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鞠文月
微信紅包第三方支付的法律問題研究
文/鞠文月
江蘇大學法學院
隨著網絡信息技術的不斷提升,網絡第三方支付逐步進入了人們的生活。微信紅包以其極強的流通性、娛樂性、調動性見長,已成為民眾最廣泛使用的支付方式之一,具有代表性,所以本文主要探討的是微信紅包第三方支付引發的法律問題研究。本文將結合現有的相關法規,針對微信紅包所存在的風險,提出完善微信紅包第三方支付服務的建議。
微信紅包;法律問題;防范措施
微信紅包與一般的獨立第三方支付不同,它是微信分支下的一個生態系統,本質上其實是小額資金在用戶帳戶流轉,有發、搶、拆三大步驟。微信紅包分為普通紅包和拼手氣紅包,均可一對一或一對多發送,主要功能也只是支持收發紅包、查詢和提現。
首先,用戶在使用微信紅包時,可以不綁定銀行卡,即使用零錢余額進行收付交易,在這種情況下是不需要支付密碼的。未添加過銀行卡的用戶:零錢支付額度為單筆單日1000元,單月1000元。若當月未使用零錢進行支付,即可發送單筆單日1000元、單月1000元的紅包。超過額度可以添加銀行卡完成支付,綁卡將需要確認服務協議并設置支付密碼,之后無論和終止符均需要支付密碼。已添加銀行卡的用戶限額:單個紅包限額200元,單次最多可發100個紅包。同一銀行卡限額單筆單日50000元;零錢支付限額單筆單日50000元。而普通紅包和拼手氣紅包的限額:無論是普通紅包還是拼手氣紅包,單個最多只能領200元。如果銀行卡單筆單日限額小于5萬元,那么發紅包限額以銀行卡接口限額為準,如果銀行卡單筆單日限額大于5萬元,那么發紅包限額仍是5萬元。綁卡等于實名登記,若想重新綁定其他身份證開戶的銀行卡,則需注銷微信支付賬戶。
(1)隱私權益的保護問題
微信紅包在收支金額在限額額度內時,不要輸入任何支付密碼即可直接完成轉賬或匿名消費,暫且不談撤回與撤銷權的問題,在當收支金額超過額度后,為保證微信紅包功能正常運行,需要用戶將微信賬號與銀行卡號綁定,輸入姓名、手機號、身份證號和銀行卡號等個人信息,并設置支付密碼。而現在市面上有很多流行的搶紅包的外掛軟件,這些軟件會在用戶下載安裝后,提醒用戶將收集個人核心信息。于是不乏黑客利用漏洞獲取用戶信息,劫持支付。也就是說,用戶的個人信息會被輕易暴露,隱私權已經被侵害,稍有不慎還將帶來不必要的法律風險。
(2)發放人的贈與要約撤回與撤銷權問題
在法律性質上,收發紅包用戶之間是贈與的法律關系,發放者發出紅包即可看作是一種做出贈與合同要約的意思表示,而接收者接收則是要約成立。現實生活中有很多這樣層出不窮的實例,即在準備發紅包時,由于打錯數字或者醉酒等情況而發放了錯誤金額,再或者是發錯了對象,但苦于沒有辦法撤回或撤銷,只能或是不能保護個人權益的吃虧,或是進行十分尷尬的后續商談。這恰如其分的反應了,微信紅包這種形式的贈與對于當事人之間的承諾的意思表示不一的情形并沒有明確的保障。微信紅包一經發出不能撤回,非對方24小時內不領取則無法返回發放者用戶,一旦接收者在24小時之內收取紅包,則贈與要約達成。當發放者即贈與人對自己的行為表示反悔時,在法律上可以撤回或撤銷要約。根據《合同法》第17條、18條規定,要約可以撤回或撤銷,撤回的意思表示應當在紅包金額到達接收者賬戶之前或同時傳達到給接收者,撤銷的意思表示應在受要約的紅包接收者發出承諾通知之前送達。顯然,依托互聯網技術,微信紅包一經發出,要求發放者以比光速更快的方式追回微信紅包的要約是幾乎不可能的。同樣的,由于現代人對手機的依賴程度極深,加上為微信紅包設置的獨特提醒鈴聲,正常人很容易也很快就能領取紅包,一經領取,承諾就已經生效。在這種條件下,贈與要約的撤回和撤銷權也是基本形同虛設。
(3)沉淀資金及其孳息的歸屬問題
沉淀資金的監管及其所產生的利息歸屬問題其實是第三方支付共有的問題。在紅包發出后,資金就已經從發放者的銀行賬戶上被扣除,但由于各種因素,必然會產生未被領取及提現的紅包,這部分紅包就會產生沉淀資金。根據《非金融機構支付服務管理辦法》和《支付機構客戶備付金存管辦法》的相關規定,支付機構對于客戶的備付金不具有使用和處分權利。換而言之,沉淀資金的所有權人實際上是用戶,支付機構只是代其保管。在這其中就產生了諸多矛盾。首先,巨額沉淀資金本身所產生的收益就十分可觀,而且因為提現到銀行卡里還有延期一天到賬的規定,因此又會產生沉淀資金的利息歸屬問題。沉淀資金的利息在法律性質上屬于法定孳息,根據《物權法》的相關規定,法定孳息應歸屬所有權人。盡管微信支付在服務協議中有要求客戶放棄沉淀資金孳息請求權,但是這種格式條款的有效性有待商榷。而沉淀資金及其孳息的歸屬不明將引發一系列法律問題,既侵害用戶合法權益,又違背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由此可見,沉淀資金及其孳息的歸屬權也亟待明確。
(1)涉嫌破壞市場經濟秩序
首先,微信紅包本身作為一種第三方支付手段,其主要是依托于微信支付,而微信支付所依靠的法律許可是深圳市財付通科技有限責任公司所獲取的支付許可證,其本身并未直接獲得支付許可證。微信紅包進行第三方支付的行為很明顯符合《刑法》第225條之規定,涉嫌構成非法經營罪。根據《刑法》第176條之規定: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或者變相吸收公眾存款,擾亂金融秩序的,可構成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此外根據“2010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非法集資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所規定的第一種情形:“未經有關部門依法批準或者借用合法經營的形式吸收資金的”,應當認定為刑法第176條規定的“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或者變相吸收公眾存款”,微信紅包很有可能構成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微信紅包的支付模式是在紅包發出后,其資金是先直接交由第三方支付平臺保管,在接收方收取紅包之前,資金始終保存在第三方支付平臺手中。由于微信紅包本身的支付資質存疑,因此可以認定其很有可能符合“2010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非法集資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所規定的第一種情形,從而構成“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
(2)涉嫌行賄受賄犯罪
微信紅包由于使用網絡,方便快捷,而且發放人是單方面允諾的特性,極易被用于行賄受賄。根據《刑法》第289條,為了謀取不正當利益,發放者可以通過網絡,向國家工作人員或其近親屬或其他有密切關系的人發放個人的微信紅包,從而達到行賄的目的,構成行賄罪;相對而言,無論通過《刑法》第385條的內何種手段,一旦紅包被接收,國家工作人員也達到了受賄的效果。因此,微信紅包存在著催生賄賂犯罪的風險。
(3)涉嫌詐騙犯罪
微信紅包移動支付中的詐騙風險主要來自于信息泄露與信息盜取。正如網上盛傳的陳光標事件,由于個人的隱私信息容易暴露,不法的犯罪分子就可以通過盜取微信號,假冒微信用戶本人的方式,虛構優惠反饋活動或者急需用錢的“難事”等一系列事件,而向列表好友索要紅包。犯罪分子通過微信紅包,針對受害者個人信息進行詐騙、盜取或進行操作誘導,而這恰好與《刑法》第266規定的詐騙罪構成要件相吻,這種行為已經涉嫌詐騙罪。
(4)涉嫌賭博犯罪
現如今很多人利用微信群和微信紅包的娛樂性、大眾性的特性實施賭博等違法犯罪行為。根據《刑法》第303條規定,賭博罪是指以營利為目的、聚眾賭博或者以賭博為業的行為。營利的目的是顯而易見的,聚眾賭博可以按照《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賭博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的相關規定給予認定,因此,在微信群里以微信紅包進行的賭博行為也很可能涉嫌賭博罪。
微信紅包引發了一個明確的行政法律問題,即其資金轉移是否應該依法繳納所得稅的問題。我們將微信紅包按用途劃分為三類,可以劃分為親友激勵、工資福利、宣傳營銷三類紅包類別。根據《個人所得稅》法第2條里規定的偶然所得情況,參考《個人所得稅法實施條例》第8條規定的偶然所得解釋,如從親友處獲得的紅包屬于偶然所得,則應當繳納稅款。公司向員工發放的微信紅包無論是按規攫取的工資獎金還是日常福利,按《個人所得稅》法規定,都應當繳納稅款。根據2011年我國財政部會同國家稅務總局下發的第 50 號文《關于企業促銷展業贈送禮品有關個人所得稅問題的通知》的相關規定,對于企業的宣傳營銷紅包以及代金券性質類的微信紅包,個人所得稅的稅款由做出贈與的企業代扣代繳,接收者不必交納個人所得稅。綜上,微信紅包”資金轉移是否應該依法繳納所得稅的問題引起的爭議,由于缺乏細致明確的條款規定,難以明確解決,其法律性質和地位也仍有待進一步明晰。
一方面,微信支付地位不明確,根據中國人民銀行制定的《非金融機構支付服務管理辦法》第3條規定,非金融支付機構提供支付服務應取得《許可證》,微信支付應單獨申請支付業務許可證,否則涉嫌違法。目前微信紅包主要是依托于微信支付,本身并不具有許可證。《辦法》第17條又規定,支付機構不得從事《許可證》核準范圍之外的業務。因此,為具有合法性的支付地位,微信紅包應單獨申請支付許可證。同樣的,微信紅包還需要申請預付卡牌照,才能具備沉淀資金的資質,如果將其用于放貸,還應該申請銀行牌照。
另一方面,微信紅包的支付功能不完善,應當從內部解決,建立完善的支付功能體系。微信紅包現有的支付功能僅是發放、收取、查詢、提現。實際上,擁有類似性質的騰訊QQ紅包在2018年4月1日愚人節這天特意為QQ紅包增添了撤回功能,即發出紅包后可以“調戲性質”的撤回。如果這個功能被微信紅包長期使用并完善,發放紅包的用戶也就是贈與人的要約將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撤回和撤銷權的保障。
財付通第三方支付平臺的身份識別系統不全面和密保安全系數過低兩個問題實際是相互交錯的。一方面,密保自身對于惡意攻擊的保障技術需要加強,另一方面,密保安全系數的提高也需要全面完善的身份信息做支撐,信息識別和審核的越充分縝密,保障程度也就越強勢。對此,需要支付平臺建立明晰的身份信息錄入制度,通過技術手段加強安全保障措施。當信息安全問題得到解決,則通過惡意攻擊盜取微信號進行詐騙的犯罪數量將會減少,同時由于對個人身份信息有全面的錄入和識別,甚至可以對于可能發生疑似受賄行賄行為的對象聊天記錄進行較為長期的針對性技術保留和還原,為國家審查賄賂案件提供有力證據支持。
從整體局勢角度,我國缺乏針對網絡第三方支付手段的完善法律規范體系,缺乏有力的監管措施。上文提到的防范措施在一定程度均需要合理合法的法理支持和監管措施,對于詐騙、賭博、賄賂、非法經營等刑事法律問題的具體解決措施也需要嚴格可行的監管體系,在這其中,監管主體、監管對象、監管方式等均不明確,而完善監管體系、執行監管舉措以及監管力度的辨別又需要法律的支撐。而第三方支付手段的法律規范體系在外部聯系上應與監管體系相掛鉤,明確監管方式,內部也應明確支付平臺的地位性質、權利義務、違反責任的法律后果等,尤其是明確平臺對消費者個人信息的收集、轉移、授權利用等的處理規則,第三方電子支付稅收制度,建立相應的司法救濟制度等。
微信紅包作為第三方支付的產品,是互聯網時代發展下的一個產物,它在很大程度上反應了時代特性和需求,具有自身的合理性和必然性。盡管由于法律的滯后性,現有的法律法規還不足以解決微信紅包等第三方支付帶來的法律問題,但因為其是科技進步的體現,具有不可辯駁的合理性和必然性,我們應當盡快完善法律制度并加以落實,促進微信紅包第三方支付的健康發展。
[1]宋琳.互聯網社交金融的法律規制——由“微信紅包”引發的思考.南方金融,2015.
[2]高舜.第三方電子支付法律問題研究.2016.4.
[3]成波.微信紅包的刑法問題與規制路徑.天水行政學院學報,2015.
鞠文月(1999.05- ),女,黑龍江哈爾濱人,本科,江蘇大學法學院,主要研究方向:民商法學。
本文系江蘇大學2017年大學生實踐創新訓練計劃項目“微信紅包第三方支付的法律問題研究”(項目編號:201710299256W)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