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
第10屆海峽兩岸現(xiàn)代農業(yè)博覽會·第20屆海峽兩岸(福建漳州)花卉博覽會將于11月中旬如期舉辦。花卉博覽會的“花”字,讓我浮想聯(lián)翩。
很難想象,這個世界如果沒有花,是個什么樣子。“春暖花開”是我們常說的話。春天來了,百花盛開,但是,其他季節(jié)就沒有花了嗎?有,夏有荷花,秋有菊花,冬有水仙……
花與人為友,只給人帶來美好,不給人找麻煩,所以,人們喜歡花。中國具有五千年文明史,自古就有詠花的詩詞,這些詩詞和花一樣,姿色萬千,絢麗奪目。楊萬里的《鵝鼻鋪前桃花》,用擬人手法,簡直把桃花寫活了:“歸來長恐已春遲,恰是東風二月時。路上桃花亦喜歡,為人濃抹濕燕支(胭脂)。”梅花,陸游的《卜算子·詠梅》,讓你記一輩子:“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有花王之稱的牡丹,劉禹錫的《賞牡丹》:“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蓉凈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jié)動京城。”《唐國史補》上說:“長安貴游尚牡丹三十余年矣,每春暮,車馬若狂,以不耽玩為恥。”花中君子荷花,歐陽修的《荷葉》詩云:“池面風來波艷艷,波間露下葉田田。誰于水上張青蓋?罩卻紅妝唱采蓮。”不說荷花說花葉,另有一番妙處。菊花,元稹的《菊花》詩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我之所以記住這首詩,是因為最后一句,“此花開盡更無花”,元稹肯定不知道漳州的水仙花,因為他生活的年代還沒有如今享有盛名的漳州水仙。漳州水仙素有“凌波仙子”之稱。清康熙皇帝有《御制見案頭水仙花偶作二首》,把漳州水仙花寫得淋漓盡致:“翠帔緗冠白玉珈,清姿終不汙泥沙。騷人空自吟芳芷,未識凌波第一花。冰雪為肌玉煉顏,亭亭如立藐姑山。群花只在軒窗外,那得移來幾案間?”
古人愛花,賞花,詠花,賦予花各種品格。梅的堅貞,菊的孤傲,蘭的清雅高潔,桃的熱情奔放,蓮的出污泥而不染……百花園幾乎成了人世間。由花見人,由人見花。從“花間一壺酒”看李白的飄逸,從“感時花濺淚”看杜甫的沉重,從“采菊東籬下”看陶淵明的瀟灑,從“春花秋月何時了”看李后主的凄涼……人生無處不看花,花壇無處不人生。花幾乎人生化,人格化了。人生之花,愛情之花,友誼之花,英雄之花,藝術之花,科技之花,學術之花……記得有一首寫漳州芝山的詩:“床頭枕是溪中石,井底泉通竹下池。宿客不還過鳥語,獨聞山雨對花時。”“獨聞山雨對花時”,讓人久久難忘。花在無意中已“入”了情,無限地豐富了“獨聞山雨”的情感體驗。“宿客”說明作者不是漳州人。哪里人,為什么到漳州來?不得而知。年代呢?仿佛是南宋。
漳州郊區(qū)有個百花村,老漳州人稱之為“賣花塘北”。清代《龍溪縣志》上說:塘北“居人……種花為業(yè)……蓋其地……宜花故也。又能于盆中種古松及各種花樹,枝干扶疏,古致異常。”1963年,朱德委員長南巡,來到漳州,看到這里到處種花,高興地說,“真是一個百花村啊!”百花村從此名聞遐邇。
把各種各樣的花集中起來,搞一個“花博會”,是1999年之后的事。花果之鄉(xiāng)的漳州,古有百花村,今有花博會。
古人也辦花博會嗎?辦,只是叫法不同,叫花會。古代花會有官辦,也有民辦。文人雅士,一邊看花,一邊飲酒,一邊詠詩。老百姓也來湊熱鬧,叫與民同樂。官辦花會最高級別自然是皇宮的花會。《太平廣記》有一則故事,說的是女皇武則天為了辦花會,下一道詔書,讓百花一起開放。詔曰:“明朝游上苑,火急報春知:花須連夜發(fā),莫待曉風吹。”有些霸道,也有些荒唐。居然也辦到了,“于是凌晨名花布列,群臣服其異”。現(xiàn)在想來,讓百花在同一天開放,并非一定是神話。當然用的不是皇帝的詔書,而是科學。歷屆花博會都有“反季節(jié)”花卉,在“大柵”里,什么花開不了?“花須連夜發(fā),莫待曉風吹”是完全可能的。到時,舒舒服服地坐在電腦邊,點擊一下某個鍵,發(fā)出指令,百花一起開放,人人都可以過一下皇帝的癮。
我期待著今年的花博會,希望看到更多的驚喜。
在期待中,我想到宋代無門和尚的一首詩:“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jié)。”眼中有百花,心中無牽掛,好,好!
在期待中,我仿佛看到一群青年人從我的身邊走過,說說笑笑,腦子里冒出“花樣年華”四個字,然而,之于所有生活在新時代的中國人,則應該以“花樣人生”來形容。“花樣人生”,人生像花一樣的精彩。
改革開放40年,祖國大地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花若有知,也會在春風中頻頻點頭稱贊。如今花博會,游人如潮,百花搖曳,盛世景象,無限精彩。
閑來無事,讀書,寫作、會友,旅游……慢慢地品味“花樣人生”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