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斷伸向叢林的黑手
——甘肅省隴南市森林公安局康南分局“11·03”案偵破紀實

孫 強

近年來，受高額利益驅使，一些不法分子鋌而走險，把斂財黑手伸向野生動物。野生動物非法交易也逐漸形成了一條地下產業鏈。為躲避追責，不法分子在野生動物收購、運輸、交易環節越來越警惕，犯罪手法越來越隱蔽。

為嚴厲打擊破壞野生動物資源違法犯罪活動，甘肅省隴南市森林公安局在全市范圍內開展了代號“2017天網行動”的專項打擊行動。行動中，甘肅省隴南市森林公安局康南分局主動作為，成功破獲具有廣泛影響的“11·03”案件，抓獲涉案主要犯罪嫌疑人5名，繳獲涉案野生動物死體234件，有效打擊了犯罪分子的囂張氣焰。此案涉及的野生動物數量與種類之多、保護級別之高、案值之大，在全市野生動物案件中屬首位。案件破獲后，由甘肅省隴南市電視臺制作的《斬斷伸向叢林的黑手——隴南市森林公安局康南分局“11·03”案件專題片》在第四屆川陜甘毗鄰地區森林公安警務合作聯席會議上播放；以“11·03”案件為主介紹全市森林公安工作紀實專題片《警徽在林海深處閃耀》在全國森林公安機關第38期職務晉升培訓班開班典禮播放；由甘肅省公安廳與甘肅省電視臺聯合制作的《泣血密林——隴南市森林公安局康南分局“11·03”案件》專題片在甘肅公共頻道《警徽閃耀》欄目播放。這些宣傳報道震懾了違法犯罪分子，進一步增強了廣大群眾依法保護野生動物、拒食拒買野生動物及其制品的意識，收到了良好的社會效果。這一仗打出了氣勢，打出了威風，掀起了隴南市森林公安局康南分局攻堅破案的新高潮。

案 發

2017年11月3日中午，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甘肅省隴南市森林公安局康南分局院內的寧靜。一群眾線報:“在13:30康縣陽壩鎮發往康縣縣城的客車上放有野生動物。”警情就是命令。接警后，分局迅速派警設卡，于下午3時許在甘肅省康縣岸門口鎮攔下這趟客車，在行李艙發現一個長方形紙箱，內裝著用透明塑料布裹著、已發臭的疑似毛冠鹿的野生動物死體一只。民警詢問車主獲知，此紙箱是一個不認識的男子在康縣銅錢鄉放到車上，只告訴他車到康縣汽車站后會有人來取，運費會有人付，然后轉身離去。紙箱是何人所放？會由誰來取？為不打草驚蛇，有著豐富辦案經驗的民警把裝有野生動物死體的紙箱原封不動地放回客車，隨車守控。客車剛剛到達康縣汽車站，一名身穿藍色上衣的男子便匆忙來取紙箱，在伸手抱紙箱過程中被現場布控民警當場抓獲。

抓捕之后，民警將該男子帶到甘肅省隴南市森林公安局康南分局辦案中心突擊審訊。這名男子特別鎮定，只說自己取錯了紙箱，多余的話一句也不說。民警問再多、說再多，他似乎一句也聽不進去。盡管該男子偽裝很深，但民警堅信他與查獲的野生動物有直接關系，極有可能是只“老狐貍”。

經查,該男子名叫孫某某，漢族，生于1976年9月，祖籍河南，甘肅省天水市秦城區人，現住甘肅省康縣百貨公司家屬院。2005年，孫某某因非法販賣野生動物及制品被陜西省森林公安機關抓獲,后被略陽縣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10年，獲得減刑后于2011年出獄，但他不思悔改，又重操舊業，干起了非法收購野生動物的老本行。在監獄里待了6年多的孫某某，再次面對民警的審訊，變得極為狡猾。審訊中，他要么拒不回答，要么答非所問，案件一時陷入僵局。

查獲大量野生動物

當民警詳細翻閱孫某某手機時，最近他非法交易野生動物的記錄讓人大為吃驚：微信、短信、電話聯絡達1000余人；信息里多次出現“ 黑 貨 ”“ 掌 ”“ 黃 貨 ”“ 青 貨 ”“ 皮條、大王、小王”“花喳”“繡雞”“羊腿”等字語。后來被證實這些都是暗語:“黑貨”指黑熊，“掌”指黑熊掌，“花喳”指雀鷹，“繡雞”指紅腹角雉，“羊腿”指斑羚和鬣羚，“黃貨”指小麂，“青貨”指毛冠鹿，“皮條、大王、小王”指不同種類的蛇。手機中的圖片、視頻和聊天記錄，充分證明了孫某某從事非法收購、販賣野生動物的事實，但孫某某依然拒不承認。

雖然孫某某拒不交代，但民警斷定孫某某肯定有一個存放野生動物死體的藏匿地點，只有找到這個藏匿地點，才能徹底攻破孫某某的心理防線。其實，在“2017天網行動”中，孫某某就是民警重點關注的對象。結合孫某某平常的活動軌跡，民警把他的藏匿地點鎖定在康縣城關鎮三官村一帶。同時，民警堅信藏匿地點放有大量的冰柜，有冰柜就會發出強大的電流聲，隔著門窗是可以聽得到的。下午6時，民警到達三官村，通過挨家挨戶地排查，在一戶人家的三樓活動板房中發現了孫某某藏匿野生動物的兩個大冰柜。打開冰柜的瞬間,雖然辦案民警心里早有準備,但還是被眼前的場面震驚了。冰柜里裝滿了野生動物肢體和軀體,有疑似熊掌、熊頭以及軀體、熊油、鷹及大量其他野生動物死體。房主交代，板房租給孫某某已一年有余，冰柜及所裝的野生動物死體都是孫某某的。隴南市森林公安局康南分局立即向隴南市森林公安局進行了匯報。隴南市森林公安局領導高度重視，要求確保民警安全，嚴查徹查此案。隨后，孫某某被帶到三官村進行現場指認，面對滿滿的兩大冰柜野生動物死體，囂張的孫某某終于低下了頭。根據掌握的線索,民警們認為孫某某存放野生動物及其制品的地點不止這一處。在民警們強大的攻心戰術下，已經知道無回天之力的孫某某交代了在公路斜對面的另一處藏匿地點。民警們打開房門后，一股腥臭令人作嘔的味道撲面而來，發現里面有5個大冰柜，地面有多只野生動物死體，還有大量加工工具，冰柜里裝滿了野生動物死體、肢體、軀體。打開隔壁一間房門后，發現屋內堆放著大量尼龍袋、紙箱、氨芐西林藥物、電子秤等物品。左邊有個側門，進去后發現墻角落有兩只被鐵籠分別關著的果子貍活體。它們見人靠近時伸頭便要咬人，不斷發出“吼兒吼兒”的怪叫，看起來非常兇狠。放在另一墻角落的3個白色尼龍網袋里裝著許多條活蛇。

勘驗鑒定

鑒于此案案情重大，隴南市森林公安局11月4日成立了“11·03”專案組，由隴南市林業局局長擔任專案組組長，隴南市森林公安局局長和副局長擔任副組長，康南分局局長擔任總執行，統一指揮，統一部署。專案組下設偵查組、材料組、物證鑒定組、信息組和后勤保障組，分工協作。專案組通過對現有案情的分析研判、討論，明確了下一步偵查方向，制定了偵查措施。

民警們根據現場情況分析，認為前一個藏匿地點存放的是保護等級較高的野生動物死體，后一個藏匿地點存放的是“三有動物”死體。經后續勘驗鑒定，兩個現場存放有野生動物死體234件，包含野生動物種類達11余種。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林麝香囊2個；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亞洲黑熊熊掌25只、軀體9塊、熊頭3個、熊油16塊、熊骨3件、熊鼻子2個，同屬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的雀鷹6只、紅腹角雉4只、鬣羚肉塊5件、斑羚肉塊9件；花面貍、小麂、毛冠鹿、野豬等“三有”野生動物死體及皮張150余件，黑眉錦蛇（活體）11.89公斤。

孫某某因涉嫌非法收購國家珍貴、瀕危野生動物于11月4日上午被刑事拘留。

數量如此之大的野生動物死體背后一定有一個龐大的交易網絡。專案組很快確定了下一個偵查方向——將孫某某收購、販賣野生動物的上線、下線全部打掉。

調查取證

專案組全力開展搜集固定證據、深挖線索工作。各行動組顧不上休整，熬夜加班，對涉案線索和涉案人員緊盯不放，架網布控、伏擊守候、遠征追擊，循著一條又一條的線索，行程上萬公里，多次輾轉四川、陜西、甘肅等省調查取證。有時，專案組民警駕車駛過十分狹窄的冰雪路和泥濘路，稍有不慎便會掉下懸崖，車毀人亡，很是嚇人；有時，專案組民警頂風冒雪、受冷挨餓，好幾個小時在山間徒步前行，餓了啃口干餅子，渴了喝口自帶的水，凍手了把手放嘴邊哈氣取暖。不知熬了多少個夜晚，開了多少次案情分析會，經歷了多少艱苦努力，但為了形成一條完整的證據鏈，讓犯罪分子受到應有的懲罰，專案組民警面對困難毫不猶豫，勇往直前。

據孫某某供述，有8只熊掌是與陜西省漢中市漢臺區的房某某用野生動物互換來的，其余17只熊掌是其從四川省江油市戎某某處收購而來，其他野生動物是自己從康縣周邊收購的。

11月8日,辦案民警在夜色中到達了陜西省漢中市漢臺區河東店鎮，在房某某住處蹲守一夜并沒有發現房某某出現。第二天，通過當地派出所的協助,房某某主動投案。經過5個多小時的詢問，房某某如實供述了2014年與孫某某通過野生動物互換，向孫某某非法出售8只熊掌的違法事實。11月14日，辦案民警趕赴陜西省漢中市勉縣對這8只熊掌的來源進行查證，查實該8只熊掌是房某某從勉縣一個養殖場非法收購所得。（房某某涉嫌違法犯罪事實已交由陜西警方處理。）

11月15日，辦案民警趕赴四川省遂寧市對與孫某某有過交集的衡某某進行調查，因沒有聯系到衡某某，調查沒有任何收獲。11月17日，偵查組又馬不停蹄的趕赴四川省江油市青蓮鎮對另一嫌疑人戎某某進行調查，因聯系未果，只好無功而返。

讓辦案民警沒有想到的是，在第7次訊問時孫某某突然翻供，稱另17只熊掌是從衡某某、戎某某處收購的，雀鷹、紅腹角雉、鬣羚肉塊、斑羚肉塊均是衡某某存放在他處的。為了證實孫某某所言真偽，辦案民警先后幾次奔赴四川省江油市、阿壩州、遂寧市等地，對衡某某、戎某某詢問調查，最終排除了2人的作案嫌疑。

孫某某被捕后經過一段時間心理斗爭，認為翻供后有些事實便無法查實，擾亂辦案民警偵查視線后自己可能有機可乘。但他低估了辦案民警的辦案水平，他的僥幸企圖被我局辦案民警一一給粉碎了。案情迂回波折，專案組成員一刻也沒停歇，通過對搜集到的信息和線索進行綜合分析、抽絲剝繭，逐步查清了談某某、張某某、周某某、劉某某獵捕、出售野生動物的違法事實，決定分步實施抓捕。

收 網

2018年1月9日，甘肅省隴南市武都區裕河鎮村民談某某在家中落網，被依法刑事拘留，并對自己于2017年10月30日左右出售國家重點保護的野生動物給孫某某的事實供認不諱；1月31日，向孫某某非法出售紅腹角雉的甘肅省隴南市康縣岸門口鎮賈家壩村民周某某落入法網；2月5日，向孫某某非法出售熊掌的甘肅省隴南市康縣平洛鎮剪子坪村民張某某落入法網；2月8日，向孫某某非法出售熊掌的甘肅省隴南市康縣岸門口鎮許家河村民劉某某落入法網。

孫某某非法收購野生動物的渠道較多，來源復雜，時間跨度大。有的是其駕車走鄉串村從公路邊的陌生人手中收購而來，有的是其從鄉鎮集市陌生人處零星收購而來，有的是陌生人送到他手中。出售人基本都沒有留下姓名。專案組沒有就此放棄，充分發揮各方面的力量，通過外圍信息調查、卡口查詢等方式，逐步鎖定并抓獲了給孫某某出售野生動物的違法嫌疑人，并一一作了另案處理。

嫌疑人孫某某的行為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四十一條的規定，涉嫌非法收購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甘肅省隴南市森林公安局康南分局于2018年4月11日將該案向康縣人民檢察院移送審查起訴。

至此，歷經6個多月的“11·03”案主要涉案人員全部落網。期間專案組不斷強化線索搜集，加大偵破力度，詳細部署抓捕方案，每個環節都想盡了辦法、歷經了坎坷、排除了萬難、經受了考驗，最終將此案順利偵破。

經驗總結

“11·03”案的成功告破，充分展現了參戰民警出色的工作能力和鍥而不舍的優良作風，也是各方通力合作和科技強警的結果，為我局今后偵破大要案件積累了寶貴的經驗。一是省、市各級森林公安機關領導高度重視，直接參與，為成功偵破此案提供了強有力的業務指導和組織保障。辦案過程中，隴南市政府領導對此案作出指示，隴南市森林公安局局長常新榮、副局長汪虎多次組織案情分析會，提出具體指導意見和工作思路。康南分局局長張宏斌坐鎮指揮，具體組織協調案件偵破工作，統一思想，鼓舞士氣。獲取孫某某藏匿野生動物的地點信息后，局領導班子指揮偵辦工作和后勤保障，為成功破案提供了組織保障。二是偵查員具備良好的偵查意識和豐富的辦案經驗，為成功偵破此案搶占了先機。在接到報案后，偵查員迅速設卡布控，搜集固定證據，縝密偵查，為后期偵查工作贏得了時間和主動權。三是充分發揮偵查技術的作用，為成功偵破此案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偵查員在獲取孫某某手機上有最近非法交易野生動物的記錄后，及時向隴南市公安局匯報，通過技偵手段調取了孫某某所有非法交易野生動物的微信、短信記錄和通話記錄，經梳理分析，確定了孫某某非法收購野生動物的來源，進一步明確了偵查方向，為確認犯罪嫌疑人身份提供了捷徑。四是加強公檢法協作，溝通證據認定，為成功偵破此案確保了過硬的證據。案發后，康縣公安局從法制、刑偵技術、人員方面給予了大力支持，康縣人民檢察院提前介入，確保了證據過硬。同時，公檢法協作配合，就入罪標準、證據認定等保持溝通。五是與周邊省、市加強警務合作，有效提高了偵查辦案的效率。在取證過程中，偵查員多次往來陜西、四川、甘肅3省的市、州、縣，在查詢涉案信息、調取破案證據等方面得到了當地公安機關的大力支持，得以順利收集和固定案件的完整證據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