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再掀“信任危機”

付冰冰

瑞典今年不平靜。受丑聞侵擾，舉世矚目的諾貝爾文學獎停頒一年。據瑞典通訊社報道，瑞典文學院代理常任秘書安德·奧爾松在聲明中說，該決定由文學院“經過漫長而激烈的討論”后做出。事件起因則是源自瑞典文學院一名女院士的丈夫涉嫌性侵、性騷擾及泄露文學獎獲獎者姓名，使之陷入“信任危機”。

類似的“信任危機”不僅僅出現在文壇。9月24日，瑞典新一屆議會選出新議長，25日，瑞典議會選舉新首相，現任首相勒文面臨不信任投票。由于未能通過議會的不信任案表決，執政4年的勒文遭罷免。鑒于瑞典兩大政黨陣營議席均未過半數，誰能出任新首相組建新政府仍不確定。

瑞文四年成績單

據法新社報道，勒文領導的中左翼政府4年來政績好壞參半：一方面，經濟發展穩健，失業率為十年來最低水平，性別平等、環境保護和婦女兒童權益保障繼續領先全球；另一方面，貧富差距加大，民眾對醫療、教育、社會福利資源不均、幫派暴力增多等現象累積不滿。

2010年瑞典民主黨首次進入議會，2014年成為議會第三大黨，2018年大選中席卷62個席位，不斷鞏固其在議會內的地位。瑞典民主黨在近年來的“三連跳”即反映了瑞典極右勢力不斷上升發展的進程。

在此背景下，瑞典的種族主義、排外主義等亦借機沉渣泛起，極端分子屢屢制造暴力事件，增加社會沖突與對立。2015年以來，瑞典已經發生多起當地人攻擊移民難民或移民難民攻擊當地人的事件。

2017年9月，針對交通數據泄漏的丑聞，勒文也曾遭遇過一次不信任投票，但當時勒文獲得議會大多數議員支持。

內憂“兩黨”

來自彭博社9月25日的消息表明，該投票由中右翼反對派和瑞典民主黨聯手提出，旨在終結社會民主黨4年的統治。新聞網站The Local瑞典版9月25日報道，勒文以多數票被罷免，成為第一個因該投票下臺的瑞典首相。

瑞典議會的349名議員中，有204人對勒文擔任首相投了反對票，142人支持，沒有人棄權。此外，3名議員沒有出席。

溫和聯合黨（中右翼陣營中最大的黨）黨魁烏爾夫·克里斯特松（Ulf Kristersson）在投票之前表示，“今天，我們將兌現我們在大選之前的承諾。對我們陣營來說，瑞典很明顯需要一個新的政府。”

據觀察者網此前報道，在9月9日的瑞典新一屆議會選舉中，中左翼陣營（由社會民主黨、環境黨和左翼黨組成）和中右翼陣營（由溫和聯合黨、中央黨、自由黨和基督教民主黨組成）分別獲得40.68%和40.26%的選票。兩大陣營所獲議席均未過半數，意味著兩方都無法單獨組建新一屆政府。而反移民的極右翼黨派瑞典民主黨勢頭強勁，斬獲議會中62個席位，手握新政府組閣的重要籌碼。

BBC報道稱，首相之位可能會落入克里斯特松手中，他得到了瑞典民主黨的支持。

觀察人士認為，克里斯特松可能會與基督教民主黨達成一致，在瑞典民主黨的“隱形支持”下，尋求組建一個中右翼少數派政府。勒文則表示自己不會辭職，并敦促各黨進行“跨陣營合作”。

“瑞典民主黨永遠不能，也永遠不會提供任何有助于社會的東西。他們只會加劇分裂和仇恨。主流政黨有‘道德責任來組建一個政府。”勒文說。

外患“移民”

近年來，瑞典深受移民問題困擾。僅2015年瑞典就接收了約16萬名尋求庇護者——其中包括大量來自利比亞、敘利亞、伊拉克的難民。上海外國語大學瑞典問題專家沈贇璐對本刊記者表示，瑞典四年前的移民政策比較寬松，當地移民局為此特意設置24小時窗口，用于提高處理移民申請的效率。隨著移民問題日漸凸顯，瑞典當局的移民政策隨之收緊。

2017年，烏茲別克斯坦移民拉赫馬特·阿基洛夫駕駛一輛偷來的重達30噸的卡車在斯德哥爾摩一家百貨公司門口撞向行人，造成4人死亡。此事件發生后，瑞典政府加強了對尋求庇護者的政策，并關閉了與丹麥接壤的南部邊境，以遏制移民潮。

據瑞典新聞網報道，2016年度瑞典接收難民總數量達到6.9萬人，是2015年度的兩倍。按接收難民的數量計算，僅次于德國的44.5萬人。按每百萬人口接收難民數量計算，瑞典每百萬人口接收的難民人數在7040名，名列歐盟第一位。

盡管瑞典經濟一度呈現蓬勃發展趨勢，但最新數據表明，瑞典經濟處于下滑狀態。許多選民仍擔心由于大量移民涌入，他們的住房、醫療及安保問題將得不到保障。沈贇璐指出，移民問題引發瑞典本土不安全因素也是此次議會選舉出現動蕩局面的原因之一，而在移民問題上表示出強硬姿態的瑞典民主黨則因此立場一躍成為瑞典第三大政黨，并在隨后的選舉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

或將借鑒“德國模式”打破困局

目前瑞典政壇仍然處于三足鼎立的膠著狀態，由于投票呈現“車輪式”反復，據瑞典本土政治學家分析認為，組閣之路或將“遙遙無期”。

沈贇璐向本刊記者介紹，盡管處于對立面的兩大陣營——左派和右派的總支持率已經占到選民總數的83%，但由于兩大黨各自的支持率均未能超過政策規定的50%，因此兩黨誰都無法獨自組閣從而獲取議會決策權。

至此，選民支持率達到17%的瑞典民主黨便成為左右兩派不得不爭取的決定性力量。沈贇璐指出，盡管瑞典大選已經結束，但受左派、右派、以及第三大黨民主黨三方彼此牽制，誰都無法獲得50%以上的支持票，使得組閣未能順利推進。

沈贇璐表示，受帶有民粹主義的第三大黨民主黨崛起的影響，以社民黨為代表的左派與以溫和聯合黨為代表的右派面臨著瑞典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政治困局——兩派合作。“左派社民黨單獨執政的預期無法達成，轉而希望與右派合作執政。與此同時，右派中的最大黨并不希望與左派聯合，但在尋求單獨執政的想法破滅后，右派面臨著或者與左派合作，或者與極右的民主黨聯合的“兩難”抉擇。”

由于瑞典首相人選必須經過瑞典所有議會政黨討論選出，截至記者發稿前，盡管瑞典左右兩派都對首相人選進行過投票，但均以失敗告終。

“未來首相人選很可能還是從兩派中選出，但組閣方案會發生變化。目前來看，借鑒‘德國模式——由左右兩派聯合執政或將成為破解困局的方案。”沈贇璐表示。