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式婚禮上的偵查

平平

老同學兒子結婚，我因事耽擱去晚了，被安排在一張“雜桌”前落座。這個詞是我發明的，意思是圍著這張桌坐的都是遲到的家伙，互相誰都不認識。桌上有個梳大背頭的，跟他媳婦挺能張羅，讓每個人自我介紹，大家就都小小的認識了一下。

婚禮儀式結束，大家剛動筷兒，又來了兩位遲到者，一男一女。這二位見我們這桌還空著兩把椅子，問也不問就坐下了。我見大背頭瞥了他倆幾眼，眼神兒不太友好。偏偏這二位還很特別，上一道菜，他倆就評論一下，形啊色啊味啊，沒一道菜讓他倆看上眼的。盡管對每道菜都不滿意，但并不影響他倆吃，掄開腮幫子，一筷頭跟著一筷頭，像餓了好幾天的樣子，他倆沒喝酒，喝的是飲料，但只是兩人端起來碰杯，從不張羅大家一起喝。

大背頭一直用警惕的眼光掃描這二位。吃到半道兒，男的說要上衛生間，女的也說要去。趁他們倆離席的工夫，大背頭問我們誰認識這二位，我們都說不認識。“別是蹭吃的吧？”大背頭說，“可能是吃飽了，不會回來了。”話剛落地，這二位回來了，坐下來繼續吃。大背頭馬上離了席。

不一會兒，有六七撥人來給我們敬酒。別的桌可都沒這個待遇，我們這桌怎么了？但我馬上觀察到，敬酒的人都很留意那兩位男女，且都先跟他們碰杯。敬酒過后，大背頭回來了，二話不說，跟這二位碰了一杯，就像老朋友。再后來，這一男一女先走了。大背頭告訴我們，他去找娘家人和婆家人舉報了，他們以敬酒為由，分批次來查驗真偽，直到最后一位敬酒的認出這二位：不是蹭吃的，是娘家人那邊誰的二舅表親的侄子的大姨和大姨夫。

回家的車里，我忽然想，如果這二位真是蹭吃的，那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