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給不出的馬概念
——謂項與述謂的哲學含義

錢冠連

（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廣州510420）

1 概念及其生成

某人具有馬這一概念，某人就必須能夠辨認出馬匹來，知道馬是動物，如此等等。（Tanesini 2007:28）可是，“對于Frege來說，一個概念就是從一個對象到一個真值（為真或為假）的一位函數（one-place function） ，它（概念） 就是諸如‘...is red’或‘...is British’一位謂項（one-place predicate）的指稱”（Tanesini 2007:28）。這句話揭示出概念怎么生成的:概念……是一位謂項的指稱（請注意本文的展開）。

Frege所謂“（一個）概念就是一位謂項的指稱”，主要有兩個啟示。第一，不僅名稱或名詞可以有指稱（指向外部世界某對象），謂項（系詞或動詞）也可以有指稱。第二，謂項的指稱不指向句子之外的外部世界某對象，而是把指稱“送給”主項表示的概念。概念是由謂項送來的！

我以為，這樣綜合的優點是:（1）進一步揭示概念如何生成，（2）明確概念與詞語不可分割的關系，（3）但又明確概念本身不是詞語。“在 Frege語義學中，一個概念就是一個謂項的指稱，且它（一個概念）不能被一個主項詞（a subject term）所指稱。”（Blackburn 1994:72）。合觀以上兩處，最難理解也是最妙的一句話就是:概念不能由主項表達式指稱出來。由此，任何概念都不能由一個名稱或名詞指稱出來。這一命題非常深刻，謂項的哲學含義由此漸漸清晰起來。謂項是讓概念出場的關鍵詞語，讓概念出場是謂項的哲學含義之一。

那么，“馬”的概念是由什么充實（飽和）起來的呢？請看下例:

馬是單蹄的、食草的、家養的哺乳動物。

馬有平滑的馬鬃與馬尾。

馬可供人騎。

馬能賽跑。

馬用來駝重。

……

上面每一命題中的斜體都是用謂詞進行述謂。“馬”是命題中的主詞。直到把所有的述謂說完，馬的概念才飽和起來。“馬”是不能給出馬的概念的，馬的概念是由諸種述謂合力充實的，概念由空到實。

2 謂項與述謂

“把握的謂項（predicate）多，從而便于述謂（predication）”，與此并行不悖的是，謂項的哲學含義與述謂（過程）的哲學含義是同一的。

3 討論與結論

謂項的3個哲學含義是:（1）謂項是讓概念出場的關鍵詞。這一含義的另一個說法是:謂項使主詞的概念由空到實。（2）人們使用謂項才得以表述出事物的性質和它們之間的關系來，這才出現思想。（3）述謂是人們用來對世界各種類型的存在（實體、虛體；現實世界、可能世界、必然世界）的判斷。

光說語言完成知識的、理論的、理性的與道德的構建與積累，意義不算太大，要說述謂過程現身才完成以上的構建與積累，才算是有實質上的意義。述謂是人類思想生成與積累的主要方式——這一點，恐怕Frege當初也沒有想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