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陽
高管審計背景作為高管特征的一種,會對企業的經營管理情況產生一定的影響。已有研究表明,高管審計背景會從各方面對企業產生影響[1][2],對企業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是其中的一個方面。市場經濟的逐步發展使得投資者愈加重視對自身利益的保護,其中一個有效的措施就是保持對企業會計信息質量的高度關注。會計穩健性一直以來都是會計信息質量的重要判斷標準之一。李增泉、盧文彬[3]的研究證明了在我國上市公司中,會計穩健性是存在的。隨后有大量學者對會計穩健性的動因進行了研究[4],那么高管審計背景對會計穩健性有什么影響值得探討。
目前,關于高管審計背景對企業產生影響的作用機理尚不明晰。不少學者已經認識到高管審計背景對企業產生的影響是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師個人和企業等審計市場主體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的結果。不同主體由于利益出發點不同而進行不同的決策,以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公司股權結構的不同會導致企業組織結構、經營方針及管理政策等各個方面的差異,最終會影響企業會計信息的產生過程。此外,我國上市公司的股權結構具有自身的特點,比如我國許多上市公司都是國有企業,因此很多上市公司的第一大股東為國有股東。
鑒于此,本文將以高管審計背景作為研究視角,探討其是否會對企業會計穩健性產生影響。同時,考慮到上市公司內部股權結構的差異,對上市公司股權結構在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的關系中是否起到作用以及起到什么作用進行研究。
基于高層梯隊理論可以推斷,高管所具有的審計背景對于企業的會計信息會產生一定的影響。另外,行為一致性理論認為個體的許多過往經歷都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其在某些情景中對待風險的態度,而個體行為特征又能夠反映個體對待風險的態度。因此在公司高管的財務行為決策中,管理者的個人經歷所形成的背景特征在公司財務信息的形成過程中將會發揮重要作用,進而影響公司的會計信息質量,最終表現出管理者特殊背景與公司會計行為的相關性。且已有文獻表明,管理決策會受高管背景特征的影響[5][6]。因此,會計信息質量作為管理決策的直觀表現之一,會受到高管背景的影響。會計信息質量會通過應計利潤、審計意見、會計穩健性等反映出來。會計穩健性主要基于契約、訴訟、管制和稅收四個動因而得到提升[7]。那么,高管審計背景會對會計穩健性產生怎樣的影響呢?
首先,公司高管具有審計工作經歷,意味著其擁有著更豐富的財務知識、審計職業判斷能力及實務經驗[1],能夠更加嚴格地按照企業會計準則的規定提供會計信息,從而使企業能夠保持更高水平的會計穩健性。其次,根據高層梯隊理論,有過審計經歷的高管具有更審慎的思維和更嚴謹的態度,這會影響其以后在企業擔任高管時的行為,使其在確認好消息時更加謹慎,有助于企業提升會計穩健性。再次,董紅星[8]研究發現企業高估收益和凈資產比低估收益和凈資產會承受更大的訴訟風險,而會計師事務所工作經歷使得審計人員對于處罰更加敏感[9],根據行為一致性理論,個體行為及風格具有跨情景的相似性和穩定性[10],該類人員在之后擔任公司高管時會表現出行事風格的一致性,因此有審計背景的高管也會對處罰更加敏感,從而一定程度上避免其利用專業能力實施自利行為,基于會計穩健性的訴訟和管制動因,具有審計背景的高管會為了減少管制而提升企業會計信息的穩健性。鑒于此,提出假設一:
H1:高管審計背景有助于提升會計穩健性。
根據契約理論,企業的各種契約都離不開會計數據的運用,為了明確契約關系,就需要財務會計提供有效的會計數據來作為契約訂立和執行的基礎,因此高管在提供會計信息時,在很大程度上會考慮股權結構的影響。
根據委托代理理論,企業的股權結構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企業會計信息的產生過程,因此企業的會計穩健性水平必然會受到股權結構的影響。
從股權性質角度來看,由于我國處于經濟轉型時期,很多企業仍然由職能部門控股[11]。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的治理結構和治理效率有所差異,對公司高管和股東行為的影響也不完全相同[12]。從會計穩健性的債務契約動因來看,雖然國有企業相對在融資方面更有可能得到政府的幫助[13],且國有企業相對于非國有企業在面對債權人對企業會計信息的要求時,具有更大的話語權,使其更加傾向于低水平的會計穩健性,但是,由于我國國有企業處于更加嚴格的監管之中,國有企業領導人的個人前途會由于企業提供虛假會計信息等負面信息而受到很大的不利影響。因此,基于會計穩健性的監管動因,我國國有企業更傾向于鼓勵高管利用其審計背景提高會計穩健性以滿足監管的要求,從而保證國有企業具有較高的會計穩健性。鑒于此,提出假設二的第一個子假設:
H2a:相對于非國有企業,國有企業中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的正相關關系更強。
高管行為會受到企業股權結構安排的影響[14]。當高管具有審計背景時,更高的股權集中度意味著企業受大股東的影響更大,基于第二層委托代理關系,即大股東與中小股東之間存在的委托代理關系,此時大股東往往會利用手中的權利來迫使高管幫助其謀取私利[15]。而會計穩健性作為會計信息質量的一項基本原則,要求企業確認好消息比確認壞消息時更加嚴格,這與大股東謀取私利的目標存在矛盾。因此,當股權集中度較高時,大股東會為了自身利益而抑制具有審計背景的高管對會計穩健性的正向影響。因此,企業股權集中度高,會減弱具有審計背景的高管提升會計穩健性的動力,從而減弱高管審計背景對會計穩健性的正向影響?;诖?,提出假設二的第二個子假設:
H2b:股權集中度越高,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的正相關關系越弱。
股東通過各自的持股份額履行各自對企業的監督和制約職責,便形成了股權制衡。如果股東與股東之間形成有效的相互牽制,則企業具有較高的股權制衡度,能夠有效遏制第一大股東對其他股東的利益進行攫取[16]。此時,高管進行會計信息披露時會綜合考慮各利益相關者在企業中的地位和影響以及他們對企業信息的需求程度,避免會計穩健性受某些大股東的不利影響,因此高管審計背景對會計穩健性的正向影響會得到加強。此外,基于會計穩健性的監管和稅收動因,相互制衡的股東為了滿足監管和稅收的需要,會要求具有審計背景的高管提升企業的會計穩健性,以滿足外部監管的要求和納稅的需要。因此,股權制衡度高,會強化高管審計背景對會計穩健性的正向影響。由此提出假設二的第三個子假設:
H2c:股權制衡度越高,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的正相關關系越強。
本文選取我國2012~2016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對象,按照下列標準對全部樣本進行篩選:①剔除當年新上市的公司,因為本文計算會計穩健性需要用到上市公司前一年的財務報表數據,當年新上市的公司缺乏上年數據;②根據我國2012年版證監會行業分類標準,剔除金融業上市公司,因為這類上市公司的財務指標本身具有一定的特殊性,與其他行業樣本放在一起分析可能會對分析結果造成干擾;③剔除當年被ST、?ST處理的上市公司,因為這類公司經營特征具有特殊性,容易導致具有審計背景的高管不能很好地發揮其監督作用;④剔除當年年度報告未披露或相關數據披露不全的上市公司;⑤剔除異常值,對有關變量進行上下1%分位上的縮尾處理。最終,經過上述篩選后獲取樣本總量8724個。
1.被解釋變量——會計穩健性。對于會計穩健性的計量模型較多,其中以Basu[17]的盈余股票收益模型應用得最為廣泛。但由于該模型常存在由于多變量交乘導致的多重共線性問題,從而影響檢驗結果。因此,本文的研究借鑒李維安、陳鋼[4]的做法,采用Khan、Watts[18]在Basu[17]度量模型基礎上設計的針對具體公司的會計穩健性計量模型來計算會計穩健性。
2.解釋變量——高管審計背景。本文從國泰安數據服務中心(CSMAR數據庫)獲得我國2011~2015年間上市公司高管的個人簡歷數據。根據高管個人簡歷所提供的高管相關背景資料,將高管有過會計師事務所工作經歷或者目前正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的情形認定為具有審計背景。在后文的研究中,將高管審計背景變量設定為虛擬變量,以上市公司是否聘任有審計背景的高管為標準,如果公司聘任的高管具有審計背景,則該變量取值為1,否則取值為0。
3.調節變量——股權結構?;谇拔膶τ诠蓹嘟Y構概念的界定,本文研究的股權結構包括如下三個替代變量:股權性質、股權集中度和股權制衡度。
股權性質:根據實際控制人股權性質的不同區分政府控制上市公司與非政府控制上市公司,對政府控制的上市公司取值為1,對非政府控制的上市公司取值為0。
股權集中度:測度公司的股權集中度有許多不同的指標,本文采用前五大股東持股比例之和作為股權集中度的衡量指標。
股權制衡度:股權制衡度主要體現公司內部各股東由于持股比例的不同所形成的相互之間的牽制力量,本文選擇上市公司第二至第五大股東持股比例之和與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的比率反映。
4.控制變量。除上述主要變量外,參照其他學者的有關研究,本文選取了可能對上市公司會計穩健性產生重要影響的幾個指標加入模型進行控制,以減少其他因素對研究結果可能產生的影響。具體為:公司規模(SIZE)、公司的外部審計師(BIG10)、董事長與總經理是否兩職合一(DUAL)、公司現金流量(CFO)、公司成長性(GROWTH)。
1.會計穩健性的具體計量模型。本文采用的計量模型如下:

其中:EPS指當年每股稅后收益;P指上年末的股價;RET指當年的股票收益率;DR是虛擬變量,即當RET小于零時,取值為1,否則取值為0;MVG表示上年末權益市值的自然對數;MTB表示市賬比;LEV表示用市場價值計算的資產負債率。G_SCORE表示各個年度各公司對有利消息反映的及時程度;C_SCORE表示各個年度各公司對不利消息反映的及時程度,即為會計穩健性的衡量指標。通過回歸式(4),將回歸系數代入式(3),得到反映企業確認壞消息的及時程度的指標C_SCORE,即為會計穩健性的衡量指標。
2.實證分析模型。為了檢驗本文所提出的假設,借鑒蔡春、謝柳芳和馬可哪吶[1]的做法,建立了以下回歸模型:

相關變量的定義詳見表1。

表1 相關變量定義
1.高管審計背景的描述性統計。本文以國泰安數據服務中心(CSMAR數據庫)和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發布的《會計師事務所百家信息》為基礎,通過對原始數據進行手工收集整理,將研究樣本中具有會計師事務所工作經歷的高管定義為具有審計背景的高管,整理的樣本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由表2可以看出,在本文的8724個研究樣本中,有3883家上市公司高管具有審計背景,占比約為44.51%。此外,高管具有審計背景的上市公司樣本在2012~2016年中的各年間占比均在40%~50%之間。進一步分析發現,除2014年較2013年高管具有審計背景的上市公司數量占比出現小幅度下降以外,從整體來看,具有審計背景的高管占比是逐年上升的,到2016年占比達到了48.21%,表明高管審計背景在我國上市公司中普遍存在并逐年增加,這可能是由于審計背景提高了高管處理復雜會計問題的能力和效率,因而具有審計背景的高管越來越受到上市公司的青睞。

表2 樣本統計結果
2.其他相關變量的描述性統計。本文對與樣本公司相關的主要指標進行了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3所示。結果顯示:高管審計背景(MAUD)的均值為0.445,標準差為0.497,均值結果與蔡春、謝柳芳和馬可哪吶[1]的結果基本一致,表明2012~2016年樣本中約有44.5%的上市公司高管具有審計背景,這說明高管具有審計背景在我國上市公司中普遍存在。會計穩健性(C_SCORE)的均值為-0.009,該值越大代表會計穩健性越高,從描述性統計來看,C_SCORE的最大值2.198與最小值-0.815之間差別較大,說明我國不同上市公司的會計穩健性水平存在較大差別。會計師事務所變量(BIG10)的均值為0.572,表明我國約有超過半數的上市公司傾向于選擇排名靠前的會計師事務所進行審計。

表3 樣本描述性統計
1.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的關系。為了驗證H1中高管審計背景對會計穩健性的影響,本文以代表高管審計背景的虛擬變量(MAUD)為解釋變量,利用前文所建立的多元線性回歸模型(5)進行回歸分析?;貧w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的回歸結果
通過表4可看出,在控制相關變量后,高管審計背景(MAUD)與會計穩健性(C_SCORE)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相關系數為0.003,表明聘請有審計背景高管的上市公司保持著更高水平的會計穩健性,意味著企業聘請有審計背景的高管對企業提升會計信息質量具有一定的積極作用,驗證了H1的推斷。同時可以看到,公司的外部審計師(BIG10)的回歸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負,表明聘請“十大”會計師事務所進行審計的上市公司相對具有更低水平的會計穩健性,與預期不符,這可能是由于這些上市公司利用“十大”會計師事務所的高聲譽向信息使用者傳達一種積極的信號,從而降低了公司提升會計穩健性的動力,造成了二者呈負相關關系。公司成長性(GROWTH)與會計穩健性(C_SCORE)顯著正相關,表明成長性較強的公司具有更高水平的會計穩健性。
2.高管審計背景、股權結構與會計穩健性的關系。由于股權結構對上市公司會計信息產生過程具有重要影響,為了驗證假設二的推斷,通過在模型(6)中分別加入股權性質(OWNER_GOV)、股權集中度(OWNER_TOP5)和股權制衡度(OWNER_EB)變量進行多元回歸分析?;貧w結果如表5所示。
法家思想是當時最先進的的思想,商鞅的兩次變法正是法家思想的實踐,對戶籍制度、爵位制度、土地制度、行政制度、稅收制度以及民風民俗進行變革,制定出嚴苛的法律,全面推行依法治國。正如劉歆《新序論》所言,“法令必行,內不私貴寵,外不偏疏遠。是以令行而禁止,法出而奸息”[3],在法家思想的指導下,在重刑厚賞的指令下,秦國舊有的奴隸制度、奴隸主貴族特權得以徹底推翻,真正完成了從奴隸制到封建制的過渡,建立起符合新興地主階級利益、適應新的生產力新的生產關系的上層建筑,以及郡縣為基礎的中央集權制,奠定了影響中國社會兩千余年的封建政治制度的基礎。
表5第(1)列是對股權性質(OWNER_GOV)的調節作用進行檢驗的結果,第(2)、(3)列分別是對股權集中度(OWNER_TOP5)和股權制衡度(OWNER_EB)的調節作用進行檢驗的結果。具體地,從表5列(1)的結果來看,高管審計背景(MAUD)與股權性質(OWNER_GOV)交互項(MAUD×OWNER_GOV)的回歸系數為0.007,并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的正向相關關系受到國有股權性質的加強。這表明相對于我國非國有企業,在國有企業中高管審計背景對會計穩健性的正向影響更大,由此可以驗證H2a的推斷是正確的,這也驗證了在國有企業中,監管動因是企業提升會計穩健性的主要動因。
從表5列(2)的結果來看,高管審計背景(MAUD)與股權集中度(OWNER_TOP5)交互項(MAUD×OWNER_TOP5)的回歸系數在10%的水平上顯著為負,表明股權集中度抑制了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間的正相關關系,股權集中度越高的企業,高管審計背景對會計穩健性的正向影響越會受到抑制,由此驗證了H2b。
從表5列(3)的結果可以看到,高管審計背景(MAUD)與股權制衡度(OWNER_EB)交互項(MAUD×OWNER_EB)的回歸系數為-0.005,在5%的水平上顯著,但股權制衡度(OWNER_EB)的回歸系數為-0.002,并不具有統計上的顯著性,表明股權制衡度并沒有對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之間的關系起到顯著的調節作用,意味著上市公司內部的股權制衡并沒有起到一定的作用,這也體現了我國上市公司內部中小股東對于大股東的制衡明顯缺乏,不能對企業有關決策和行為發揮應有的監督作用,股東之間并沒有形成良好的相互制衡。

表5 高管審計背景、股權結構與會計穩健性的回歸結果
本文主要從兩個角度進行進一步分析:高管不同角色角度和企業債務水平角度。高管在企業中可能擔任不同的角色,角色的不同會直接影響其在企業中所承擔的職能,從而使高管表現出不同的行為特征,進而可能會對企業會計穩健性產生不同的影響。
本文依據高管角色的不同區分監督高管和決策高管分別進行研究,其中監督高管包括獨立董事和監事,決策高管包括執行董事、總經理、財務總監和其他。當監督高管具有審計背景時,高管審計背景(MAUD)取值為1,否則取0,對模型(5)進行回歸的分析結果如表6列(1)所示。當決策高管具有審計背景時,高管審計背景(MAUD)取值為1,否則取0,由于屬于其他這一類的高管如人力資源總監等對企業的財務信息不會產生直接的影響,因此在研究決策高管審計背景時將此類高管具有審計背景取值為0。對模型(5)進行回歸的結果如表6列(2)所示。
由表6可看出,在控制相關變量后,不同角色的具有審計背景的高管對會計穩健性的影響表現出明顯的差異。具體來看,列(1)中對具有審計背景的監督高管的回歸結果表明,監督高管審計背景(MAUD)與會計穩健性(C_SCORE)的回歸系數為0.002,并且在10%的水平上顯著,表明監督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表現出顯著的正向相關關系。列(2)中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的回歸系數為0.001,但并沒有表現出顯著的相關關系,表明決策高管審計背景并沒有對企業的會計穩健性產生顯著影響。這個結果表明高管審計背景對會計穩健性產生正向影響主要是由監督高管審計背景引起的。這說明企業的監督高管作為外部獨立人員,其具有的審計背景確實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提升企業會計穩健性的作用。
由于債務契約動因是上市公司提升會計穩健性的主要動因之一,企業高管在考慮保持何種水平的會計穩健性時在很大程度上會受到企業債務契約的影響。資產負債率(LEV)作為衡量企業償債能力最基本的考察變量,會對企業債務契約產生重要影響。因此,資產負債率(LEV)的不同是否會導致上市公司高管審計背景(MAUD)對會計穩健性(C_SCORE)的影響有所不同值得思考。接下來,本文將根據LEV的不同對樣本公司進行分組,通過描述性統計可知全部上市公司樣本的資產負債率(LEV)中位數為0.433,根據該中位數將上市公司樣本分為兩組分別進行檢驗,并進行系數差異顯著性檢驗?;貧w結果如表7所示。

表6 不同角色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的回歸結果

表7 不同資產負債率情形下高管審計背景 與會計穩健性的回歸結果
在穩健性檢驗中,本文主要采用的是變量替代方法。本文主要從以下兩個方面對相關結論進行穩健性檢驗:①采用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之和(OWNER_TOP10)代替前五大股東持股比例之和(OWNER_TOP5)作為股權集中度的衡量變量;②借鑒Ball和Shivakumar[19]提出的應計現金流模型對會計穩健性進行衡量。
采用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之和(OWNER_TOP10)作為股權集中度的替代變量,結果顯示股權集中度對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的關系存在顯著的負向調節作用,該回歸結果與前文保持一致,表明本文的多元回歸結果較為穩健。
Ball和Shivakumar[19]采用經營活動現金流量作為“好消息”和“壞消息”的替代變量,提出計算會計穩健性的模型(7):

模型中:ACC表示公司當年應計項目與期初資產總額的比;CFO表示公司當年經營活動現金流量與期初資產總額的比;DCFO為虛擬變量,若CFO<0,則取值為1,否則為0。該回歸模型的系數β3可以用來度量會計穩健性程度。本部分即采取此模型進行檢驗。
為了檢驗高管審計背景(MAUD)對會計穩健性(C_SCORE)的影響,本部分構建了模型(8),若其中CFO×DCFO×MAUD的系數β7顯著,則表明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顯著相關。

對模型進行回歸分析的結果驗證了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顯著正相關這一假設,表明H1的結論具有穩健性。進一步地,在按照LEV中位數0.433進行分組回歸的情況下,當企業資產負債率相對較高時,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的相關系數更大,與前文進一步分析的結果一致。因此,前文關于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之間關系的實證分析結果是較為穩健的。
本文以高管審計背景作為研究視角,探討其是否會對上市公司會計穩健性產生影響,主要得出以下結論:
第一,高管審計背景與企業會計穩健性顯著正相關。表明高管具有審計背景的上市公司相對于高管不具有審計背景的上市公司具有更高的會計穩健性,這支持了H1的推斷。這主要是由于具有審計背景的高管受其曾經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經歷的影響,在處理會計信息時相對更加謹慎。此外,由于此類高管曾在會計師事務所接受過較強的專業能力培養,在審計工作中也處理過各種復雜的業務,從而具有相對較豐富的專業知識和較強的會計信息處理能力,這有助于提升企業會計穩健性。
第二,上市公司股權結構的差異會影響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的關系。本文從股權結構的三個方面分別對全部8724個研究樣本進行了實證檢驗。首先,實證檢驗結果表明,上市公司股權性質會對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的關系產生影響。在我國國有上市公司中,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的關系相對更強,從而支持了H2a的推斷。這證明我國國有上市公司主要基于監管動因保持相對較高的會計穩健性水平。其次,實證分析結果還表明上市公司股權集中度的提高會抑制高管審計背景對會計穩健性的正向影響,這支持了H2b的推斷。證明上市公司股權集中度越高,企業受大股東的影響越大,此時大股東往往會利用手中的權利來迫使高管幫助其謀取私利,高管具有審計背景這一特征成為股東謀取私利的一個更加有利的條件。最后,實證分析結果并沒有發現股權制衡度對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之間關系具有顯著影響,這表明目前我國上市公司的中小股東并沒有對大股東形成有效的股權制衡,導致控股股東以外的其他股東對公司的監督及決策影響能力有限,這將對公司會計信息質量產生不利影響。因此,相關政策制定和監管機構應對這一現狀保持關注,并采取相應的措施完善相關制度。
第三,本文通過進一步分析發現,高管的角色和上市公司的償債能力也會對高管審計背景與會計穩健性的關系產生影響。高管審計背景對會計穩健性產生的正向影響主要是通過監督高管審計背景實現的,而公司的決策高管審計背景并沒有對會計穩健性產生明顯影響。此外,本文將全部8724個研究樣本按照資產負債率的中位數進行分組檢驗,結果表明資產負債率高的樣本組中,高管審計背景會顯著提高會計穩健性,但是在資產負債率較低的樣本組中并不存在這種顯著關系。這是由于相對于資產負債率較低的上市公司來說,資產負債率高的上市公司存在融資方面的困難,融資需求促進了高管利用其審計背景保持較高的會計穩健性來滿足債務契約的需要。
本文基于高管審計背景有助于提高會計穩健性、股權集中度會抑制高管審計背景提高會計穩健性作用的發揮、我國上市公司股東之間沒有形成有效的制衡等結論,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
第一,引導公司充分發揮高管審計背景的積極作用。本文的研究結果表明高管審計背景有助于提升上市公司的會計穩健性,在一定程度上對會計信息質量產生有利的影響。因此,應當引導上市公司充分發揮高管審計背景的有利影響,提升企業的會計穩健性。但是,會計穩健性只是會計信息質量的要求之一,已有文獻發現高管的會計師事務所從業經歷會從其他方面損害會計信息質量,因此,高管審計背景作用的正確發揮對上市公司至關重要?;诖?,本文建議上市公司監管部門制定政策幫助上市公司完善高管團隊,建立有效的監督機制,支持高管在進行判斷和決策時不受其他人如大股東的干擾,能夠獨立作出決策,充分發揮高管審計背景的正面作用以提高上市公司會計信息質量。
第二,幫助上市公司形成合理的股權結構?;谖覈鲜泄灸壳皼]有形成有效的制衡機制的現狀,相關政策制定部門應當制定政策幫助公司形成有效的股權制衡,避免控股股東對公司決策擁有絕對權力。此外,可以鼓勵公司建立大股東的控制權分享機制來避免股權過于集中對公司會計穩健性造成負面影響。對于中小股東,應鼓勵公司提高廣大中小投資者的地位并擴大他們的權力,保證他們對公司擁有一定的話語權以保護自身利益,進而形成良好的公司內部股權結構。
第三,正確引導國有上市公司提升會計信息質量。前文研究表明,國有股權會基于監管動因促進高管提升會計穩健性,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企業會計信息質量。但是提升會計穩健性并不能完全依賴外部監管,更多的是要依靠企業自身的主觀能動性。因此,針對國有上市公司,可以通過相關激勵政策的制定以及人員思想教育等方式引導其真正基于提升企業績效的目的來提升會計穩健性,從而更好地保障企業運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