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洋 徐英東 張志遠



〔摘要〕 一方面,互聯網金融需要突破;另一方面,監管層必須嚴格防范過度創新可能造成的風險。因為新的金融產品、交易方式和管理辦法可能帶來更多的金融風險,監管機構不得不采取動態管制措施以約束金融機構過度創新,從而形成金融管制和金融創新的交替上升過程,雙方在監管—違規 (合規) 創新—罰款 (監管)的均衡路徑上重復博弈,因而的確存在“雙贏”的可能性。當互聯網金融適度創新水平低于臨界值,創新活動出現高風險時,互聯網金融適度創新的臨界值與過度創新的罰金正相關,與監管成本負相關;當監管力度大于臨界值,監管有效時,監管力度的臨界值與互聯網金融企業的額外收益、適度創新成本正相關,與適度創新的社會收益、過度創新的成本和罰金負相關;當互聯網金融的適度創新水平和監管力度均等于臨界值,意味著互聯網金融創新與監管“雙贏”。當前亟須構建互聯網金融監管體系,完善互聯網金融創新制度、規則和法律建設,做好風險預防和對高風險產品的監管。
〔關鍵詞〕 互聯網金融;金融創新;金融風險;金融監管;博弈
〔中圖分類號〕F01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769(2018)04-0025-07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青年基金項目(15YJC790152);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青年基金項目(17YJC790129);吉林省教育廳“十三五”項目(吉教科文合字〔2016〕第446號)
〔作者簡介〕宋 洋,吉林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博士;徐英東,吉林大學經濟學院碩士研究生,吉林 長春 130012;張志遠,吉林財經大學會計學院講師,博士,吉林 長春 130017。 一、引言與相關研究評述
在互聯網、大數據等手段推動下,金融行業形成了以互聯網金融創新為主的金融創新模式〔1〕,帶來的正負外部性均日益明顯。有研究表明,一方面互聯網金融創新能夠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另一方面互聯網金融監管嚴重滯后也導致系統性金融風險不斷積累〔2〕,尤其2015年發生的以“e租寶”為代表的網絡融資平臺案件及各種互聯網金融非法融資、跑路事件表明,對互聯網金融創新的監管已嚴重缺失,且市場和消費者已對互聯網金融創新產生了懷疑和擔心。〔3〕傳統金融創新約束誘導理論認為,金融創新的目的是消除外部監管約束并追求利潤最大化,過度追求利潤的金融創新會不斷積累金融風險,導致金融危機〔4〕,需要不斷調整對金融創新的監管力度,但過于嚴格的金融監管會導致金融企業利潤下降。〔5〕互聯網金融同樣具有傳統金融的基本屬性,金融創新與監管之間同樣存在相互促進和相互約束的關系,只關注互聯網金融創新帶來的好處,忽略過度創新會引發系統性金融風險的事實有可能導致系統性金融風險。〔6〕
有關傳統金融創新與監管之間關系的研究成果可以為深入研究互聯網金融創新與監管之間的關系提供某種參考。傳統金融創新與監管在業務匹配、周期協同性和風險承擔激勵等方面常常存在結構性錯配問題 (李澤廣等,2014)。〔7〕由于金融監管制度和調整速度的相對滯后性,致使金融監管難以跟上微觀金融創新的節奏和速度,極易在金融系統中產生過度創新風險(Kim,2013)。〔8〕那么應如何控制過度創新風險?徐權 (2010) 指出,一方面政府審計可以作為金融監管體制的擴展和延伸,提高金融機構對外公布的信息質量;另一方面,應加強對金融創新的監管,發揮監管在激勵與約束金融創新中的作用,完善有利于創新的金融監管體制。〔9〕
互聯網金融監管盡管至今仍然是一個開放性命題,但是多數學者已對互聯網金融監管的重要性表示認同,同時對互聯網金融監管的必要性與原則等問題展開了研究。謝平等 (2014) 提出不能因為互聯網發展不成熟而放任自由發展,監督管理是必要的,金融風險的外部性在互聯網金融中仍然適用,審慎監管、行為監管、金融消費者保護等主要監管方式在互聯網金融監管中都適用。同時他還指出,在注重金融監管作用的前提下,為了避免出現結構性錯配引發金融風險,必須注意金融創新與金融監管的匹配性。〔10〕楊東 (2015) 認為由于現行的管制型立法無法規避互聯網金融的信用風險,從而導致嚴重的剛性兌付和過度依賴問題,加劇企業與消費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抑制行業內競爭,監管層應以大數據與征信體系為基礎,規范市場準入,明確市場主體的法律地位,推動建立并完善融合型互聯網金融法律法規體系。〔11〕李克穆 (2016) 指出技術風險、業務風險、信用風險、法律風險、監管風險是目前我國互聯網金融領域突出存在的金融風險。〔12〕徐衛東等 (2017) 認為,我國應通過建立準入豁免和退出機制、信息披露制度、互聯網金融監管制度、消費者分類制度和天花板規則以保護互聯網金融的消費者。〔13〕
綜合國內外研究,主要集中于如何克服互聯網金融監管錯配和滯后性方面,而對互聯網金融企業創新強度和監管力度及其二者關系的研究不多,也無對二者影響因素的具體分析。本文將在博弈分析基礎之上,構建互聯網金融企業和監管機構二者之間的博弈模型,通過模型的求解和分析解答兩個方面的主要問題,一是互聯網金融企業和監管機構的目標選擇是什么?二是究竟哪些因素在影響互聯網金融創新的強度和監管力度?
二、目標選擇:規避和管制的博弈
可能是由于互聯網金融創新強度與監管力度之間關系的復雜性以及獲取數據的局限性,目前學界相關研究一般以定性分析為主,少有具有說服力的經驗研究。從博弈論觀點看,互聯網金融市場的發展是金融創新與金融監管二者不斷博弈的過程。一方面,互聯網金融需要突破;另一方面,監管層必須嚴格防范金融過度創新可能造成的風險。形成互聯網金融機構為了獲得超額利潤通過創新活動擺脫監管約束,導致系統性風險增大,監管機構預防風險采取新一輪金融監管,二者出現“創新-監管-再創新-再監管”的不斷重復博弈過程。〔14〕
1.互聯網金融創新與監管的現狀
互聯網金融比傳統金融的創新效率更高,針對當前不斷涌現的互聯網金融新概念、新模式,需要加強互聯網金融監管力度。
依據互聯網金融企業利用交易方式創新、金融工具創新以及金融產品創新等創新手段伴生的不同影響,其創新強度可以劃分為適度創新和過度創新。〔15〕互聯網金融適度創新主要表現在:通過互聯網技術降低金融交易成本,擴大金融市場范圍,減少信息不對稱給消費者與互聯網金融企業帶來的風險,使互聯網金融向更加高效、便民,更加適應經濟發展需求的方向發展。過度互聯網創新則主要表現在:互聯網金融創新活動忽視風險管控,利用互聯網金融手段包裝違規金融交易,引發大規模的互聯網金融道德風險,或一味追求超額市場利潤,引發嚴重的互聯網金融系統性風險。〔16〕依據金融監管機構在面對創新活動時采取的措施和力度的不同,監管力度也可劃分為維持監管和強化監管。維持監管主要表現在監管機構監管力度小,缺乏與金融創新活動相應的審核和懲罰機制,或者雖然有審核和懲罰機制,但是執行不力,形同虛設。強化監管主要表現在監管機構時刻注意金融創新活動的動態發展,及時引入與之相對應的審核和懲罰機制,而監管機構也因此產生較高的監管成本。〔17〕
通常互聯網金融創新強度與監管力度二者是一對矛盾主體。互聯網金融機構樂此不疲運用各種創新型的金融工具、交易方式、金融產品,其目的是為了擺脫自身受到的內部和外部約束,獲取資本市場的超額利潤。〔18〕過度地追求超額利潤容易引發系統性金融風險,而金融監管機構的主要責任即是避免系統性金融風險的發生,保護金融市場穩定發展。從2007年中國首家P2P平臺拍拍貸上線到2015年,不到10年時間已出現幾千家網絡貨款平臺公司,這些平臺除了履行一般企業的工商和稅務登記外,幾乎沒有任何金融監管約束。2015年中國有了世界上規模最大、融資額最大、平臺最多的互聯網金融市場,但與此伴生的系統性風險特征也逐漸形成。針對這一問題,當年中國人民銀行和銀監會發布了專項監管條例。據中國互聯網金融協會數據顯示,到2017年,互聯網金融監測平臺已經超過200家。由于監管加強,互聯網金融企業停業和問題平臺發生率達60%以上,包括自然停業、投資者提現困難、經偵部門介入調查、直接跑路等。在這四類原因中,直接跑路排第二位,經偵介入情況較少,說明惡性信用違約嚴重,監管力度嚴重不足。〔19〕
2.互聯網金融創新與監管的不同目標
塞爾博(Silber,1983)的“約束誘導理論”認為金融機構面對來自外部和內部的雙重管制約束,必須通過不斷提供新的金融產品,運用新的金融交易方式以及革新現有管理辦法,才能擺脫金融管制,實現金融機構利潤的提高。〔20〕新的金融產品、交易方式和管理辦法因為可能帶來更多的金融風險,監管機構相機采取動態管制措施約束金融機構過度創新,從而形成金融管制和金融創新的交替上升過程。所以“約束誘導理論”認為擺脫金融監管的管制是金融創新的動因。此外,凱恩(Kane,1984)運用動態博弈模型分析金融創新問題,認為金融創新是金融機構為了脫離金融監管的制約和管制而產生的,由此提出了金融創新的“規避管制理論”。〔21〕該理論認為金融監管機構為了控制可能發生的金融風險,會逐漸加強對金融機構的監管力度,對此凱恩將其視為隱形稅收,認為這種隱形稅收降低金融機構的利潤,而金融機構則通過創新活動規避金融機構的管制,實現利潤的增加。所以金融機構具有不斷進行金融創新、規避金融監管的內在強烈動因。
無論是“約束誘導理論”還是“規避管制理論”都認為如果金融機構面對的金融監管過于嚴格,便需要進行金融創新,而金融創新的主要目的是合理地規避現有的嚴格的金融監管,獲得高額的創新收益。莫易嫻 (2017) 認為將互聯網技術運用到金融行業,形成互聯網金融,因而互聯網金融具有金融的各種本質屬性。〔22〕但是,互聯網金融自誕生起,無論在提供金融產品、交易方式還是管理辦法上都是全新的,作為一種顛覆性的創新活動,在加速金融脫媒的過程中,已徹底改變了以往金融機構與客戶之間的關系,突破了傳統金融監管的管制,使傳統金融交易方式和信用體系受到巨大沖擊。所以互聯網金融創新的目標選擇與傳統金融具有一致性,仍然是為了“規避管制”。
如何在金融行業形成行之有效的監管措施以預防金融危機的再次發生一直是研究的熱點。尤其基于金融市場不完整性和金融監管體系內在脆弱性等風險控制問題的研究十分豐富、具體。一般而言金融監管都具有一定的滯后性,在互聯網金融出現之初,傳統監管機構的金融管制具有一定的作用,能夠對互聯網金融風險起到預防效果。隨著互聯網技術的進步,互聯網金融在產品創新、交易方式創新等方面迅速革新變化,監管機構的管制作用逐漸降低。另一方面,互聯網金融行業本身的外部效應和信息不對稱問題非常嚴重,使互聯網金融存在更大的不穩定性。監管不到位導致過度創新和違規創新行為迅速增加,極易形成金融風險。而如何形成強有力的金融監管制度,控制和預防可能發生的互聯網金融風險成為研究互聯網金融的重點之一。所以互聯網金融監管的目標選擇是“風險控制”。
3.互聯網金融創新與監管博弈的最終目標選擇
金融監管的寬松和監管調節的滯后,使金融機構過度偏好利潤目標而忽視風險管控,由此引發并強化了金融市場的脆弱性,最終甚至可能導致金融危機。正如Bookstaber (2012) 所指出的:“我們試圖改善金融市場的狀態,卻直接導致金融市場的結構性風險,風險的源頭正是我們通常認為的金融創新”。〔23〕如此,創新強度和監管力度似乎很難有二者兼得的狀態。目前對互聯網金融創新與監管的研究中不乏使用博弈論方法的學者,但多數人構建的金融機構與監管部門之間的博弈模型都是將二者視為相互對立的博弈參與人,認為嚴格的金融風險監管會抑制金融創新活動,降低金融市場的資源配置效率。這樣的研究思路略顯消極,而探討尋求互聯網金融創新與監管之間實現“雙贏”可能性的相關研究很少。李瑞娥等 (2015) 在解析金融風險來源和風險管理間的悖論時,從制度根源角度解釋了創新強度與監管力度之間兩難選擇的困境〔24〕,但對互聯網金融創新強度與監管力度之間是否能實現雙贏局面并無深入研究。對此我們先分析一下兩者之間的重復博弈過程。在互聯網金融創新的初始階段,雖然互聯網金融能夠帶來新的金融產品,但是監管部門采用的仍然是過去的監管策略,使金融監管出現滯后。隨著互聯網金融創新不斷發展,監管機構對相關互聯網金融產品、交易方式和管理方法等有了深入了解,監管方式也相應地進行不斷調整。當金融創新進入平穩階段,監管機構對互聯網金融創新的運作機制和風險邊界有了一定的掌握,進而逐漸消除監管滯后問題。而完善的監管制度和懲罰措施可以確保金融風險降到較低水平,雙方在重復博弈過程中,遵循“監管—違規 (合規) 創新—罰款 (監管)”的均衡路徑運動。基于這一理論分析,互聯網金融創新和監管的最終目標選擇應是“雙贏”。
三、互聯網金融創新和監管的博弈分析
1.博弈問題描述
利用數理模型進行分析十分必要。我們先對互聯網金融創新與監管博弈模型做以下說明:第一,在該博弈模型中,參與博弈的雙方是互聯網金融企業和金融監管機構;第二,互聯網金融創新和監管具有長期性和連續性,本研究在不失真實性前提下為了簡化博弈模型,選擇參與人的一次策略進行分析;第三,互聯網金融企業和監管機構在博弈過程中存在信息不完全對稱。博弈參與人分別是互聯網金融企業和金融監管機構。定義博弈參與人1為互聯網金融企業;博弈參與人2為金融監管機構。博弈參與人1的策略選擇空間是適度創新策略,過度創新策略;博弈參與人2的策略選擇空間是強化監管策略,維持監管策略。對于博弈雙方,策略選擇空間的信息對稱,雙方均知道對方可選擇的策略空間和在該策略下的收益大小,但不知道每次博弈中將選擇哪一類策略。博弈參與人2如果對博弈參與人1進行核查,便能查出博弈參與人1是否存在過度創新問題,而博弈人參與1也清楚自己的過度創新行為能夠被查出。
2.博弈模型構建
基于社會福利性視角對互聯網金融創新與監管博弈模型中涉及的變量進行假設如下:
(1)博弈參與人1選擇適度創新策略,博弈參與人2選擇強化監管策略。在該策略組合的博弈中,監管機構選擇強化監管需要支付較多的成本,記作C,同時因為監管得當而收獲一定的社會收益,記作R1。互聯網金融企業選擇適度創新策略,適度創新的收益記作S1,為此需要付出成本,記作C1。通過以上分析可以得到博弈參與人1的收益函數和博弈參與人2的收益函數分別為-c+R1和S1-C1。
(2)博弈參與人1選擇過度創新策略,博弈參與人2選擇強化監管策略。在該策略組合的博弈中,互聯網金融選擇過度創新,由過度創新為企業帶來的額外收益,記作d,過度金融創新的成本,記作C2,同時能夠獲得一定的社會收益,記作S2。由于博弈參與人2金融監管機構選擇強化監管策略,所以能夠查出金融企業的過度創新行為,給予互聯網金融企業違規懲罰,記作F,強化監管需要支付成本,記作c,因為良好的監管行為獲得社會收益,記作R2。通過以上分析可以得到博弈參與人1的收益函數和博弈參與人2的收益函數分別為F-c+R2和-F+d+S2-C2。
(3)博弈參與人1選擇適度創新策略,博弈參與人2選擇維持監管策略。在該策略組合的博弈中,博弈參與人2監管機構維持原有監管策略,所以不需要支付額外成本,同時獲得相對較低的社會收益,記作R2。博弈參與人1選擇適度的金融創新策略,僅得到社會收益而沒有額外收益,記作S1。此時支付的創新成本,記作C1。通過以上分析可以得到博弈參與人1的收益函數和博弈參與人2的收益函數分別為R2和S1-C1。
(4)博弈參與人1選擇過度創新策略,博弈參與人2選擇維持監管策略。在該策略組合的博弈中,博弈參與人2監管機構維持原有監管策略,所以不需要支付額外成本,同時獲得相對較低的社會收益,記作R2。互聯網金融選擇過度創新,過度創新為互聯網金融企業帶來額外收益,記作d,過度金融創新的成本,記作C2,同時能夠獲得一定的社會收益,記作S2。通過以上分析可以得到博弈參與人1的收益函數和博弈參與人2的收益函數分別為R2和d+S2-C2。
分析以上四種情形,可測算互聯網金融企業與金融監管機構選擇不同策略時的收益大小,進而給出互聯網金融企業與金融監管機構之間博弈的收益矩陣,見表1。
且x越大,企業越不可能過度創新,但是x越大,監管機構核查的成本越高,因此,監管機構最適度的選擇值是x。通過對金融監管機構收益模型的求解發現:監管機構的監管力度存在一個理論上的臨界值,如果監管力度低于臨界值x,互聯網金融企業會過度創新,金融監管將是無效的;增大監管力度能夠提高互聯網金融企業選擇適度創新的可能性,即金融監管效果隨著監管力度的增加而明顯,但隨之而來的是監管成本增大;最有效的監管力度是超過臨界值x即可,既能保證監管的有效性又能控制監管成本。回顧我國互聯網金融監管發展歷程,經歷了從無到有,由弱到強的過程。在互聯網金融發展的初級階段,監管嚴重滯后,出現許多高風險金融創新產品,如高息P2P網貸平臺和校園現金貸等。隨著監管力度加大,過度創新得到一定程度的遏制。有研究表明,目前互聯網金融已經進入具有系統性金融風險特征的階段,金融監管的難度加大,需要更多人力物力,導致監管成本劇增。
(3)影響互聯網企業適度創新概率與監管機構監管力度的因素
由公式(6)可得:當x/d>0、x/S2>0、x/C1>0,說明金融監管機構最合理的強化監督力度x與互聯網金融企業過度創新獲得的額外收益d存在正相關關系,與互聯網金融企業過度創新獲得的社會收益S2存在正相關關系,與互聯網金融企業適度創新需要支付的成本C1存在正相關關系;x/C2<0,x/S1<0,x/F<0,說明金融監管機構最合理的強化監督力度為x,與適度創新獲得的社會收益S1存在負相關關系,與互聯網金融企業過度創新需要支付的成本C2存在負相關關系,與被核查出過度創新問題后監管機構對互聯網金融企業采取懲罰措施的罰金數額F存在負相關關系。
由公式(10) 可得:y/R1<0、y/c<0,說明互聯網金融企業選擇適度創新策略的概率y與監管機構可以獲得的社會收益R1存在負相關關系,與金融監管機構需要支付的監管成本c存在負相關關系;y/F>0、y/R2>0,說明互聯網金融企業選擇適度創新策略的概率y與被核查出過度創新問題后監管機構對互聯網金融企業采取懲罰措施的罰金數額F存在正相關關系,與監管機構可以獲得的社會收益R2存在正相關關系。通過系統分析監管力度臨界值以及適度金融創新臨界值的影響因素可以看出,互聯網金融企業獲得的額外收益、過度創新所得到的社會收益以及適度創新成本對監管力度的臨界值有正向影響,而適度創新的社會收益、過度創新的成本以及過度創新的罰金對監管力度的臨界值有負向影響;監管機構獲得社會效益、監管成本對適度金融創新的臨界值有負向影響;過度創新的罰金、強力監管的社會收益對適度金融創新的臨界值有正向影響。這一結論與中國互聯網金融創新與監管的現實情況是吻合的。在互聯網金融發展初期,創新成本較低,監管存在很多空白區,互聯網金融創新活躍。隨著互聯網金融市場的不斷發展,金融風險日益嚴重,監管力度隨之不斷加大。為了擺脫金融監管的約束,互聯網金融企業再進行金融創新……如此反復博弈,經過幾年快速發展,中國互聯網金融市場已經具有系統性特征。
四、結論與政策建議
隨著金融監管機構的監管力度不斷加大,互聯網金融企業選擇過度創新的概率會不斷降低。隨之而來的是金融監管成本不斷上升。為了限制互聯網金融企業過度創新,金融監管機構需要在監管力度與監管成本之間選取一個平衡。為此,金融監管機構對互聯網金融創新的監管力度大于理論上的臨界值即可,如此既能保證監管的有效性又能夠控制監管成本。其次,當互聯網金融企業適度創新的可能性較高時,金融監管機構會維持以往的監管力度不變。但是互聯網金融機構有提高創新強度以增加收益的內在動因,并希望創新強度不會引起監管力度增加,有一個適度寬松的環境,同時創新強度能給企業帶來較高的利潤水平。這要求互聯網金融企業確定一個平衡的適度創新概率。最后,監管力度臨界值與企業獲得的額外收益、過度創新獲得的社會收益以及適度創新成本之間存在正相關,與適度創新的社會收益、過度創新的成本以及過度創新的罰金存在負相關。適度金融創新的臨界值與監管機構獲得的社會效益、支付的監管成本存在負相關,與過度創新的罰金、監管的社會收益存在正相關。本文的分析顯示,互聯網金融企業與監管機構的確存在實現“雙贏”目標的可能性,但需要構建有效的創新制度和監管制度,從而對監管成本、過度創新收益、適度創新的社會收益等參數有所控制。基于上述結論,我們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1.完善互聯網金融創新制度。由于我國尚未形成完善的互聯網金融創新制度,在互聯網技術推動下,額外收益高和社會收益高的過度創新項目成為互聯網金融企業的主要選擇,這類過度創新活動通常帶有高風險性,極易造成創新風險積累和引發系統性金融風險,需要完善創新制度,規定互聯網金融企業的創新業務范圍,設置互聯網金融企業的準入條件。
2.加大對互聯網金融監管的資金投入力度。監管機構的核查行為和懲罰力度能夠有效控制過度創新行為,但監管成本高是造成監管缺失和監管力度不夠的主要原因之一,且很難依靠監管機構自身降低監管成本或提高監管收益加以化解,需要政府加大對互聯網金融監管的資金投入力度,促進監管機構提高監管力度。
3.通過法律設置互聯網金融監管標準。目前,我國互聯網金融監管的法律、法規不健全,面對不斷變化、創新的互聯網金融市場,監管常常面臨無法可依、責任不清的窘境。應通過法律設置互聯網金融監管標準,對觸犯監管標準的過度創新行為加大處罰和追責力度,充分發揮監管機構的風險監測和預警作用,不斷根據變化了的客觀情況修訂和補充法律文件,尤其應盡快填補關于互聯網金融創新的空白,使互聯網金融創新發展有法、有規可依。同時,互聯網金融企業應注重自身信用建設,提高自身社會認可度和公眾信任度,規范互聯網金融操作流程,保證消費者的合法利益和資金安全。推動互聯網金融創新在自律與監管合力作用下向低風險、高效益的適度創新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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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 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