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面對（組詩）

何玉寶

夢遇是一場悲哀

總在平靜時掀起波瀾

把發白的記憶翻出來

一條抬腿的狗 追趕著春光

在野外的山崗上傷風敗俗

我發現自己像慘敗的騎士

被你馱進黑暗 在黑暗中走失

夢遇是一場悲哀

我甚至想過可能老死不相往來

可在該死的夢里

我還常常抱著你 驅散無聊、彌補缺陷

空白

外面是一張白紙

里面是一些空格

空格里隱藏著一些未來

未來又是些什么

一些沉重、一些虛偽、一些灰色

一些有關于死亡和悲哀的信息

恐懼和無奈的尾聲

為什么不是平靜、幸福 或者七情六欲

這被刷白的表面啊

我們

你像一棵傾斜在峭壁上的古樹

在一個縫隙里輪換著春夏秋冬

我像一顆脆弱的果

提心吊膽地掛在你的枝頭

仰望蒼天 緊抓一塊石頭

你告訴我：我們身后有一座靠山

有一座只有他摔死自己才能害死我們的靠山

你卻從來沒有思考過我天天面對著萬丈深淵

秋

枯萎正在逼近，風聲趕走了歡鳴

從樹干向下，爬過先人的足跡

刨開光鮮的外裝。沿著草根，向下

向下。沉到摻雜沙礫的黑土里

而螞蟻，正在忙忙碌碌

在風吹的凌亂中東奔西跑

爬過我的頭頂，踩踏尊嚴

蜷縮中。夢想開始成長——

一場需要在黑暗里等待的雄鳴

和用生命交換延續的殉情

牙杯

牙杯倒扣著

我沒有洗漱。直接在酒店的軟榻上合衣倒頭

夢里，我看見一瓣鮮紅的唇

看到自己的背影和刷牙的手勢

聽到洗涮牙杯的聲音

醒來，我準備去刷牙

牙刷已經放在了牙杯里，旅館的旅行牙膏被擠光

毛巾濕漉漉揉成一團。我連忙尋找房間的另一個人

或者我身體里的另一個

此時，一只小鳥呈波浪形飛過窗外

拉大幕者

遮羞布是一塊大幕

謊言人、殺戮者、英雄

這些人物都是戲里的演員

我坐在臺角看戲

看得津津樂道、忘乎所以

戲里需要轉換角色時

我就一躍而起，幫助拉上大幕

幫助他們

掩藏幕后的布局與偽裝

門

月色在云雨之后，照亮通往你的道路

我的黑夜，窗外雨聲急促，像戰馬嘶鳴

靈魂穿越夢境，揮舞著勝利旗幟

那些放下頭顱的人，為信仰流血、獻身

那條路上，光芒照耀靈魂，我看到

模糊視野的血色。醒來時，雨還在下

【責任編輯 黃利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