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瑤族女書的存在分析廣西瑤族女性的話語權

■朱 敏／桂林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

一、廣西的瑤語和瑤族女書

瑤族是我國五十多個少數民族里歷經苦難卻具有頑強生命力的民族。瑤族人民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形成了自己本民族的語言——瑤語。目前從當代瑤語的發展和遷徙來看，瑤語在瑤族中有被淡化的傾向。這種傾向表現為越來越多的人特別是年輕人不會說瑤語。令人欣慰的是，瑤語淡化的問題已引起了國內外相關的部門和民間組織的重視，它們呼吁瑤族在民族內部和家庭內部應多說瑤語，因此瑤語被淡化的情況在慢慢改善中。

而瑤族女書就是瑤族歷史上一種曾專門被女子廣泛使用過的少數民族文字，它獨立于瑤語。來自中南民族大學女書文化研究中心國內的謝志民、李慶福同時也是女書研究專家，他們通過對女書與平地瑤的關系的多年調查， 考察和研究，已經從女書的流傳范圍、女書流傳區的風俗習慣、女書文字的特點、女書書面語與平地瑤口語之間的關系，找出了女書與瑤族的內在關聯，從而能進一步確認女書曾在湘南、桂北瑤族中普遍流傳。同時這個女書研究中心還在廣西鐘山縣一位退休干部梁永新家中發現了珍藏的女書文本《三朝書》。這些公開發表的研究結果和資料都明確地證明了女書確實存在廣西地區的瑤族聚集地。但是遺憾的是瑤族女書目前只在江永地區的研究和保護做的比較成熟，廣西的瑤族女書正期待人們去尋找，保護與傳承。

二、瑤族女書產生的背景

（一）南方瑤族的特殊地理位置

瑤族是中國南方的山地民族，他們大部分居住在海拔1000-2000 米之間的高山密林中。瑤族人民在山嶺中建立自己的家園，其中大多數聚居在廣西，廣東，湖南交界的吳嶺南北地區，因此也有了“五嶺無山不有瑤”的說法。而這種居住分散得地理環境和長期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造成了瑤族相對非封閉的文化生活。再而，歷史記載瑤族人民一直過著遷徙不定的生活，自秦漢后這個民族幾乎一直在遷徙當中。在長期的遷徙過程中，一些和漢族等先進民族接觸較多的瑤族，如湘，桂，粵邊界和桂北，桂東的部分盤瑤和平地瑤，由于收到了漢族的先進的經濟文化沖擊，其自身的民族文化變遷也比較大。女書曾在湘南、桂北瑤族中普遍流傳的地理位置大多屬于這些區域。而分布在桂西，桂西北和十萬大山一帶的瑤族地處偏僻，遠離文化中心，必然受自然環境影響較大，受漢族文化影響較小，民族文化變遷亦較慢。

（二）南方少數民族的淳樸文化

女書作品中沒有天災人禍的描述，而最悲慘的記錄是“走賊”“走日本”等人禍帶來的災難，以及因疾病失去親人的悲苦。這證明女書流行的地區沒有較嚴重的經濟問題。不愁溫飽相對安逸的田園生活為女書的傳承提供了物質文化基礎。當地女性既處于家族宗法的最底層，又享受了少數民族相對的自由。這種既傳統又開放，既保守又自由的民風民俗對女性世界觀價值的影響很大。在同一個村子里凄婉的女書歌和火辣辣的瑤族山歌并存，這兩種文化，兩種價值觀大相徑庭卻可以和諧相處。這種濃厚多元又寬容淳樸的文化背景應該是女書可以生存傳承的沃土。

（三）南方瑤族婚嫁習俗

據調查，湘桂粵交界的五嶺地區至今還有著濃厚的瑤族意識和習俗，不少氏族保留著對狗的崇拜，祭盤王，不吃狗肉，斗牛等，而婚嫁習俗還保留著哭嫁，唱歌堂，不落夫家，打花帶，吹蘆笙，跳長鼓舞等，寡婦可以改嫁等習俗。 這些較為特殊而且相對自由的習俗都是女書產生的環境。比如婚嫁歌堂：一個姑娘出嫁前她的女姊妹都要來陪伴，多則半個月少則三天，坐歌堂，唱陪嫁歌。精美的女書作品——三朝書就是姑出嫁后第三天最珍貴的禮物。現在女書專家都把三朝書認定成女書的經典。又比如女紅歌堂：平日里要好的姊妹一遍做女紅，一邊唱女歌習女書。關系親密的女性之間會互認“老同”，她們用女書寫結交書，還用女書互相訴說苦樂等。

三、從瑤族女書研究廣西瑤族女性的社會地位

瑤族女書來自民間，是世界上唯一一種專屬于女性的文字。而女書的使用者乃至創造者是不能接受社會正規教育的普通瑤族婦女。據推測，女書的創始人應該是一些文化程度較高并了解漢字功能的婦女們，把常見的漢字簡化，結合刺繡圖案創造出有讀音，可唱可寫可繡出來的女書。女書的客觀存在可以至少從2個方面說明了廣西瑤族女性的話語權：（1）在過去的男權社會里，部分少數民族婦女特別是瑤族婦女和漢族婦女相比可以享受較大的自由。雖然她們一樣沒有參與社會議題的話語權，但是可以在婚嫁等方面有部分自主權，同時有相對自由的交友權利。（2）在大部分女性無法接受教育的不平等社會里，婦女們自創女書是一種追求進步渴望知識的積極行為，同時女書在傳播過程里又只限于女性之間，這本質上是一種對于男權社會的反抗。而這種反抗出現在中國西南偏遠的瑤族地區更說明了廣西瑤族女性在歷史上已有一定的話語權和反抗意識。

總而言之，瑤族女書的產生和傳承體現了廣西乃至中國的少數民族女性有足夠的創造力去創造和傳播文化，同時也體現她們在不斷追求平等自由的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