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承君 王文琴
(南京審計大學,南京 211815;南京師范大學,南京 210023)
提 要:本文介紹語言相對論的流變并梳理和分析近期的發展。語言相對論經歷早期的思辨階段、沃爾夫發起的實證研究、心理學的實驗室研究,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由于轉換生成語法的壯大,發聲漸微。20世紀90年代開始,隨著認知科學的興起,語言相對論再次回到公眾的視野,并被冠名為新沃爾夫主義。新沃爾夫主義在研究內容和研究方法等方面都有實質性的突破,但在概念和方法上仍存在問題有待攻破。
國內的語言相對論研究往往側重于對沃爾夫思想的解讀(高一虹2000,裘晨暉2016),一手的實證研究集中在顏色認知、漢語的語義加工、漢語的時空隱喻上(張積家等 2008,王悅等 2016,李恒張積家2017),而對近期的語言相對論研究缺少理論和實證上的歸納和總結,本文首先對比早期的語言相對論和新沃爾夫主義,旨在梳理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語言相對論在理論和實證方法上的進展,并分析不足之處。
20世紀以前,印歐語系的研究者認為語言是對現實的完美映射。洪堡特搜尋和梳理很多非歐洲模式的偏僻語言資料,得出語言影響民族精神特性的結論(洪堡特 1999:219-226)。洪堡特在論述上一直都很謹慎,甚至有些模糊。基于歷史、宗教、現代科學的原因,當時的人們甚至將不同語言分為三六九等。人類學家博厄斯是研究印第安語的先驅,他的文化平等論將研究視野拓展到非主流的語言社區。當時,印第安語被認為比標準歐洲語言低一等,博厄斯認為這種誤解源于研究者總是難逃自身語言范疇化的窠臼,而難以覺察其他語言獨特的思維化過程(Lucy 2016:488)。博厄斯的學生薩丕爾指出,現實世界在很大程度上是不知不覺地建立在該社會的語言規范的基礎之上,而人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充當社會表意媒介的特定語言的制約(Sapir 1949:1-18)。薩丕爾的學生沃爾夫通過對印第安人語言長期且細致的分析,詳細地闡述母語對個體的思想、感知,甚至是宇宙物理學的影響。沃爾夫認為,我們必須遵守語言共同體默認的自然分解方式,這種契約具有絕對的約束力(Whorf 1956:212)。他強調不同語言結構的差異對思維的影響,并且最早認識到必須建立一個中立的指稱框架(frame of reference)來對比不同的語言范疇,并提議使用人類通用的感知現象(perceptual universals),后來又指出語言類型學是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Lucy 2016:489)。這兩種策略直接形成后來的兩大研究路徑:以域為中心和以結構為中心的路徑。薩丕爾—沃爾夫假說,又稱語言相對論。后人發現沃爾夫的研究存在一定缺陷。首先,他沒有確鑿的證據能驗證自己的觀點。其次,他在論證上邏輯性不夠強,時常把相關性理解成因果關系。再次,沃爾夫的循環論證也遭到詬病。萊尼伯格指出,論證語言相對論必須直接聯系語言和非語言行為,否則就是循環論證。但沃爾夫的論證往往是從語言行為考察語言結構,缺乏獨立于語言的測量方法(Lenneberg 1953:463-471)。
布朗和萊尼伯格把薩丕爾和沃爾夫的理論改進為可驗證的假設,從而推進語言與認知的研究。一方面,他們將研究的側重點從田野研究轉向通過精心設計的任務考察心理過程如記憶和感知,語言思維研究發端于人類學,從此開始心理學的轉型。另一方面,不同于沃爾夫對顯性語法范疇的關注,布朗和萊尼伯格傾向于以詞匯范疇為對比研究的對象(Brown,Lenneberg 1954:454-462)。但是他們仍停留在單語研究的模式上。
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喬姆斯基的轉換生成語法嚴重沖擊語言相對論。普遍語言觀認為所有語言在深層次上都有著相同的“普遍語法”、相同的基本概念(underlying concept)和相同的系統復雜性(Chomsky 1969)。不同語言在語法結構上的差異都是表面的。語言學家放棄田野研究,轉向常用語言的理論模型研究。與此同時,人們并沒有發現能夠證明語言會限制人的邏輯推理能力的證據。認知心理學認為,人類概念結構在核心內容上相對一致(Gentner,Goldin-Meadow 2003:5)。因此,語言學家的主導觀點是,從根本上說,人類的思維方式是一樣的。沃爾夫假說因而一度跌入學術研究的冰窟,沉寂多年。
20世紀90年代,隨著認知語言學和認知心理學的興起,語言相對論再次回到公眾視野,語言相對論研究進入新沃爾夫主義時期。
首先,20世紀60年代開始,隨著認知科學的興起與蓬勃發展,人們對大腦與思維的運作機制有更清晰的認識,研究方法和手段也更為科學和多樣化。認知心理學的兩大分支——信息加工模式和聯結主義,采用計算機模擬技術與大腦掃描技術,特別是核磁共振成像技術,使得思維與大腦運作的獨立研究成為現實。其次,蘇聯思想家的著作在20世紀70、80年代被介紹到西方學界,引起極大關注。新維果斯基主義研究的代表學者Wertsch(1985)和 Lantolf(2000)等人認為,二語習得研究應該重視社會文化因素在兒童認知發展過程中的促進作用,而不是單一地從信息處理模式的自然科學視角去探索學習過程。由此語言相對論的靜態研究方式、單從語言文字進行考察的研究內容等受到質疑。同時,巴赫金開啟后現代主義的思潮,質疑理性主義所謂的絕對真理,并從對話論的視角重新審視語言相對論。再次,社會科學中多個領域的蓬勃發展為語言思維研究的重新興起提供動力和源泉。認知語義學、跨文化語義學、認知語言學等學科的發展打開語言思維研究嶄新的思路。認知語言學領域 Lakoff(1980)和Langacker(2014)等人的研究揭示人類語言中語義結構的多樣化。語言人類學的進展置話語于語言思維研究的核心地位,并通過話語分析賦予這一領域動態的解讀方式(Pavlenko 2011)。雙語、多語現象的研究拓寬研究的疆界。語言學家重新意識到田野研究的必要性,并且宣告尋求人類語言共性以及一些核心的非共同性的描寫范疇的努力失敗,重新回到對土著語言的分析理解上,這標志著多元語言意識的回歸(同上 2016:596)。與沃爾夫假說相比較,新沃爾夫主義在以下3 個方面表現出一定的新意。
新沃爾夫主義者梳理并重新解讀沃爾夫的理論著作,從而對沃爾夫的核心觀點更加明確。首先,沃爾夫的觀點指語言影響無意識的習慣性思維,并將習慣性思維定義為日常的或常規的注意、分類、記憶乃至思考的方式(Lucy 1992a:7)。博厄斯指出,語法中的強制類別決定每種體驗中必須要表達哪些層面的信息,而這種強制性類別在不同語言中的差異巨大(Boas 1938:124-145)。當一門語言迫使講話人注意現實的某些層面的信息,這種語言習慣又會迫使講話人形成特定的思維習慣,如澳洲土著古古語人(Guugu Yimithirr)對方位的熟練掌握,進而影響到認知的基礎層面如記憶、感知和聯想。近期的實證研究多是圍繞這一思路展開(Deutscher 2010:181)。因此,新沃爾夫主義者考察的重點是特定結構的語言對習慣性思維的影響。
其次,不同于沃爾夫僅探討結構層次上語言對思維的影響,新沃爾夫主義者認為語言對認知的影響機制可分為兩類:選擇性和工具性機制(Wolff,Holmes 2011:253-265;ünal,Papafragou 2016:554-580)。選擇性機制就是傳統意義上的語言相對論,即語言作為透鏡,就某一語言而言,選擇性關注物質世界的某個方面而在語言中進行編碼得到體現。語言通過將說話人注意力轉向現實的特定特征從而影響其認知傾向。工具性機制指語言作為符號工具如何改變思維。維果斯基語言符號促進高級心理機能發展的觀點,因早年缺乏語言輸入而導致的認知缺失等研究都屬于這一范疇。新沃爾夫主義的實證研究覆蓋語言影響思維的兩大類,內容豐富且多樣化,分類更加精細,對語言和思維的界定更加清晰,也更具有科學性。
20世紀 90年代起,以 Gumperz,Levinson,Slobin,Boroditsky 等學者為代表的新沃爾夫主義者(neo-whorfians)活躍在心理語言學領域,探討語言如何通過空間關系、物體計量、運動事件等事物范疇化的方式影響認知過程。近期的實證研究表現出以下一些特點。
首先,實證研究陣營轉向心理學領域是近期語言相對論研究的重大轉變,雖然人類學對此仍保有持續的研究興趣,但幾乎未見新的實證研究出現(Lucy 2016:499)。同時,心理學實驗將言語和非言語行為連接起來,并且使用獨立于語言的測量方法評測個體言說者的認知行為,從而比較講不同語言者的思維方式。Slobin(1996)的為言而思假說、Boroditsky(2001)的英漢時空隱喻詞研究、Levinson(2003)的空間方位研究、 Lucy(1992b)的名詞數標記研究等體現出這一趨勢,國內學者已有詳細的介紹(楊朝春 2005,陳佳2011),本文不再贅述。但是這種方法背離語言相對論關注語言結構差異的初衷,走向尋求語言共性和共同認知模式的道路(language universals and cognitive modularity),這種對語言結構的偏離會阻礙整個領域的理論整合(Lucy 2016:491-492)。
其次,實證研究因關注多種語言輸入而呈現跨領域、多樣化的特點。在語言作為透鏡的選擇性機制的研究中,二語研究的回歸是一個新趨勢。Han 對一名中國成年英語學習者名詞復數的掌握情況做過縱深研究。漢語中的名詞復數沒有語法標記,這意味著中國人在學習英語的過程中需要理解并掌握英語數量詞匯的組織結構(Han 2010:154-182),Han 的實驗表明外語學習中存在著概念重組現象。概念重組不是簡單的語言新形式和意義的匹配,而是多重形式的整合匹配(integrated mapping of a cohort of forms)。Athanasopoulos 的實驗中發現,隨著英語水平的提高日語受試更多地以形狀為選擇標準,這說明外語學習會影響認知(Athanasopoulos 2007:338-345)。二語研究可以從語言相對論研究中汲取養分,同時二語的研究本身也可以促進我們對語言相對論的理解,以語言作為工具的研究關注范圍也比較廣泛,主要涉及到數字詞、早年語言輸入的缺失、兒童心智理論能力的發展等方面。在 Spaepen 等人的實驗中,耳聾的兒童早期未接觸到數字詞,成年后即便生活在工業化和有數字意識的文化環境中,也無法習得數字概念(Spaepen et al.2011:3163-3168)。這說明語言對數字認知的關鍵性。Gordon 對亞馬遜叢林中食人魚部落的數字運算能力進行過測試,食人魚部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數字詞,甚至連1 和2 在他們的語言中也不是表示精確數量的數字詞。由于缺乏相應的數字詞,食人魚部落無法進行大數字的精確運算。Gordon 認為,這一發現十分罕見,也許是唯一可以證明語言決定論的案例(Gordon 2004:496-499)。
實驗的方法設計和變量控制較之前有很大突破,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第一,近期的研究通過控制語言因素觀察實驗結果的可變性。其邏輯是,如果語言是某些認知或知覺過程的決定性影響因子,那么控制語言變量就可以改變實驗的結果。具體而言,可分為語言的正向調節和負向調節(Lupyan 2016:527-528)。語言的正向調節旨在改善受試在實驗任務中的表現,例如Lupyan 等在實驗中給受試提供新范疇詞匯,以便比較人們通過詞匯命名學習一個范疇與通過知覺體驗學習一個范疇的差異(Lupyan et al.2007:1077-1082)。語言的負向調節意在查看語言活動的介入是否干擾當前的實驗任務,從而判定語言與指定任務之間的關聯。還有一種不太常見的負向調節方法是對有腦部損傷的失語癥患者的研究,例如Varley 等通過實驗調查3 名左半球嚴重外側裂損傷的病人在數學計算方面的能力,第一次證實了在成熟的認知系統中,數學運算和語言運作各自獨立(Varley et al.2005:3519-3524)。
第二,使用先進設備儀器。顏色知覺研究中腦生理學視角的微觀路徑,主要就是運用行為實驗、眼動技術(ERP)和核磁共振技術(fMRI)等方法,研究顏色知覺激活的腦半球與語言激活的腦半球的關系。Gilbert 等選取深綠、淺綠、淺藍和深藍4 種相鄰者物理距離相同的漸進顏色塊為實驗材料。要求被試完成視覺搜索任務,從11 個干擾顏色塊中辨別出1 個目標顏色塊。結果表明,被試辨別范疇間顏色如藍色和黃色,快于辨別范疇內顏色如深藍和淺藍,且這一效應只有當刺激出現在右視野時才發生。研究者認為這種偏側化范疇知覺(categorical perception)是由大腦語言左半球優勢和視覺刺激的對側投射造成(Gilbert et al.2006:489-494)。Franklin 等運用眼動技術研究2-5 歲嬰幼兒的顏色區分情況發現,前語言階段的嬰幼兒只在左側視野出現以上所說的顏色范疇知覺效應,而知道顏色術語的幼兒只在右側視野出現該效應,因此他們推斷顏色分辨優勢從右腦轉換到左腦與大腦語言半球側化相對應(Franklin et al.2009:239- 245)。Thierry 等的ERP 實驗中,使用深藍和淺藍、深綠和淺綠作為刺激物,對希臘語和英語被試進行測試,探測兩種顏色的偏差刺激引發的視覺失匹配負波(vMMN)在語言間是否存在差異。結果發現只有藍色偏差刺激引起的vMMN 在希臘語受試比英語受試大,因為希臘語有專門的深藍和淺藍詞匯(Thierry et al.2009: 4567-4570)。Siok 等運用核磁共振技術發現范疇間顏色的辨別能夠在左半球語言區引起激活(Siok et al.2009:8140-8145)。
語言相對論研究盡管取得很大進步,但是仍有許多問題需進一步思索。首先,對實驗過程中變量的操控不到位,以致無法判定是單一語言因素還是語言、文化和環境的協同作用導致認知傾向上的差異。從沃爾夫主義者的立場出發,語言確實對認知差異有一定影響。從非沃爾夫主義者的觀點看,會不會是語言以及其他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呢。沃爾夫主義者似乎也無法駁斥這一觀點的合理性。目前的實驗只能說明某種認知特征和特定的語言有一定的相關性,但無法將語言從眾多變量里剝離出來成為唯一的影響因子。
第二,語言被證實對人類認知的諸多領域,如空間關系、物體計量、物體分類、運動事件、顏色范疇、數字認知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影響效果,但這些來自不同領域的實證研究零星、分散、系統性不強,缺乏連貫性,從而影響語言相對論相關理論的融合與發展,以至于整個領域沒有能夠發展出一套連貫的關于語言與思維的理論闡述(Lucy 2016:500)。同時,新沃爾夫主義目前還停留在論證語言是否對認知有影響的層面上,至于語言是以什么機制影響認知、語言與認知關系的研究能否反哺其他學科等問題還沒有得到相應的回答。
第三,現有研究缺乏對研究對象縱深的跟蹤考察。目前大部分的實證研究都是共時研究。Lucy 和Gaskins 追蹤7-9 歲英語兒童和尤卡坦兒童的物體分組傾向,嘗試探索母語發展與思維發展的相關性。結果發現,與特定語言相關的認知影響,即語言相對性效應,發生在兒童發展的中期階段 9 歲左右(Lucy,Gaskins 2001:257-283)。這樣的縱深研究也可用于第二語言發展與思維發展的關系,在歷時角度下觀察二語學習者習慣性思維方式的動態變化,二語學習者能否習得新的思維方式;母語的思維方式如何影響二語習得;二語者、多語者是擁有一套整合的思維體系還是在不同的思維模式之間切換;二語學習者在使用母語表達時是否受到二語思維方式的影響。
第四,如何在實證研究中有效地啟動習慣性思維。現有研究往往是通過人工設計的實驗來誘導受試做出某些認知傾向,這樣的研究發現與人們在自然場景中的習慣性思維可能存在差異。Sidnell 和Enfield 認為,過多地依賴實驗不足以反映語言使用的日常環境和功能,而且思維往往是個體的,而不是社會群體的(Sidnell,Enfield 2012:302-333)。Lucy 指出,應當在自然場景中評價研究成果的有效性和意義,同時還需探索可能的社會和文化影響(Lucy 2016:508)。
第五,偏離語言結構,缺乏對語言結構的描述。現有的實驗類研究大都缺乏對語言慣用方式的描寫(宮同喜 2017:48)。Boroditsky(2001)的實驗考察漢語中時間描述的垂直隱喻對漢語使用者的認知影響,但是Chen 通過語料庫檢索發現,漢語中水平時空隱喻的數量遠遠超過垂直時空隱喻(Chen 2007:427-436)。由于缺乏對語言特征的詳細描述,導致實驗的預設前提有誤。同樣,由于缺乏對語言結構的描述,沃爾夫主義者有時忽視一種語言內部的多樣性,例如,西方語言對時間的線性描述中有時也有一周七天、一年四季這樣周期循環的表述方法(Ross 1992:24-26)。
第六,實證研究還存在其他一些問題,比如認知的非語言測試方法常常被誤解為對無需語言的認知的測試(Lucy 2016:490),而無需語言的認知往往并不是語言相對論研究者關注的焦點。博厄斯認為研究人員時常難逃自身語言體系的窠臼,這一魔咒依然靈驗。而有關在時間的長河中語言變化的隱含意義的探討還很少(Pavlenko 2016:603)。
語言相對論在展示全世界語言與文化的多樣化方面貢獻卓著,并且在一定程度上粉碎根深蒂固的以歐洲語言為標準的語言世界觀,使人們得以透過語言的鏡子一窺思維與文化的多面性。同時,語言相對論引領并開創大量新興的研究領域,最終形成多門學科相結合的交叉研究的新范式。但對于多樣性的過度挖掘又導致對人類普遍性關注的缺失。
此外,語言與思維的關系不能簡化為二元論的解讀。Pavlenko 認為,語言相對論是一把大傘,囊括語言多樣性和思維關系問題的研究以及對這些關系問題的不同觀點(同上:581-607)。新沃爾夫主義承認認知的某些層面與語言沒有關聯,例如,獨立于語言的概念系統(Dehaene et al.2006:381-384),但同時語言可以影響到認知的其他層面,這種影響作用有可能超越環境因素而保持自身的穩定性,抑有可能因環境的不同而發生改變。因此,新沃爾夫主義要探索的目標是哪些語言結構在何時、何種條件下會影響到認知的哪些層面,以及這種影響對行為的意義(Lucy 2016:505),從而超越二元論的思維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