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評估研究

（山東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山東泰安271018）

證券市場趨于規范以來，公諸于世的各類上市公司財務舞弊案件中，農業上市公司占有一定的比例。由于農業上市公司經營的特殊性、生物性資產減值準備可調節性、天然自然災害等造假契機，提高了舞弊概率，加劇了注冊會計師農業行業的審計風險，中介機構的權威性也備受質疑。

新審計準則實施后，能否準確識別和評估被審計企業的重大錯報風險，逐漸成為評價審計中介機構審計質量和注冊會計師專業勝任能力的關鍵因素。迄今為止，雖然國內外學者針對評估重大錯報風險方面做了不少研究，但對影響重大錯報風險因素的研究多數為定性分析，即便存在部分定量分析，與農業這一行業相關的重大錯風險定量研究尚不完善。基于此，本文對影響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因素進行評估，以期為注冊會計師評估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提供借鑒。

根據上市公司分類指引，從國泰安數據庫選取2000—2016年度被中國證監會、上交所和深交所公開處罰的農業上市公司，從中篩選存在虛假記載、誤導性陳述和重大遺漏（故意漏掉重要事項）等事項作為重大錯報表現形式的違規年度，并進一步整理匯總得到145個違規年度的財務與非財務數據作為研究對象。

一、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因素指標評估體系的構建

（一）確定影響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因素指標

1.外部環境因素。主要從宏觀經濟狀況、行業狀況、法律監管環境等方面對進行剖析。農業上市公司的生存與發展始終會受到外部環境的影響，因而會存在外部環境風險。上市公司的運營情況與國家宏觀經濟密切相關，特別具有周期性的農業行業更是如此。北京工商大學投資者保護研究中心認為，會計投資者保護指數可以直接體現上市公司與宏觀經濟狀態方面有顯著的影響效果，研究成果表明投資者保護指數越低，其違規的可能性越高，該指標能顯著解釋農業上市公司的違規可能性，與重大錯報風險有一定的相關性。從宏觀層面來講，投資者保護指數（AIPI）的高低基本與整個宏觀經濟趨勢保持一致。由此，可以將投資者保護指數作為外部環境風險因素中的可操作性指標。

農業上市公司往往受國家市場宏觀調控，其經營的特殊性以及天然自然災害為其財務造假提供了契機，因而其重大錯報風險較高。另外，行業的發展階段同樣會影響重大錯報風險的發生。企業處于初創階段所面臨的生存壓力較大，管理層往往通過虛構業績進行財務造假以粉飾報表，而處于衰退階段，其經營情況逐漸呈下降趨勢，為了維持正常運營，其財務造假的可能性也較大。因此，處于初創期、衰退期的農業上市公司，其發生重大錯報風險可能性增加。

證監會通常會在農業上市公司被媒體或者公眾投資者曝光之后對其進行稽查，但檢查結果存在滯后性，處罰的結果往往也避重就輕，但上市公司違規所帶來的收益非常可觀，這也直接導致企業不計后果地進行財務造假。審計中介機構對農業上市違規年度大多數出具了標準無保留審計意見，喪失了審計報告的權威性，因此審計意見作為外部監管指標與農業上市公司發生重大錯報關聯性不大，不適合作為因素指標。

2.經營風險因素。經營風險是導致企業發生錯報風險的重要原因，而誘發企業經營風險的因素是多方面的，這些因素最終形成財務報表重大錯報風險。經營風險因素可以從公司戰略目標以及公司治理兩個角度進行剖析。企業的戰略目標是影響經營的重要風險因素，企業戰略的制定很大程度上決定著企業的發展方向，也決定了企業未來的盈利能力。如果企業的發展戰略與經營目標不一致，將會影響企業經營活動的成果，進而影響到企業的業績，引發重大錯報風險。因此注冊會計師首先應當剖析企業戰略目標，然后再詳細了解整個經營政策是否適應其戰略目標，從而進一步識別和評估會對財務報表錯報產生影響的經營風險。其次是公司治理結構，在評估治理結構風險時要重視企業董監高三者的職責分工是否明確，是否各司其職、相互制衡。劉國常（2008）、徐菁（2012）實證檢驗表明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即股權集中度、董事會的獨立性和是否設立審計委員會等因素在不同程度上對企業重大錯報風險產生重大影響。

在被曝光的農業上市公司財務舞弊事件中，有很多公司存在第一大股東持股比率極高、“一股獨大”的現象，決策制定隨意，董事會共同決策機制欠缺，公司的內部控制系統徒有虛名甚至失效。雖然絕大多數違規農業上市公司都設立了獨立董事，但獨立董事比例過低，董事會的獨立性較差，公司管理層權力過大可能會導致重大錯報風險的發生。上市公司設立審計委員會的目的在于增強企業治理層監督管理，如果公司缺乏對治理層的制衡力量，極易產生管理層舞弊，導致重大錯報風險的發生。由此我們可以選擇獨立董事比率、是否設立審計委員會以及第一大股東持股比率作為影響經營風險指標。

3.內部控制因素。健全、完善的內部控制制度有助于企業提供真實、可靠的財務信息，體現企業真實的運營狀態，也是保證企業遵紀守法和維護企業正常運營的保障，因此內部控制因素與企業的重大錯報有很大的關聯。企業內部控制的設計與執行是防范、阻止重大錯報和管理層舞弊的首要防線，如果這層防線形同虛設，那么被審計企業會計報表中出現重大錯報的幾率一定程度上會增加。內部控制制度雖然難以遏制最高管理層（董事長或總經理）的蓄意造假行為，但對中下級領導者或者一般職工的舞弊行為會發揮作用，這對企業的良好運作起到監督效果。董卉娜（2012）研究表明，董事長與總經理兼任會喪失領導層的管理監督職能，更容易引發公司的內部控制缺陷。因此選取董事長與總經理是否兼任、內部控制是否存在缺陷作為影響內部控制因素指標，進而構成影響重大錯報風險因素的具體指標。

4.會計舞弊因素。王澤霞、黎良燕（2009）認為被審計企業管理層舞弊是引發重大錯報的重要原因。公司管理層舞弊的動機可能為了改進公司的財務狀況，提高公司的股票價格、籌集更多的股票資本、完成股東對管理層業績評價標準；也可能為了個人謀取私利，例如額外福利報酬、晉升機會或避免對其達不到一定的經營業績的懲罰。熊劍、羅晨燕（2004）研究發現，出于對業績考核的需要，公司管理層可能通過財務造假手段，完成對自身業績評價，增加重大錯報風險的發生。 Jayaraman（2004）和 David B.Farber（2005）論述了財務造假的上市公司在被揭發或即將被揭發，深入挖掘該公司舞弊行為時，該公司往往具有較高的董事或者高級管理人員離職率。因此注冊會計師應當對企業的經營業績保持職業懷疑，就要考慮管理當局是否蓄意粉飾報表，提高股票價格以便為自己牟取利益。如果發生了董事長或者總經理變更，承受業績壓力時很有可能是由于管理層完不成業績指標或者迫于董事會壓力的原因，造成的辭退結果。因此選擇是否承受業績壓力、董事長與總經理是否發生變更作為影響會計舞弊因素的具體指標。

5.農業特有財務風險因素。農業上市公司采購與銷售對象多為小型農戶，較為分散，而結算方式多采用現金方式，存在生物存貨計量易受操控、存貨數量多造成盤點困難等特點，因此在收入、存貨和成本費用等認定層次上容易出現存在（發生）等錯報風險，進而導致重大錯報風險的發生。

首先，農業上市公司往往通過虛構客戶及銷售合同虛構收入，造成銷售業績激增，通過虛構應收賬款產生沒有現金流的收入，而且財務報表日后，應收賬款可以沖回，操作簡單。針對虛構銷售收入，可以采用凈利潤現金凈含量=經營現金凈流量÷凈利潤這個變量進行風險識別。由于農業上市公司虛構的收入很大一部分是不會產生正的現金流入，從某種程度上說，如果企業的銷售收入量過高，而與之相匹配的凈利潤現金凈含量過低時，那么該公司虛構收入的可能性就很大。

其次，農業上市公司一般通過虛增生物性存貨來粉飾報表，造成存貨庫存的期初和期末的余額值比較高。由存貨平均周轉率=銷售成本÷平均存貨余額公式可得，存貨的期初和期末庫存余額較大時，存貨的平均周轉率要降低。農業上市公司同時存在隨意消減成本虛增利潤，導致銷售成本降低，也會影響存貨平均周轉率降低。而存貨平均周轉率與行業因素相關，而本文研究農業行業，因此可以選擇存貨周轉率作為評價農業上市公司生物性存貨重大錯報風險的指標。

再次，農業上市公司在進行財務造假時最常見的一種手段是隨意消減費用達到虛增利潤的目的，這種做法往往不會對毛利率產生不利影響。成本費用利潤率=利潤總額÷成本費用總額×100%，通過這一變量可以發現農業上市公司任意消減成本費用的情況。其中，成本費用是指被審計企業利潤表上主營業務成本、營業稅金及附加連同管理費用、銷售費用和財務費用這三項期間費用總和組成。但是根據會計理論得知，減少成本費用可以調節利潤，將成本費用帶入以上的公式中，那么隨意消減成本的手段就會很容易發現。采用消減成本的方式造假的農業上市公司就會在這項指標上有所體現。

根據以上分析得到的影響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因素指標集，這個集合可以用 U={U1，U2，U3…Ui…Ug}進行表示，根據集合的性質可知，Ui表示第i個對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有影響的因素，n表示影響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因素總的數量，并且指標集的指標要滿足Ui∩Uj=φ（i≠j）。由于影響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因素本身比較復雜，因此可以構建具體二級因素指標，建立如下集合，Ui={Ui1，Ui2，… ，Uim}。 其中 Ui1、Ui2為二級指標，其中 m 表示某個具體二級指標總的數量。

（二）確定因素指標的權重

指標的權重是指某一項指標在總體指標體系中能夠產生影響的大小，也是指標的相對重要程度的體現。本文采用托馬斯·塞蒂（T.L.Saaty）教授提出的1至9標度法進行兩兩對比，得出相對重要程度，運用層次分析法，得出構造判斷矩陣。

（三）建立評價集及評價矩陣

建立影響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評價集，是對它們評價的各種可能的結果組成的集合。可以用V={V1V2…Vi…Vn}表示，在評價集中Vi表示對農業上市公司的第i個評價結論，n為對重大錯報風險評價的個數，同理可得，二級指標的評價集為Vi={Vi1Vi2…Vin}。本文將評價集合可以用V=（高，較高，一般，較低 ，低）表示。

將專家評語集與風險評價集進行一一對應，可得構建判斷評價矩陣Vi。

（四）進行矩陣運算

利用模糊運算U=W×N，U表示評價矩陣，W表示所要評價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的各個因素的權重，V表示所要評價因素的評價矩陣。計算出影響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多因素評價結果U，具體如下所示：

按照最大隸屬度原則對被審計農業上市重大錯報風險評估結果，選取最大值作為最后的評估結果。

二、模糊綜合評價法在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評估應用

（一）構建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因素評價指標體系

根據第一部分的分析建立評估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

（二）確定指標因素的權重

本文根據違規農業上市公司影響重大錯報因素的相關數據情況，采用專家打分法，每個因素指標根據每個注冊會計師的打分結果計算平均值，得到每個因素的打分結果，運用層次分析法計算得出每個因素權重。本文通過發放調查問卷的方式，將問卷發放給某會計師事務所五位注冊會計師，在注冊會計師做出答復后統一整合，為了防止專家個人主觀判斷受他人阻礙或者影響，需要注冊會計師填寫調查問卷時，每位專家應該獨立完成評估，不要相互交換意見或者討論。

在表2中，U1表示客戶經營風險，U2表示內部控制風險因素，U3表示外部環境風險因素，U4表示農業特有財務風險因素，U5表示會計舞弊風險因素。計算得CI=0.066052429，查平均隨機一致性指標（RI）值表，n=5 時，RI=1.12，計算得 CR=CI/RI=0.0589，可知 CR=0.0589〈0.1，滿足一致性檢驗，可以得到重大錯報風險的權重，W=（W1W2W3W4W5）=（0.4384，0.3204，0.1352，0.0694，0.0366）。 按照同樣的方法，通過一次性檢驗，計算二級指標的權重分別為：W1=（0.5278，0.3325，0.1397），W2=（0.6，0.4），W3=1，W4=（0.4，0.3，0.3），W5=（0.6，0.4）。

表1 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因素評價指標體系

表2 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因素判斷矩陣

（三）建立評價集及評價矩陣

本文根據農業上市公司——獐子島集團2014年黑天鵝事件為研究背景，對2010年到2014年年間影響獐子島集團重大錯報風險因素進行評價。本文依據某會計師事務所五位注冊會計師對獐子島各個情況的認知基礎上對每一個風險因素的評價，從而建立指標集與評語集之間的模糊關系。評價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重大錯報風險影響因素等級評價情況

由表3得到模糊評價矩陣，如下所示：

（四）進行模糊綜合評價

首先進行二級指標的模糊綜合評價，評價結果為：

因此可得二級指標綜合評價矩陣結果V：

然后根據一級指標的權重，進一步確定獐子島集團的重大錯報風險的模糊結果U。

結果顯示，通過以上對獐子島的數據分析，該公司的重大錯報風險依照（高、較高、一般、較低、低）來區分，認為該公司的重大錯報風險高的專家有27.24%人，重大錯報風險較高的專家有24.07%人，重大錯報風險一般的專家有21.19%人，重大錯報風險較低的專家有16.94%人，重大錯報風險低的專家有10.56%人。

遵循最大隸屬原則，認為重大錯報風險較高的專家有27.71%人，由此運用模糊綜合評價法計算得出獐子島集團的重大錯報風險較高。

三、結論

首先，本文在分析導致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因素的基礎上，匯總得出農業上市公司重大錯報風險的影響因素，體現了行業特征性，彌補了審計實務領域定量分析所缺乏的行業特征，同時在一定程度上，為審計實踐中識別與評估重大錯報風險提供了理論和經驗支持。其次，本文在對以往文獻整理和研究的基礎上，采用層次分析法與模糊綜合評價法結合的定性與定量的分析方法對重大錯報風險評估，增強了重大錯報風險評估結果的可量化性和可操作性。最后，本文應用模糊綜合評價法對獐子島集團進行量化評估重大錯報風險時具有一定的主觀性，從而會對評估結果產生一定的誤差。因此，在實務中對具體審計項目進行評估重大錯報風險時，盡量找到學識淵博、經驗豐富的注冊會計師運用職業判斷進行打分。同時在條件可行的情況下，盡可能找更多的行業專家提供評估意見，以此提高數據的精確度，進一步提高評估重大錯報風險的準確性。

四、應對策略

首先，針對農業行業特殊性，提高注冊會計師的專業勝任能力迫在眉睫。在審計實務中，注冊會計師的職業判斷貫穿于整個風險評估過程中，而專業勝任能力決定注冊會計師職業判斷。因此注冊會計師應通過后續不斷學習加強自身的專業勝任能力。另外，審計中介機構要增加對農業行業審計工作培訓來強化注冊會計師評估重大錯報風險的職業判斷能力，制定獎懲分明的責任追究制度，落實嚴格的審計質量控制體系，提升審計質量，并保持應有的獨立性執行審計業務。

其次，針對農業行業特有的收入、成本費用以及生物性資產等易出現重大錯報領域。一是要對收入實施分析程序；關注收入的真實性以及關聯方交易情況是否合理；有無通過虛增交易、虛構客戶和資金往來等自我交易的方式實現收入和利潤增長的跡象。二是重點關注生物資產的成本核算的準確性；關注成本結轉情況等。三是要關注生物資產所有權問題；生物資產價值的確認是否公允，其成本核算是否準確；生物資產計提折舊是否遵循相應的會計政策和會計準則。

最后，注冊會計師要充分發揮專家的特長在現代風險導向審計中的作用，提高審計質量與效率，進一步提高注冊會計師對農業行業重大錯報風險的識別與評估的準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