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殿儒
那天,村里忽然有一群人押著一個披頭散 發的女人游村,其中一個戴紅袖圈的年輕人一邊敲破臉盆,一邊振臂高呼:“張三妞偷隊里的青麥,挖社會主義墻角,不打倒行不行?”
“不行!”這一群人幾乎齊齊整整地迎合著喊。
當時才八歲的我被嚇得趕緊躲到了墻角。一看是挺著大肚子的二嬸,就趕緊溜回家告訴我爹。我爹一聽臉立馬都青了,可是我爹只是沖到院里握了握磨桿,最終一屁股蹲在石頭上吧咋吧咋地抽煙……
不久,我就聽媽媽慌不迭地喊,二嬸出血了。
就這樣,被游村示眾后的二嬸生了個小子,這小子就是后來整天纏著我耍的小滿。
小滿六歲時,有一天我帶他一起到麥田邊玩,我說:“小滿,麥子都有‘仁了,咱弄點回去燒燒吃。”可是小滿立馬就制止了我。說:“媽就是因吃了小滿時的青麥才被迫早產的,還差點兒要了我的小命,一定不敢再吃青麥。”
可是,去年小滿時,他卻來城給我帶來了青麥仁兒。我說:“你不是忌諱這個嗎?”
“都啥年代了,還忌諱這。”說著還憨笑著講了他心中的稀奇事。
他說,那年,他出門打工,因沒找到工作,就餓昏了,好在碰上了一個學生娃娃,這娃娃用青麥仁兒喂他,把他從閻王那兒拉回來,使他知道了青麥的味兒原來是那么的香甜……
再后來,他每年都在小滿時,把青青甜甜的青麥仁兒弄到城里來……在學校門口,給學生娃兒們發……
這不,也順便給我帶點兒嘗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