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你的鄰居嗎？

◎孫玉石

桑娜用頭巾裹住睡著的孩子，把他們抱回家里。她的心跳得很厲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但是覺得非這樣做不可。她把這兩個熟睡的孩子放在床上，讓他們同自己的孩子睡在一起，又連忙把帳子拉好。

——［俄］列夫·托爾斯泰《窮人》

桑娜的鄰居死了，丟下兩個年幼的孩子無人照管。桑娜把孩子們抱回家，心里忐忑不安，非常擔心丈夫會生氣。因為他們家也很窮，而且已經有五個孩子了。但當她丈夫聽說鄰居家的遭遇后，馬上說“得把他們抱來”，桑娜沉默了一會兒，拉開帳子：“你瞧，他們在這里啦。”

我們能看到這對夫婦身上那么多讓人感到溫暖的東西：關切、無私、助人、善良、高尚，鄰家的一雙幼兒因為他們能夠活下來。可以想象，為了養大這兩個孩子，他們要多付出多少精力和心血。

這種對別人有好處，而對自己沒有任何明顯益處的自覺自愿行為，被稱為利他行為。

這豈不就是雷鋒嗎？對，雷鋒精神，用心理學術語來說，就是一種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利他行為。

日本“經營四圣”之一稻盛和夫說過：“自利則生，利他則久”。在大自然面前，人是弱小的。人和人互相支持，是人類得以延續的保證，這叫作人類的社會性。人在扶助別人的時候，自己的利益得不到增加，甚至還會受損，可是人們卻樂于這么做。從社會學角度來說，這促進了人類的社會發展。這種行為的至高境界，就是愛。

大堰河，深愛著她的乳兒；

在年節里，為了他，忙著切那冬米的糖，

為了他，常悄悄地走到村邊的她的家里去，

為了他，走到她的身邊叫一聲“媽”，

大堰河，把他畫的大紅大綠的關云長貼在灶邊的墻上，

大堰河，會對她的鄰居夸口贊美她的乳兒；

大堰河曾做了一個不能對人說的夢：

在夢里，她吃著她的乳兒的婚酒，

坐在輝煌的結彩的堂上，

而她的嬌美的媳婦親切地叫她“婆婆”。

——艾青《大堰河——我的保姆》

大堰河，也是一個把別人的孩子當成自己孩子來愛的女性。她的愛，讓年幼的詩人感受到了人間的溫暖，使作者在成年后，在獄中，仍然在思念著她。

孟子說：“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人們在互相幫助的過程中，輸送出愛，也收獲著愛，收獲著自己的生存價值。所以，我們不要忽略“利他”的另一個重要標準，“自覺自愿”。利他行為，是一個人發自內心去幫助別人，而不是為了做給別人看的，或者從中獲得好處，更不是為了完成任務。

請看看，蜘蛛夏洛與小豬威伯之間的友情：

“為什么你要為我做這一切？”他問，“我不值得你幫我。我從來也沒有為你做過任何事情。”

“你一直是我的朋友，”夏洛回答，“這本身就是你對我最大的幫助。我為你織網，是因為我喜歡你。然而，生命的價值是什么，該怎么說呢？我們出生，我們短暫地活著，我們死亡。一個蜘蛛在一生中只忙碌著捕捉、吞食小飛蟲是毫無意義的。通過幫助你，我才可能試著在我的生命里找到一點兒價值。老天知道，每個人活著時總要做些有意義的事才好吧。”

——［美］懷特《夏洛的網》

夏洛認為，幫助威伯逃離生死劫，讓自己的生命超越了簡單的“活著”，變得更有價值了。

夏洛死了，威伯照看著她的卵囊，照看孩子們長大，看著它們離開。最后，有一只小蜘蛛留下來，陪著威伯。動物們之間的愛，讓這個故事充滿了溫暖。

這是個動物故事，可是帶給我們的卻是人類社會里人們之間共通的那種情感。復旦大學的嚴鋒教授評價這本書說過，共同喜歡《夏洛的網》的人，會成為朋友。那些好人們也許會有一種互相會心一笑的暗號，就像夏洛給威伯織的那幾個漂亮的網一樣。

雷鋒、郭明義那樣的“好人”都有這樣的暗號吧！

贈人玫瑰，手有余香。做一個有能力去“愛我們的鄰居”的人，是對自我的積極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