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兵
湖南師范大學體育學院,湖南 長沙 410000
少林武術在中國武術大環境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武術兵器中有十八般之說,少林武術以“棍”為重,且對“棍”幾乎達到崇拜的程度。對任何事物達到“崇拜”的情感高度并非一朝一夕,必然需要多重影響且在時間上持續發揮作用,才能達到穩定且逐步提高的認可。其中關鍵因素在于所崇拜的事物和自身的利益以及價值觀等因素密切相關。在前人的研究中,存在一定程度的研究重合。在歷史方面,以“十三棍僧救唐王”的典故所談最為普遍;該典故的影響當中也具有一定的政治色彩。在影響人物方面,以“緊那羅王”和俞大遒等最為多談。在佛學文化中,禪宗講“頓悟”,有“棒喝”的禪法;禪宗講慈悲,戒斗戒殺,棍棒非銅鐵,無鋒刃,非兵器,多用于自衛;佛家弟子攜帶較宜,可能也是重要原因。在過去的研究當中,主要是在歷史文獻的查閱和總結上,在時間縱向上沒有很好的連續性。本研究目的在于探究區別于以上因素的影響因素,豐富研究成果,為相關研究提供參考。
少林寺是佛教文化的標志性建筑,多坐落于山林和較為偏僻靜謐之處,相對遠離市井嘈雜,也是世人印象中的簡樸之地。少林武術所用之棍,皆取材于自然,據史料記載,有“勁木白棓”之說。木材屬于可再生自然資源,對自然破壞小;少林寺所位于之處,對棍的原材料的取得較為便捷;并且棍的制作程序簡易,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少,符合少林寺的簡樸作風。“棍”源于“木”,是中國古代樸素唯物主義組成自然界的元素的五行之一。
從外觀上,少林武術所用的棍子,除去長度和維度,通常顯直。樹木生長通常是以直立向上為主要趨勢,體現出在佛教文化中對人的教誨:要為人正直、向上,倡導為人要與人為善,不向惡;直立顯“剛”,彈性顯“韌”,反應為人處世不僅需要剛正直立的處世態度,還得具備堅韌的內在修行。而此絕非易事,因此需要反復的修煉和領悟。如同對某一件事的反復踐行,可以收獲不同的效果,此處也體現了“溫故而知新”的儒家思想;僧人的念經行為,就是很好的體現,通過重復加深理解和感悟,達到“頓悟”及“漸悟”。
文學作品總是蘊含豐富的文化信息,歷史上的文學作品當中,對于佛教和少林文化涉及頗多,其中最為典型的當屬《西游記》。在師徒四人所使用的兵器和手杖中,盡管悟能、悟凈的兵器和玄奘的手杖在外形上和其他元素有不同程度的融合,但也都不同程度地體現了“棍”的原型,最為直接的體現當屬孫悟空的“如意金箍棒”。由于故事情節以及傳奇色彩的需要,孫悟空的如意金箍棒被設計成了金屬材質,作為整部作品中最特別且具備“主角色彩”的兵器,如意金箍棒在外觀上即是“棍”的形態,是對少林武術中的“棍”的直接體現。根據資料記載和通過對影視文化作品的鑒賞,“如意”為一物件,形式不一,但多為尊貴、威嚴的象征;如意金箍棒在色彩上采用了在封建社會中象征皇權尊貴的金黃色,二者的結合體現了如意金箍棒在整個故事中兵器塑造中的至尊形象。盡管悟凈和悟能的兵器具備殺傷性外觀,但是即使是對于妖魔鬼怪,也不曾出現對對方進行“殺害式”的身體上的傷害,更多的是敲打和防御,體現了佛家禪宗里“棒喝”的禪法。作為一部在歷史橫縱向都具備不同程度社會影響的文學經典,所呈現出來的價值自然會被不同的社會群體和領域所利用和再加工,創造和形成新時代的文化作品。《西游記》中所表現出來的佛教文化和在其中關鍵因素的兵器方面影響力的創造上,對佛教文化和“棍”二者的影響力以及文化價值有了很大提高。
秦末農民起義軍“斬木為兵”,使用“鉏耰白梃”作戰,白挺即木棍。[1]“棍”開始在軍事中發揮作用。在元代,河南陳州胡閏兒(人稱‘棒胡’)擅長使用棍子,于至正三年率眾起義,也是棍子在軍事中使用的表現。在《三國志·吳志·賀齊傳》中有記載,“乃多作勁木白棓,選有力精卒五千人為先登,盡捉白棓”。葛洪《抱樸子》記賀將軍討山賊,“中有善禁者,每交戰,官軍刀劍皆不得拔,將軍乃多作勁木白棓擊之。禁不復行,因而克賊”。[1]《魏書·爾朱榮傳》記載有“人馬逼戰,刀不如棒”,說明“棒”用于戰場。[2]晉宣帝亦曾教守衛的士兵每人準備一根短棍,用繩掛在臂間,短兵相接時可以擊人。[1]明代少林棍術盛極一時,在平倭中少林僧兵應征,武器多用鐵棒,給倭寇以重創,立下功勞。[2]顯然,這是由于在戰爭中需要加強武器的殺傷力,所以使用金屬材質的武器。由于戰爭的性質所涉及的重大利益,必然致使雙方利用最先進的武器作戰,同時也體現出軍事武器有很顯著的時代信息。
歷史的不同時期,國家政治力量對整個社會的影響力始終處于主導地位。在封建社會時期,皇權和朝廷的政治力量控制和影響社會的各個方面。“十三棍僧就唐王”的典故有史可考,因此在皇權和朝廷的政治力量的“反饋”作用推動下,對佛教文化和相關因素的的社會影響力的擴大具有巨大的促進作用。在軍事方面,戰爭中所使用的武器配備,其水平基本代表著同一時期的最高水平。而在太平年間,具備同類使用價值的武器,會在政治作用所允許的范圍之內,取最高水平的產物來發揮使用功能,對相關事物發展同樣起到一定推動作用。出于政治因素的考量,軍事武器功能的弱化,一定程度上更有利于在民間和其他領域的繁榮。封建社會統治階級對民間金屬材質和大殺傷力武器的極度限制的原因,其一在于防止民間形成對統治階級具有統治威脅的武裝組織;其二便是防止民間的不安定因素導致金屬武器的廣泛應用而導致死傷人數眾多,影響統治階級的統治根基。這就在一定程度上給以“棍”為代表的自然材質且具備同類使用價值的“武器”提供了較大的發展空間。
“棍”作為少林武術中的重要文化元素,對少林武術在武術界和社會環境當中形象的塑造上發揮了重要作用。“棍”在武術領域內所代表的形象往往是屬于不主動出擊,以防護、自衛且不以傷人為目的的。在動亂的歷史時期,盡管少林寺主張弘揚佛法,普渡眾生,但同時需要維護自身的存在,對于惡勢力,同樣需要做出應對和進行必要的抵抗。在安定年間,主要以完善自身,給予社會和人以積極影響,同時達到弘揚自身文化和形象塑造的目的。因此,社會上對少林和佛家文化的印象好壞就對佛家文化和少林寺的弘揚和發展具有重大影響。事物的發展條件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人和”在其中的作用相當程度勝過于“天時地利”,人作為社會主體,具備不同程度的主觀能動性,對事物的發展具有主要影響作用。“棍”在少林武術和對社會的影響中,所獲得的社會評價和肯定,在對自身的發展上具有不同程度的推動作用。對于最初的弘揚佛法,普渡眾生等佛家發展理念的落實具有重要的輔助作用。
當佛家文化和少林武術中的“棍”的對社會所產生的影響獲得了社會的肯定和積極評價,便使得少林武術和“棍”具備了相應的社會名聲和地位,也就具備了相應的價值。文化和理論都需要在感官上可認證的物體來行駛“搭載力”,而這本質上是依托了“棍”本身的文化搭載力,對于佛教文化和少林武術理念以及“棍”本身影響力的傳播和文化創造都是很好的隱性推動力。如同人的真正價值在于對社會所做的貢獻所體現出來的社會價值一樣該價值屬于社會范圍的價值。事物的價值不光有“物以稀為貴”的說法,社會當中多數人都認可和追求的事物,通常具備的價值更大,在獲取上也能帶來更高的社會認可。在此基礎上,佛學傳入的目的,在實施和達成上便有了更加便利和有效的條件。所謂“佛門圣地”,并非所有一切純凈自然,沒有經歷過半點社會利益的影響。只要被包含于社會之中,與社會的存在和發展存在著聯系,就必然需要遵循社會存在和發展的規律。在發展和創造上需要消耗能源,除去在自然層面的索取,同樣需要從社會環境中得到補給;少林武術中對“棍”的態度能達到崇拜的高度,純粹的情感因素難以在橫縱向上持續保持。崇拜情感的產生,來源于對過去的了解所做出的總結,是在情感上對前人的功績的贊頌和紀念的留存方式之一。
(1)“利益”是一切社會活動的出發點,“棍”作為少林武術和佛家文化的重要符號,對少林武術和佛家文化本身形象的塑造和社會影響的達成發揮了重要作用。(2)封建社會時期政治和軍事因素特有的影響力對棍在社會變革過程中對少林武術和“棍”在少林武術中的地位產生了重要影響。(3)由于“棍”具備很強的文化可搭載力,因此被賦予了深厚的文化內涵,在文化表現和輸出上很好地弘揚了少林武術和佛家文化。(4)少林寺所處地理環境和佛家文化理念的環境傾向都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作為重要文化符號的“棍”所應當具備的相應的自然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