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喜來

一
沒有到過秦淮河,你不一定就不知道秦淮河,因為這條河是沿著歷史的脈絡流淌而來的。只要你略微有一點文史常識,你就會知道它,甚至會自認為了解它,熟悉它。知道秦淮河,與知道南京城,知道鐘山,似乎沒什么兩樣。
而這一條從歷史的深處緩緩流來的秦淮河 ,卻與其他的河流有著太大的不同。也許你知道灞河,知道濮上,知道易水,但是這些河水奔流著太多的凄寒與悲壯,奔流著太多的哀怨與血腥……在你的心目中,秦淮河不是這樣,秦淮河不該是這樣。如果用一個詞語來概括你沒有見過的秦淮河,你感覺中的秦淮河,你印象中的秦淮河,你認為最恰當的詞,那就是“香艷”,也只能是“香艷”!
在中國文學史上,同題創作的故事似乎不是很多,傳為美談的當是現代文學史上兩位大師級的人物,那就是朱自清和俞平伯。而他們的作品,就是一同在秦淮河上泛舟后寫的《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且不管兩位大師當時游秦淮河的感覺,且不談兩位大師在文章中是如何的匠心獨運,只這個題目,只這個“槳聲燈影”,就已讓你如坐船頭,在“汨——汨——”的木槳滑過水面的柔聲里,看到那些搖曳在近處,遠處,明的,暗的,紅的,黃的,各色迷離的燈光。這里有聲,有色,有影,還有淡淡的香風。這就是在我們沒有見到秦淮河時,敢于說了解秦淮河的緣由。
二
秦淮河給我們的感覺是輕柔的、香軟的。仿佛那水是綠色的,泛著翡翠的光澤,仿佛那水面是凝結的,凝結著一層厚厚的油脂,泛著淡淡的紅色,那是流動的脂粉。因為秦淮河曾經洗滌了太多的胭脂鉛粉,洗凈了太多的嬌美容顏。
你未必就讀過孔尚任寫的《桃花扇》,未必就一定明白明清交替的那一段歷史。而你一定知道一個香艷卻有骨氣的名字:李香君。秦淮河的香艷,其實全是因為有了李香君和她的幾個號稱“秦淮八艷”的姐妹——董小宛、柳如是、卞玉京、顧橫波……
李香君為了不背叛與侯方域的愛情,一個弱女子在面臨逼婚的情況下,從樓上跳下,倒地撞頭,血染侯公子送她的定情詩扇,被人以其血畫成桃花。如此忠貞的戀情,卻在侯方域降順了清朝后,兩人再相見時,毅然割斷情根,遁入空門。
董小宛更是姿色艷麗,才藝雙全,通詩達詞,精琴工畫,擅長昆曲。她的書法學鐘繇,至今在無錫市博物館里,還藏有董小宛15歲時所畫《彩蝶圖》一幅,上有她本人題詞,字跡飄逸俊美。她正式嫁給如皋才子冒辟疆以后,正逢清兵南下,冒氏舉家南逃避難,曾過著錦衣玉食生活的董小宛與其“輾轉深林僻路,茅屋漁艇,或一月徒,或一日徒,或一日數徒,饑寒風雨”,小宛更是前開路,后衛護,曾說:“寧肯使兵得我則釋君”。途中冒公子幾次生病,全賴小宛精心護理得生。小宛曾對病中的冒辟疆說:“人生身當此境,奇慘異險,動靜各功,茍非金石,鮮不銷亡,異日幸生還,當與君敝履所有,逍遙物外,慎勿忘此際此語?!泵肮右步K看破紅塵,沒有出仕清廷,保持了自身的晚節。
柳如是正直聰慧,魅力奇偉,曾與南明復社領袖陳子龍交好,情投意合。陳在抗清起義不幸戰死后,柳如是嫁給了東林黨領袖錢謙益。清兵南下,如是曾勸告錢與其一起投水殉國,錢不肯。后來錢降清去北京做了禮部侍郎兼翰林學士。而柳如是卻留在南京,后在病中還把吃了官司的錢謙益營救出來,鼓勵他與尚在抵抗的鄭成功等取得聯系,并盡全力資助、慰勞抗清義軍。她的文學才華,當在“秦淮八艷”之首,連著名學者陳寅恪讀過她的詩詞后,“亦有瞠目結舌”之感,對她的“清詞麗句”十分敬佩。
還有卞玉京,還有顧橫波,還有寇白門,還有陳圓圓……
在明末清初的中國政治舞臺上,除了那些叱咤風云的男人之外,竟然也摻雜進了這些紅顏女子,這是其他改朝換代時期所沒有的。究其原由,一方面是與這些紅顏女子糾纏在一起的是一些風流名士,他們有著較高的社會地位和出眾的文學才華,能夠把這些纏纏綿綿、恩恩愛愛、生死離別揮灑出來。曾與卞玉京相愛的吳梅村(偉業)就寫了《圓圓曲》,侯方域寫了《李姬傳》,錢謙益寫過《寇白門》,龔定山寫了《白門柳傳奇》;而另一方面,有多少和她們一樣的女子都才華橫溢,知書達理,風度超群,卻湮沒在那個封建的男權社會里,只能默默無聞,只能吟詩作畫供人消遣。是由于社會的動蕩,顯現出了每個被卷入時代旋渦中的人內心中最本質的東西。在這樣的變故中,她們表現出的平凡、樸素的愛國熱情,也體現出同一時代思想家顧炎武的那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正是每個有氣節的普通民眾的共識。歷史是最公允的,歷史記住了李香君們,正是因為民族大義這一點。她們有思想,有氣節,甚至比那些慣于吟風弄月的名士在關乎民族大義的緊要關頭,表現得更有骨氣。而秦淮河,則是因為有了這些不俗的傳奇女子,而更加地充滿了誘人的色彩,更加地令人咀嚼回味。
三
十里秦淮河,被稱為“六朝金粉地”。自古以來就是人文薈萃、商賈云集之處。游船畫舫之上,江南絲竹悠遠綿長,聲聲入耳;燈光搖曳之處,旗幡幔帳,爭相斗艷。盡管時光流淌,朝代更疊,卻要求那些為生計而奔波的蕓蕓百姓去憂國憂民,似乎是不大現實的。在這滿眼繁華之地,能懷一腔憂怨的似乎只有那些文人騷客,因此,我們也就理解了杜牧的那首《泊秦淮》:“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蔽覀兿嘈哦拍裂矍暗那鼗春?,應該是權貴富豪、王孫公子縱情聲色、尋歡作樂的一個所在。在這里,他可能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孤寂。
在這里還有一位兩眼茫然,對秦淮河岸邊的歌舞升平視而不見的詩人,他就是劉禹錫。這位唐朝中期的思想家因永貞革新失敗,被貶到邊遠的朗州十年,應召回長安后,卻因一首《游玄都觀》,觸痛了保守派的神經:“紫陽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觀里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后栽?!卑抵笣M朝新貴,雖紅極一時,卻將是“三月桃花一時紅,風吹雨打一場空”的下場。于是,再次遭貶,被發往連州(今四川筠連縣)。
他于敬宗寶歷二年自和州返洛陽途經金陵(今南京市),寫下了《金陵五題》,其中最著名的一首便是《烏衣巷》。
烏衣巷在繁華的秦淮河邊上,是一片喧噪中的清幽所在。它之所以走進詩歌,走進歷史,皆因為它是名人的故里。在這里,居住了支撐東晉政權的兩棵擎天大樹:一位是輔佐司馬睿創立東晉王朝的司徒王導,一位是抵御外族入侵保障東晉百年平安的太傅謝安。不知道當年他們是怎樣看上了烏衣巷,而把家安在了這里。王導歷任晉元帝、明帝、成帝三朝宰相,先后平定了王敦、蘇峻的叛亂,鞏固了東晉王朝,可以說是權勢顯赫,威震朝野。謝安,字安石,是晉孝武帝的丞相,功勛卓著,就因為曾辭官穩居浙江會稽東山,后來在國運衰微時,才又復出主持大局,為中國歷史留下了“東山再起”這個成語。記得還在上學時,讀到老作家陳登科與肖馬合作寫的電影劇本《淝水大戰》,從那里知道了歷史上東晉時,中國北方那個混亂的局面中,前秦苻堅的強大,也知道了那個沉穩老練的謝安的軍事家風范。面對“投鞭塞流”的苻堅大軍,謝安指揮若定,主動出擊,轉守為攻,創造了以少勝多的歷史奇跡。同時,讓苻堅也為我們留下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這樣兩個成語。那時,謝安就是住在這秦淮河邊的烏衣巷吧?就是聽著廊前燕子的呢喃之聲,手舉棋子對弈之時,而解決了淝水之戰吧?
然而,春去春來,幾百年后,這里已再沒有了當年的顯赫,那權貴的威嚴已蕩然無存。我們可以想象劉禹錫站在烏衣巷口,聽到黃昏中的燕鳴時,他的思緒會是飛向很遠很遠……
在烏衣巷,我們只是探尋一個曾經的故事,只是撫慰一片歷史的遺跡。而歷史留給我們的,除了故事以外,還有真實的厚重的文化。就是這條小巷,孕育了“王家書法謝家詩”。也許你早就知道“書圣”王羲之父子的故事,知道他在浙江紹興的“鵝池”,知道他的蘭亭盛會,可就是沒有想到,他就出自烏衣巷里的王家。還有王獻之,王洵,他們的書法成就永遠是中國文化史上的一個巔峰。中國山水詩的開山鼻祖謝靈運,以及后來的謝惠連、謝眺,在文學史上并稱為“三謝”,當然,還有那位以“未若柳絮因風起”詠雪出名的女詩人謝道韞。他們,也是從烏衣巷走出來的。
身居高堂瓦舍,門前車水馬龍,全都會是過眼煙云,隨時光的流逝而漸漸飄散。而今,六朝的詩酒風流和金粉繁華已夢斷香消,烏衣巷也已變成了一條尋常巷陌,不復有昔日的風采,只有那斜陽草樹猶自述說著曾經的輝煌與劫后的滄桑。歷史最終沉淀下來的,也許只有文化。走在烏衣巷,參觀王謝古居紀念館,看東晉杰出的畫家顧愷之的《洛神賦圖》,聽人們講述《竹林七賢》的逸事。而最后走出來,在心底里浮現出的似乎仍然是劉禹錫的《烏衣巷》:“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p>
四
文德橋北岸,是熱鬧的南京夫子廟。這是供奉和祭祀我國古代大思想家、教育家孔子的廟宇,全稱應該是“大成至圣先師文宣王廟”,簡稱“文廟”,或是“孔廟”,可是,現在大家都叫它“夫子廟”。算來這廟至今應該有將近一千年的歷史了,從宋景右元年(公元1034年)建成,歷經滄桑,幾番風雨,數次損毀,而今呈現在我們面前的卻已是清末重建和近年修復的。夫子廟歷來就是古都南京的商業、文化繁盛之區,近年重修夫子廟,其實是開發旅游,發展經濟的需要。這里的商店、餐館、小吃店門面都已改建成明清風格,成為了一條古色古香的旅游文化商業街。
今天的夫子廟,其實是包含了夫子廟、學宮和貢院的三大建筑群落。學宮建于南宋紹興9年(公元1139年),據說,門外原有柏木牌坊,上書“東南第一學”,從這個口氣就可以遙想當年的規模。學宮內有明德堂,堂名為宋代狀元出身的政治家、詩人文天祥書寫。
而最引人深思的當數江南貢院。江南貢院始建于南宋乾道四年(公元1168年),起初規模并不大,只供府學、縣學考試所用。到了明朝,這里成了鄉試、會試的考試場所;到了清朝,已與北京順天府貢院并稱為“南闈”和“北闈”,發展成我國古代最大的科舉考場,占地七萬多平方米,有號舍二萬多間,正式定名為江南貢院。僅在清代,這里就出了58位狀元郎,占整個清代狀元總數的一半以上。而秦淮河流域的江蘇籍就占49名,另有安徽籍9名。這是不是地域文化的滋養呢?
在封建社會,科舉制度最大的優點就是從根本上打破了豪門世族對政治權利的壟斷,各級政治機構的組成已經向著社會開放。從國家利益出發,這是一種選拔人才的辦法;從個人利益來看,只要你是當時社會需要的人才,即使你再老,只要你能來參加考試,就會有你的機會。于是,許多貧寒人家的子弟,為了“一朝金榜題名時”,不惜鐵硯磨穿,“板凳要坐十年冷”,苦雨寒窗地奮斗著。就是在這里,有多少人登科及第,“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遍長安花”?同樣又有多少人失意落榜,沮喪無望??婆e的競爭是殘酷的,但畢竟給那些要改變命運的人一絲光亮。為了這一絲光亮,無數讀書人把人生全部的榮辱成敗都抵押在開科考試上。我們就不難理解了魯迅筆下孔乙己(《孔乙己》)、陳士成(《白光》)的落魄與無奈,不難理解了吳敬梓筆下范進(《儒林外史》)的癲瘋與癡狂。因為那一絲光亮,無疑是萬丈深淵邊上飄搖的一根藤條,你身在絕壁,你只有抓住它……
有個人曾經抓住了這根搖蕩的藤條,但是卻又重重地摔了下去,那就是沒有成為官吏而最終成為畫家的唐伯虎。
如論當年是否科考高中,明清兩代從江南貢院走出來的名人,仍可以排成長長的一列:施耐庵、吳敬梓、鄭板橋、翁同和、張騫、陳獨秀……這中間還有一位唐伯虎。他本來在明弘治十一年(公元1498年)鄉試中解元(第一名),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卻在京城會試中受到科場舞弊案的牽連,被革去功名。這一打擊對他來說是巨大的,心灰意冷中開始放浪山水,致力詩詞繪畫,最終貧病而死。然而,后世傳說中,他卻是一個瀟灑倜儻放蕩不羈的風流才子,更有好事者假托他的名義真就偽刻了一枚“江南第一風流才子”的印章。原因何在呢?也許是他在失意中并沒有頹廢,在貧病中并沒有潦倒,他有一首題畫詩寫到:“不煉金丹不做禪,不為商賈不耕田。閑來寫就青山賣,不使凡間造孽錢?!痹S是這種豪放灑脫的性格,許是人們出于對他的喜愛,才造就了流傳后世的那個充滿喜劇色彩的風流人物。
江南貢院,終于在一百年前(公元1905年)隨著科舉制度的廢除而完成了它原來的使命!從這里走出來的陳獨秀,走進了中國新式教育的最高學府——由京師大學堂改成的北京大學。在這里,他成了五四新文化運動的主要領導人之一,與李大釗等一起成為了中國共產黨的締造者……盡管他后來被時代的洪流所拋棄,但是他所創建的中國共產黨卻帶領人民大眾,推翻了幾千年的封建統治,建立了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真正實現了改天換地。
望著江南貢院的牌樓,我不由得問自己,那是舊文化的墓碑嗎?
五
我是在夏末秋初時節來扣訪秦淮河的。
伴著暖色的夕陽,望著青瓦粉墻木格窗的一片古典建筑,便在心底提醒自己,我已來到了一座有“六朝古都”之稱的城市,已來到了那一片曾經的繁華之中。踏上一座石橋,驀然間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塊招牌:“李香君故居”。它來得太快,太突然了,快得讓我沒有心理準備!原以為到秦淮河需要我們慢慢走過去,到李香君故居需要我們慢慢地去尋訪。不成想就這樣一下子出現在了眼前!李香君的故居叫做媚香樓,是一座三進兩層的宅院,《桃花扇》的故事就發生在這里。而今,已是人去樓空。媚香樓存有一副對聯,道出了香君的才華人品:“小字噪秦淮,萬種風情柔似水;丹心昭史冊,一痕血淚艷如華。”
這是一個柔情似水的女人,同時又是一個剛烈的女子,為秦淮河增添了亮麗的色彩。于是就看見了秦淮河。我是無論如何不敢相信,面前的這條狹窄的水道就是秦淮河嗎?它完全不是我夢中的那種樣子!它是那樣的窄小,怎么承載得起千百年的喧噪呢?
此時,河岸上已亮起了燈光,紅色的燈籠和金色以及紫色的建筑輪廓燈閃閃發亮,映在水中,便有如夢境的迷離。
河的南岸有兩條金色的巨龍閃閃爍爍,巨龍上面霓虹燈映著四個紅色的大字“秦淮人家”,那里應該是一座酒樓。
因為想著當年朱自清與俞平伯坐船游秦淮河的情景,我們也在夫子廟前的碼頭,登上游船,想要真實地游覽一下秦淮河,體會一回秦淮河夜色。
然而,時光流轉,燈影已不是當年那遙遠迷離的風燈、汽燈的燈影,現在到處都是電燈,連橋上都埋藏有淡藍色和金黃色的彩燈,在夜色中多了色彩的鮮艷,少了煙雨般的朦朧。
那“汩——汩——”的槳聲是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機器的聲音,過去的那種悠悠然坐在船頭與船家聊著天看著景的情趣已然不在了。雖然是旅游旺季,但不知什么原因,河上卻只有我們的兩條船駛過。一陣馬達聲中,我們已在將近百米長的河面上游了一個來回,該下船了。給我的感覺像是匆匆地吃了幾口快餐,既沒有什么營養,也沒有什么味道,只是暫時應付了肚子。于是自己對自己說:我已然泛舟在秦淮河了!不要緊,現在是晚上,且又是喝過幾口酒,沒有人會認為我是因為“泛舟”這句話而臉紅。
秦淮河之所以成為秦淮河,它應該蘊含著濃郁的秦淮文化。就像大上海占了一個“大”字,老北京占了一個“老”字一樣,南京城占著一個“古”字。從秦漢以來,中經六朝繁華,雖一度衰落,一度成為文人墨客幽然懷古之地,但是南京卻一直發展著,秦淮河也一直流淌著。到了明朝,朱元璋開國,定都南京,使這里開始了新一輪的繁榮。民國初期,孫中山先生就任臨時大總統,總統府便設在南京,這里又再次成為了當時的政治經濟以及文化的中心。
而今,人們提起秦淮河,首先就應該包含了這悠悠的歷史,所以秦淮文化更多的應該是歷史文化,我們應該尊重歷史。曾有記者訪問北京故宮博物院的一位古建專家,討教如何保護古典建筑,老人悲傷地搖了搖頭,只說了三個字:“別拆了!”近日,北京永定門依原樣重建的城門終于完工了,但讓人們看了心里并不舒服,因為這畢竟不是歷史上的那一座,歷史是不能復制的。
因此,我想到秦淮河,幾年以后,幾十年以后,我們的子孫看到的會不會只是一個叫做“秦淮河”的地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