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高等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路徑、特色及啟示

鄂 甜

瑞士職業教育以其勞動力市場需求導向的雙元體制、科學完善的職業教育體系為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提供了堅實的人才保障[1]。高質量的高等職業教育更是瑞士職業教育的突出優勢之一，為瑞士經濟發展培養了大量高層次技術技能人才。在全球制造業革命性變革的背景下，“中國制造2025”不僅為我國制造業轉型升級提供了行動指南，也對職業教育人才培養規格和質量提出了新訴求。我國目前迫切需要創新發展高等職業教育，為實現技術創新與產業升級培養大量高層次技術技能人才。本文通過研究瑞士高等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基本路徑及其特色經驗，以期為我國高職教育改革發展提供參考。

一、瑞士高職教育取得的成就

（一）贏得國外職教界的廣泛贊譽

近年來，瑞士職業教育，特別是高等職業教育已被國際職教界公認為是成功的典范[2]。在2017年11月德國聯邦職業教育研究所（Bundesinstitut für Berufsbildung，BIBB）與瑞士聯邦高職教育研究所（Eidgen?ssische Hochschulinstitut für Berufsbildung，EHB）召開專家研討會上，BIBB主席埃瑟爾（Esser）說：“未來職業教育與學術教育之間的競爭將會更加激烈，如何提高職業教育的價值地位是未來職業教育發展的關鍵。瑞士近年來在提高職業教育價值地位方面做了很多嘗試與創新，在這些方面德國應向瑞士學習。”研討會還提出“瑞士正式建立‘高等教育B’領域，明確區分高等職業教育和高等學術教育。而德國高等職業教育發展卻是混合式，通過融入實踐的高等教育以及融入高等教育的職業教育來培養高層次技術技能人才。德國混合式模式發展的弊端在于，容易因為辦學定位模糊不清和辦學績效不好評價而造成培養質量下降。”[3]2016年奧地利經濟教育研究所（Institut für Bildungsforschung der Wirtschaft，IBW）發布的一項關于德國、列支敦士登、奧地利和瑞士四國雙元職業教育的比較研究報告中也指出，“四個國家都在通過不同方式培養具有高等級職業資質、在具體職業領域能夠獨立實踐的高級技術技能人才，但唯有瑞士是通過最正規的、高質量的高等職業教育來培養的”[4]。

（二）視為國內發展的一大成功法寶

瑞士國內也將高質量的高等職業教育作為其經濟可持續發展的一大成功法寶。根據世界經濟論壇（World Economic Forum，WEF）公布的《全球競爭力報告》，瑞士連續八年位居全球競爭力榜首[5]。在報告中，瑞士職業教育體系在全球比較中排名第一，這其中就包括完善的高職教育子系統[6]。瑞士《職業教育發展2030愿景與戰略原則報告》中就將“高質量的高職教育”作為瑞士近年來職業教育取得的突出成就與優勢[7]。近年來，發展高等職業教育，也被上升到瑞士國家戰略高度，成為經濟可持續發展的關鍵路徑。2013年起聯邦政府啟動了一系列支持高職教育發展的戰略改革項目，其中包括高職教育的融資、學歷認證等眾多方面，極大提高了瑞士高等職業教育在國內和國際上的認可度和影響力。

（三）得到社會廣泛認可與積極參與

圖1 瑞士各類教育畢業后的失業率

瑞士職業教育的社會參與率是全世界最高的國家之一。據聯邦統計數據顯示，目前有70%的年輕人選擇接受初次職業教育。這說明職業教育作為一種有價值的教育途徑，已被國內社會廣泛認可[8]。瑞士社會認可度高的根本原因是由于其“高的投資回報率”和“低的失業率”。目前，接受高職教育已被大部分年輕人視為“有利可圖”的職業發展通道。有統計數據表明，高職學歷與之前的基礎職業教育學歷相比，平均收入水平增加了1/3①由于絕大多數高職教育受教育者在入學前已經擁有從業資格和從業經歷，獲得高職教育學歷后大都可以明顯改善其收入水平。[9]，且擁有高等職業教育學歷的人一生失業率最低，甚至低于應用科學大學和綜合類大學的畢業生，見圖1[10]。此外，瑞士的高職教育也贏得了企業的廣泛參與。大多數企業積極參與高職教育人才培養，不僅為企業帶來了良好的社會聲譽，也為企業獲得了可觀的經濟收益。

二、瑞士高職教育的兩類培養路徑

瑞士高等職業教育的歷史可以追溯到20世紀初，但是在2004年之前，高等職業教育一直被視為繼續教育，屬于非正規教育范疇。直至2004年第四次修訂的職業教育法中，高等職業教育才作為一個獨立的正規高等教育從非正規教育中脫離出來[11]。高等職業教育與基礎職業教育一起共同構成適應需求、融合銜接、正規完善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高等職業教育是職業教育體系內一個結構和功能完善的子系統。高職教育子系統中又通過兩類人才培養路徑，為不同學習條件和需求的學習者搭建了靈活開放、正規高效的終身學習平臺：一類是受教育者在高等職業學院學習國家認定的課程；另一類是受教育者學習“考試準備課程”[12]。見圖2。

圖2 瑞士職業教育體系

（一）路徑一：在高等職業學院中學習

瑞士高等職業教育的一種培養路徑，是在高等職業學院學習經過國家認證的課程，學制一般2~4年。高職課程可以兼職學習，也可以全日制學習。全日制學習至少需要兩年時間，兼職則至少需要3年時間。

1.課程范圍

課程面向具有瑞士聯邦能力證書（Eidgen?ssische F?higkeitszeugnisse，EFZ）或同等資格的技術人員，課程目標是促進職業領域內的技術技能水平提升或培養職業領域內的一線管理能力。高等職業學院為以下八大領域提供聯邦認可的課程：技術；飯店、旅游和家政服務；經濟；農業和林業；健康；社會和成人教育；藝術和設計；交通和運輸[13]。

2.課程認證

瑞士聯邦政府對高職學院的課程實施嚴格的認證制度。2005年，聯邦經濟、教育和研究部（Eidgen?ssische Departement für Wirtschaft，Bildung und Forschung，WBF）頒布了關于高等職業學院課程認證的法規，規定“開設高職課程的高職學院必須按照相應職業領域的框架教學計劃（Rahmenlehrplan，RLP）要求開發并實施課程”，“只有通過課程認證的高等職業學院才能授予畢業生國家認可的學位證書”，“各州負責對高等職業學院的課程實施過程進行監督”[14]。

框架教學計劃具有國家權威效力，是高職課程開發與實施的基本依據[15]。瑞士框架教學計劃由工作世界組織（Organisationen der Arbeitswelt，OdA）與高職院校共同制定。框架教學計劃的制定嚴格遵循以下原則：一是勞動力市場導向原則，依據工作世界的需求確定職業特征和資格。二是明確定位原則，框架教學計劃中的職業資格明確定位于職業領域，而非學術高等教育的學位。框架教學計劃中規定了各職業的特征，要實現的能力目標，學校教育和實踐教育的構成分配等。國家教育、研究和創新秘書處（Staatssekretariat für Bildung，Forschung und Innovation，SBFI）負責審批框架教學計劃。

各高職學院依據框架教學計劃自主開發的課程要經過嚴格的申請和認證程序。只有通過課程認證的高等職業學院才能授予畢業生國家認可的學位證書。高職學院首先要向州主管部門提交課程認證申請。申請主要包括以下內容：教學計劃、課程組織和教學形式、教學媒體和手段、教師資質和教育管理制度、資金投入情況、學生能力考核程序等。州主管部門接受申請后要對申請批示意見，并將申請連同意見書一并轉交給SBFI以期得到最終核準。

3.獲得學位

學生修滿所有國家認證課程，將被授予聯邦認可的高職教育學位（Diplome HF）。為提高瑞士高職學位的國際認可度，2015年起，高職學院畢業學位有了英文名稱——“高等教育（...）高級聯邦學位”。“高級”表示畢業生獲得的能力要高于職業考試。“聯邦”意味著所接受的教育基于聯邦認可的課程，課程本身已獲得聯邦政府認可。“高等教育”意味著高等職業學院接受的是與學術類高等教育等值的高等教育[16]。

“我國的天主教、基督教一方面是宗教問題，另一方面，在長時期中又被帝國主義利用為對我國進行文化侵略的工具，其中一部分組織又被帝國主義利用為進行間諜活動的機關。這兩個宗教在我國都辦有教堂、學校、醫院及其他文化事業及救濟事業機關，都受外國津貼，都有大量外國傳教士占據領導地位。”⑧針對這一情況，河南展開了一系列全面清理帝國主義在宗教領域的影響的工作。

（二）路徑二：準備并通過聯邦考試

瑞士把“準備并通過聯邦考試”作為高等職業教育的另一個主要路徑。該路徑主要針對已經接受過基礎職業教育，并有多年職業實踐經驗的社會人員，通過學習成果認定，最終獲得國家認可的高等教育學位。“準備并通過聯邦考試”路徑為社會人員提升技術技能水平或轉崗轉業提供靈活開放的終身學習機會，是構建終身學習體系的一次成功嘗試。

1.兩次考試

該路徑學習者共需要通過兩次重要的聯邦統一考試，一次是職業考試（Berufsprüfung，BP），另一次是高等專業考試（H?here Fachprüfung，HFP）。BP考試是基礎職業教育后的第一次專業化考試，考試內容是具體職業領域中更深化的專業知識。參加BP考試的條件是取得EFZ證書，并且至少具有3~4年職業領域的實踐經驗。通過專業考試的學生將獲得瑞士聯邦專業證書，獲得這個證書的專業技術人員可以比擁有EFZ證書的技術人員能夠實施更加復雜的工作任務，或在企業生產一線承擔中層監督管理崗位，也可以承擔企業中的學徒培訓崗位。HEP考試比BP考試要求更高，至今在工業領域HFP仍被視為師傅考試，表示這是工業技師行業中的最高學歷考試。通常情況下，通過BP考試取得聯邦專業證書才有資格參加HFP考試。HEP考核考生是否具備更高等級的技術技能水平，成功通過考試的人員將獲得聯邦學位。持有聯邦學位的人員意味著已經成為專業領域的技術專家，可以負責企業更高層次的管理工作，也能全面負責教育企業的學徒培訓[17]。

2.組織實施

BP考試和HFP考試都是全聯邦統考，每年組織一次或兩次。工作世界組織負責考試條例的制定和具體考試的組織工作。考試條例中規定了單項考試的錄取條件、職業特征、資格認證程序以及相應的受法律保護的學位權利等。聯邦政府通過國家教育、研究和創新秘書處負責認定考試條例。每一個具體職業，聯邦政府只認定一項聯邦職業考試和一項高等專業考試。目前，瑞士共有約220項聯邦職業考試和170項高等專業考試[18]。

3.準備課程

針對BP考試和HFP考試，公立或私立教育機構都有專門的準備課程提供。準備課程不需要經過國家的審核與認定，且與高職學院的課程相比，這些課程內容范圍要相對“窄”一些，更針對于具體的考試內容。國家對考生是否參加準備課程沒有強制規定，因此有部分考生選擇自修準備課程。大部分考生選擇兼職參加準備課程，選擇晚上或周末時間學習。兼職課程學習一般需要2~3個學期。

聯邦委員會于2017年9月批準了針對高職教育“聯邦考試路徑”的專項資金。從2018年1月起，參加聯邦考試準備課程的考生可向聯邦政府提交資助申請，財政支持的數目以參加準備課程的科目數量為依據[19]。目前，聯邦政府對高職教育中“聯邦考試”路徑的資助份額，已從2013年的25%提高到了目前的60%~80%。今后聯邦政府還將繼續加大對高職教育“聯邦考試”路徑的支持力度[20]。

（三）兩類路徑的比較

兩類路徑在入學要求、學習形式、學制、考核評價等方面都有所不同，見表1，兩類路徑為不同學習需求和學習條件的生源群體搭建了靈活開放的終身學習體系，為各類學習者提供了職業晉升發展的空間。

表1 瑞士高等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主要路徑

分析兩類路徑的畢業生人數可以看出，2017年瑞士共有26497人完成高等職業教育，其中26025人通過這兩條路徑接受完成高職教育并獲得聯邦認可的高職教育畢業學位，占比98.2%。其中通過路徑一——高職學院中學習完成高職教育的人數為8483，占全部畢業人數的32%；通過路徑二——準備并通過聯邦考試路徑，完成高職教育的人數為17542，占全部畢業人數的66.2%（其中獲得聯邦學位的畢業生占畢業生總數的10.2%，獲得聯邦專業證書的占56%）。目前“聯邦考試”路徑學習人數已經超過“高職學院學習”的兩倍；此外，還有部分學習者學習的高等職業教育課程未獲得聯邦認證，因此也未得到聯邦層面認可的畢業證書，這部分人數為472人[21]，占全部畢業生的1.8%。

從表2還可以看出，在過去17年中，高等職業教育畢業的人數增加了約1/5。特別是2005~2015年這10年中，瑞士高等職業學院的人才培養規模呈現迅猛發展趨勢，相比2005年，高職學院培養技術技能人才的數量增長超過一倍，從2015年起基本規模保持在8500人左右。同時，未得到聯邦認證學歷的畢業人數也顯著下降，從2005年的10613人下降到2015年的462人。

表2 2000-2017年高等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路徑及畢業人數

三、瑞士高職教育人才培養的基本特點

（一）追求與學術類高等教育之間的差異化

瑞士2004年頒布的《聯邦職業教育法》中，將高等職業教育（ISCED5B）定義為獨立的高等教育類型，與研究型大學和應用科學大學（ISCED 5A）并列，是“非學術領域應用導向的高等教育”[22]。瑞士高職教育也一直按照這個定位培養技術技能人才，積極尋求高職教育與學術類高等教育，特別是與應用科學大學（Fachhochschule，FH）之間的高度差異化。圣加倫大學的迪特·歐拉（Dieter Euler）教授在一項研究中指出，世界上沒有其他國家比瑞士高等職業教育更加注重實踐特色[23]。表3中是高職教育與同樣強調實踐應用導向的應用科學大學之間的主要差異。

表3 高職教育與應用科學大學人才培養的重要差異

由于瑞士高職教育抓住“服務生產一線”的培養定位，高等職業教育畢業生勞動力市場上往往比學術類高校畢業生更受歡迎。例如，具有聯邦學歷的理財規劃師在勞動力市場供不應求。而取得學士或碩士學位的金融專業畢業生，雖然有著深厚的理論，但卻并不懂怎樣針對客戶的需求提供專業服務[24]。

（二）職業實踐經驗基礎上的雙元制培養

瑞士高職教育非常重視“實踐經驗”，將“實踐經驗”作為高職學習的前提和基礎。與世界其他國家相比，瑞士高職教育受教育者群體“大齡化”現象顯著。平均而言，高職學院畢業生年齡遠遠超過24歲（達到國際勞工組織定義的青年年齡上限），而參加聯邦職業考試和高等專業考試的學生平均年齡是32~35歲。分析瑞士高職教育受教育者大齡化的原因，是絕大部分入學者已經具有多年的職業實踐經驗。

瑞士職業教育的另一大優勢是開展勞動力市場需求導向的雙元制教育，通過工作世界組織、各州和聯邦政府之間的不斷合作，可以準確快速地更新教育內容，以適應不斷變化的職業崗位需求。基礎職業教育中的雙元是在企業和學校兩個學習地點展開的交替學習活動。高職教育中的雙元，不同于基礎職業教育的雙元，更多地是“將學習與工作世界緊密相連”，在堅實的職業實踐基礎上，針對崗位需求繼續深化專業知識并拓展綜合職業能力。大量研究表明，職業伴隨式學習，或是在具備豐富實踐經驗和良好“軟技能”的基礎上學習，對提升學習者的就業能力效果最好。也正如前文所提到的，瑞士高職畢業生的平均失業率最低，其原因也在于，高職學生在入學前已經擁有豐富的職業實踐能力，在接受高等職業教育過程中又進一步深造了當前勞動力市場所需的專業知識、專業技能以及高水平就業所必需的各類軟技能，這些都是勞動力市場最受歡迎的就業能力[25]。

（三）資格證書保障各層級教育間無縫銜接

瑞士完善的職業教育體系和開放的教育發展空間使職業教育相對于其他類型教育具有明顯的競爭優勢[26]。在瑞士職業教育體系中，職業教育與其他教育融通銜接，形成彈性靈活的教育體系，為個人發展提供了個性化的學習路徑。各類資格證書在職業教育體系的垂直和水平融通過程中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它保證受教育者實現從基礎職業教育向高等職業教育（也包括其他高等教育）的無縫銜接，保證人們可以盡可能無障礙地接受更高層次教育，也促進各類受教育群體依據個人需要和職業需求，自主選擇學習和發展路徑。

在瑞士，完成基礎職業教育的年輕人，獲得EFZ證書，則具備了在高職學院接受教育的基本條件；取得EFZ證書后再繼續學習，獲得職業會考證書，則可進入應用科學大學學習；如果在“專業會考證書”基礎上，再取得《職業會考+綜合高校》橋梁證書，則可直接進入綜合類大學深造。總之，各級各類資格證書促進了教育子系統間的銜接與溝通，提升了職業教育與培訓的質量。分析基礎職業教育階段各類證書的獲取人數，2017年獲取EFZ證書的人數共計63366人，獲得職業會考證書的人數為13988人[27]，約為獲取EFZ總人數的1/5，獲得綜合高校橋梁證書的人員比例約為基礎教育畢業生數的1.2%。從以上數據可以看出，瑞士職業教育體系具有高度的滲透性，從基礎職業教育到學術類高等教育的應用科學大學和綜合類大學之間都存在上升發展的通道，但基礎職業教育到高職教育之間的通道仍是技術人才成長發展的主體通道。

表4 2017年瑞士基礎職業教育所獲證書及人數

（四）標準體系提高人才質量和社會認可度

瑞士嚴格的課程認證程序和考核標準提高了高職教育的人才培養質量。首先，科學嚴謹的課程制定與認證程序與規范提高了高職學院的人才培養質量。框架教學計劃具有國家權威效力，需要經過國家審批；各高職學院依據框架教學計劃自主開發的課程也要經過嚴格的申請和認證，只有通過課程認證的高等職業學院才能授予畢業生國家認可的學位證書；課程實施過程也要由各州負責監督管理。第二，在高職教育的“聯邦考試”路徑中，學習者也必須通過國家權威的資格認證考試，達到國家規定的資格標準。因此，在瑞士無論以何種路徑完成高職教育學業，最終都被授予與學術類高等教育等值的正規高等教育學歷。

同時，隨著經濟全球化的發展，這些資格標準提高了高職教育在勞動力市場中的透明度和認可度，這對于學習者、企業和國家都具有重要意義：對于學習者來說，他們的價值得到合理評估，使得年輕人更加青睞職業教育；對于企業來說，企業將更加積極參與職業教育，更愿意招募具有更高資質的學徒；對于國家來說，透明的職業教育資格標準，可以促進與其他國家之間學習結果的比較與認可，提高專業技術人員的流動性。

四、對我國高職教育的啟示

（一）明確目標定位，與學術類高等教育差異化培養

在我國目前的勞動力市場上，很多用人單位招聘員工時仍愿意提高學歷門檻，高職畢業生相比擁有“學士”和（或）“碩士”學位的學術類高校畢業生還處于劣勢地位[28]。分析其根本原因在于，高職教育與學術類高等教育體系之間并沒有形成高的區分度，高職教育沒有抓住“服務生產一線”的特色優勢。要打破我國高職教育畢業生在勞動力市場中的尷尬局面，必須把握好高職教育與學術類高等教育之間的本質差異，找準高職教育的目標定位與特色優勢。第一，必須清晰定位高職教育的培養目標——為生產一線培養技術專家與管理人才。第二，基于這個目標定位，高職教育要適度加大實踐教育比例，要與企業合作開展學徒制培養。同時培養重點不是寬泛通識的理論知識，而是面向職業生產領域的實踐能力與監督管理能力。

（二）重視實踐能力，改革高職教育考試招生制度

瑞士高職教育是在堅實的實踐經驗基礎上展開的，是實踐經驗基礎上的專業技術技能深化與管理能力拓展，這是瑞士高職教育雙元制的精髓。借鑒其經驗，我國高職教育的考試招生制度改革，必須將“實踐能力”作為最重要的評價標準，形成針對“技術技能人才”的科學選才制度。第一，改變目前我國高職招生生源以“普通高中”畢業生為主的局面，將相關職業領域“中職畢業生”和“具備實踐經驗的社會同等學力人員”作為生源主體。因為“普通高中”畢業生雖然有較好的文化理論基礎，但是沒有任何相關職業實踐能力，僅僅依靠三年或四年的高職教育培養，很難實現高層次技術技能人才的培養目標。第二，形成“文化素質+職業實踐能力”的綜合招生評價方式，并就“職業實踐能力”制定科學的入學考試標準，或直接將具備國家認可的中級職業資格作為入學條件，保障高職入學者都具備足夠的職業實踐能力。

（三）開放職業教育，完善培訓體系成果認證制度

瑞士靈活開放的職業教育體系為不同學習需求和學習條件的學習者提供不同的教育路徑，特別是為社會人員提供了開放的終身學習機會，承認其非正規、非正式的學習經歷，通過學習成果認定獲得國家認可的正規高等教育學位，這一做法為我國完善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加快建設學習型社會具有重要借鑒意義。

我國勞動力市場上有大規模的產能嚴重過剩行業轉崗就業人員、亟待技能提升的企業一線骨干技術人員、還有大量缺乏實踐經驗的高校畢業生，這些人員要提升其技術技能水平只能通過接受非正規的繼續教育。但由于其課程缺乏統一的資格標準，培訓質量則難以保證，最終獲得的資質證書也很難在勞動力市場中得到正確評估和認可。我國應完善現有的繼續教育制度，即在提高繼續教育與培訓機會的同時，建立學習成果認證制度，對于學業水平達到國家認定學位標準的人員授予正規高職教育學歷。此外，還可借鑒瑞士聯邦考試準備課程補貼制度，對參加培訓提升技術技能水平的人員予以國家經費補貼。

（四）構建標準體系，提高高職教育人才培養質量

我國構建現代職業教育體系，要促進其健康發展，推進其規范化管理，就需要建立具有職業教育特色的標準體系。首先，完善課程標準體系建設，建立課程認證制度。我國近年來大量開展職業教育專業教學標準的研制工作，例如，2012年教育部頒發了19個專業大類412個《高等職業學校專業教學標準》；2015年教育部頒發了19個專業大類230個《中等職業學校專業教學標準》[29]。《專業教學標準》為各高職院校制定開發課程提供了基本依據。但是各院校課程開發質量參差不齊，人才培養質量也難以得到根本保障。我國應借鑒瑞士經驗，在繼續完善專業教學標準體系的同時，建立高職教育課程認證制度。國家對高職學院自主開發的課程實施認證審批程序，不能通過認證的高職學院應取消其頒發學歷證書等相關資質。此外，各省市教育主管部門還應對認證課程的實施過程進行質量監管。從課程開發和實施上把握高職教育的生命線，保障高職學院人才培養質量。第二，嚴格制定考試評價標準，建立完善各類資格標準證書，為中職與高職教育以及高等教育之間靈活溝通、無縫銜接搭建橋梁。此外，針對社會人員的非正式、非正規學習的學習成果建立嚴格的認證標準，使職業教育成為“面向人人”“面向終身”的職業生涯發展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