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步，如無形的風

張樂成

小哲，一個可愛的孩子。作為他的新班主任，開學第一次見到他，我就被他帥氣的模樣吸引住了。不過，在這同時，他的“任性”也給了我下馬威———搞衛生時，撅著嘴，嘟嘟囔囔；課堂上，隨性插嘴，自娛自樂；作業本上，生字寫得東倒西歪，似龍飛鳳舞；路隊中趴下身子，學兔子蹦跳前行……我的一次次觀察，科任老師一次次的反映，終于讓我按捺不住，開始撥通家長的電話，邀請他們來校交流。

聽著家長娓娓道來，我們了解到小哲的改變源于家里新增的“二娃”。有了二娃后，父母喜歡拿兩兄弟做比較，加上因瑣事增多、吵架也增多的父母降低了對小哲的關注度，他心理有了落差，學習成績逐漸下降，行為表現也每況愈下。家長著急之時，脾氣暴躁，教育方法自然不那么科學。在這種情況下，小哲自信心大打折扣，開始自暴自棄，漸漸變成老師和孩子們心目中的“壞孩子”……

小哲的父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為了引導他重新開始，將小哲轉入本校，成了我班上的學生。通過與家長的交流，我和幾位科任老師開始對他實施“嘗試教育”。

找了個機會，我告訴小哲：“老師不會計較你的過去，希望你從現在開始，努力做個好孩子，變成全新的自我。”他點了點頭。

可事實上，他還是做不到。眼看一次次提醒已無濟于事，我開始采取懲罰措施，很嚴肅地收繳了他的文具盒，并告訴他，下課可以來找我。我原本以為他不會在乎這個文具盒，沒想到，下課后他找了來，希望我把文具盒還給他。我只問了他一句話：“下次再玩怎么辦？”他說：“再玩就再也不還了。”我說：“好！”

看到他這一小小的改變，我開始要求他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放學了，作業沒有抄寫完，必須留下來抄完再回家；桌椅下有紙屑，必須要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語文課上，我叫到他的名字，必須站起來勇敢表達，哪怕說錯了……在老師的引導下，他能勉強完成自己該做的事情，如一株浮萍，被微弱的水流推動著，慢慢地向前移。

可是，人生就是如此，也許在某個瞬間，它可能會突然帶給你驚喜和希望。有一天，社團課之后，他很興奮地跑過來告訴我，他在科學社團上的紙質承重實驗上得了第一，老師還夸了他，小組的同學都很開心。又有一次，大課間時他主動幫助同學按住腳踝，讓同學輕松地做仰臥起坐，頓時感覺那是另一個不同的他。還有一次語文練習課上，他做對了幾道選擇題，覺得自己猜對了的他，顯得很高興。我靈機一動，立馬表揚他，并告訴他，這不是猜測，這是你的語感，跟你之前一直喜歡閱讀課外書有很大的關系，老師希望你一直堅持閱讀，只要努力，你一定會不斷進步的。

事實上，他確實非常喜歡閱讀課外書。但一到讓他寫生字，他就眉頭深鎖，抓耳撓腮。為了不打擊他的積極心，我開始稍稍降低對他書寫的要求，別的孩子聽寫或者默寫，他就正確抄寫；別的孩子寫一大段作文，他只要認真地寫完幾句……我不再步步緊逼，也不刻意地關注他，他反而顯得輕松，積極性有所提高。一次聽寫課上，我驚喜地發現，小哲居然會寫一些生字了。得到我的鼓勵后，他聽寫得更加起勁。從這我明白，“讓兒童看見和體驗到他在學習上的成就”，才有可能做到讓“兒童愿意好好學習”。

我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去做的。我開始有意識地促進他學習，不吝嗇對他的表揚，并引導其堅持自己的愛好———課外閱讀，以激發他對于學習的興趣。

半個學期過去了，學校進行期中測試，小哲的成績還是不理想。但據家長反映，他已經有了很大進步，表現在他把自己會做的題目全部寫了，包括選擇正確的拼音，根據課文內容判斷正誤，修改病句，閱讀理解中的關鍵詞填寫等。更可喜的是，他動手寫了一小段作文。盡管他做了的題目，正確率并不高，但他愿意去動手，對于他而言，就是一大進步，就值得鼓勵。

心理學家威廉·詹姆斯曾說過：“人性最深刻的原則就是希望別人對自己加以賞識。”同時，他通過研究發現：一個沒有受過激勵的人僅能發揮其能力的20%～30%，而當他受到激勵后，其能力可以發揮80%～90%。

受到鼓勵后的小哲，開始敞開心扉，愿意慢慢地靠近我、接受我對他的幫助。

他愿意接受我的“邀請”，一起到辦公室上網查找“咬指甲”的危害。看著因感染而長出肉瘤的手指，我們一起發出了“好嚇人”的感嘆，了解到咬指甲可能會導致的后果后，課堂上他開始減少咬指甲的次數。

他變得愿意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曾經他喜歡把紙撕碎，撒得到處都是，為了引導其養成良好的衛生習慣，放學后我把他單獨留下來，打掃教室。他從剛開始的不以為然，到中間的抱怨，再到最后堅持完成衛生打掃工作。在勞動的體驗中，他慢慢地明白了珍惜勞動成果、保持良好衛生習慣的重要性。

他愿意嘗試改變自己拖拉的習慣。練習課上，他喜歡找各種“借口”拖延，之后把課堂作業帶到家中完成。當他被老師請進辦公室，了解到老師是嚴肅、認真地對待他這一行為時，他開始盡可能地在課堂上完成作業，并漸漸改變自己“玩小動作”的習慣。每當他心不在焉時，只要我望著他的眼睛，他便開始自覺地坐好，跟著老師一起來聽課，偶爾還會舉手回答一些簡單問題……

一個學期走來，他在慢慢地進步：從他不斷進步的聽寫中，從他制作的精美貼畫中，從他自覺整理講臺的行為中，從他交到更多好朋友的表現中……進步如無形的風，正在他和我的心間飄過。作為他的老師，想到他的各種小進步，我的耳邊突然響起了這樣一句教育名言：“教育就是一棵樹搖動一棵樹，一朵云推動一朵云，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

（作者單位：長沙市芙蓉區大同瑞致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