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根鄉土辦好讓農民滿意的職業教育
——改革開放40年來我國農村職業教育的發展歷程與奮斗方向

張祺午 房 巍 榮國丞

改革開放40年，每一個中國農民都能真切地感受到生活上翻天覆地的變化。作為一個農業大國，從1978年到2017年，我國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由134元增加到13400多元；7億多人口擺脫絕對貧困，占同期全球減貧人口總數的70%以上；農村貧困發生率從97.5%下降到3.1%，年均下降2.4個百分點[1]。取得這一系列讓世界為之震驚的成就，離不開中國農村教育尤其是農村職業教育的貢獻。

40年來，農村職業教育在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和農業現代化的過程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培育了一大批扎根農村廣闊天地生產、創業的新型農民，培訓了一大批從事非農職業的農村剩余勞動力，促進了一大批農民工的市民化進程。可以說，中國農業現代化建設離不開農村職業教育的發展，中國新型城鎮化進程離不開農村職業教育的發展，中國鄉村振興戰略目標的實現更離不開農村職業教育的發展。

回顧改革開放40年來我國農村職業教育的發展意在為當前農村職業教育更好地完成新時代賦予的新使命找準航標，以不忘初心砥礪前行，但農村職業教育的涵蓋面十分廣闊，受文章篇幅和所掌握資料所限，本文只對40年來涉及農村職業教育的部分標志性事件、典型模式和樣本院校進行了歸納分析。

一、改革開放之初農村教育改革的重中之重

1987年6月12日，在鄧小平發表的那段關于改革由來、過程與目的的著名講話中，他談到，我國的改革和開放是從經濟方面開始的，首先又是從農村開始的。農村人口占我國人口80%，農村不穩定，整個政治局勢就不穩定，農民不逐步擺脫貧困，就是我國絕大多數人沒有擺脫貧困。所以從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我們決定進行農村改革[2]。鄧小平闡述的農村的重要地位和改革的重大意義是當時農村工作的指針。

在農村工作中，中共中央、國務院十分重視農村教育的改革和發展。1979年至1986年，所發出的關于農村工作的8個重要文件①這八個文件是：《關于加快農業發展若干向題的決定》《全國農村工作會議紀要》《關于當前農村經濟政策的若干問題的通知》《關于農村思想政治工作的通知》《關于1984年農村工作的通知》《關于幫助貧困地區盡快改變面貌的通知》《關于進一步活躍農村經濟的十項政策》《關于1986年農村工作的部署》。都對農村教育提出了要求。為什么國家會如此重視農村教育問題？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文革”后全國人民的文化素質普遍較低，普及教育提高勞動者素質，以適應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需要事關改革全局，而當時我國學校教育系統中中等教育以下的學生，80%在農村[3]。因此，推進教育改革大頭在農村，難點也在農村。

改革開放之初，我國農村職業教育百廢待興。從教育理念看，農村教育還習慣于套用城市教育模式發展，脫離農村的實際。從教育結構看，1958年后在農村創辦的農業中等專業學校和農業中學，在十年動亂中全部停辦，農村職業教育在農村教育結構中占比很低。從管理體制看，農村職業教育、成人教育、基礎教育各成系統，缺乏協作和統籌，影響農村教育發展和效益。這一切決定了農村教育改革勢在必行，而且要走在全國教育改革的前面。

從這一時期國家出臺的相關政策來看，推進農村教育改革的重點主要有兩方面：

一是端正農村教育思想。這是改革的重要基礎。1983年1月2日，中共中央在《當前農村經濟政策的若干問題的通知》中指出，農村教育必須適應而不可脫離廣大農民發展生產、勞動致富、渴望人才的要求，必須考慮而不能忽視鄉村居民勞動、生活的特點。1983年5月6日，中共中央和國務院發布的《關于加強和改革農村學校教育若干問題的通知》指出，農村學校的任務，主要是提高廣大農村勞動者的文化科學水平，促進農村社會主義建設。一定要引導廣大學生熱愛農村，熱愛勞動，學好知識本領。糾正社會上片面追求升學率的傾向。由此可以看出，改革開放初期端正農村教育思想的重點在于引導農村教育為當地經濟和社會發展服務，中心是為本地區培養人才。

二是推進普職教育結合。這是改革的主要方向。時任國家教委副主任何東昌在談到農村教育結構的情況時認為，“就內容來區分，農村教育是基礎教育和職業技術教育兩類。農村教育的普及要走普通教育和職業技術教育相結合的路子。”[4]1980年10月7日，國務院批轉教育部和國家勞動總局《關于中等教育結構改革的報告》。《報告》提出，改革的方針是：“要使高中階段的教育適應社會主義建設的需要”“實行普通教育與職業技術教育并舉，全日制學校與半工半讀學校、業余學校并舉，國家辦學與業務部門、廠礦企業、人民公社辦學并舉”。改革的內容和途徑是改革普通高中的課程、逐步增設職業（技術）課程，將部分普通高中改辦為職業（技術）學校、職業中學、農業中學，鼓勵各行各業、集體、個人舉辦各種職業（技術）學校，積極發展和辦好技工學校，努力辦好中等專業學校等。1983年的《關于加強和改革農村學校教育若干問題的通知》指出在農村發展職業技術教育的重大意義，認為“是振興農村經濟，加速農業現代化建設的一項戰略措施”。文件還提出了一些具體任務，包括“有步驟地增加一批農業高中和其他職業學校”“在普通高中增設職業技術課，開辦職業技術班”“把一部分普通高中改辦為職業學校”。這些政策要求為調整農村教育結構，恢復和發展農村職業教育，促進普職結合開辟了前景。

改革開放之初農村職業教育改革的實踐證明，農村教育必須與農業生產密切結合，以提高人的勞動生產技能為主要目標，才能大大促進農村經濟和社會的發展。因此，農村發展需要依靠職業教育，而促進農村教育的普及要走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相結合的路子，很快一種統籌縣域教育資源的農村職業教育辦學模式就迅速興起并在全國范圍內推廣開來。

二、統籌縣域職教資源的縣級職教中心模式的誕生與推廣

（一）縣級職教中心辦學模式在河北誕生

1985年《中共中央關于教育體制改革的決定》確立了“調整中等教育結構，大力發展職業技術教育”“發展職業技術教育要以中等職業技術教育為重點”的重大決定，為農村職業教育實現新發展提供了契機。

1987年2月27日至28日，國家教委和河北省人民政府在河北省涿州市聯合召開河北省農村教育改革實驗區工作會議。會議決定，把河北省陽原縣、完縣（現順平縣）作為貧困地區經濟開發和教育改革實驗區，把河北省已有的貧困地區經濟開發和教育改革實驗點青龍滿族自治縣作為國家教委聯系點[5]。會議明確了建立實驗區的意義和任務，要求實驗區走出一條農村教育和經濟協調發展，經濟開發和智力開發密切結合的道路。

在進行農村教育綜合改革實驗中，河北省針對中等職業教育特別是縣域職業學校布局分散、規模效益低等問題，提出集中縣域職業學校資源建立縣級職教中心的設想。1989年初，獲鹿縣（現鹿泉市）被增列為農村教育綜合改革實驗區。在啟動實驗工作的過程中，該縣決定在繼續辦好已有職業學校的同時再投資興建一所職業中專，并向省市有關部門提出了基建立項和經費支持的要求。其后，河北省教育行政部門提出了建立縣級綜合職業技術學校的試點方案，獲鹿縣委、縣政府予以大力支持，在不到一年時間里，把原來由政府及其有關部門利用財政性經費投資的農業中學、職業中學、農民中專、技工學校、農業廣播電視學校、衛生學校等集中到一個新的校址上，通過“政府統籌、部門聯辦、教委協調、一校多制”的體制，初步建成擁有10個專業，7個實驗場所，20個教學班，在校生1000多名的占地580畝、建筑面積10000多平方米的獲鹿縣綜合職業技術學校（1990年改名為職業技術教育中心）[6]。

獲鹿縣建設職教中心的探索得到國家教委和河北省委、省政府大力支持，認為這是推進農村職業教育發展和使之為當地經濟建設服務的成功之舉。在各方的支持下，縣級職教中心建設在河北省全面鋪開。1991年4月14日，河北省職業教育工作會議明確要求分期分批推廣獲鹿經驗。隨后，省政府印發《關于發展中等職業技術教育的通知》，省政府辦公廳印發了《關于集中力量辦好一批職業技術教育中心的通知》等主要文件，對縣級職教中心建設提出一系列規范。為指導和規范不同經濟和教育發展水平地區建設縣級職教中心的工作，1993年初，河北省教委又制定并印發了《河北省縣級職教中心辦學水平評估標準》，對辦學方向、領導班子、教學設施、實習基地、師資隊伍、學校管理、教育教學、科技推廣、辦學規模、辦學經費等10項內容提出了相關要求，確定了一星級、二星級、三星級3個層次的不同標準，以避免出現不顧實際“一刀切”的問題。

經過各方面的努力，到1995年底，河北省139個縣（市）的職教中心先后分三批全部掛牌，實現了每個縣（市）建有一所綜合性多功能職教中心的目標，校均在校生（不含成人培訓，下同）達到1226人，比1990年的縣辦各類職業學校校均383人增長220.1%。1997年，河北省縣級職教中心在校生達到23.81萬人，校均辦學規模由1995年的1258人提高到1725人[7]。

（二）全國推廣舉辦縣級職教中心

河北舉辦縣級職教中心，統籌縣域教育資源、服務地方經濟發展的做法很快受到了全國矚目。1994年5月27日至5月31日，國家教委在河北省石家莊市召開了全國骨干性職業學校（中心）建設工作研討會，與會代表就地考察了13個縣（市）職教中心。會議期間，27個省市自治區部分教委副主任和職教處長給國務院副總理李嵐清寫信并請轉黨中央、國務院，要求推廣河北省建設縣級職教中心的經驗。國家教委副主任王明達在會議總結時指出，河北省建設骨干示范性學校的做法，尤其在縣級職教中心建設中值得在全國學習借鑒和推廣[8]。同年9月23日，全國農村教育綜合改革工作會議在河北省唐山市召開，出席會議的國務院副總理李嵐清在河北省長葉連松陪同下，實地考察了豐南市職教中心。1995年3月21日，國家教委主任朱開軒專程赴河北省三河市、玉田縣、豐潤縣、遷安縣、豐南市及唐山市職教中心視察，對其予以高度評價，并要求在全國大力推廣縣級職教中心的辦學模式。其后，江蘇、黑龍江、陜西、山西、山東、吉林、遼寧、湖南、福建等省都派出相關負責同志到河北學習經驗，并效仿河北省縣級職教中心的辦學模式發展當地的農村職業教育。

1995年，陜西省委、省政府作出了“到2000年全省縣縣建成職教中心”的決策，到1998年全省已有26個縣建立了職教中心，另有24個縣啟動這項工程。當時，陜西省還明確提出了縣級職教中心建設的基本標準。同年，黑龍江省人民政府決定在全省分期分批建設縣級職教中心，并于當年啟動了第一批縣級職教中心建設。1996年和1997年，黑龍江省又相繼啟動了第二批和第三批縣級職教中心建設。

（三）縣級職教中心辦學模式在推動農村職業教育發展方面的主要貢獻

從河北誕生并走向全國的縣級職教中心，已經成為我國農村職業教育的典型辦學模式。上世紀80年代末，河北省委省政府明確提出：加強政府統籌，提倡一個縣集中力量辦好一所職教中心。不按傳統習慣叫職業技術學校，而叫職教中心，是因為職業技術教育單靠教育部門辦不行，必須實行政府統籌，要把職教中心辦成經濟的中心、人才的中心、文化的中心、科學實驗和科技推廣的中心。作為普及農村教育的一種嘗試，獲鹿縣辦綜合職業技術學校的經驗做法總結推廣到了全國1800多個縣市。盡管在發展過程中，各方對縣級職教中心的定位有過偏差，對其認識也產生過分化，但縣級職教中心在探索職前職后教育有機結合，發揮綜合性多功能作用，融職業中學、技工學校、農民中專、農業廣播電視學校為一體，既進行職業技術培訓，又進行成人教育和新技術推廣方面所發揮出的重要作用是不容否認的。其在推動農村職業教育發展方面的貢獻主要體現在五個方面：

一是促進了縣級人民政府對發展職業教育責任的落實。各地在推進縣級職教中心建設和發展中，明確了縣級人民政府對發展縣域職業教育、建設縣級職教中心的責任，在具體實施中，將縣級人民政府作為縣級職教中心組織領導體系的一部分，擔任領導或主持、主管職責，通過實際的工作體制機制，進一步明確和落實了縣級人民政府發展職業教育的責任，增加了政府對職業教育的投入，改善了職業教育發展環境，有力促進了職業教育的發展。

二是成為普及高中階段教育的主力軍。各地把縣域職業教育資源統籌作為縣級職教中心建設的重點來抓，同時，還高度重視高中階段教育資源統籌，促進普職協調發展，取得了明顯成效。為確保高中階段教育普職大體相當，各地對高中階段教育資源進行了調整配置，一方面，調減普通高中學校，調整優化職業學校，使普職教育資源在供給規模上大體相當。

三是統籌了縣域教育和培訓資源。各地通過職教中心建設機制和平臺，對縣域內各類職業學校進行整合，優化職業教育資源，統籌實施職業教育。針對縣域內各部門分散的問題，各地將縣域內各部門的培訓資源歸口到縣級職教中心統籌管理和組織實施，既加強了培訓項目與培訓資金的管理，又提高了培訓效益，避免了培訓重復和資金浪費。

四是提升了服務縣域經濟社會發展的能力。一些地方真正把職業教育納入了當地經濟社會發展規劃之中，充分發揮縣級職教中心的重要作用，使職業教育有效服務了經濟社會發展。比如黑龍江省賓縣建立了職教“校社聯盟”服務農業產業化發展模式，“職教中心、欣躍三莓合作社”聯盟在建設過程中，職教中心為合作社提供了信息、技術支撐，使合作社得以迅速壯大，影響帶動了玉米、大豆、黃牛、三黃雞、地產果等專業合作社的形成和發展，促進了農村產業化經營的形成和發展。

五是實現學歷教育與職業培訓、成人教育并舉，彰顯社會價值。縣級職教中心圍繞地方支柱產業發展狀況，分析經濟社會發展迫切需要和階段性需要的專門技能型人才類型和數量，積極開展行業人員繼續教育、就業與再就業以及職工技能提升培訓；主動爭取黨委政府以及農業、勞動、科技等部門的支持與配合，積極實施新農民培訓工程，推廣“新知識、新技術、新品種”；結合農村勞動力就業結構，開展農民外出務工職業技能培訓，推進農村富余勞動力轉移就業，促進了農民增收致富。

三、走出低谷，大力發展面向農村的職業教育

（一）在政策拉動下農村職業教育規模逐漸回升

上世紀90年代末，和全國職教戰線一樣，我國農村職業教育發展也一度陷入低谷，招生規模出現了嚴重滑坡現象，中職學校農林類專業招生數由1992年的27萬人下降到2001年的15萬人[9]。

在這種情況下，2002年7月28日至30日，國務院在北京召開第四次全國職業教育工作會議，并發布《關于大力推進職業教育改革與發展的決定》。《決定》明確提出：“從實際出發，因地制宜，分區規劃，分類指導，把農村和西部地區作為工作重點。‘十五’期末，中等職業學校面向農村的年招生規模要達到350萬人，面向西部地區的年招生規模要達到120萬人，為農村和西部地區培養留得住、用得上的實用人才。”2002年，國務院召開全國職教工作會議后，中等職業教育規模出現積極回升局面，但相較于其他教育的發展我國職業教育仍然是一個薄弱環節。

2004年6月17日，經國務院批準，教育部、國家發改委、財政部、人事部、勞動社會保障部、農業部、國務院扶貧辦等七部門在江蘇南京聯合召開全國職業教育工作會議。會議提出，從現在起到2007年，要進一步擴大中等職業教育招生規模，使中職與普高比例大體相當，有條件的地方職教比例應更高些；在高等教育中，高職招生規模應占一半以上。經過各方共同努力，2005年全國基本實現了中職擴招100萬人的目標，招生規模總量超過650萬人，招生職普比增加近2個百分點。規模的提升為我國農村職業教育的發展提供了基礎和保障，面對世紀之交我國社會新的發展變化，農村職業教育肩負起更為重要的發展使命。

（二）肩負起服務“三農”、促進教育公平的重要使命

進入新世紀，我國工業與農業、城市與農村之間發展不平衡問題日益突出，“城鄉差距”問題對我國經濟社會的可持續健康發展帶來較大的負面影響。2002年11月8日，黨的十六大召開。江澤民代表中共中央宣布：中華民族從此進入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加快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的新的歷史時期。新一屆中央領導集體提出把“三農”問題作為全黨工作的重中之重，并發布《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促進農民增加收入若干政策的意見》。縮小“城鄉差距”關鍵在于發展教育，提升人的能力和素質。2003年9月17日，國務院作出《關于進一步加強農村教育工作的決定》；9月19日，召開全國農村教育工作會議，溫家寶總理要求抓好面向農村的職業教育和培訓工作。在科學發展觀與建設和諧社會理念的指引下，我國大力發展面向農村的職業教育，使其在服務“三農”、促進教育公平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2005年10月28日，國務院頒布《關于大力發展職業教育的決定》，強調職業教育要為社會主義新農村服務。同年11月7日，國務院在北京召開全國職業教育工作會議，溫家寶作了題為《大力發展中國特色的職業教育》的重要講話。在這次會議上，農村職業教育的戰略地位被提到空前的高度。會議明確提出，大力發展職業教育是解決“三農”問題的重要途徑，并要求推進農村勞動力轉移培訓工程、農村實用人才培訓工程和縣級職教中心專項建設計劃。

2006年，中共中央十六屆六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了2020年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美好目標，對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作出全面部署。發展農村職業教育在促進教育公平，構建和諧社會方面發揮出重要作用。當年，國家提出建立并完善中等職業學校家庭經濟困難學生資助體系，資助的主要對象就是農村戶籍學生。其后，面向農村職業教育的資助政策得到進一步深入實施。

2010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召開新世紀以來的第一次全國教育工作會議，并頒布《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提出“加快發展面向農村的職業教育”等職業教育發展重點任務。2011年初，教育部印發《中等職業教育改革創新行動計劃（2010-2012年）》提出，堅持學歷教育與職業培訓并舉，大力發展農村和農業職業教育，培養新型農民和農村實用人才，為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實現農業現代化，促進農民增收、改善民生，促進縣域經濟發展服務。當年11月6～7日，教育部等9部門在陜西西安聯合召開加快發展面向農村的職業教育工作會議。會前，9部門聯合印發了《教育部等九部門關于加快發展面向農村的職業教育的意見》。文件指出，要加快發展農村職業教育，服務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加強農業職業學校和涉農專業建設，提升支撐現代農業發展能力；堅持三教統籌、農科教結合，努力培育新型農民；加強師資隊伍建設，加大經費投入，建立穩定、長效的保障機制等。

（三）新世紀我國農村職業教育發展的主要成就

綜合來看，這一時期我國農村職業教育發展的成就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

一是鞏固發展規模，提升基礎能力。在國家政策的引導下，面向農村的職業教育的招生規模實現大幅增長。中等職業學校（機構）（不含技工學校）農林牧漁類招生數從2002年的160723人上升至2010年的1104259人，增幅為587.06%，其中招收的初中畢業生數從2002年的53787人上升至2010年的870615人，增幅為1518.63%。同時，技工學校農村戶口學生的招生規模也實現大幅增長。技工學校中農業戶口學生從2002年的381358人上升至2010年的人1226322，增幅為221.57%②資料來源：教育部發展規劃司.中國教育統計年鑒（2003-2011）[Z].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見圖1。農村職業教育成為實現《教育規劃綱要》提出的加快普及高中階段教育目標的主陣地。同時，2005年全國職業教育工作會決定，“十一五”期間中央財政投入100億元實施“職業教育基礎能力建設計劃”。至2008年年底，中央財政共投入84億元，重點建設了1270個實訓基地（含高職）、2158個縣級職教中心和示范性中等職業學校，其中支持了1000多所縣級職教中心建設[10]。各地也采取多種措施，切實加大了對農村中等職業教育的投入，使農村中等職業學校的辦學條件明顯改善，基礎能力不斷提高。

圖1 2002-2010年我國中等職業學校農林類專業招生變化情況

二是健全資助體系，促進教育公平。促進教育公平、保障社會公平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客觀要求。教育公平是人發展起點的公平，是社會公平的重要組成部分。從我國的社會結構來看，“城鄉二元”社會結構十分明顯，貧困人口仍主要集中在農村和邊遠地區。無論從社會學理論分析還是從社會發展實踐討論，農村職業教育都是促進教育公平和社會公平的重要手段[11]。2006年，中央財政安排8億元資助80萬家庭經濟困難的中等職業學校學生。2007年，《國務院關于建立健全普通本科高校、高等職業學校和中等職業學校家庭經濟困難學生資助政策體系的意見》進一步確立和完善了中等職業學校學生資助政策體系。2008年，《中共中央關于推進農村改革發展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要求：“加快普及農村高中階段教育，重點加快發展農村中等職業教育并逐步實行免費。”同年1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2009年促進農業穩定發展農民持續增收的若干意見》要求：“加快發展農村中等職業教育，2009年起對中等職業學校農村家庭經濟困難學生和涉農專業學生實行免費。國家新增助學金要向農村生源學生傾斜。”2010年《教育規劃綱要》要求：“逐步實行中等職業教育免費制度，完善家庭經濟困難學生資助政策”，并將這一舉措作為“增強職業教育吸引力”的首要環節。2012年秋季起國家擴大了免學費政策范圍，進一步完善了國家助學金制度，使絕大部分學生能夠享受免學費政策，真正貧困的學生得到助學金資助。中職免學費、助學金分別覆蓋超過90%和40%的學生，高職獎學金、助學金分別覆蓋近30%和25%以上學生。資助和免費政策的廣泛實施促進了農村職業教育的發展，給大批農村人口提供了受教育的機會，改善了農村社會的民生環境，為農村學生的個性發展提供了機會[12]。

三是完善職教培訓體系，服務現代農業發展。隨著縣級職教中心專項建設計劃等工程計劃的實施，我國多數地方基本形成了以縣級職教中心（或骨干職業中學）為龍頭、以鄉鎮成人學校為骨干的縣、鄉、村三級教育培訓網絡，初、中、高三個層次協調發展，學歷教育與技術培訓相結合，結構層次合理、專業設置齊全、辦學方式靈活的服務于“三農”的職業教育辦學體系。縣域職教培訓體系的形成，有效助推了當地產業的發展。2009年，河北省以邢臺農業學校為試點，開展“送教下鄉”，實施“新農村建設雙帶頭人培養工程”，隨后在全省全面推開。江蘇省大豐市職教中心以國家一類口岸大豐港建設作為突破口，牢牢把握當地產業結構調整脈搏，充實、改造和擴建相應的專業群，滿足傳統產業提升的需要；大力發展海洋生物、風電設備、綠色食品加工等新興專業，形成了契合當地現代產業體系建設的信息技術、加工制造、財經商貿類三大骨干專業群，為培養適應大豐經濟社會發展需要的技能型人才奠定了基礎。

四、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農業現代化進程中大展身手

2012年11月8日，黨的十八大在北京召開。會議提出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核心要義在于“全面”，在于帶領全國十幾億人口“共同富裕”起來。如何使未脫貧的人口盡快跳出“貧困陷阱”，實現致富，需要加快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讓農業成為有奔頭的產業，讓農民成為有吸引力的職業，讓農村成為安居樂業的美麗家園，其中的關鍵在于促進農民的現代化，培養造就一支懂農業、愛農村、愛農民的新型農民和鄉土人才隊伍。巨變何以可能？是因一批改革開放重要實踐者的推動使然。在國家政策的引導下，一些農村職業院校扎根鄉土開展了卓有成效的人才培養實踐探索。

（一）立足區域實際探索新型職業農民培育新方式

2012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加快推進農業科技創新持續增強農產品供給保障能力的若干意見》，明確提出要大力培育新型職業農民。同年8月，農業部出臺《新型職業農民培育試點工作方案》，確定100個縣（市、區）開展新型職業農民培育試點。2014年3月，教育部辦公廳、農業部辦公廳聯合印發《中等職業學校新型職業農民培養方案試行》。《方案》提出，新型職業農民中等職業教育實行彈性學制，有效學習年限為2～6年，允許學生采用半農半讀、農學交替等方式，分階段完成學業。2014年5月印發的《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提出，服務國家糧食安全保障體系建設，積極發展現代農業職業教育，建立公益性農民培養培訓制度，大力培養新型職業農民。

國家層面的大力推動，促進了各地各院校新型職業農民培育工作的開展。

山東壽光市職業教育中心學校立足“中國蔬菜之鄉”的地域優勢，結合壽光“打造經濟升級版”的總體要求，堅持“對接產業提質量，為農服務創特色”的思路，積極探索基于“校園+田園”雙園制模式培養新型職業農民的路徑。學校創新自然式田園化教學模式。根據農情、學情，以學習創業共同體組織教學；搭建“三產融合”的校園田園“產學研用”一體化平臺，先后建設了校園田園融合的蔬菜育苗組培中心、植物醫院、科技示范中心等38所實訓基地，開辦了“家庭農場”“農產品網店”等創業實體；利用“城鄉校園課堂”“田間地頭課堂”“網絡空間課堂”實現線上線下混合教學，“農閑”進“城鄉校園課堂”，“農忙”在“田園地頭課堂”，課余時間上“網絡空間課堂”，依托“種好地”手機APP，實行學生網上“點菜”，教師在線“下廚”的方式，強化學員自主學習能力。開展實踐探索以來，學校先后培育“準新型職業農民”2247人，新型職業農民3860人，累計培育農村實用人才22000多人，解決技術難題7萬多個，推介優質農資800多種。全市新增農民專業合作社217個，農民收入迅速增長，新型職業農民一年收入普遍超過10萬元，在山東省農民人均收入中排名前列③資料來源：全國縣級職教中心微信公眾號。。

吉林省雙遼市農職教中心是吉林省唯一一所設在鄉鎮的中等職業學校。學校構建縣域內“政府統籌、學校主導、多元參與、雙教并舉”的新型職業農民培育體系，在雙遼市政府統籌下，建立農業、教育、扶貧、人社、民政等部門和高校、企業、鄉鎮等參加的雙遼市新型職業農民培育理事會，在學校成立雙遼市新型職業農民培育中心，將各部門承擔的農民培訓、職業資格鑒定、創業培訓、鄉村黨員干部培訓等10多個項目資源集中在學校。學校聘請中國工程院院士、食用菌專家李玉教授在學校設立“院士工作室”，聘請吉林農業大學3位教授擔任學校農業技術推廣指導專家，與吉林省豐合農業生態園發展有限公司等13個農業企業合作共建實踐實訓基地，與縣域內19個鄉鎮合作建立了41個村屯教學點，形成多元參與運行機制[13]。

（二）找準窮根開發職業教育扶貧精準模式

找準“窮根”，對癥下藥。“要緊緊扭住教育這個脫貧致富的根本之策，再窮不能窮教育，再窮不能窮孩子”[14]，“要幫助貧困地區群眾提高身體素質、文化素質、就業能力，……打開孩子們通過學習成長、青壯年通過多渠道就業改變命運的扎實通道”[15]，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在多個場合對通過教育扶貧方式，阻止貧困現象代際傳遞問題作出重要指示。國家和有關部門深入貫徹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教育扶貧的重要思想，制定出臺了一系列政策，大力支持農村職業教育發展，促進職業教育在脫貧攻堅工作中發揮更大作用。2013年12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下發《關于創新機制扎實推進農村扶貧開發工作的意見》，明確要求“大力發展現代職業教育，……完善職業教育對口支援機制，鼓勵東部地區職業院校（集團）對口支援貧困地區職業院校”。2014年《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提出，“加大對農村和貧困地區職業教育支持力度”。2017年1月印發的《國家教育事業發展“十三五”規劃》要求，“加大職業教育脫貧力度”，強調要“加快發展職業教育，因地制宜，分類推進，讓貧困地區每個勞動者都有機會接受適應就業創業需求的職業教育和培訓”。

作為當選黨的總書記后，習近平考察扶貧開發工作去的第一個地區，河北阜平縣在開展職教扶貧方面深入貫徹習總書記的指示精神，提出了向貧困宣戰、向小康進軍的發展目標。阜平縣位于河北省保定市最西部，是太行深山區、革命老區和國家級貧困縣。209個行政村中貧困村達到164個。2012年12月29日至3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阜平考察扶貧開發工作時指出，“治貧先治愚，把貧困地區孩子培養出來，這才是根本的扶貧之策”。當地縣委、縣政府把大力發展職業教育作為提高農民素質，促進農村經濟發展，加快脫貧步伐的重要抓手。縣委書記兼任全縣唯一一所職業學校——阜平職教中心黨總支書記，縣長兼任學校校長，全面落實政府發展和管理職業教育的責任。當地成立了以縣長任主任，主管教育副縣長等縣領導任副主任，縣委辦、政府辦、組織部、發改局、教育局等20余個相關科局負責人為成員的職業教育聯席會議，統籌協調解決職教發展中的實際困難和問題，在項目謀劃、資金投入、人力組織、政策落實等方面對職業教育發展給予重點傾斜和支持。阜平縣委、縣政府全面整合教育資源，將各鄉鎮成人學校劃歸職教中心統一管理，統攬全縣的成教工作和各級各類培訓，同時在各鄉鎮初中加掛職教中心分校校牌，延伸農民培訓鏈條，逐步形成了“全縣覆蓋、校點結合”的大職教網絡。近年來，累計培訓2.75萬人次，其中建檔立卡貧困人口2.42萬人次，惠及貧困家庭5236戶，年均增收10000余元。2013年在中央定點扶貧單位——國家機關事務管理局的積極協調下，中國一汽等4家大型汽車企業與學校共建阜平夢翔汽車培訓基地，學校牽頭組建了橫跨晉冀兩省、覆蓋燕山—太行山集中連片貧困地區11個縣的“9+2”職業教育協作區。夢翔汽車培訓基地面向協作區實習、就業學生突破2000人，就業學生年均收入5萬元以上，進一步拓寬了貧困地區農民增收渠道，加快了貧困地區脫貧致富奔小康的步伐④資料來源：全國縣級職教中心聯盟微信公眾號。。

北京昌平職教中心與昌平區十三陵鎮康陵村合作，成立昌平民俗旅游管理學院，形成“校鎮村”式產教共同體，“一鎮一村一項目”模式。學校邀請10余位明史專家入村調研，深挖康陵文化，確定將“正德春餅宴”作為幫扶項目。學校烹飪、園林、旅游等專業的教師為民俗戶開展系列訂制化培訓，為開辦“春餅宴”提供一條龍服務。學校持續的幫扶，使康陵村從過去的貧困村變成了北京最美鄉村，村里旅游收入從3萬元上升到1000萬元。全村形成“勞動光榮，競相創業，勤勞致富”的良好民風。“春餅宴”模式還推廣到十三陵的上口村，形成了以“馬武宴”為品牌的漢文化民俗特色旅游農家樂，以驢打滾為特色，將上口村打造成又一京郊民俗旅游特色村⑤資料來源：全國縣級職教中心聯盟微信公眾號。。

（三）服務終身學習需求構建社區教育體系

2010年，國家教育規劃綱要第一次系統、清晰地表述了終身教育的發展目標和制度框架。《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作出了積極發展多種形式的繼續教育的要求。其中，明確指出要推進農民繼續教育工程，加強涉農專業、課程和教材建設，創新農學結合模式。推動一批縣（市、區）在農村職業教育和成人教育改革發展方面發揮示范作用。2014年教育部等七部門《關于推進學習型城市建設的意見》提出：“廣泛開展城鄉社區教育，把社區教育工作納入社區服務體系建設規劃中。”2016年，教育部等九部門《關于進一步推進社區教育發展的意見》明確提出：到2020年，社區教育治理體系初步形成，全國開展社區教育的縣（市、區）實現全覆蓋。

落實國家的政策要求，我國農村社區教育功能不斷拓展，教育培訓網絡初步形成。四川省在全省建立省、市、縣三級社區教育體系，開展大規模社區教育進農村活動。在榮縣等地成立9所社區學院，推行的“一村一名大學生工程”、高職院校的“農村經濟實用人才培養工程”等較好地滿足了農村居民不斷增長的多樣化學習需求。

各地各院校還積極探索社區教育的多樣化模式。湖南湘陰縣政府牽頭，整合當地多個農村教育資源成立農村社區學校，開展“綠色證書”培訓。江蘇省江都中等專業學校利用資源優勢，在退役士兵培訓、社區教育、終身學習、老年教育等方面主動作為，掛牌全國首家社區教育管理學院。學校以江都社區培訓學院為龍頭，以開放教育和遠程教育為載體，聯合地方政府、相關職能部門及各成人教育機構，搭建農民教育培訓三級網絡，送教下鄉，進村到戶，廣泛開展農業專業技能培訓、農村成人學歷教育、農村勞動力轉移就業培訓和務工農民崗位培訓。陜西省眉縣職業教育中心依托“一中心、八骨干、86個輻射點”的職成教服務網絡體系，開設“三個課堂”（固定課堂、田間課堂、網絡課堂），對全縣專業經紀人、營銷大戶、種植農戶進行全方位培訓，重點指導、培訓農民開展農產品網上銷售，眉縣的獼猴桃、大櫻桃、紅提葡萄、奶油草莓等農產品通過網絡銷售到全國各地和東南亞地區，“互聯網+農業科技培訓服務”模式成為助力農民增收、產業發展的重要支撐。農村社區教育從無到有并不斷在促進社會經濟發展方面體現出重要作用⑥資料來源：全國縣級職教中心聯盟微信公眾號。。

五、書寫新時代農村職業教育的奮進之筆

回顧我國農村職業教育40年來的發展歷程，可以看出，各級政府對職業教育的正確認識和高度重視是農村職業教育發展的重要前提，實行科學完善的政策措施是農村職業教育發展的必要條件，各類農村職業院校扎根鄉土的創新實踐是農村職業教育發展的主要途徑，服務縣域經濟和農業現代化發展的能力提升是農村職業教育作用發揮的重要體現。

改革開放40年我國農村職業教育在中國小康社會建設和農業現代化發展過程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但需要看到的是，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在我國農村表現得仍然較為突出，就農村職業教育而言，城鄉之間、縣際之間、學校之間在提供職業教育的能力和水平方面依然存在結構性的不平衡，同時，師資隊伍、實訓設備、科學技術等要素的不充分直接導致了農村職業教育的培養質量和服務效率[16]。

進入新時代，我國開啟了加快現代化步伐，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新征程。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脫貧攻堅工程的推進對農村職業教育提出了新挑戰，也帶來了新機遇。扎根鄉土辦好農民滿意的職業教育，加快供給側改革，才能奮力書寫出新時代農村職業教育的奮進之筆。

（一）明確農村職業教育發展定位，不斷拓展服務功能

農村職業教育肩負著實現鄉村振興、推進脫貧攻堅、促進縣域經濟社會發展，確保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宏偉目標的重要使命。推進農村職業教育在新時代實現新發展首先要明確農村職業教育為農村服務的發展定位，以培養一大批有志于在農村廣闊天地生產生活、創業發展的現代農業人才為主要任務。其次要圍繞農村職業教育存在的不能完全適應經濟社會發展需要，結構不盡合理，質量有待提高，辦學條件薄弱，體制機制不暢等困難問題，進一步探索如何增強職業教育服務現代農業、新農村建設、新型職業農民培育和農民工職業技能提升的能力，不斷提升教育培養精準度，不斷加強與農業產業鏈發展緊密結合、滿足農民需求的教育供給，推進涉農專業現代化，深化農業人才培養模式改革，充分發揮以縣級職教中心為代表的農業院校在新型職業農民培育、農業科技創新、農業技術推廣應用等方面的重要作用，形成與現代農業發展相適應的農業人才培養和農業技術創新推廣網絡，開展社會生活教育，促進農村職業教育信息化發展。

（二）健全農村職業教育管理體制，完善農村職業學校運行機制

當前農村職業教育實行的是分級管理、縣級為主、政府統籌、社會參與的管理體制。農村職業教育作為保障教育公平的重要方面，其公益屬性決定了政府在其中的主導地位。國務院相關部門要有效運用規劃引導、招生考試制度引領等政策手段以及稅收金融、財政轉移支付等杠桿，加強對農村職業院校發展的統籌協調和分類指導；省級政府要促進普通高中和中等職業學校合理布局，統籌高中階段縣區職、普兩類教育協調發展。地市政府要統籌考慮地區人口、生源因素，產業發展前景和職業教育發展趨勢，加快區域內以縣級職教中心為代表的農村職業學校的布局調整和專業結構優化。縣級政府要履行辦學和主管責任，因地制宜，采取靈活多樣的形式辦好縣級職教中心，確保農村中等職業教育的基礎性地位。在加強管理的同時，也要積極探索農村職業學校的良性運行機制建設。擴大農村職業學校的辦學自主權，政府要加快職能轉變，減少對縣級職教中心教育教學具體事務的干預。擴大農村職業學校在專業設置和調整、人事管理、教師評聘、收入分配等方面的自主權。支持學校根據需要聘任專兼職教師。實行教師彈性編制制度，建立企業工程技術人員、高技能人才到學校擔任專兼職教師的政策通道。支持鼓勵更多的縣級職教中心走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集團化辦學之路，建立校企合作長效機制。充分發揮市場機制作用，引導社會力量參與縣級職教中心辦學，探索發展股份制、混合所有制辦學，激發學校發展活力，促進縣域職業教育與社會需求緊密對接。

（三）加強農村職業院校分類指導，促進特色發展

我國幅員遼闊，地區之間經濟、文化、環境等差異大，農村職業教育的發展，農村職業學校的建設也要體現區域差異性，不能用一個標準來簡單限制。一是要根據區域經濟基礎、社會發展需求、人口規模等確定農村職業學校布局。比如人口在20萬以下的縣原則上集中精力建設好1所學校，部分人口大縣可以根據需要建設2所以上學校，部分不具備獨立舉辦縣級職教中心條件的縣市，可由地市層面進行統籌規劃，即由地市政府在相鄰的若干縣市根據需要擇址重點建設1所學校。二是要建立多層次、多類型的農村職業學校。從功能上看，可以建綜合性的職教中心，也可以根據縣域產業特色建設專業性的職業學校。三是要推進農村中等職業學校轉型升級。鼓勵達到條件的學校或專業升格，試辦專科層次高等職業教育，建立農村中職學校與高職院校及應用型大學對口合作機制，增強縣級職教中心的辦學活力和吸引力。引導一部分農村職業學校轉向建設農村社區學院，成為縣域內人力資源開發主陣地，面向青壯年勞動力開展職業技能培訓，面向老年人群體開展老年教育，面向農民和居民開展生活教育。

（四）完善保障機制，加快改革創新，顯著提高農村職業教育培養質量

質量問題是農村職業教育的重中之重。在鄉村振興戰略實施背景下，現代化農業的發展需要一大批高素質的農業技術技能人才，對農村職業教育加快改革，提高質量提出了迫切要求。一是要完善投入機制，提升保障水平。中央財政要加大對農村職業教育投入力度，在資金和項目安排上給予重點扶持。省、地市級政府安排綜合獎補資金支持農村職業學校改善基本辦學條件。縣級政府城市教育附加費用于縣域職業學校的比例不得低于30%，并制定落實縣級職教中心生均公用經費標準，要達到城市中等職業學校的標準。鼓勵支持社會資金以混合所有制等方式參與舉辦縣級職教中心。提高農村職業學校免學費和生活補助標準，擴大資助政策覆蓋面。建立公益性農民培養培訓制度。對通過“農學結合、彈性學制”開展新型職業農民培育的農村職業學校，建立國家出資購買農民學習成果的公益性經費補償制度。二是要加強專業建設，創新培養模式。農村職業學校要圍繞當地支柱產業、特色產業和現代農業發展需求，優化專業設置，繼續辦好有市場的優勢專業、特色專業，大力扶持有市場的弱勢專業，整改取消無市場的專業。重點辦好一批服務現代農業和國家糧食安全戰略的農林、水利和糧食類專業。要實行靈活多樣的培養模式，把教學活動與企業實踐、社會服務、技術推廣結合起來，不斷提高教學質量。要根據農民學習特點增強教學組織的靈活性，可把一些課堂設在工廠車間、服務場所和田間地頭。推行學分制、學分銀行等彈性學習制度，允許通過送教下鄉、工學交替等形式完成學業，探索具有縣域特色的工學結合、校企合作和頂崗實習模式。三是推進信息化，加強合作平臺建設。國家要安排專項資金，加快農村職業教育信息化平臺建設，逐步擴充與專業課程相配套的虛擬仿真實訓系統等數字化教學資源。依托全國縣級職教中心聯盟進一步加強全國農村職業院校合作平臺建設。建立網站，定期發布信息，交流辦學經驗，創建手機APP等新媒體共享平臺，推進職業教育資源共建共享，為全國農村職業教育戰線提供聯絡與交流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