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瓊 朱承敏 李榮峰
(昭通學院體育學院,云南 昭通 657000)
四筒鼓舞是云南省昭通市農村漢族獨有的、具有濃厚地方色彩的民間體育舞蹈,至今仍在昭通市漢族居住的農村廣泛流傳。四筒鼓舞具有很高的觀賞性、藝術性、健身性,曾被譽為中國漢文化的“活化石”。隨著社會的發展,農村殯葬制度的改革,農村土葬習俗被火葬所取代,四筒鼓舞生存的土壤遭到破壞,它的發展與傳承面臨嚴峻考驗。2006年,四筒鼓舞被列為了云南省的第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提出了對四筒鼓舞的保護。但時至今日,對四筒鼓舞的保護尚處于表面,沒有進行深層次的研究。要保證非物質文化遺產四筒鼓舞的發展,必須加強對四筒鼓舞全方位的傳承。因此,有必要對昭通市農村漢族的生活習俗、居住環境、經濟狀況等進行深入調查,對非物質文化遺產四筒鼓舞的發展歷程、發展與傳承中存在的主要問題進行分析,探討非物質文化遺產四筒鼓舞的發展與傳承模式,對保護四筒鼓舞提供策略。
《周禮·地官司徒第二》中曾有“以路鼓鼓鬼享”之說,漢代鄭玄對其注云:“四面鼓也,享宗廟時用之。[1]”當時稱享宗廟時祭天、祭地、祭祖先者為“鼓人”,“四面鼓”即今天的“四筒鼓”。若以此推論,今天盛行于昭通市廣大農村的四筒鼓舞起源可能在三千多年前的周朝時期。據《昭通志稿》卷九第二十二頁《物產志》附方物載:“四筒鼓,形長削木為之兩頭蒙以皮鄉人喪禮用之以為跳舞?!?《昭通志稿》序:本志自漢代起迄于清宣統三年止,一切事實均系未改縣以前者,故定名昭通志稿。)由此可知,四筒鼓舞起碼在清宣統三年以前,在昭通市鄉間喪葬中就廣為流行?!吨袊褡迕耖g舞蹈集成》記:“昭通市樂居坪子鄉陳氏家族,明朝時從南京遷云南昭通定居,至今十四代??滴醵?1664)九月建家祠時,就有四筒鼓置于祠堂內。從中可以看出,四筒鼓舞在昭通流傳已有三百年左右的歷史。昭通民間的幾個傳說涉及到四筒鼓舞的起源,都是強調人死后應熱熱鬧鬧送上山去安葬,四筒鼓舞送葬的過程。長期以來,關于四筒鼓舞具體起源于何時,目前還難以找到可靠的史料記載。從現有文獻資料來看,四筒鼓舞與農村漢族的生死觀密切聯系,即起源于農村漢族的祭祀活動。
昭通市處于云南省的東北部,有五百多萬人口,約90%以上的農村人口。一直以來,在漢族居住的農村,都保持著將亡故的人用棺木土葬,四筒鼓舞隊送葬的習俗。特別是高壽之人亡故后,葬禮更加講究排場。喪家在請僧道時,便將四筒鼓舞隊請到家中,隨僧道“打繞棺”,超度亡靈時隨之而舞。時間短時三天,長時七至十五天。在出殯的前一天,親戚朋友紛紛到來,請的四筒鼓舞隊也隨之前往。于是,送葬的隊伍中便有一支長長的四筒鼓舞隊,他們分別由喪家請的《四筒鼓》舞者“座堂鼓”;死者后家請來的《四筒鼓》舞者“后家鼓”;由姑娘、姑爺請來的舞者“親家鼓”;家族間請來的舞者“家祭鼓”;但都以喪家請的“座堂鼓”隊為大[2]。喪家及親戚朋友請來的四筒鼓舞隊少則幾撥,多則幾十撥,人數多達幾十人。主要在上祭、發喪、出殯時跳。他們跳四筒鼓舞的目的是為亡靈鳴鑼開道,驚驅鬼魅,沖淡喪葬中的哀愁氣氛,使生者節哀。但不管喪家或親戚朋友請的四筒鼓舞都要附給鼓舞隊幾十元的煙酒之資。傳統四筒鼓舞隊由4名年輕力壯的農村男性每人身挎一個外形相同、內部構造各異的鼓組成一撥。所跳內容套路多為生產、生活場景的展示、模擬與游戲。這些舞蹈以模擬鳥獸動作的組合和模擬生產生活場景為主,它既通過對各種動物動作的模擬來抒發真情,以此表示對勞動的喜悅,又樸實、簡單、形象地表現生產生活。它節奏歡快,氣氛熱烈,場面壯觀,使人得到快樂和暫時的解脫,以樂致哀。所以,從所跳套路表達的含義或抒發的感情來看,傳統四筒鼓舞存在于農村漢族祭祀、送葬活動中。
隨著城市化的發展,殯葬制度的改革,農村土葬習俗被火葬所取代,四筒鼓舞這一流傳于民間的傳統體育舞蹈已逐步從農村漢族的祭祀活動中走入了漢族民眾的日常生活,成為農村漢族民眾健身、休閑、娛樂的重要手段。人數由原來的四人一撥,發展為多人不等。增加了現代的鑼、鈸、镲、鐺、小扁鼓、紅稠、哨子、武術跟斗、龍燈等,即:一般由身挎“筒鼓”的舞者4人,持小扁鼓1─2人、鑼1─2人、鈸1─2人、镲1─2人、紅稠舞者1─2人、哨子1人,武術及龍燈人數不固定。表演順序:最前者舞轉鼓,稱鼓頭,由持小扁鼓或舞紅綢者1人擔任,他既是鼓隊的組織者,也是舞蹈中套路變換的指揮者,是鼓隊的隊長,鼓頭要具有相當好的技術,還要對內統一管理,對外承接業務,鼓頭由舞隊成員民主推選產生。鼓頭手中的轉鼓僅只是舞的道具,不敲不擊,鼓頭用口哨來統一舞隊的節奏和速度、變化。在鼓頭后是兩名舞紅綢者,舞紅綢者男拌女裝,舞動起來,紅綢飄飄。中部是四筒鼓舞者,四筒鼓舞者是整個隊伍的核心部分,由4人身挎筒鼓組成。尾部是打擊樂器,主要有鑼、鈸、镲、鐺等,一般5至15人組成,其節奏與舞前部和中部相呼應。在整個四筒鼓舞中,雖有其它樂器參與,還是以 4名身挎四筒鼓的舞者為核心,四個筒鼓舞者保持較為規范一致的動作,其它舞者則因所持道具不同而動作各異,具有不同的個性和一定程度的隨意性,套路的表演無嚴格的順序安排。所以,現代四筒鼓舞存在于農村漢族日常生活的休閑、娛樂、健身活動中。
昭通市地處云南省的東北部,為川、黔、滇三省的結合部,約90%以上的農村人口。目前經濟發展比較落后,現有的經濟狀況不能滿足人們物質文化和體育消費方面的需求。對于貧困的昭通市來說,要把少數民族體育納入群眾的休閑及鍛煉當中,還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由于昭通市經濟落后,人民生活水平普遍不高,政府也沒有能力投入過多的經濟在民族體育的開展上。當今農村的城鎮化建設改變了民族傳統體育的生存環境,原來的自然村落和人們的生活方式隨著城鎮化的變化也發生了變化,民族傳統體育生存的土壤和社會基礎漸漸消失,人們之間娛樂、溝通的方式發生了變化,沉淀在人們心底的文化精神被變化的農村所隔斷[3]。對于四筒鼓舞這種流傳于昭通市農村的民間體育,隨著農村城鎮化建設的改變,殯葬改革的不斷深入,傳統的土葬習俗消亡,四筒鼓舞生存的土壤及生存空間被破壞,在城市附近農村祭祀活動中跳四筒鼓舞的現象已蕩然無存,較少存在于偏遠的農村。四筒鼓舞逐漸走入農村民眾的日常生活,由于農村經濟落后,導致活動開展的難度加大。據調查,現今全市約有四筒鼓舞隊三百多撥,分布于昭通市昭陽區的土城、樂居、灑漁壩區以及蘇甲山區,永善縣茂林、伍寨、碼口、蓮峰四個鄉(鎮),巧家縣、魯甸縣的部分鄉村,他們都是自發組織的,如有需要便臨時組隊參加比賽或表演。對四筒鼓舞有關史料記載的內容較少,有的只是在地方志、縣志、年鑒等文獻中偶爾提及,傳承屬于民間的家族式或口授式,現有的資料又不能準確記載其活動情況。從非遺視角對民間四筒鼓舞提出了保護,但保護與研究的層次仍只在表面。四筒鼓舞理論的研究起步較晚,研究人員力量單薄,沒有形成攻關的合力,至今尚未出版發行公認或影響較大的論著,故至今還未找到專門記載四筒鼓舞全貌的書籍。加之宣傳力度不夠,缺乏媒體與商家的大力支持,民族、文化、體育還未形成產業化發展。
民間體育在全民健身中開展和推廣時,要著眼于民眾的情感與文化,不論是現代的還是傳統的體育活動,要看其能否與民眾的文化產生共融,這是推進民間體育的關鍵[4]。隨著社會的發展,漢族民間四筒鼓舞已由原來的男性在祭祀活動中邊擊邊舞,發展為男女老少都能邊擊邊舞的健身、休閑、娛樂形式。
民族傳統體育的發展與傳承一直是研究的熱點,但保護與傳承民族傳統體育文化是政府責無旁貸的任務,政府是民族傳統體育文化的維護者和改善者,也是資金的支持者。所以,地方政府應加大扶持力度。通過政府政策或措施,比如出臺一些相應的“意見”或“規劃”以明確一些“規定動作”,或者舉辦一些推廣活動用來引導、調節民間體育的發展方向、速度和規模,并將民間體育帶到更多人的視野和人們的休閑娛樂健身生活當中,乃至與地方社會經濟發展相結合,弘揚民族傳統文化[5]。因此,對每種民族傳統體育文化的歷史了解清楚,才能理清它未來的發展方向。對流傳于民間的漢族四筒鼓舞而言,從已有的文獻資料和傳承人的口授資料,無法找到漢族四筒鼓舞具體起源于何時,僅有的文獻資料記載的四筒鼓舞套路內容、每一套的動作、傳承人等不完善。因而地方政府應投入專項資金,成立專門的管理機構,以地方高校專門研究民族傳統體育的專家和地方體育文化管理部門為主,建立一支懂業務、有責任心、有能力的保護隊伍,對漢族四筒鼓舞的文化資源作一次全面、徹底的調查,通過口傳、心授、身體示范、現有文獻資料、實地考察等,弄清漢族四筒鼓的制作工藝、四筒鼓舞的起源、分布、每一套的動作內容等,將所得資料匯總分析,經過理論知識思考,編書成冊、存檔,真正達到對漢族四筒鼓舞文化的保護與傳承。
就民族傳統體育文化而言,活態傳承人是項目的傳播者。這里講的傳承人是指精通某項或多項民族傳統體育的民間體育人才。他們是具有過人的民族傳統體育才藝,在該項目的傳承中能發揮主導、核心和骨干作用。漢族四筒鼓舞的傳承人包括兩類,即民間四筒鼓的制作人(稱鼓師)和民間四筒鼓舞的傳承人。對于他們,各級政府應授予他們榮益稱號,高薪供養,關心他們的福利待遇與健康,尊重他們的勞動,使他們樂于傳承四筒鼓舞文化,并建立個人檔案。請他們出來開辦四筒鼓舞培訓班,保證四筒鼓舞后繼有人。
傳統四筒鼓舞存在于農村漢族的祭祀活動中,由四名年輕力壯的男子邊擊邊舞。在城市化進程中,農村男性進城打工,留下婦女、老人、孩子,婦女成了家庭的主要勞動者。昭陽市在努力做好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傳承中,視農村婦女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主要傳承者。過去的“昭通四筒鼓舞”僅僅在男子中間傳承,現在市縣文化館的引導和指導下,已擴展到了女子學打“昭通四筒鼓舞”。從2012年3月以來,已分別在昭陽區四筒鼓舞活躍的重點鄉鎮——灑漁鄉巡龍村四筒鼓舞傳承點和樂居鄉成立、組建了兩個不錯的女子四筒鼓舞隊;同時在永善的茂林鎮也組建了多人表演的隊伍。她們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四筒鼓舞”的傳承與保護做著積極的貢獻,使活態的傳承更加深入民間。
調查發現,漢族四筒鼓舞從原來的祭祀活動,逐漸走入了農民群眾的日常生活,是漢族農民休閑娛樂和節慶活動的重要內容。如:1988年在昆明召開的首屆中國民族藝術節期間,以四筒鼓舞為素材編演的《高原鼓舞》《烏蒙鼓舞》《龍鼓舞》在昆明與西雙版納演出,引起轟動。同年,《龍鼓舞》被邀請參加廣州歡樂節演出,得到海內外舞蹈界的好評。曾在大型文藝《放歌溪洛渡》和2006年云南省少數民族運動會開幕式中作為地域代表性節目展演??梢姡瑵h族群眾的節慶活動,已成為四筒鼓舞發展與傳承的重要載體。應充分利用農村漢族的重要傳統節日、民俗習慣、地域文化來引導農村或鄉鎮有組織、有計劃地開展四筒鼓舞活動,逐步形成產業化發展。
譚宏在《基于“非遺"視角下的新農村建設與民族傳統體育發展》中提出:民族傳統體育的保護、傳承和發展,在新農村建設中找到了生存的“土壤”和“發展空間”[6]。在農村大力發展民族傳統體育項目,讓更多農民朋友參與到具有傳統性、娛樂性、民族性的傳統體育項目中是可行的,是有利于農村體育、農民健身的發展,有利于社會主義的新農村建設和民族傳統體育自身發展的利國利民的舉措。[7]可見,民族傳統體育的發展與傳承,必須與新農村農民健身文化相結合。漢族四筒鼓舞代表的是昭通市農村漢族的一種民間體育文化,賴以生存的土壤和發展的空間是漢族居住的農村。所以,四筒鼓舞的發展離不開農村這塊土壤,它的傳承需要更多的農民群眾自發組織共同參與。因此,地方政府應盡力保證資金的投入,派專人引導四筒鼓舞的發展,將四筒鼓舞與新農村農民健身體系相結合,通過開展多種形式的四筒鼓舞活動,為發展與傳承民間漢族四筒鼓舞文化創造新的傳播平臺。
[1] 楊焰.試論昭通四筒鼓舞的保護與開發[J].昭通師范高等??茖W校學報,2011,33(1):19.
[2] 楊焰.昭通民間四筒鼓舞的特色與文化內涵初探[J].昭通師范高等??茖W校學報,2011,31(4):42.
[3] 時傳霞.城鎮化加速期民族傳統體育傳承發展的探索[J].山東體育學院學報,2012,28(3):39.
[4] 郭炎林,曹衛.“三民體育”在全民健身中的回歸和展望[J].武漢體育學院學報,2011,45(5):6.
[5] 張振基,虞重干.中國民間體育保護與發展實踐論[J].上海體育學院學報,2007,31(6):21-26.
[6] 譚宏.基于“非遺"視角下的新農村建設與民族傳統體育發展[J].成都體育學院學報,2011,37(5):31.
[7] 田海軍,饒平.民族傳統體育在發展新農村體育中的作用研究[J].搏擊·武術科學,2007(11):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