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栃木縣健康旅游產業現狀對我國的啟示

翁嘉

（浙江旅游職業學院，浙江杭州311231）

1 健康旅游新業態

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實施健康中國戰略”，而中共中央國務院也于2016年10月審議通過“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強調把人民健康放在優先發展的戰略地位。另一方面，以旅游等第三產業的升級轉型也備受期待。發展健康旅游，對轉變發展模式、穩定和擴大就業、提升國際競爭力具有重要意義，可以創造培育多層次、特色化的優秀旅游產品。

健康旅游是近年來國際上發展極為迅猛的新型旅游型態，即便是在全球經濟危機爆發后，也能維持兩位數的高增長速度。由于行業發展迅猛，其定義與內涵也在不斷發生調整，學界尚無對其稱呼進行統一，所以健康旅游也被稱為“醫療旅游”“醫療觀光”“保健旅游”“療養旅游”等。[1-2]在此參考世界旅游組織的定義：以醫療護理、疾病與健康、康復與休養為主題的旅游服務。國際健康旅游發展迅速，據世界衛生組織預測，至2020年，醫療健康相關服務業將成為全球最大產業。

2 日本經驗及資料來源

日本擁有世界領先的醫療技術、成熟的醫療體系，并為吸引亞洲高端消費群體，于2011年初開始發放醫療簽證。據日本政府觀光局統計數據顯示，與2011年相比2017年以醫療為目的到日本旅游的人數增加了13倍，越來越多的中國人選擇醫療觀光套餐。日本無論文化背景、飲食習慣，還是歷史淵源都與中國有很多的相似點，具有借鑒價值。

栃木縣（日本的“縣”相當于我國的“省”）在健康旅游產業發展較早，其經驗具有很大的參考價值。早在2010年4月就特設了獨協醫科大學日光醫療中心觀光醫療科，與當地有名的鬼怒川溫泉酒店合作進行體檢服務，并與旅行社合作設立了針對華語圈富裕階級的游客接待制度。在學術方面，為了解決隨著醫療旅游開展而產生的各種課題，于同年5月設立國際觀光醫療學會，開展各種學術交流活動，每年都定期召開國際觀光醫療學會學術集會。故其國際健康旅游的運營模式及研究成果均對我國的健康旅游發展有著重要的啟示作用。[3]

筆者曾作為浙江省派往日本的國際交流員，在日本栃木縣政府觀光部門掛職工作。在日本掛職期間，通過實地考察，以及通過半結構訪談法對三十余名相關人員進行采訪，了解日本健康旅游的政策支持情況、運作模式、行業現狀等。依托任職的省政府平臺，從官方渠道獲取公開政策、數據，及當地相關宣傳資料。從日本省政府醫療衛生部門獲取當地的政策文件，到觀光旅游部門獲取關于出入境旅游的情況，并對相關人員進行采訪。然后到實際開展醫療旅游的醫療機關進行實地考察，收集第一手資料，了解政策的實行情況和遇到的問題和對策。參加學術研討會，聽取最新研究成果，并與相關研究者交流。

3 日本栃木縣健康旅游的現狀及啟示

結合日本栃木縣的實例，總結健康旅游的要素以及啟示如下。

3.1 提升醫療水平、凸顯特色項目

對于健康旅游來說，最為核心的要素是醫療質量與水平及是否有特色項目。[4]中國社科院旅游研究中心調查結果也顯示：70%去過海外體檢和治療的人群在選擇目的地時參考的最重要因素即為先進的醫療技術及更好的醫療服務品質。日本在癌癥防治、健康體檢以及心血管疾病治療等特色項目等方面處于世界領先水平。

根據栃木縣癌癥中心理事長兼負責人清水秀昭先生的介紹，日本有著世界一流的早期癌癥發現能力，在早期癌癥篩查上有突出表現。而日本體檢除了傳統項目以外，PET/CT檢查尤為突出，其中PET專用顯影劑技術世界頂尖。例如，獨協醫科大學日光醫療中心的部長影山善久先生就介紹其中心可以按照預約情況每天現場制作，會根據患者的情況制作最低劑量的顯影劑，這樣可以保證劑量準確，降低不必要的輻射，也能保證藥劑敏感性，能夠有助發現早期癌細胞。如果醫院不具備制藥技術，往往需要從專業藥廠長途運輸，若超過2個小時其靈敏度就會大大降低。

3.2 結合旅游資源進行設計

在日本健康旅游產業常常被稱為“觀光醫療”或“醫療觀光”。這兩個詞分別反映了是以“醫”為主體還是“游”為主體。但不管是哪個作為主體，如何結合旅游資源進行產品設計都是非常重要的。[5]

例如，國際健康事業促進會的理事福田彰先生就介紹了栃木縣日光市借助鬼怒川溫泉開展健康長壽科學研究及健康長壽食品材料生產等案例。同樣，獨協醫科大學日光醫療中心則是利用醫院和當地的鬼怒川溫泉酒店的合作，打造了兩天一晚的“健康體檢+觀光旅游”的溫泉住宿型體檢套餐項目，通過前期調研和產品開發，由酒店提供適宜體檢要求的飲食，并將溫泉酒店的療休養功能和健康體檢的需求相結合而獲得成功。筆者考察研究了日本其他地區的健康旅游產業的實例，也均是結合了當地的旅游資源特點，進行了合理的組合和設計，形成了各種有特色的產品。

3.3 控制項目價格、完善醫保制度

價格是重要的決定因素。除了該產品本身的性價比之外，也會和當地經濟水平以及醫保制度有著密切聯系。比如日本有著全民醫療保險制度（在日學習工作的外國人也必須加入），而且對于兒童、老年人、低收入群體有各種制度進行補助，惡性腫瘤的患者如果被確認為必須用PET/CT來進行檢查的話，也屬于保險適用范圍內。另外，從異地就醫的費用結算方面來看，能否進醫保以及是否便捷也會很大程度上影響是否選擇到異地（異國）就醫。日本的全民醫保和規范化標準保證了無論是誰在什么地方看病都有基本的保障。

3.4 改善整體環境

無論從就醫還是旅游的角度，目的地的整體環境與交通便利性都是重要的考慮要素。日本整體環境優越，離我國距離近。空氣質量良好，生態環境一流，食品安全可靠，溫泉資源豐富，特別適合觀光療養。且隨著日本政策調整，簽證要求放寬、出入境手續簡化也大大提高了出行便利程度。但不能回避的是，由于日本地震多發，在“311東日本大地震”之后，當年訪日游客數大減，盡管日本政府馬上有所對策應對，但北關東地區經過這么多年的逐漸恢復才返回到震前的水平。

3.5 提升健康理念與價值觀

隨著經濟實力的增強，健康教育的普及，人們的健康意識不斷提高。日本國民每人每年接受醫療咨詢次數平均高達14次。國民健康意識高也反過來不斷促進醫學技術的進步和醫療體系的完善。而國內對于高端體檢還有許多人持觀望態度，沒有意識到早期體檢的重要性與必要性。正如獨協醫科大學體檢部科長五月女弘實先生所提及的“日本人做體檢是為了定期檢查身體狀況，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健康人群。而許多中國客人是生病后抱著治療的目的來日本做體檢的，而且希望立刻就能治療。”

本課題組曾于2015年從浙江省擁有國際保健中心的三甲醫院中隨機抽取三家醫院對448名省外前來就醫者或陪護者進行調查，發現大部分被調查者對健康旅游的內容并不了解，且健康旅游者與非健康旅游者在對健康旅游的了解程度、態度以及本人意向上具有統計學差異（p＜0.05），[6]說明今后需積極宣傳健康旅游的相關內容，提升健康管理的意識。

3.6 加強政策支持、獲得民眾支持

日本政府在其日本振興戰略會議中決定要推進醫療的國際發展，并在內閣官房（相當于中國的國務院辦公廳）特設了健康醫療戰略辦公室來負責此事宜。其中設立的日本卓越醫療（Medical Excellence JAPAN，MEJ）是在醫療出口方面主要是作為在政府與醫療機構以及醫療相關企業之間為醫療事業提供平臺的機關。并在入境醫療事業中，負責從接受病人到病人回國為止的全過程。該機關進行“日本國際醫院”的認證，列出名單后向外國進行推薦。同樣，日本現在接受國際認證機關JCI（Joint Commission International）的認證的醫院也越來越多，并有很多醫院借助JCI認證的機會，改善了對于外國人患者的醫療環境。

另一方面，栃木縣政府觀光交流課和久征夫先生在被問及健康旅游存在的風險時指出：由于健康旅游行業為了逐利，可能會將醫療資源向高收益的國際健康旅游傾斜，這會使得醫療資源配置錯位，會影響健康公平性。在醫療資源充裕的情況下，該矛盾尚不明顯，而倘若醫療資源不充足或緊張時，則會引起當地居民的反對。所以在引入國際健康旅游時也要謹慎考慮。

3.7 提升服務水平

日本的健康旅游產品以服務水平一流而著稱，也是很多國內高端團隊選擇日本的重要原因之一。吉福納JC咨詢股份公司社長安藤加菜女士介紹了其健康旅游的合作伙伴宇都宮紀念醫院。該醫院有專業的醫療翻譯人員1對1全程陪同，日式醫療服務讓人覺得賓至如歸，細致周到，令人難忘。而且在病人歸國之后，繼續就體檢報告的解讀以及與醫院之間的聯系等方面提供后期的配套服務，讓病人沒有后顧之憂。而國內近年來圍繞醫患糾紛等負面報道較多，這樣會容易造成國民對本國醫療信心不足。

對于健康旅游的服務水平，盡管大多數提供該服務的醫療機構會設置專業陪同翻譯，或是在急診時提供電話翻譯，然而醫療翻譯士協議會會長中村安秀先生強調，為了能讓外國人病人安心就診，僅僅提供翻譯是不夠的。不但需要加深對于文化、宗教、習慣等文化的理解。與此同時，也需要醫護人員加強國際化視野的觀念改變，另外也有必要共享實際的診療過程中的成功或失敗的案例。

單純從語言角度來說，制訂各語種的統一問診模板將有助于減少差錯、提高效率。例如日本預防接種研究中心（http：//www.yoboseshu-rc.com/）設計了14種語言的預防接種預診表、日本神奈川國際交流財團（http：//kifjp.org/medical/）設計了18種語言的問診表。如果能在醫院官網上提供全國任何醫院都能夠使用的問診表和簡單說明的文檔以供下載使用的話，可以大大提高信息的共享和使用率。另一方面，日本國家旅游局（JNTO）推出了針對外國游客的多語種醫療服務網站，以及多語種語音翻譯軟件VoiceTra，可以支持31種語言的實時語音輸入和翻譯。

3.8 加強信息提供與宣傳

隨著互聯網和移動終端的普及，信息的傳播變得更加迅速和方便，因此也對健康旅游信息的提供有了更高的要求。外國人患者的需求主要希望能夠得到對于醫療機構的介紹與對比、套餐行程的介紹與咨詢、預約情況確認、醫療結果的說明、當發現異常時能夠接受專門的治療等。除了紙質宣傳資料外，官方主頁、公眾號等電子平臺的建設也將成為吸引客源的前沿陣地。

3.9 完善人才保障

隨著希望到日本接受先進醫療治療的中國病人的增多，對于翻譯人才的需求有所增大。醫療翻譯由于其專業性與高風險性，如果非專業翻譯隨意地進行翻譯的話，可能會存在意思表達不準確等情況。[7]有必要及時進行相關人才的培養，設立健康旅游人才庫，以應對越來越大的需求。同樣，對于入境的外國人健康旅游者來說，我國也將面臨相同的翻譯人才問題。所以，除了現有的外語導游證以外，也需要有醫療翻譯證等國家認定的專業證書以及對應的人才培養方案。

4 結語

隨著改革開放的進一步深化和教育水平的逐步提高，中高產階層更加關注自身健康狀況，關注健康期望壽命。且隨著人們亞健康的問題日益嚴重，健康旅游的潛在市場巨大。中醫作為我國特色醫療產品，會是一些外國游客來中國旅游時的體驗項目，也被認為是發展國內健康旅游的重要資源。我國擁有豐富的中醫藥文化與資源，有必要大力發展中醫中藥養生保健等旅游產品，鼓勵醫療單位、健康服務企業參與旅游項目開發，結合當地的旅游資源培育富有中國特色的健康養生保健旅游品牌。

我國的健康旅游相較于國外起步較晚，但已充分具備發展的潛力，處在重要戰略機遇期，若能將醫療資源與旅游資源聯合發展，更能形成優勢互補，打造復合型產品，產生疊加吸引力。健康旅游產業的發展離不開政府的組織、規劃、引導與扶持，旅行社和醫療機構需要合作發揮中醫藥特色開發旅游產品，推進醫療機構和服務的國際化認證與國際接軌，另外需要注重國際化綜合人才的培養以及加強醫療旅游學術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