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魯 薇
作者系北京市政協(xié)委員、香港《廣角鏡》雜志社社長
2017年,深圳的生產總值(GDP)超過了香港,成為粵港澳大灣區(qū)名副其實的經(jīng)濟最強市。其中,深圳的全社會研發(fā)投入在2017年超過了900億人民幣,占GDP比已達到4.13%,遠遠超過了香港。
香港從一個地瘠山多、水源缺乏的小漁村發(fā)展成為一個轉口港,到建設成為東方之珠,耗時百年;深圳從類似漁村狀態(tài)的寶安縣發(fā)展成為今天的科技新興之城,在GDP層面超越香港,僅用了四十年。二者的速度之差令人深思。
香港回歸祖國20年,對英美文化臣服的基色沒有變,裙帶資本主義的壟斷性在不斷增強——香港曾經(jīng)的共識在這些分岔中逐漸被瓦解,曾經(jīng)“有政治冷感”的港人在21世紀以來變成了“過度政治化”,“多材質性”之間的沖突日趨復雜,充滿激昂向上之氣的獅子山精神被一種香港悲情所掩蓋,香港應該怎樣往前走?
盡管有“港人治港必須是愛國者治港”的要求,但是“愛國者”不是文化概念,甚至被淡化了價值觀基礎,而是一個政治概念。這就使得曾經(jīng)以共同價值觀為基礎的香港愛國愛港陣營轉化為一個光譜廣泛的政治概念的建制派。
同時,香港的建制派缺乏共同價值觀基礎,甚至缺乏對香港定位的共同認識,而是由商界主導,其結果是有利于富商和精英階層固化其社會經(jīng)濟地位。并且,由于這種共同價值觀和政治共識、社會共識等的缺失,建制派內部利益結構復雜而分化,“多材質性”的弊端突出,不利于有效組織起來為以行政長官為核心的行政主導體制提供強有力的政治支撐和組織保障。
與這種“愛國愛港”陣營事實上的“去認同化”同時存在的是,英國培養(yǎng)的各界精英事實上是香港回歸以來“港人治港”的主體,這就導致從政治精英到商界精英等普遍存在各種不同價值觀的沖突、從精英層面到中低階層普遍存在社會流動性的沖突。
2003年以來,建制派以培養(yǎng)“會選舉”的政治人才為核心目標、泛民和激進力量都以奪取選舉勝利為實現(xiàn)建制內政治崛起和政治發(fā)聲的關鍵所在,使得該渠道內部的價值觀沖突尤為復雜和凸顯,惡意“拉布”等劣質議政文化使得香港的行政與立法關系經(jīng)常陷入緊張。
香港人收入兩極分化,大部分人的工資收入自回歸以來只是上漲了一到兩倍,而金融業(yè)、房地產業(yè)的高端人士收入飆升,低端服務業(yè)收入甚至下滑,因此,香港的中低階層向上流動的機會越來越少,甚至普遍存在“中產下流”的擔心。
中央政府的對港政策如果局限于不斷“派糖”,派出的糖果往往由大資本力量、特別是金融與地產商所占據(jù),“派糖”的負面效應,例如物價飛漲、交通擁擠等,卻由香港普通市民所分擔,當然會導致香港社會的反抗。
上述沖突被簡單化地用“香港和內地的矛盾”來掩蓋,將中央全面管治權和香港高度自治權等作為香港的核心矛盾,非但不可能解決香港目前的困頓,還會讓香港進一步陷入停滯乃至衰竭。
因此,香港要想延續(xù)其繁華甚至再現(xiàn)其輝煌,必須鳳凰涅。鳳凰涅的前提是,香港必須再造共識!而共識的再造亟待剝繭抽絲、直面香港問題的實質,客觀全面地分析香港“多材質性”所產生的政治、經(jīng)濟、社會和文化等各層面矛盾的復雜性,才能再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