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軍 閆東升
內容提要:該文基于人口與經濟增長彈性、重心演變和不一致指數等方法,對長三角地區人口、經濟及其不一致狀況時空格局進行研究,結果表明:長三角人口與經濟增長率、增長彈性均呈現先增長后下降規律,但不同城市之間差異顯著;人口與經濟重心遷移呈現“協同-不協同-協同”規律,但不一致指數總體呈現部分發達城市增長和多數城市下降的規律,表明長三角區域發展總體差距也經歷了先增長后下降的趨勢;不一致指數演變驅動因素在不同時期存在一定差異,但總體表現為市場力量增強和政府作用弱化,空間效應下降也在一定程度上表征了區域發展進入相對均衡狀態。
作為區域發展差異重要表征之一,人口與經濟增長及其協同演變格局很早便引起學者關注,但不同學者對二者關系持有差異化態度(Razin & Sadka,1994;馬爾薩斯,2008),特別是在我國建國初期,是否控制人口規模成為各界爭論的焦點。以白建華等人為代表的學者認為,新中國成立以來百業待興,工農業急需發展,需要鼓勵人口規模的不斷擴大。而以馬寅初為代表的學者認為人口增長過快,經濟發展較慢,兩者之間出現了錯位匹配現象,為了緩解這一問題,應當實施計劃生育,將人口增長速度控制在合理范圍內,同時要加速經濟發展與資本激勵,逐步實現兩者之間的均衡匹配(白建華,1954;馬寅初,1957)。改革開放以來,伴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增長,學者研究發現人口增長與經濟發展呈現出互動發展的關系,特別是人口增長滿足了經濟發展所需的勞動力,帶來了龐大的消費市場,成為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撐。而經濟發展則帶來就業機會、收入增長及社會福利的改善,進而為人口增長創造了一定的條件(楊振,2008;肖周燕,2013)。但是我國面臨的現實問題是區域發展差距較為明顯,其重要原因是人口增長與經濟發展之間的錯位匹配,不均衡現象沒有得到有效改善(肖周燕,2013;閆東升和楊槿,2017)。
當前伴隨著改革開放逐漸推向縱深,我國正在重點解決區域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作為破解這一問題的重要路徑之一,如何有效實現人口增長與經濟發展均衡匹配已經成為研究的熱點。學者主要從空間演變與影響因素兩個視角展開了研究。在空間演化方面,主要采用重心模型、不一致指數、ESDA等方法揭示二者之間的演變規律。在影響因素研究方面,更多地是以定性分析展開,缺少更深層次的定量分析(肖周燕,2013;蔣子龍等,2014;李國平和羅心然,2017)。近年來,部分學者也逐漸引入空間計量模型來研究人口增長與經濟發展匹配的影響因素及空間相互作用規律(肖周燕,2013)。但已有文獻對不同時期不一致格局時空演變及驅動因素的對比研究相對較少,部分影響因素定量研究文獻缺少對空間效應的考量。為此,本文基于人口與經濟增長彈性、重心演變和不一致指數等方法,對我國長三角地區人口、經濟及其不一致狀況的時空格局進行研究,并引入空間計量回歸模型,識別不同時期人口與經濟不一致指數的驅動因素,以期為長三角地區制定更適合當前發展模式的人口增長與經濟調控政策、促進區域經濟更好發展提供理論與實踐指導。
本文以長三角上海、江蘇、安徽、浙江三省一市的地級市、省會城市、副省級城市、直轄市為主要研究對象,按照2010年行政區劃,共計42個城市。相關研究數據依據各省市的統計年鑒、統計公報,對于經濟指標數據以2000年為基準進行調整,對部分涉及區劃調整的城市數據,按照國務院批復的區劃調整時間并參考2000年以來增長趨勢進行調整、修正。
(1) 時空格局演變分析方法。① 人口-經濟增長彈性。人口-經濟增長彈性指人口增長率與經濟增長率比率,用于衡量人口與經濟增長協調程度(李國平和羅心然,2017)。公式如下:
(1)
其中,Ei為i地區的人口-經濟增長彈性系數;ΔPi、Pi表示i地區人口增量和人口總量;ΔGDPi、GDPi為i地區GDP變化量和GDP總量。
② 重心。重心作為度量區域內某種屬性的總體分布情況的重要指標,在時間維度上能夠體現總體分布的演化趨勢。其基本模型如下:
(2)

③ 不一致指數。主要用來反映人口與經濟集聚的匹配錯位程度或者差異,并采用不一致指數衡量城市發展差距(閆東升和楊槿,2017)。基本公式如下:
(3)
(2) 驅動因素及其空間效應分析方法。① 全局自相關。參考閆東升等(2015)研究成果,利用全局自相關模型來驗證人口與經濟不一致指數的空間依賴性。
(4)

② 模型設定與選擇。空間計量經濟學通過將空間權重矩陣引入普通計量模型來測度空間效應,常用模型包括空間滯后模型(SLM)和空間誤差模型(SEM)兩類(Anselin,1998;肖周燕,2013)。為了更加精準研究,本文構建了不一致指數驅動因素的普通面板回歸模型:
Yi=β0+βiXi+εi
(5)
其中,β0為常數項,βi為回歸系數,εi為隨機誤差項。
事實上,某一區域不一致指數的相關解釋變量由于地理空間的傳導機制會給另一地區產生一定影響,為此必須度量其空間影響程度。本文在普通回歸模型基礎上,引入空間滯后模型:
Yi=β0+βiXi+ρWYi+εi
(6)
其中,W為定義空間鄰接關系的空間權重矩陣;WYi為空間滯后因變量;ρ為空間自回歸系數,主要用來反映空間相關性的方向與大小。
空間誤差模型認為,空間相關性是由于忽略解釋變量傳遞而產生的,且多通過誤差過程產生。具體模型為:
Yi=β0+βiXi+(I-λW)μi
(7)
其中,λ為空間誤差自相關系數,W×μ為空間滯后誤差項。
本文參考已有研究成果,采用城市幾何中心之間的歐式距離構建空間權重矩陣(席強敏和李國平,2015)。具體方法為:
(8)
其中,dij代表i和j兩個城市地理中心之間的歐氏距離。
本文基于LM檢驗對空間誤差模型與空間滯后模型進行選擇,并采用極大似然法對空間計量模型中相關參數進行估計(胡曙虹,2016)。
2000-2015年長三角地區42個城市GDP年平均增長率為11.786%,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人口年均增長率為0.844%,人口與經濟增長的彈性系數為0.0716。總體上看,增長率及增長彈性均呈現先波動增長后緩慢下降趨勢。其中,2000-2007年經濟增長呈加速態勢,人口增長率在波動中也呈現增長趨勢。相應的增長彈性波動較大,但增長并不明顯;而2008-2015年經濟增長速度明顯降低,由于人口吸引力下降,人口增長率明顯下降,“兩降”格局使得相應的增長彈性呈現出下降的趨勢。

表1 2000-2015年長三角人口、經濟增長率及彈性系數
資料來源:作者計算整理。下表同。
2000-2015年,上海人口增長最快(2.747%),江蘇經濟增長最顯著(12.803%),人口、經濟增長最慢的分別為安徽(0.208%)、浙江(11.420%);從增長彈性看,上海、江蘇、浙江和安徽經濟每增長1%帶來的人口增長分別為0.271%、0.0458%、0.110%和0.0176%。這直接表明長三角地區省域之間人口與經濟增長的狀況具有顯著差異性,更進一步說明雖然省域內各城市GDP均呈現增長趨勢,但是像江蘇、安徽等省域內部欠發達地區如蘇中、蘇北和皖北等城市人口還是出現了流出現象。
從長三角地區整體來看,核心區的城市人口增長較為顯著,核心區和邊緣城市經濟增長速度也較快,但是人口經濟增長彈性較大的城市依然集中在上海、蘇南及杭甬等區域,說明這些區域在發展過程中比較優勢突出,產業結構和生產效率較高,社會福利較好,進而彈性系數較大。這也是導致長三角地區城市人口與經濟協同演變具有顯著差異的重要因素。
基于經濟增長率和增長彈性差異,對不同城市人口與經濟增長協同關系的研究表明(圖1),合肥和蘇南5市表現為經濟增速高且對人口拉動作用也較為顯著,這些城市在后續發展中應提高勞動生產率以轉變城市經濟增長模式;而上海和浙東南等城市表現為經濟增速較低而彈性較大,即顯著的人口與經濟不協調,在轉型發展中經濟增速放緩而人口流動慣性依然顯著,未來這些城市需要解決的難題是根據產業轉型升級引導人口均衡增長。蘇中、蘇北及除合肥外的安徽城市增長彈性較小,部分城市人口增長緩慢甚至呈負增長,但是經濟增長存在明顯差異,究其原因是由于上海等區域中心城市的輻射帶動作用所引起,但由于其發展相比于核心區城市仍有差距,對于人口吸引力依然不如核心區城市。這類城市在未來發展中如何吸引人才流入是需要重點關注的問題。而皖北和皖南等城市經濟增速低-彈性小,說明經濟增速較低且對人口吸納能力較弱,因此,在未來發展中需要盡可能發揮現有資源配置,使其能夠最大程度地促進經濟快速增長、吸引人口回流。總體上,長三角不同城市人口與經濟協同狀況存在顯著差異,一方面體現了當前階段城市發展的顯著差距,另一方面也對未來不同城市發展思路及推動區域均衡發展格局提出了更高的多樣化要求。
如圖2所示,2000-2015年長三角地區人口-經濟重心發生了一定變化,人口重心逐步偏向于長三角東北部區域,說明這些地方是人口高度集聚區域。具體來看,人口重心呈現先向東南而后西北的遷移規律,整體上向東南遷移14.70 km,但東西方向移動要稍快(東西方向移動11.63 km,南北方向移動9.06 km),說明長三角地區東部城市更具有人口吸引力。從時間節點看,2000-2012年人口重心向東南遷移15.81 km,2012年之后遷移方向有所轉變,總體向西北方向遷移1.06 km,說明2012年以來長三角人口集聚格局發生了變化,核心區人口集聚開始向邊緣區域逐步擴散,這與核心區等城市人口密度過大、進行相應政策調整有關。

表2 2000-2015年長三角各城市人口、經濟年均增長率及彈性系數

圖1 長三角各城市人口增長與經濟增長協調發展分類資料來源:作者自制,下圖同。
同樣地,2000-2015年長三角地區經濟重心偏向于東南部,并呈現出先向東南再向西北的遷移規律,整體上向西北方向遷移了11.84 km,但南北方向遷移稍快(東西方向移動7.73 km,南北方向移動8.99 km),說明長三角地區北部城市的經濟增長潛力更大。從時間節點看,2000-2003年經濟重心向東南遷移5.67 km,2003年之后遷移方向發生變化,總體上向西北方向遷移17.49 km,說明隨著長三角地區發展方式的逐步改變,經濟發展格局正在發生變化,差異正在逐步縮小。

圖2 2000-2015年長江三角洲人口與經濟重心演變對比
整體來看,2000-2015年長三角地區人口與經濟重心演化呈現出了協同-不協同-協同的趨勢,并且經濟重心遷移方向轉變時間較早且移動幅度更大(王磊等,2009)。但是2012年以后,長三角地區人口與經濟的總體格局相對平衡穩定,說明長三角地區發展格局逐步趨于相對均衡態勢。
2000-2015年人口與經濟不一致指數呈現出核心區及欠發達邊緣區城市不一致指數逐步上升,而部分靠近核心區城市逐步下降的特點,說明經濟向外擴散和人口集聚在同時發生,并且帶來了區域發展格局的變化,但從本質上并沒有消除長三角地區發展不平衡的空間格局。為進一步深入了解區域發展差距演變狀況,基于人口與經濟重心遷移規律,本文對不同時期演變作進一步分析。
(1) 2000-2003年,全球經濟穩步發展期,由于比較優勢的差異明顯,長三角地區核心區的經濟增長速度顯著高于邊緣區多數城市,區域人口呈現出快速增長并向核心區集聚的特點。在核心區經濟較快增長和人口快速集聚作用下,長三角地區人口和經濟重心同步向東南方向演變,人口與經濟不一致指數增長與下降所對應的城市數量比為1∶1,特別是核心區除上海、無錫、泰州、常州外不一致指數均有所下降,而皖南皖北等邊緣區城市不一致指數多有所增加,說明核心區城市經濟增長更快而邊緣區多數城市人口增長緩慢甚至負增長。
(2) 2003-2012年,隨著產業轉移逐漸興起并成為推動區域發展差距演變的重要因素,發達城市推動部分企業向邊緣城市特別是區位條件較好的城市轉移。但區域差距無法在短期內消除,人口依然呈現向核心區集聚態勢,人口重心向東南遷移而經濟重心向西北遷移。不一致指數增長與下降的城市比為1∶3.2,除核心區的滬寧杭甬蘇紹臺及邊緣區的金華、溫州等有所增加外,大部分城市不一致指數在下降,特別是安徽及蘇北地區城市下降最為突出。
(3) 2012-2015年,在一體化深化、市場推動與政策引導下,核心區城市吸引力的下降及人口回流等推動區域人口分布格局變化,但核心區如上海等城市人口集聚力依舊較強、杭州經濟增速依然較快等仍影響區域發展格局。不一致指數增長與下降城市比為1∶1,其中核心區增長與下降城市比為9∶7,除了蘇中地區、寧波、鎮江、常州、舟山等城市外,其余城市均有不同程度增長,特別是上海和臺州兩個城市增幅最為明顯。而長三角邊緣區域變化更為突出,皖江城市帶及蘇北等城市下降明顯,僅僅有皖北地區少部分城市有所增長。
不一致指數穩定的核心-邊緣格局表明,區域發展差距始終主導著長三角發展格局,從人口與經濟重心的差異化遷移及不一致指數的演變來看,長三角地區正在經歷區域發展的變革與重構。雖然在不同時期存在空間演變差異,總體上呈現部分邊緣城市經濟增長逐漸加快、人口逐漸集聚,在一定程度上扭轉了人口與經濟發展不平衡格局,但并未從根本上改變長三角地區人口與經濟非均衡格局和區域發展不平衡的現狀。

表3 2000-2015年長三角各城市人口與經濟不一致指數
新經濟地理學注重要素流動對區域差異的影響,并認為在初始稟賦差異、市場力量與政府作用綜合影響下,城市間通過集聚與擴散效應作用下的要素流動發生相互作用,不同階段內城市間聯系也從弱聯系、強聯系向區域一體化等狀態演進,城市發展遵循一定規律并組合成分工合理、聯系緊密和均衡發展的城市群(肖周燕,2013)。我國發展經驗證明,縮小區域發展差距要充分發揮市場機制和政府主動性,通過有效改革實現資源優化配置,但是從本質上看,政府引導和市場機制作用在促進生產要素合理流動時存在一定差異化(肖周燕,2013)。
實際上,市場機制側重于強化競爭和提高社會生產效率,并推動生產要素不斷向資本回報率較高的發達地區集聚;推動生產要素實現自身預期收益最大化而不斷向資本回報率較高的地區集聚,因此為了度量不一致指數的驅動因素,本文從市場機制作用出發,采用物質資本差異和人力資本差異2個指標衡量其對不一致指數的影響(楊振,2008;肖周燕,2013;陳建軍等,2015)。其中物質資本差異采用學者們常用的固定資產投資占區域比重(X1)來衡量,人力資本差異則從就業容納能力和人力資本質量差異兩個視角分別采用就業人口占常住人口比重(X2)和高等學校在校人數占常住人口比重(X3)來度量(肖周燕,2013;張杰等,2016)。
在區域發展差距擴大帶來社會效益損失等負面效應顯現時,政府這一“有形的手”也會通過制定相關政策影響要素流動以推動區域均衡發展。本文結合前人研究,采用交通設施、財政收入等對要素流動能夠產生影響的指標來反映政府在區域發展中的積極作用。其中,交通設施是政府提供的公共物品,本文采用平均每萬人擁有公共汽(電)車(X4)和高速公路密度(X5)反映某個城市的交通發展水平及狀況,采用人均地方財政收入(X6)反映政府影響要素流動能力。此外,為了客觀反映城市發展狀況對于區域發展的影響,本文結合學者研究成果,分別引入人均可支配收入(X7)、第二產業比重(X8)、第三產業比重(X9)等指標,以更加客觀、全面的度量不一致指數的驅動因素。
2000-2015年長三角地區人口與經濟不一致指數呈現較強的空間集聚,特別是全局Moran’sI指數呈現出先下降后上升的趨勢。這表明在外部環境變化、市場機制與政府引導的共同作用下,區域發展正在逐步向均衡轉變,核心區域部分城市如滬寧杭等呈現一定極化格局,同時邊緣區不同城市間發展差距也逐漸顯現,導致全局Moran’sI下降,同時伴隨著核心區與邊緣區城市間發展差距逐步顯現,不一致指數全局Moran’sI存在一定程度的波動。

表4 2000-2015年不一致指數全局自相關指標結果
實際上,LM檢驗說明空間滯后模型(SLM)能夠更真實地反映實際情況。對長三角地區不一致指數的驅動因素研究發現(表5),2000-2015年第二產業比重、固定資產投資、人均財政收入及高速公路密度等因素緩解了區域人口與經濟不一致狀況,而人均可支配收入、三產狀況、就業容納能力、人力資本差異等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人口與經濟不一致指數的擴大。此外,區域發展差距存在較強的空間溢出效應,即城市輻射及人力資本等的溢出效應會通過傳導機制影響其他城市發展。
(1) 2000-2003年,不一致指數主要受城市發展狀況和政府作用驅動。這一時期,經濟增長差異是不一致指數演變的重要動力,政府更注重自身發展而缺乏與周邊城市協同,城市經濟增長差異顯著。但從空間效應看,鄰近城市不一致指數增加1%可帶動城市不一致指數增加0.831%,不一致指數空間溢出效應明顯。
(2) 2003-2012年,第二產業比重、人均可支配收入、財政狀況與不一致指數負相關,第三產業比重、消費水平的增加則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不一致指數;此外,交通設施完善、就業集聚水平增加、人力資本提高則進一步推動了人口集聚;對比而言,固定資產投資和財政狀況的區域差異開始縮小,并推動區域發展向均衡格局轉變。從空間效應視角來看,當前鄰近城市不一致指數增加1%,可以帶動城市不一致指數增加0.815%,說明不一致指數空間溢出效應正在逐步降低。
(3) 2012-2015年,人均可支配收入、第三產業比重、就業人口、高速公路密度及人力資本等強化了不一致狀況,其他因素在不同程度上弱化了不一致格局。從空間效應看,鄰近城市不一致指數增加1%可帶動城市不一致指數增加0.460%。這期間,不一致指數空間溢出效應最小,說明區域要素流動和發展格局正逐步向均衡轉變。
對空間效應定量研究發現,在城市發展狀況始終發揮重要影響的同時,隨著區域發展環境轉變、“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不同尺度區域合作深化、區域內基礎設施完善帶來的要素流動加快和市場機制完善等,市場機制作用正在加強,政府作用反而有所降低。此外,隨著城市間交流便捷和資源要素流動障礙弱化等,長三角不同區域經濟發展和產業結構等漸趨明朗,區域發展也從“惡性競爭”走向“競爭性均衡”,空間效應遞減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區域發展向均衡態勢轉變的狀況。
本文研究了長三角地區2000-2015年發展差距演變狀況,并基于空間計量模型定量研究了不同時期驅動因素及空間效應,主要結論如下。
(1) 2000-2015年長三角地區人口與經濟增長率、人口-經濟增長彈性整體上表現為先增長后下降的趨勢,不同城市人口與經濟增長也存在顯著差異,發達城市人口-經濟增長彈性明顯高于欠發達城市,表現出不同城市發展的顯著差異和未來推動區域均衡格局過程中的差異化需求。
(2) 人口與經濟不一致指數相對穩定的核心-邊緣格局說明長三角地區當前依然存在發展不平衡和發展差異。基于人口與經濟重心遷移協同-不協同-協同的發展階段劃分表明區域發展差距呈現先增大后縮小趨勢,同時不一致指數總體上的部分發達城市增長和多數城市下降也表征了區域發展差距的縮小。

表5 驅動因素回歸結果
注:*、**、***分別表示10%、5%、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括號內為t值。
(3) 長三角地區發展差距驅動因素分析表明,在城市資源稟賦的基礎上,隨著區域發展加快,市場機制在促進區域發展均衡中的作用更加凸顯,而政府作用則有所弱化。此外,空間效應下降說明長三角地區發展正在逐步向均衡轉變。
基于相關研究,本文對長三角區域合作的深化和縮小城市間發展差距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1) 不同城市應基于自身稟賦差異制定差異化發展定位,優化區域產業功能布局,推動城市間基于產業發展的合作深化,發達城市要加快產業轉型升級并向全球價值鏈高端攀升,從要素優勢轉向競爭優勢;而欠發達地區則要注重稟賦差異,發揮后發優勢,發展特色產業,有選擇地承接發達城市轉移產業,并通過城市間產業轉移合作促進地區內部產業功能錯位、協同發展,引導區域產業功能空間布局合理化。
(2) 為促進區域均衡發展,政府應制定差異化人口吸引政策,特別是上海等發達城市要強調人口適度調控,選擇性地吸收高端人才流入,并采取相應措施使人口向周邊城市轉移;而欠發達地區城市則在加速經濟增長的同時,制定更具吸引力的人才新政,吸引人才回流與集聚,進而實現均衡發展。
(3) 各城市在關注自身要素稟賦提升和經濟發展的同時也要充分發揮政府的協調作用,可以通過加強頂層設計和健全保障機制,消除要素流動障礙,充分利用空間溢出效應等地理條件,加強與鄰近地區的交流與合作,促進生產要素的跨區域、跨行業流動與集聚,有效利用周邊城市的空間溢出效應對本地經濟增長的積極作用,提高區域發展的聯動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