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吹不到的年齡

田奕楓

那場青春，真是熱血又冷漠，是春風吹不到的年齡，只能靠自己慢慢成長，感悟愛。

時而熱烈，時而冷淡。中考完的那個夏天，這八個字是我最真實的丹青描繪。

初三上半學期，母親一直說要陪我中考，讓我好好學習，繼續保持在班級第一、年級前二十的位置。我是班里成績最好的學生，在校不惹是生非，在家也很懂事。母親以為我會這樣保持下去，讓她在鄰里拉家常時成為眾人羨慕的對象，還為我購買了一部智能手機，讓我好好利用它幫助自己學習。

讓母親沒想到的是，青春本來就是一部正在潑墨的畫卷，而且處在緊要關頭，稍不注意就會留下敗筆。

母親卻在我初三的下半學期回了老家，不再陪讀。我一個人在城里讀書，因為是外地來的學生，沒有認識的人，心里覺得孤獨，只能讓手機和小說陪伴我。成績倒退了一些，屈居班級第三。

特別是晚自習以后，因為下午放學時間短，學校離住處又遠，所以干脆不回去。下了晚自習回來早已經饑腸轆轆，夜深人乏，又不想動手做飯，一天只吃早餐和午餐，身體也慢慢虛弱下來。

母親打來電話說，要我照顧好自己，等我中考那兩天，一定會在考場外等我。

我受了饑餓，學習也倒退，身體更是不好，母親一來電話，我就生她的氣，有時候故意不接，有時候干脆說她言而無信，沒有一直陪我。

我語氣生硬，態度惡劣，那么乖的一個孩子，怎么一下就變成了這樣不懂得孝順的人？母親一時受不了，就在電話里罵起我。

我一挨罵，叛逆的勁頭就更足，像一塊厚重的烏云，聽到了母親的罵聲一下子全炸開，在心里下起雨。

把母親的電話掛掉，坐在屋子里認為母親一定是偏心大哥和小弟，她從來不罵大哥和小弟的，即使他們從小就讓她操心。

中考那兩天，母親沒有來陪我。

中考的前一天晚上，我打電話回去和我大哥說，等我中考結束以后，我就要出去旅行，到外面的世界去長長見識。大哥無法做主，把電話轉交給母親。母親在電話里勸我就在家里等到高一開學，我一心想要去旅行，母親卻執意不允許。

我恨母親的偏心，恨她不愛我，于是和母親吵了一架，在出租屋里哭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要考語文，沒有睡覺的我眼睛生疼，強撐著考完語文后，中午小憩半個小時，趕緊復習后又撐著考了下午的科目。

母親還是沒來陪我，當天晚上我又哭了一場，第二天就考砸了。

中考成績出來那天，去城里查成績，離一中分數線只差7分。我打電話告訴母親，母親當即就發了大火，叫我不要回來了。天空突然就失去了顏色。

中考失利落了榜，母親不但沒安慰我，反倒叫我不要回家，我一時心灰意冷，覺得活著沒意思。回到家里，我趁他們不注意，拿了菜刀就要割脈自殺。

母親嚇壞了，趕緊抱住我，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大哥好生勸我，給我講各種道理，說我還小，一個人出去旅行很不安全，他們廠里有一個十九歲的人就被人下藥，挖去了器官。弟弟也抱住我哭，說母親沒能陪我讀完初三的最后半個學期，是因為前兩年出車禍被摔到的腿落下了病根，復發后需要回去靜養，不然會落下殘疾。

剛經歷過生死，我的淚剎那間順著面頰蜿蜒而下，而心里已然頓悟。叛逆期在那一刻消失，心中只剩下我深深的懊悔。

直到那一秒才知道自己先前的愚蠢，才明白我的年少無知給母親的心靈造成了多么大的傷害。而那場青春，真是熱血又冷漠，是春風吹不到的年齡，只能靠自己慢慢成長，感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