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大師的天才思想

老九論財經

2018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頒給了威廉·諾德豪斯和保羅·羅默。

瑞典皇家科學院在頒獎詞中寫道：“他們的發現極大地拓寬了經濟分析的范圍，通過構建模型來解釋市場經濟如何與自然和知識交互。今年的經濟學獲獎者沒有一個結論性的答案，但是他們的發現讓我們距離回答這個問題近了很多，這個問題就是我們如何實現可持續的經濟增長。”

今年是金融危機爆發10周年，經濟學上有一個流傳甚廣的說法，就是每隔10年都會發生一次大的經濟危機，2018年看上去也確實像一個危機之年。美國以貿易戰爭為手段，在全球范圍內掀起反全球化浪潮，而新興市場在貿易戰打壓和美元升值壓力下，很多國家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混亂。今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頒給兩位以研究增長見長的學者，似乎也寄托了人們對當前灰暗時刻的希望。

不過，那些獲得諾貝爾獎的經濟學大師，他們的思想真的可以改變這個世界嗎？

2017年的理查德·塞勒、2002年的卡尼曼，都是因為行為經濟學的研究而獲獎。行為經濟學中有一個很著名的概念叫作沉沒成本，指的是已經發生且無法回收的成本。在行為經濟學家看來，人們在對未來的行為做決策時，完全不應該受到沉沒成本的影響。不過在現實生活中，人們基本上都持相反的想法。

假如你買了一張電影票，打算周末去看，不巧的是周末來了一場重度霧霾，你還會不會去電影院？大概很多人會這樣想，都已經花錢買好票了，還是去吧，于是一頭扎進霧霾之中。如果這張電影票是別人送的，你又會怎樣做決定呢？也許很多人會想，算了吧，別去了，電影票浪費就浪費了，反正不是自己花錢買的。

要不要去電影院，理性的判斷依據應該是，電影帶給你的快樂和霧霾帶給你的傷害，哪一個更大些。如果你預期從電影中得到的快樂大于霧霾帶來的傷害，你就應該去電影院，反之，就待在家里。至于電影票是自己買的還是別人送的，與此無關。

沉沒成本的概念在股市上也同樣成立。比如你買入一只股票，結果被套牢了，大部分人的反應就是，我不應該賣出這只股票，否則我就虧錢了。但是要不要賣出這只股票，取決于你對這只股票未來的判斷：如果你預期它會上漲，那就應該持有；如果你預期它會繼續下跌，那就應該賣出。這和你當初買入這只股票的價格并無關系。

行為經濟學還有一個說法叫心理賬戶，如果你買彩票中了1萬塊錢，和你工作掙了1萬塊錢，人們通常會將這兩筆錢放在不同的心理賬戶里。彩票得來的錢可以很輕易地被揮霍掉，而工作掙的錢則花得比較謹慎。但從理性的角度來看，無論是買彩票得來的錢還是工資，都已經成為自己資產的一部分，不應該有任何分別。

你去商場買東西，如果買一件100元的東西，討價還價砍去了30元，你會覺得很有成就感，因為省了30%。如果你買一件1萬塊錢的東西，討價還價砍去了500元，你會覺得很不爽，因為只省了5%。但事實上，到底哪一筆交易讓你省了更多的錢呢，當然是第二筆。但這種比例上的差異，也會在心理上誤導很多人，讓人認為第二筆交易的500元根本不值得去爭取。

2013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是尤金·法瑪，他的著名理論是資本市場定價的有效性。他認為資本市場上的所有信息都會迅速反映在股價上，投資者不可能獲得超出市場平均水平的超額收益。換言之，就是如果讓黑猩猩對著報紙上的股票版投飛鏢，選出來的股票不會比基金經理差。

從歷史上來看，除了極少數天才投資者比如巴菲特們，以及一些內幕交易者，絕大多數普通交易者的確很難跑贏市場指數。雖然尤金·法瑪的有效性假說理論很早就被資本市場所熟知，但現實中很少有人將這個理論當真。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股神，但最終都避免不了被“割韭菜”的命運。

2016年，哈特和霍姆斯特朗因為契約理論獲獎，他們都是博弈論的代表人物。博弈論的經典論述就是囚徒困境。將兩個囚徒分別關在不同的房間，二人可以沉默或者供出對方。如果二人都選擇自身利益最大化，也就是供出對方，二人都會受到較重的懲罰；如果二人同時以對方利益最大化出發，也就是選擇沉默，二人最終受到的處罰將會較輕。

那么，經濟學家們的天才思想為什么在現實當中行不通呢？這或許需要另外兩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來回答，即2001年的得主喬治·阿克洛夫和2013年的得主羅伯特·希勒，大概在10年前，二人聯手出過一本書叫作《動物精神》。傳統經濟學都認為，人是理性動物，在經濟世界里會做出最理性的選擇，但是在阿克洛夫和希勒看來卻恰恰相反。人都是非理性的，只有用動物精神才可以解釋人類經濟行為的很多反?，F象。

一個客觀事實是，雖然經濟學已經逐漸成為當今的顯學，但是經濟學家的影響力其實并沒有人們想象的那么大。無論是理性人還是動物人，無論是個人還是政府，可能更多都只是將諾獎學者的思想當作理論，而很少付諸實踐。真正對我們這個世界帶來巨大影響的只有兩位沒有獲得過諾獎的經濟學家，一位是亞當·斯密，他的“看不見的手”成為西方經濟200多年的精髓。另外一位是凱恩斯，他的“看得見的手”在中國市場依然影響深遠。

（田龍華摘自微信公眾號“三聯生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