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姥姥

文/李青青

現在的一元錢能買什么？買一根雪糕，一個棒棒糖，一支鉛筆，一塊橡皮……因為一元錢面值較小，很少有人在意。但我小時候卻能因為一元錢，快樂一整天。那時候我最喜歡去姥姥家，每次去姥姥家，姥姥都給我一元錢。而今，姥姥離開我們20多年了，但每次看到一元錢，我都會想起姥姥。

姥姥熱情好客，每次去姥姥家就像過年一樣。姥姥會親手做一大桌子好吃的，但是，姥爺、老舅沒上桌，誰也不能先動碗筷，這是姥姥家的規矩。那時候姥爺、老舅都是大忙人，經常在工廠加班，全家人都盼著他倆早點回來。在大家的焦急等待中，姥爺、老舅終于回來了，姥姥把姥爺愛喝的散白酒用熱水燙好端上來，等待姥爺發話。姥爺一聲“吃飯吧”，話音剛落，我們紛紛拿起碗筷。如果姥爺和老舅只回來一個，姥姥會把做好的菜用空盤子扣起來，免得涼了。“一家人一定要整整齊齊，團結一致。”這是姥姥常說的話。

小時候我不明白，姥姥家為什么有那么多好吃的。姥姥家住樓房，我家住平房，我以為住樓房的都比住平房的條件好。其實現在想想，姥姥家條件并不算好，雖是樓房，但是一樓，挨著公廁，開窗時一股難聞的氣味就會串到屋里。那些好吃的都是過年過節時，親戚串門送的存貨，姥姥不舍得吃，特意留下來做給家里客人吃。

姥姥有四個孩子，母親排行老三，老舅最小，老舅當時還在讀夜校，需要補充營養。姥姥卻只照顧我，不停地往我飯碗里夾魚夾肉，說：“你年齡最小。”這惹來老舅的“不滿”：“好像要考試的是我。”這個時候全家人都開心地笑了。

飯后姥姥總喜歡帶我去東塔公園玩兒，路上，她從褲兜掏出用手絹包好的一元錢紙幣放在我手中，說：“多讀點書，將來有出息。”那種期許和幸福的目光，在我心中留下很深的印象。那時候工廠的工人一個月工資二三十元錢，一元錢能買很多東西呢。

姥姥心靈手巧。孫女和外孫女從小到大的棉襖、棉褲、毛衣、毛褲、毛襪、毛手套……都是姥姥用雙手一針一線織補出來的，一年一套，絕無重復。

姥姥剛退休不久就查出了惡性肝病，后來確診為肝硬化腹水，她放棄了手術，希望能給家里省些錢。她病后的連續幾年春節，給我和表姐們每人200元作為壓歲錢，在上世紀90年代初，壓歲錢超過百元可以說是巨款。這是她最后留給孩子們的“無聲力量”。

姥姥離開我們20多年了，但我常常情不自禁地想起姥姥，是她讓我懂得了心存感恩、積少成多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