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溪 集（節選）

□ 于德北

1

親愛的人，我是你畫布上唯一的一筆，不需要增加，也不需要減少。如果灰塵樂于充當畫筆，那么，所有清白，在此日得以洗刷。

柔軟的欲望，是不動聲色的黑夜，空懷幻覺，是白日夢想開花。

黑夜，光芒植根；白日，死寂萌發。而這一切，并不代表孤獨，孤獨，只是你我心上的木橋。

2

親愛的人，這最初的贊美交給你。像拾荒者的年輪，無聲地轉過巷口。

我愛你，像愛水的碧綠。愛水，又像愛你的潔白。你的潔白是玉。親愛的人，這貞潔的心交給你。像遞交一份承諾，保證永無更改。

你站立的地方，我是一棵樹。你行走的地方我是一翼看不見的身影……

3

親愛的人，星空在擴大，銀河失去了寬窄，我想象你的手臂在夢中游動，像一只漂亮的昆蟲。

你喜歡微笑，但我了解你背負了什么，你目光單純，但我知道你繁雜的心。一生之累，若蔬菜生長，一生之苦，是泥土開花。

我們沉默的時候，春天就來臨，我們歡愉了，天籟也唱和。

4

親愛的人，每一寸文字都是善念，像河邊的樹開花。花朵是我們的娃娃。

親愛的人，每一尺文字都是善念，像樹上的花粉飄灑。飄灑是我們的朝霞。

親愛的人，每一米文字都是善念，像花粉抖落清亮。清亮是我們的新芽。

親愛的人，每一丈文字都是善念，像碧藍的星子閃爍。閃爍是我們彼此的應答。

5

親愛的人啊！

春天的雷，震裂不開的是關于春天的古邃悠長的計劃。大抵風雪還要肆虐一季，而真正季節已經在詩之外，在北方之外，在所謂的概念之外。

大地渾黃，呈橢圓狀。大馬哈魚群在哪里？

北方的冰河以系列的形式組成粗獷的野性，這野性在人心中，在無限的欲望之中。還有許多不著邊際的想法，在這里，在此時，還以冬眠之勢冷靜地凍結，凍結在所有人的視野之外。

情感的暴動并不在牙齒上，

這暴動是場天大的秘密啊。

6

所有的北方的歷史在黑森林之下，詩非考古，而考古有可能成詩。

要蟄伏就靜靜地蟄伏吧！

所有的動物以溫柔的姿態做瀟灑之舞，所有的英雄只在雄關腳下獨吟。

狼要蟄伏，虎要蟄伏，鷹要蟄伏，大馬哈魚自然也要蟄伏。要蟄伏，就靜靜地蟄伏！

所有的牛角號暫不要發出聲響，別讓三尺凍土輕巧巧地化為流沙和泥漿。這丈二身軀內有先祖的精血和陽剛之氣，西伯利亞的寒流，終有一日，還會挾浩蕩的春風滾滾南下。

——親愛的人，你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