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
摘 要:教育學危機不僅僅在當前存在,自辛亥革命變革學制以來教育學就不斷遭受質疑,并在質疑中逐步嬗變,“問題”與“體系”之爭貫穿教育學發展的全過程。面對當下的教育學危機,重新思考危機的內在理路,對于該學科的發展意義重大。
關鍵詞:教育學;危機;綜合型大學;內在理路
從世界范圍來看,教育學自誕生就不斷遭受質疑,自《普通教育學》出版后,德國的教育學前后經歷過五次危機,法國教育學家克里茨馬爾在1921年高呼哲學教育學的終結,美國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社會和職業界已經對高等教育的可靠性產生了懷疑。教育學也在每次質疑與挑戰中不斷贏得發展的動力。但是教育學近期在國內的發展所面臨的危機又呈現一種新的變化。自第四輪學科評估以來,一系列的高校教育學科陷入了停辦的尷尬處境:2015年11月20日,中山大學撤銷教育學院;2016年7月15日,蘭州大學撤銷教育學院,而與之相類似的山東大學、南開大學紛紛裁撤高等教育研究機構。其實自芝加哥撤銷教育學系以后,教育學的衰落乃至被撤銷都已經不再令人感到驚訝,真正讓人深思的是此次大規模教育學院被撤銷的原因到底在哪里,究竟是教育學已經不再具有研究價值,還是在國內只是暫時的機構調整。
在此之前,盡管也有學者談論教育學危機,但都傾向于從教育學體系構建、教育學身份認同等發展性危機上進行研究,但是在最近的這一系列危機之下,教育學危機已經由發展型危機轉向了生存型危機,張應強認為當前的教育學已經面臨著“生死存亡”的關頭。因此,對教育學危機的梳理和討論無疑對未來教育學的發展方向有著非常現實的意義。
一、認同與質疑:中國教育學危機的歷史
從歷史上來看,教育學廢存問題在民國時期就已經進行過十分激烈的討論。胡先嘯與孟憲承關于師范大學制度廢立問題所展開的討論與1932年朱家驊要求廢除師范大學制度、停止北平師范大學招生的提案都反映了越是在追求教育救國的道路上,教育學科的發展越是面臨危機。
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高等教育領域率先進行撥亂反正,恢復教育秩序,重建教育體系。從20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大量教育學二級學科加快建設步伐,高等教育學也在此期間進入二級學科的行列,但是其合法性一直沒有得到學界的廣泛認可。為解決合法性問題,國內開始研究“元教育學”,對教育學的體系進行西式的重建,然而“元教育學”本身發展時間較短,又偏重構建體系而無法回答社會關切的教育問題,“元教育學”在教育學界內部并沒有贏得主導地位。
20世紀90年代初,隨著經濟體制的改革,教育領域也出現大量伴生性問題,教育學者被迫將研究路徑由“元教育學”再次轉向問題研究領域。但是,由于問題研究所需的理論工具問題沒有解決,教育學的學科建構更多的是從相關學科那里尋找靈感和標準。同時期,各學科之間的界限也被逐漸消除,學科交叉成為主流,教育學也被部分學者稱為“學科關系曖昧”“社會科學的軟科學”“依附型應用學科”。因此可以說教育學的基本理論體系出現了一種不成熟的交叉,陷入輸入多而輸出少的艱難境地。
二、問題與體系:教育學危機的解決路徑
21世紀以后,教育學科的危機論層出不窮,學者嘗試從教育學科專業領域去理解教育學危機以及試圖從個人角度提出解決方案。項賢明認為教育學危機“一是知識體系的分化,二是來自‘科學的挑戰”。而他認為根本的問題還在于“在發展變化了的教育現實面前,教育學對現實解釋能力和指導能力的弱化”。“教育學理論很好,但對實踐來說是遙不可及的。”這樣的看法成為教育學發展所面臨的一個艱難挑戰。然而導致教育學理論缺乏指導現實的原因,項賢明認為一個是“教育學理論視野的狹隘化”,另一個是“分散的局部的理論由于缺乏統整而造成理論視野的支離和局限”。吳黛舒則主張從兩個維度去考察教育學科的危機:“中國性”維度和“教育學屬性”兩個維度。
張靜認為在學科交叉與學科借鑒的過程中,教育學要堅持學科立場,要堅持教育學的視角、堅持問題的教育屬性、堅持教育知識的原創性、堅持研究對象和方法的適切性。
但是從目前的發展情況來看,教育學者不應該僅僅滿足于對宏觀方案的提出,而應該進行更多更艱苦的工作去落實方案。
三、機遇與變革:以高等教育學為例
高等教育發展的路徑也面臨問題與體系之爭,唐德海認為“通過理論研究構建高等教育學體系的時機尚不成熟”,對問題的研究是對當前特殊階段的一種適應手段。從問題研究入手,采用歸納的方法去提取普遍性的規律和一般性的基本理論,“即使是教育學的基本理論,也同樣要建立在一定的實踐和經驗總結的基礎上,通過教育實踐和經驗總結,形成應用性理論,再在應用性理論上分析與綜合、比較、抽象與概括,最后升華為具有普遍性和一般性的基本理論,這是教育學理論研究的基本途徑之一”。
林杰認為高等教育發展來源于問題,但是如果專業研究者偏重于問題,高等教育的發展將會呈現病態,“頭重腳輕,就事論事,缺乏基礎理論的支撐,永遠處于經驗描述水平”。
從現實的角度看,作為學術共同體的高等教育研究領域會一直存在,相關教育研究問題也一直是社會關注的熱點,而這一領域“業余”研究群體不斷擴大,也在不斷對該領域進行探討和研究,推動學科發展。因此從學科發展的長遠角度來看,聚焦教育熱點問題對于解決教育學危機并無裨益,所以專業研究者應該重視體系建設、學科建設、基礎理論建設。從學科發展史來看,高等教育學同諸多教育學的二級學科一樣,深受政策影響,在1983年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將“高等教育學”列入二級學科目錄之后,國內高校中誕生了數以千計的高教所及類似機構,使得高等教育學隊伍壯大、研究資源不斷豐富、研究成果不斷涌現,培養了一批學術名家。
四、小結
顧明遠說:“不能用比較教育的學科身份危機來抹殺比較教育的借鑒作用。”同樣,教育學科的身份危機也不應該成為否定教育學生存空間的理由。
在教育學的發展路徑上,曾經有過問題與體系之爭,經歷過問題—體系—問題的階段。但是隨著教育學的發展,從長遠角度看,科學合理的體系建設、學科建設、制度建設成為進一步促進教育學發展的動力,也因此需要更多的專業研究者放棄追逐熱點,肯下苦功夫,為教育學爭取生存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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