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區經驗可為一帶一路提供中國智慧

[摘要] 作為改革開放的標志性成果，深圳經濟特區不僅為我國深化改革和擴大開放積累了寶貴經驗，更可以成為“一帶一路”沿線各國和新興經濟體經濟建設的重要參考和借鑒，從而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貢獻理論和實踐層面的中國智慧。

[關鍵詞] 特區經驗 五通 現代化 中國方案

[中圖分類號] F12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6623（2018）05-0029-04

[作者簡介] 惲文捷（1977 — ），江蘇常州人，深圳大學中國經濟特區研究中心副研究員，博士，《一帶一路研究》執行主編，研究方向：國際關系、中南亞區域研究、世界經濟特區研究。

經濟特區的設立、發展與產業升級，不僅為我國的現代化提供了經驗，也為世界上諸多發展中國家和新興經濟體的進步提供了“中國道路和中國方案”。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逐步推進，其在中國加深與“一帶一路”國家的合作，實現“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帶動區域經濟發展乃至世界進步都將會發揮重要作用。

一、中國道路與特區建設經驗的國際價值

“中國道路和中國方案”的提出，是從我國改革開放成功經驗的特殊性中總結出的適合于發展中國家的一般性經驗，具有較強的國際價值。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

首先，以改革開放和特區建設為著手點的“中國道路和中國方案”，開辟了一條落后國家通過政府主導的內部變革來突破傳統束縛和外部干擾，成功實現現代化的道路。

對于廣大發展中國家和新興經濟體而言，其經濟發展的主要約束往往來自于自身傳統和外部環境。如何通過自我改革和改善外部環境來實現經濟快速發展，始終是一個重要的命題。中國的現代化路徑較為清晰：確保民族獨立和國家安全，通過高效政府引導的社會經濟改革和對外開放，逐步實現富強、民主和文明。這期間，中國政府主導的社會改革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政府進行統一規劃，調動全國資源建設經濟特區，使非均衡發展的階段性政策服務于社會主義共同富裕的長遠目標，并盡可能控制市場經濟帶來的消極因素。

其次，以改革開放和特區建設為著手點的“中國道路和中國方案”，開創了一條獨立自主的社會經濟進步模式。

對于廣大發展中國家和新興經濟體而言，西方國家曾在殖民擴張過程中，將其納入到以歐美為中心的全球資本主義體系當中，刻意渲染西方的種族、宗教、道德、社會文化和制度及其政經模式的優越性。因此，困惑許多發展中國家和新興經濟體的難題是如何在保障獨立自主的前提下，以對外開放的方式發展國民經濟。許多從前殖民地獨立的國家在政治架構、基礎設施、產業結構、人口素質和發展觀念等方面都存在各種問題，單獨依靠自身力量實現現代化有較大難度。這些國家在吸收利用外部資源方面則存在悖論：封閉則無法發展；開放則因其國民經濟的缺陷容易受到世界資本集團的控制和全球化國際分工的定位，加劇其產業的單一化和對發達國家的依附性，進而危及其政治主權。

“中國道路和中國方案”為發展中國家的對外開放樹立了榜樣。與蘇聯解體后俄羅斯一度奉行的全盤西化政策不同，中國明確了堅持獨立自主的發展道路和堅持改革開放之間的辯證關系。中國在獨立自主前提下實施的對外開放，在亞洲金融危機和美國次貸危機中向世界彰顯了發展中國家獨立自主選擇發展道路的重要性。

其三，以改革開放和特區建設為著手點的“中國道路和中國方案”，開啟了一條通過平等交流、合作共贏、多元包容，實現社會經濟發展的和平進步方式。

在世界近代史里，某些國家在初步實現工業化后，即迅速走上了對外武力擴張和全球爭霸之路。然而，這種以鄰為壑、掠奪和壓迫其他弱小民族的現代化模式，不可能成為全球經濟發展，特別是發展中國家及新興經濟體經濟發展模式。中國則向世界證明了一條與西方不同的現代化道路。對內，旨在充分發掘本國的資源、人口、社會和智力潛力。通過觀念解放和制度調整，消解約束生產力發展和潛力釋放的傳統因素，為社會經濟發展創造一個公平、高效和進取的內部環境。對外，摒棄殖民主義和霸權主義的野蠻思維。與發達國家打交道時，采用可控的市場開放、產業讓利和政策優惠措施，利用比較優勢鼓勵跨國公司進入中國，以實現增加利潤、促進創新、擴大就業，吸收外資、技術和管理經驗的雙贏目標。與新興經濟體合作時，采用平等互利、合作共贏、市場培育和區域整合的方式，用政府主導和調控的方式平衡資本的逐利性，以期達到社會效益和經濟利益兼顧的可持續發展目標。當前，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指導下，中國正繼續發揮在基礎設施建設和工業生產方面積累的優勢，乘產業升級的契機，通過“一帶一路”國際合作向有需要的國家進行產業轉移，以助其實現工業化和現代化，為世界共同富裕和持久和平作出貢獻。

二、特區經驗和中國方案對“五通”的獨特促進作用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及新興經濟體應基于自身歷史文化和社會經濟特征，有選擇性地借鑒和吸收特區經驗和中國方案，形成本地區獨特的經濟發展路徑。

一是俄羅斯、中亞、里海和黑海周邊國家。這些國家與我國或毗鄰，或陸路相通。其政治環境和經濟水平對中國西部的發展有較大影響。這些國家人口適中、文化教育水平較高、資源豐富，擁有較好的經濟發展條件。不過，其政治和經濟制度受俄國和蘇聯的影響較深，國民經濟或單一依賴能源輸出，或偏向重工業和農業，因而較為脆弱，容易受到國際經濟危機和金融危機的沖擊。此外，由于這些地區深處亞歐內陸，在海洋貿易主導世界物質文化交流的今天面臨諸多制約。

因此，通過經濟特區和跨境自貿區建設來消除陸路貿易的地緣障礙，使上述區域與中國聯通以便推動“絲綢之路”建設下的區域經濟合作，是我國政府的重點關注之一。這也是霍爾果斯跨境自貿區設立的目的之一。當前，中俄友好關系穩定，雙方經濟合作的互補性強。上海合作組織（SCO）和中亞區域經濟合作組織（CAREC）這樣的政府間組織成為上述地區合作與協商的平臺。俄羅斯、中亞和里海國家在拓展市場、積累產業資金和調整經濟結構方面均與中國有諸多交集。這些國家希望參考中國的特區建設和經濟改革，探索一條走出蘇聯國家計劃經濟以及解體巨變造成的長期社會經濟后遺癥的道路，找到適合各自國家經濟發展的路徑。對此，中國在以經濟特區引領制度轉型方面的經驗頗受青睞。相關理論的建構可以為“一帶一路”合作奠定思想、政策和理論層面的共識基礎。同時，考慮到中國東部地區產業升級和西部開發的總體態勢，通過經濟特區和自貿區合作，將上述國家的國內市場和區域市場與我國沿邊開放和特區建設的戰略布局聯系在一起，對中國的產業轉移、市場開辟和區域共同市場構建也有較強的推動作用，并對鞏固中國邊疆的安全穩定與發展非常重要。

二是南亞和東南亞等處于東西方海洋貿易干線上的國家。因地緣和歷史因素，這些國家的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呈現出深度多元性。這些國家人力資源豐富、文化教育水平較低、物產豐富、基礎設施差、國民經濟側重農業，工業和制造業亟待發展。長期殖民的影響，使其多數國家普遍存在上層建筑和基層社會的二元分離特征，即西式政治法律制度與基層社會的本地傳統共存之格局，阻礙社會的進步和經濟的發展。由于英式民主政體和聯邦架構的局限性，容易造成政策的不連貫性。印度早在1965年就設立了“特殊經濟特區（Special Economic Zone）”，在2000年后還獲得立法承認。但由于缺乏中央政府的全盤規劃，各邦已設立的578個（2017年12月）特殊經濟區中成功運作的不多。巴基斯坦則在中巴經濟走廊建設的背景下規劃建設46個經濟特區，其中9個專門設立在走廊沿線，分別位于通往中國、阿富汗、伊朗、阿拉伯海和印度的交通干線上，并進行了立法。但是，其部分特區規劃基于地緣政治思維而非經濟規律與效益評估。聯邦和各省、各地區政府均有權以公立、私立和公私合營的方式設立。結果就是經濟特區的“特”并不明顯。缺乏重點的規劃和資源整合不力容易使“特區”淪為“特別免稅區”。

因此，如何通過經濟特區建設提升中央（聯邦）政府的效率與權威，發掘和利用本國的潛在資源，帶動社會改革和經濟發展，就成為南亞和東南亞國家關注深圳經濟特區和中國改革開放的最根本的動機之一。針對此契機，在喀什經濟特區、中巴經濟走廊、孟中印緬經濟走廊和瀾滄江——湄公河合作建設逐步展開的背景里，我國各級政府，尤其是深圳市政府，可以采取以下對外合作措施，以拓展“中國道路和中國方案”在海上絲綢之路區域的影響力：與相關國家經濟特區管理機構，聯合舉辦高層次世界經濟特區論壇；組織我國的特區研究專家團隊與相關國家各層面的特區管理部門進行對接與合作，為其特區規劃提供高瞻遠矚且切實可行的頂層設計；對相關國家的特區規劃和管理人員進行定期培訓；與相關國家的政府、高校和智庫合作，聯合培養特區建設人才；推進我國與相關國家企業界的合作，拓寬中國企業赴各國經濟特區投資的渠道。

三是中東和北非等受“阿拉伯—伊斯蘭”文化影響的地區。因其處于亞非歐文明的交匯區，地區政治動蕩頻繁，其現代化路徑非常曲折。政治版圖的割裂、部族傳統的影響和殖民主義的壓迫，使許多中東國家雖然地處東西方貿易的中心區域，坐擁豐富的石油和天然氣資源，卻無法通過建設較為完備的工業體系實現國家的獨立富強。中東國家如埃及、伊拉克和敘利亞等，先后嘗試過各種類型的發展道路。然而，中東的現代化進程卻屢屢被戰爭打斷，從而導致區域沖突不斷，經濟發展停滯不前。因此，中東和北非地區對重建和經濟發展的需求十分迫切。用資源換取資金和基礎設施建設，恢復生產和發展制造業勢在必行。中國在與中東和非洲國家構建“五通”時，除了具體的基礎設施建設外，亦應介紹中國從政治獨立自主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發展道路，供其參考。在此情形下，經濟合作可以規避不必要的安全和政治風險。通過經濟特區建設在特定地區嘗試性地實施特定政策，以小范圍實驗性制度創新探索國家的發展道路，建設類似迪拜的核心城市，使其成為引領國家和區域發展的發動機。相對國體和政體方面的全局性變革，這種實證性和實驗性的改革探索之路，可能更有助于夯實中東和非洲的進步之路。

三、特區經驗對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要意義

在國際格局發生深刻變化的今天，如何把握全球化的方向是全世界共同思考的問題。當前，在霸權主義、強權政治依然存在，保護主義、單邊主義不斷抬頭的局勢下，中國在“一帶一路”的基礎上提出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想，把相互依存、開放、責任、合作、共享、發展和包容作為全球治理的基本價值觀。在此價值觀的指導下，中國需要向廣大的發展中國家和新興經濟體提出可供參考的中國智慧。

經濟特區建設是可以向廣大發展中國家傳遞的一張靚麗的中國名片。經濟特區作為很多新興經濟體青睞的改革和非均衡發展方案，其可控性、速效性、探索性和低成本的優勢，為其在發展中國家的推行開創了廣闊的前景。如何從中國特區建設經驗的特殊性中發掘普遍性，再結合相關國家和地區的社會文化與國情，探尋合適的本地化方案，是一個長期而艱巨的過程。不過，在中國再次擁抱世界、國際化日益加深的今天，我們應在國際合作中對發展中國家的制度轉型和經濟進步進行深度研究和理論總結，充分吸取前人經驗，提出具有中國特色的發展方案，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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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焦長權，焦玉平.“大政府”的興起：經濟發展與政府轉型——中國政府公共收入水平研究報告（1980—2014）[J].開放時代，2018（3）.

Abstract： As a symbolic achievement of reform and opening up， Shenzhen Special Economic Zone has not only accumulated valuable experience for Chinas deepening reform and opening up， but also can be an important reference and reference for the economic construction of countries along the “Belt and Road” and emerging economies， thus serving as the “community of human destiny”. “Building contributions to the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aspects of Chinese wisdom.”

Key words： SEZ Experiences； Five Types of Connectivity； Modernization； Chinese Proposal

（收稿日期：2018-9-19 責任編輯：羅建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