此在吃飯的問題上變得戰戰兢兢。酒不能喝,推不掉的聚會因此成了純粹的“飯局”,其實能吃的菜也沒幾樣,往往吃不了幾口就開始聽其他人說車轱轆話。酒興上來,每個人都變成了話癆,只有我被蘇打水洗空了腸胃,冷卻了腦筋,除了盼著主食趕緊來,別無他想,要不然一次聚會下來,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我每周五在電臺有一檔節目,某一周最熱的話題是一名搖滾樂手和他的保溫杯。我的搭檔神奇地把話題從保溫杯引到了腳趾痛。她說,當一個人開始惜命的時候,他的中年就來到了。我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